“大哥还未娶亲……”明秀迟疑地说道。

“你是女孩儿,不碍事儿。”虽长幼有序,然而大多是兄弟抑或是姐妹。明秀本就是家中的独女,并不在沈国公的忌讳上,只是沈国公见明秀一脸的温和,并没有多少羞涩害臊,知道在她的心中,嫁到平王府也与在家中没有什么两样儿,心中不知为何就想到了四皇子的那张又蠢又二的脸来,沉默了一会儿,他才继续与明秀问道,“你可想明白了?你愿意嫁到你姑母府上?”

“这是什么话。”恭顺公主皱眉说道。

“是。”明秀认真地说道。

她确实还没有转过弯儿来,却并不预备一辈子转不过弯儿。或许过一阵子,她就不会再将慕容南当做表哥,而是当做自己真心喜欢的男子。

她不会为了安逸的生活委屈自己的感情,也不会为了自己的幸福欺骗一个喜爱自己的人。

慕容南付出了多少,她自然会努力回应。

“那就定亲罢。”沈国公其实也觉得平王府合适,虽然安王确实会叫人心里快活,只是单凭他那糟心的一家子,沈国公就觉得心累。

将闺女送到皇家,纯属自己作死!

瞧瞧太子妃,瞧瞧唐王妃就知道了。

沈国公既然开了口,此事就算是定下了,一时间国公府上虽然隐晦,然而却有了几分快活的感觉。

明秀到底是个姑娘家,也不好听自己的亲事,只听见鹦哥儿与玉惠与自己传外头的信儿,说恭顺公主又亲往平王府上去不知说些什么,回来了就笑眯眯的,还开了沈国公的私库开始拾掇东西,该是要给明秀预备陪嫁了。

慕容南也不再上门,仿佛是平王妃叫他定亲之前,不要再叫人说道些什么。

只是这样天天闷在府中也是叫人憋闷,明秀休养了几日,就听闻有人上门,却是苏蔷。

苏蔷从东宫一别之后这些日子便没有再与明秀见过,此时见明秀坐在院子里赏花十分惬意,便摇摇摆摆地上前坐在她的身边小声儿笑道,“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成?我瞧着你的脸色竟好了许多。”

她自然也听说了沈国公府与平王府就要结亲,还是从太子妃的嘴里知道的,盖因安王自从听了这个消息已经几天都没有好气色了,听太子妃说,安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就在院子里绕着院子里的树绕圈儿。

想到安王痴情若此,苏蔷就觉得同情极了。

“并不单是我的喜事,你岂不是气色也很好?”明秀虽然在家中,却也不是什么都不知道。

八卦之王可是她亲娘!

“你知道了?”苏蔷见明秀脸上带着几分戏谑,就红了脸,之后目光游弋了起来。

冯国公府刚刚与闵王府允婚,闵王大喜,正预备往宫中求旨赐婚呢。

“咱们谁都别笑话谁,不然,都要臊了。”明秀很喜欢苏蔷与自己有什么说什么的性子,见她也一笑,便摊手说道,“若我说,咱们才是患难之交。若是遇上孙家姐姐,只怕都要叫她笑话的。”

这说的就是那日初入东宫见到的武将家出身的孙娇娇了,这些日子明秀并未见过她,正心中好奇这位性子活泼的姐妹怎么就偃旗息鼓了不与自己说话儿了,却不想说出这话之后,苏蔷的脸上就是一变。

“别提了。”苏蔷夺了明秀手上的茶杯喝了一口,一点儿都不婉约地叹息。

“怎么了?”明秀不由问道。

“正闹着呢。”苏蔷咬着口中的茶沫子面无表情地说道,“那丫头性子太急躁了些,前儿听说定亲的那家小子跟人争花魁还成了人家花魁的入幕之宾。”她说到这个脸上略红了红,便继续说道,“带着人就将那小子从青楼的床上给拖下来了。你知道的,因在青楼,那人就穿得少了些。”哪里是少了些,简直是赤条条什么都没有,该叫围观群众看见的都看见了,叫那人丢尽了脸。

谁家不是体面人呢?叫孙娇娇连脸皮都揭下来了,顿时都怒了。

因这个,那日唐王妃第一次邀明秀过府,孙娇娇才缺席。

“只怕孙家姐姐也不乐意嫁给这样的人。”能当众打脸不给自己退路,显然孙娇娇也并没有想过要继续这门亲事了。

“偷偷儿地退亲也就完了,只是那家的小子依依不饶的,非要闹个满城风雨。”苏蔷便皱眉说道,“这小子本该是娇娇的表哥,如今是亲戚情分都不顾,非要叫娇娇的名声尽毁,什么难听说什么,实在是……”

若两姓不和退亲也就罢了,然而这样要毁一个姑娘的名声叫她以后嫁不出去,也是有些咄咄逼人了。

“这可不好。”明秀与孙娇娇也还算投缘,闻言便皱眉说道。

“你大好的日子,我却叫你如此烦恼本就不该,且她家里也有章程,过些时候咱们再去宽慰就是。”苏蔷也叹气,见明秀起身要去见孙娇娇,脸上还带着几分关切,急忙拉着她劝道。

这二人为了孙娇娇之事都有些担心,远远的安王府上,一个小厮走到一脸疲惫的慕容宁的身边低声说了些话,叫这青年慢慢地抬起头来。

“如此,就往那家去瞅瞅。”慕容宁微微一顿,方才低声说道,“她素来最中闺中情谊的,又惯爱将这些事儿往心里去,如今只怕要为了孙家这姑娘睡不着觉了。”他苦笑了一声,喃喃地说道,“都要成亲大喜,怎还能为俗事挂怀呢?罢了,孙家这事儿,还是……我替她了了,叫她心安罢。”

第93章

几日之后,苏蔷又与明秀传了话儿,说孙娇娇的亲事就此了结。

那家的青年丢了那样大的脸,前一阵子还想叫孙娇娇去死,然而不知为何改了口,将此事就此揭过,心平气和地退了亲,很有买卖不成仁义在的意思。

明秀虽不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缘故,然而到底是为孙娇娇欢喜,心中也有一块大石落了地。

恭顺公主说风就是雨的,已经开始急急地忙碌起来,给她预备嫁妆单子,顺便开始打造家具。

虽从明秀出生之后,恭顺公主便遍寻好的紫檀木来费时数年请江南工匠打造了一架极精致华丽的拔步床,然而恭顺公主却并没有满足,还拿着余下的料子叫沈国公寻最好的匠人打造其他的家具。

紫檀木到底珍贵少有,只这一笔,银子金子的就已经流水一样花了出去。

明秀虽然觉得有些奢侈,只是这到底是恭顺公主的慈母之心,并没有不知好歹浇灭恭顺公主的热情。

“只是太华丽了些。”今日的太阳暖烘烘,明秀趴日墙头觉得被晒得很舒服,与身子在沈国公府墙外,也随着自己趴在墙头上目光温煦地看着自己说话的慕容南小声儿说道,“叫我有点儿不自在。况王府什么没有呢?呼啦啦一大车的家具过去,只怕要装不下了。”

“若装不下,就将旧的清出去就是。舅母前儿往我屋里丈量了尺寸,想必心里都有数儿的。”慕容南眼里带着快活,看着明秀与自己隔了很近的距离,一起很不规矩地在墙头说话笑道,“托你的福,我也能用上些新东西了。”

“表哥这是喜新厌旧呀,真叫人心里担忧。”明秀叫慕容南看得不自在,便仰头哼了一声笑道。

她难得有这样娇俏的模样,慕容南手心儿痒痒,很想拍拍她的头,却到底忍住了,摇头说道,“若不是你带过来的,再新我也不喜欢。况,”他微微一顿,偏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孩儿挑眉戏谑地说道,“舅母这样大方,我只有笑纳,才好叫舅母的这番心意不要浪费不是?”

他见明秀看着自己的眼睛震惊地睁大了,只觉得笑声都在胸腹间回荡,忍着笑意拿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明秀一记,笑着说道,“记得嫁过来,多带些嫁妆。”

“什,什么?!”明秀瞪着这今日越发跳脱的表哥,舌头都打结了。

听听,她听见了什么?!

“没有嫁妆,以后嫁过来,叫你天天儿喝外头的露水儿,不给饭吃。”慕容南眯着眼睛威胁道。

这越发与翩翩公子的性情不像了,明秀细细地端详眼前的清隽的青年,吧嗒了一下嘴儿哀怨地问道,“你究竟是谁?!”一定不是她那个仙人似的表哥了!绝对被穿了!

嫁妆能和荣华郡主比么?!

“那表哥多给些聘礼,不然国公府也没有余粮呀。”她幽幽地叹气,只觉得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

什么青梅竹马,都是浮云,还是聘礼更实惠。

“怎么还要聘礼?这亲事很亏。”慕容南今日心里欢喜,竟生出了几分玩笑之心,见明秀无语地看着自己,自己忍不住笑了。

“好会过日子的表哥,我是看清楚了。”明秀听慕容南笑得不行,几乎要跌下墙头儿去,忍不住转着眼睛去推这青年的手臂,口中便笑道,“快点儿下去罢!我不乐意见你了。”她一推,慕容南又与她赔罪,直说看在青梅竹马的情分上,聘礼还是少给点儿罢。

她正与笑着的慕容南玩笑之时,只觉得眼角的余光仿佛扫过了一道翠色的影子,那熟悉的翠色一闪而过仿佛是错觉一般,她心中一跳急忙往墙外看去,却并未看见了什么,这才皱了皱眉,收回了推慕容南的手咳了一声,低声说道,“表哥还是快回去罢,叫人看见,只怕会叫人笑话。”

慕容南寻的这处墙角乃是在一条隐蔽的街口之中,虽然人迹罕至,却恐叫人看见生出非议来。

“我今日很欢喜,只是想要见你一面。”慕容南看着脸上微红的明秀,只觉得自己这些时候在京中的忙碌都是值得的,看着她轻声说道,“我只想跟你说,我一定以后好好儿照顾你,不会叫你因这亲事后悔。”

他不会叫她后悔嫁给自己,会用自己的一生来好好儿待她,叫她快乐。

“我明白。”明秀摸了摸头上从拿到别不再离身的金簪,认真地对慕容南轻声说道,“我也不会叫表哥后悔。”她或许,应该换一个身份去看待眼前这个含笑温情的青年,更用心地回报他对自己的感情。

慕容南看着她,笑着点头,见国公府内罗遥的影子往这头儿来了,这才跳下了墙头对着明秀挥了挥手。

“明日我与人去骑马,就不来见你了。”他仰头与墙头上往下看的女孩儿温声说道。

明秀心中一动,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低声说道,“当心些。”

慕容南从小儿就被平王教导,虽看着温文,然而骑射弓箭都是极好的,并未在意,只点头应了方才走了。

“你们两个,莫非等不及不成?”罗遥见明秀抱着墙头对自己讨好地笑起来,脸上露出无奈之色,张开了自己的手臂由着她跳进了自己的怀里,护住了,方才冷着脸说道,“沉了些。”

“真的么?”明秀听了,脸色就变了。

“嗯,大概你最近心情不错,吃得也多了些。”罗遥将明秀接稳当了,才松了手扶着明秀皱眉道,“那么高的墙头,非上去不可?跌了你!”

“母亲与父亲说这时候不好与表哥见面,只好另辟蹊径。”明秀见罗遥冷哼了一声并未多说,知道这表姐素来嘴硬心软的,又讨好了一会儿,方才好奇地与罗遥问道,“表姐今日休沐?”

“不是。”罗遥嘴角抽搐了一下。

罗大人真的很不想说,自己叫阳城伯夫人给天天逼得鸡飞狗跳,只能病休躲在家中。

天天带着点心汤水的往军中去呀,一脸慈爱地摸自己的脸,能做到这份儿上,伯夫人也是拼了。

明秀一见就知道有隐情的,嬉笑了一会儿,就探头探脑地想要知道缘故。

只是她如今是个小叛徒,罗大人断然不敢叫她知道阳城伯夫人到底是多么想要把自己这么个儿媳妇儿给娶回家。也不敢叫这丫头知道这些日子冯五这小子天天儿打着跟小伙伴儿王年见面的旗号往军中去,用一种或愤然或哀怨或冷若冰霜或狗腿儿的总之千变万化的目光看着自己,看得天不怕地不怕的罗大人浑身寒毛卓竖,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撞了哪路邪神。

这若是叫明秀知道,恭顺公主就知道了。恭顺公主知道了,还不真给她预备嫁妆叫她上花轿呀!

见明秀扭着自己衣角期待地看着自己,罗大人一脸漠然冷酷地提了这方才干了坏事儿的表妹往舅母面前去了。

恭顺公主处自然没有时间理睬这些小儿女的事儿,只等着平王府下聘礼。

平王妃此时却端坐在正位之中,看着面前的一张精致的帖子微微皱眉,目光转到了在自己身旁噤若寒蝉的嬷嬷的身上。

“这是,批回来的八字?”她只觉得眼前有些发晕,稳了稳神,方才拿起了这张帖子,却还有些不敢相信。

“是。”这嬷嬷头上汗都出来了,知道今日这差事算是办坏了,恐叫平王妃迁怒,便磕磕巴巴地说道,“老奴也不敢信,因此寻了好几家,连法华寺都去问过,都说是……”

“怎会如此。”平王妃看着眼前的帖子,只觉得手足发冷,眼前还有些发黑,喃喃地说道,“怎会如此?”

“王妃?”这嬷嬷扶着撑着头脸色很不好看的平王妃,担忧地说道,“只怕是不准,老奴再去别处看看?”

“法华寺都批了这个,我……”平王妃看着眼前的单子苦笑,只觉得再没有这样叫自己为难的了。

她之前并未将什么八字放在眼里,不过是走个过场儿罢了。

勋贵之家结亲,哪里有这么多的说道,基本上就是都是八字很合,却不想叫她在此时生出波折来。

“相冲相克。”平王妃低声说道,“这是何意?”

“王妃!”

平王妃是知道这批语的意思的,只是越是这样越不能理解。

慕容南与明秀从小儿就相识,还在一个府中住过几年,也没相互冲撞,叫彼此吃了什么危险不是?

“王妃,此事,只可信其有,不可……”那嬷嬷一边担心平王妃的胎,一边偷眼看着平王妃的脸色吞吞吐吐地说道,“世子与郡主,若谁被冲撞了,不是都叫王妃心疼?若日后真有个什么,岂不是……”

她想说若这两个成了亲彼此相克,没准儿就得生出什么大乱子来,却见平王妃目光冰冷地看着自己,那眼神就跟剑似的,忍不住心中一凛,这才与平王妃告罪道,“是老奴多话了。”

“此事,还有谁知道?”平王妃有些纠结地说道。

她舍不得明秀,然而到底还有点儿信这批语,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若只是克一方也就罢了,这时候可是相克的命格。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同归于尽也差不多了。这若是叫沈国公与恭顺公主知道,那也是断然不会允了这亲事的呀!

她大哥沈国公疼爱明秀如珠如宝,怎会为了慕容南就叫自己闺女涉入这样的命格里。

“老奴那时是偷偷儿去的,旁人并不知道。”见平王妃微微捧住了自己的小腹,显然是在纠结,这嬷嬷低声回道。

“如此,竟叫我不能决断了。”平王妃叹息道。

她拿着这帖子,还是想着先问问慕容南,若儿子一心愿意,凭着叫沈国公日后知道恼怒她,也瞒住这八字认了这亲事。

她并不是一个恶毒的婆婆,平王府也不是龙潭虎穴,怎么会伤害着明秀呢?这样的批语,或许还真就是算错了罢了。

“世子呢?”

“今日仿佛说是与人骑马去了。”那嬷嬷才说到这里,就见外头有丫头进来禀告,说是安固侯夫人来了,一时便忍不住往面无表情的平王妃看去。

平王妃今日心头乱糟糟的,本就浑身都提不起劲儿,却没有想到安固侯夫人竟然还来添乱,心里都烦死了,只挥了挥手不想见。

从沈国公入京,安固侯夫人就三番两次地上门,那点子抱怨与愤恨之言平王妃都能倒背如流了!

实在不想再听安固侯夫人在自己面前唧唧歪歪,平王妃如今的心情就很不好,正要回去休息,却见外头安固侯夫人的声音已经传来,之后就见这个妹妹一脸不快地走进来。见平王妃歪在正位,她便越发不不快地高声道,“大姐既然在家,为何不见我?!莫非这是嫌弃我了,觉得我不如别人尊贵,因此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她看都没有看平王妃疲惫的脸色,走到了一旁坐下方才冷哼道,“大姐也会看见下菜碟儿!若是恭顺,只怕大姐倒履相迎呢!”

“你闭嘴!”平王妃恼怒地喝道,“什么恭顺,你有没有规矩?!叫大嫂!”

安固侯夫人叫她喝得一怔,之后眼眶就红了。

“我就知道,大姐总看我不顺眼。”

“说说你又怎么了?”见安固侯夫人唧唧歪歪地拿着袖子擦脸,平王妃简直无奈了,抱着肚子心事重重地看着这个妹妹问道。

“我,我……”

“你若是想要与我诉苦,今日,我就不奉陪了。”平王妃这心里正不舒坦呢,也没有想好这八字究竟要如何处置,实在没有心情应付妹妹。

“我何曾与大姐诉苦过。”安固侯夫人今日可是为了大事来的,见平王妃一怔,便急忙露出了笑脸来,看得平王妃一愣一愣儿的,急切地说道,“我听说南哥儿要跟三丫头定亲了?”见平王妃脸色一僵面露不虞,她心中生出了几分迟疑,却还是哼道,“那丫头妖精似的,实在不叫我瞧着喜欢,也不知道大姐怎么就看中了她!就她那些心机,只怕大姐和王府捆一起,都不够看的。”

“说重点。”平王妃不想听这个,皱眉说道。

“芷兰丫头多好呀,说话温温柔柔的,还恭敬你。”安固侯夫人还在说。

“若你是要为阿南保媒,就算了。”平王妃很不喜欢太夫人身边的方芷兰,此时见安固侯夫人兴致勃勃,便皱了皱眉。

“阿南可是王世子,这么尊贵的身份儿,就算三丫头做了嫡妻,这一个哪儿够。”安固侯夫人便不快地说道,“我这可都是为了大姐你!王府开枝散叶的,一个三丫头莫非就够了?况芷兰丫头温顺可爱,没准儿日后阿南……”

“平王府没有纳妾的规矩!”平王妃见这妹妹竟然是听着了风儿来做媒的,顿时就恼了,拍案喝道,“你若是为了这个,就不必再说!”

“你!”见她这样不知好歹,安固侯夫人也很不快,瞪着眼睛正要发作,却见外头,两个小厮一脸惊慌地进来,对诧异的平王妃跪了下去。

“王妃不好了!世子,世子从马上跌下来了!”

“什么?!”

第94章

明秀安静地坐在屋里,绣着一张帕子。

一旁玉惠与鹦哥儿也忙忙碌碌地将屋里的东西收拾着,还给明秀挑着鲜亮的丝线,时不时看着明秀用绣架绷着的那帕子上的图样儿说两句。

罗遥袖着一个匣子进来的时候,就见了这样的画面,就见贞静秀美的少女目光安然地坐在窗下,阳光洒进来,落在她的脸上与绣架上,看着又安静又温柔。这一刻,她只觉得岁月静好,外头的喧嚣与烦恼都远去了。

罗遥的眼睛亮了亮,抿了抿嘴角轻咳了一声,见明秀仰头看过来,一贯冷淡的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纹,走到明秀身边坐下往上看了看,见上头是一副祥云的花样儿,里面几个憨头憨脑的小蝙蝠若隐若现,就问道,“这是在绣你的嫁妆?”

虽明秀身份儿尊贵,然而至少也得自己动针线一点,也是个意思了。

“给表姐的。”明秀拿小剪子剪了线头,与罗遥说道。

罗遥仿佛要笑一下,却到底忍住了。

“阿南的绣了没有?”

“绣了表姐的,再给表哥绣。”明秀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害臊了没好意思给慕容南绣荷包,见罗遥心情不错,便笑道,“等我嫁了人,表姐处就没有荷包儿了。就为了这个,我也得多绣几个给表姐预备着不是?”见罗遥仰头看天很有一言难尽的意思,这府里大大小小没有不知道的事儿的荣华郡主就坏笑了起来,也不继续绣了,回身就抱着罗遥的手臂笑嘻嘻地问道,“表姐没有什么与我想说的么?”

“没有!”

阳城伯府送来的大大小小的簇新的荷包,就不要告诉坏心眼儿的表妹了。

屋里藏着阳城伯夫人外加冯瑶热情给自己绣的太多的荷包袜子鞋的罗大人觉得心好累。

不就是伸手帮了一个忙儿么,这是黏上不撒手的节奏啊!

简直就是在耍流氓!

明秀高深莫测地看了一眼死不承认的罗遥,哼哼了两声,却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昨日明华过府,偷偷摸摸与自己说的这八卦,据说罗遥军中最近汤水特别丰富,全都出自阳城伯府的手笔。

跟着主将胡吃海塞的一路军中兵士,大多胖了一圈儿。

当然,明华是怎么知道的,这姑娘红着脸支支吾吾没说,不过明秀到底看出了些。

那军中还有个王家表哥在呢!

“行了,我来寻你,也不是为了这个。”见明秀笑靥如花,因是在家中只穿着简单清净的衣裳,脸上不施粉黛,一把黑黝黝的长发叫一根红绳绑着歪在肩膀上,看着清凌凌的可人,罗遥决定不要再纠结什么荷包的问题,抱着跟自己拱在一起的明秀从自己的衣袖里将早就预备好的匣子取出来放在她的手上,目光温和地摸了摸她的头发轻声说道,“这个给你做嫁妆。”

“我不要。”明秀见罗遥伸手就将匣子打开,里头好几张仿佛是一些契纸,便摇着头不肯要。

这些该是罗遥的私房,也是她这些年在沙场上出生入死换回来的。

武将的银子大多沾着血,明秀不想要这样沉重的东西,将匣子推回罗遥的怀里低声说道,“表姐有心,我心里就很快活了。况表姐日后也要嫁人的,总不会嫌东西多。”她扭头不看这近在眼前的东西,又抓着罗遥仿佛是在撒娇,然而这一回,就见罗遥头一回没有顺着自己的意思,只合了匣子就信手丢在了玉惠的怀里。

“郡主?”玉惠都傻眼了,没想到怎么这烫手的东西就到了自己的手上。

见这丫头手足无措地抱着匣子看看自己又看看明秀,罗遥便淡淡地说道,“你一个女孩儿,多存些东西原是好的。”

“表姐!”见玉惠将匣子又放回罗遥的面前,明秀便唤了一声。

“你唤我一声表姐,却连我给你的东西都不肯收?”

“太贵重了。”明秀低声说道。

若只是一些银子首饰的,她自然是愿意要的,只是罗遥给的东西太多,这情分太沉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