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秀也说笑两句,便告辞回府。

慕容宁等着呢,急忙亦步亦趋地跟上。

明秀坐在车上撑着头闭目养神,不大一会儿,就感觉身边鹦哥儿推自己,张开眼,就见这丫头满脸欢喜,指着外头叫自己看。

见她神色古怪,明秀挑了帘子往外看去,就见车外,慕容宁骑在马上跟着自己的车走,见了自己探头出来,顿时眼睛一亮。

“王爷……”这也太黏人了,明秀多少有些无奈。

“我就想跟着你走一会儿,你不必搭理我。”慕容宁嘴角带笑凑到她的身边,勒着自己身下的白马,笑得满脸桃花开。

人面桃花说的其实是这位王爷来的,明秀不知为何突然就想到“白马王子”的典故,竟忍不住低头笑了一声。

骑白马的,不仅可能是王子,还有可能是唐僧来的。

不知明秀在笑什么,只是她对着自己这样和气,慕容宁就觉得很欢喜了,急忙讨好地问道,“表妹想到了什么?”

“并没有什么,只是王爷……”

“你别赶我走。”赶在明秀说话之前,慕容宁急忙打断了她的话,望着她的目光有些痴痴的,却又有些难过地说道,“别再撵我了,表妹。”

他这辈子从遇见就被她撵了无数次,被她冷落了无数次,这样被她拒人于千里之外,冷淡疏远,如今想一想,都觉得天崩地裂一样。那时的痛苦与酸涩还在心中,他的眼眶发红,压低了声音央求道,“表妹别再与我说,叫我走这样的话了。”

“王爷……”明秀看着慕容宁伤心的眼睛,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对不住。”她艰难地说道。

当初是她伤了他的心,可是她从未后悔过。

她既然要嫁给慕容南,就决不允许自己与别的男子有牵扯,仅此而已。或许那时慕容宁也很好,可是他到的晚了,就只能错过。

“我明白表妹的心,如此,却越发欢喜。”慕容宁胡乱地抹了一把脸,脸上却露出了笑容,轻轻地说道,“因我知道,若今日表妹认定了是我,那日后外头有再多的好男子,你也不会去多看一眼。”他明白明秀的心,此时或许不过是怜惜他,怜悯他,觉得他这么多年痴守不容易,是最合适给她做丈夫的人,因此对他另眼相看。她或许对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情分,可是这样就够了。

她没有再推开他,他已经很幸福,也愿意这样守着等着,等她有对自己生出情意的那一天。

他这一生都只会爱上这一个女子,多少年,他都等得起。

“我只能与王爷说,日后,我会试着看。”明秀不愿欺骗喜爱自己的人,坦诚地说道,“我的心中并无对王爷的情爱,”见慕容宁没有半分芥蒂地对自己笑,她的目光便软和了许多,轻轻地说道,“只是王爷在,我便不会再多看他人。”或许别人很好,只是慕容宁等待的时间太长,凡事有先来后到,她不愿再为了日后什么真感情,就辜负了眼前等待了自己多年的青年。

爱情是什么,她不知道,可是却知道,自己不能辜负。

“这话真好听,表妹能做跟我说几句么?”慕容宁几乎要落下泪来,哽咽了一声,强笑问道。

他是这样秀美艳质的青年,身份也很高贵,却在明秀的面前露出患得患失的神色。

仿佛明秀的一句话,就能改变他的一生。

这样卑微,叫人看了心里莫名地难过。

“我不会再多看,王爷之外的人了。”明秀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有一块儿柔软的地方酸酸的,忍不住放柔了声音轻声说道。

“真的么?”慕容宁急急地,仿佛要肯定什么一样问道。

“是。”明秀温和应道。

“真的真的么?”

“嗯。”

“真的真的……”

“是。”明秀并无不耐,耐心地应了,直到这青年脸都亮了,白皙的面颊上都红了。

“那以后,你叫我阿宁好不好?”得寸进尺说的就是安王殿下了,此时这青年羞涩地揪着坐下高大白马的鬃毛,引得这白马很愤怒地叫了一声。

为毛不揪你自己的毛?!

坐骑也是有尊严的!白马很生气!

“这个……”这进度有点儿快,荣华郡主接受不来,正要断然拒绝,就见那白马突然发出了尖锐的嘶鸣,之后努力尥蹶子,要把背上的那倒霉王爷给掀下去!

慕容宁惊呼了一声,转眼消失在了明秀的面前,叫这倒霉白马给背着远去了。

荣华郡主极目远眺,眨眼看不见这王爷的背影了,心中很没有良心地给点了一根蜡,之后若无其事地命人驾车回府。

一点儿都没有想过英雄救美啥的。

她这一路回了府中,就往上房去了。

既然应了慕容宁,她就得禀告父亲母亲,也有叫恭顺公主不要再做媒牵线的了,叫大家都不自在。

今日看苏三的模样,恨不能都要哭出来了。

她一进门,就见恭顺公主正一脸横眉立目地拉着一个脸色冷漠,目中却带着几分头疼的女子说话,声音不小,明秀都听见了,还很清楚。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嫁人?!”这就是逼债的恭顺公主了。

“先立业后成家。”罗遥这三年的苦逼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不是今日沈国公亲自把她从军营里给提出来拖回家,她都恨不能住在军中算了。此时仇恨地看了为了满足恭顺公主竟然连外甥女儿都卖的无耻的舅舅,罗遥脸上露出了几分无奈,弯腰在恭顺公主面前皱眉沉声说道,“国不成国,何以为家?!”

“说人话!”

“嫁人没意思。”在军中才有趣呢,罗遥觉得军中的生活自己过一辈子都不会无聊,想不出为什么要嫁给一个男人,给自己添上负担。

当然,冯五是个不错的人,不过罗大人觉得,为了冯五就叫自己从此规矩地做人,这有点儿吃亏。

“嫁人没意思,你,你就娶!”恭顺公主已经口不择言了,见罗遥面色淡淡地看着自己,仿佛自己说什么她都听,就是不干,一脸的滚刀肉,顿时怒了,勒着这死孩子的脖子,将绝美的脸都凑到了罗遥的面前咬牙切齿地说道,“阳城伯府说了!若你愿意成亲,日后你与冯家小子第一个儿子,可姓罗!”虽然没有明晃晃说出叫冯五入赘的话,然而这个条件,就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第一个儿子姓罗,就是罗家有后,只有罗遥一个丫头的罗家算是圆满了。

寻常人家都不会有这样的好处,毕竟谁会肯定罗遥能生两个甚至更多的儿子呢?

恭顺公主被阳城伯府的诚意感动得热血沸腾,顿时回来逼迫罗大人。

罗遥一脸木然,想到那个有趣的纨绔,到底没有说什么。

冯五仿佛是跟她卯上了,这三年抱着鸡抱着狗来往她的军中,什么都不说,就抱着自己的心肝儿蹲在边儿上看着。

罗遥要揍,这厮就抱大腿求英雄饶命,罗遥无视,他就抱着鸡狗哼哼唧唧,罗遥若是与他和气地说话,他就仰头神圣不可侵犯,特别地变化系。

持之以恒了三年,也确实挺不容易的,至少罗遥觉得挺不容易。

她本以为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耐心的纨绔,被自己拒绝成了那样儿,该觉得无趣转身就走,这亲事也就算自然地完了呢。

谁知道这小子竟然真的坚持了三年!

当然罗大人不知道,冯家纨绔最不缺的就是毅力恒心,想当初为了培养出一只最威武的斗鸡,冯家五爷那是实打实地跟大公鸡睡了两年来的。

“你说,你说句话呀!”恭顺公主抓着罗遥的衣襟嗷嗷叫。

沈国公在一旁看着,用力地咳了一声,叫罗遥明白道理。

“知道了。”罗遥并未说同意或是拒绝,只是含糊地说道。

她这还挺可怜的,明秀眼珠儿一转,急忙笑眯眯地迈步进门给自家表姐解围,暗地里与罗遥笔出一个“欠人情”的手势,这才挽住了恭顺公主的手臂笑问道,“母亲都不关心我么?也不问问,我往闵王府上去,都遇见了谁?”

“遇见谁了?”恭顺公主眼睛亮晶晶地问道,然而一只手却掐着罗遥的手腕不撒开,特别地脚踩两条船。

“阿蔷的三哥‘凑巧’与王妃请安。”明秀意味深长地看着恭顺公主,见这亲娘的目光游弋可疑,也不拆穿的,慢慢地说道,“只是他仿佛很怕我,想来不愿与我亲近。”见恭顺公主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她便继续说道,“还见了四皇子,许久不见,四皇子仿佛变得更有威仪些,我与他说了许多话,倒还相投。”虽然并未多说别的,然而明秀的意思却已经全在里头了。

“你的意思是?”恭顺公主呆住了,看着明秀说不出话来。

“母亲明白我的,他也确实辛苦等了这么多年。”明秀低声说道。

沈国公见恭顺公主转不过弯儿来,便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安王尚可。”

能一心一意等着她的闺女,安王的深情都在沈国公的眼里,至少沈国公觉得,安王还是能够托付的。

别以为国公爷平日默不吭声就心里没数儿,他这些年也并没有闲着,观察恭顺公主中意的那几家青年很久了。

一个人可以装模作样,然而举手投足的一些小事,却并不会刻意隐藏,很能看出一个人真正的品性。

沈国公观察了多年,觉得还算不错的,一个是安王,一个就是冯国公府的苏三了。只是安王更有痴处,拿他闺女当天仙儿一样捧着痴心不改,怎么想,安王都是很合适的人选。

至少沈国公觉得,安王不错。

至于会不会叫帝王猜忌自己将闺女嫁给安王从此倒向太子,沈国公真的觉得无所谓。

爱信不信,他不会为了这些忌惮,就叫闺女错过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可是……”恭顺公主觉得慕容宁生得一脸桃花儿,这样子是很叫人心里没底儿的。

“且看着,我也就是这么个想头。”明秀柔声说道,“您就想一想,他为了我,做过多少事?”

这个倒是无法反驳,恭顺公主缄默起来,当做默认了此事。

当然,哪怕是这么晴天霹雳的时候,罗大人的手腕儿依旧倒霉地没有被撒开。

另一个心中不耐的唐王的面前,一个傻笑不绝的美貌青年抓着兄长的手腕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二哥!阿秀,她说愿意试一试对我另眼相看了!”

才是试试,离娶上这媳妇儿还十万八千里呢!最近与唐王妃掐得满府都是狗血,越发暴躁的唐王殿下,瞪着弟弟的狗爪子,默默地捏起了拳头!

唐王殿下凄风衰雨的,弟弟竟然秀恩爱,人干事?!

第112章

“莫非她又肯了?”见不得弟弟这守的云开苦尽甘来的傻样儿,唐王忍不住讥讽地说道。

唐王殿下心情这么不美丽的时候,弟弟竟然这样快乐,怎么能叫人心里安慰呢?

打从泼妇运气好生了儿子,那就抖起来了,从此家不成家,别说王府姬妾下人什么的,就是连唐王自己都难以招架撒泼的唐王妃。想到如今唐王府已经变成泼妇的天下,众人敬服,唐王就觉得心好累。

自己有了嫡子延续血脉,这叫唐王很高兴。可是从儿子出生,三年了,王府的姬妾都成了摆设,这就说不过去了不是?

因此事不知和嫉妒成性的泼妇掐了多少遍,从后院儿掐到前院,再从前院掐到后院儿,所到之处方圆三里没有人迹,却每次最后都掐到了床上去,唐王只恨得咬牙切齿,到底愤愤惜败。

好吧,反正女人都一样儿,有了唐王妃陪他睡,他就不需要第二个女人了。

只是泼妇越发嚣张,实在叫唐王殿下忍无可忍。

“这是知道阿南之事,才寻的你?”唐王见弟弟正双手交握做憧憬状,便忍不住冷笑插刀问道,“退而求其次,她的算盘打得不错!”

“这才叫有始有终。”慕容宁见兄长阴阳怪气的,也明白这些年兄长焦躁的原因,心里羡慕了一下,这才理直气壮地说道,“若她退亲就别嫁他人,那就不是我喜欢的阿秀了!”明秀这样坚持,有原则也不为外界改变,这都是他心中的模样。叫慕容宁说,堂弟与明秀无缘也是蛮可惜的,他只想到日后明秀也会为了他,不管旁人再好都不会再多看一眼,不会动心,就觉得心里欢喜。

她的眼里日后只看他一人,他还求什么呢?

“八字还没一撇,瞧你那样儿!”唐王努力嘲讽道。

“二哥你这样幸福了,还计较弟弟这些做什么?”再宽阔的心胸,也架不住这样开嘲讽不是?慕容宁就有些郁闷地说道。

“幸福?!”老子都成了和尚了!

“二嫂心里只有你,为了你不许别人亲近你,你难道不欢喜?”见唐王冷冷地看着自己,慕容宁觉得这其实挺幸福的,便板着手指给兄长说道道,“二嫂为什么能您这样计较?还不是心里有你,不愿意你宠幸别的女人么!都说因爱生妒呢,她这样喜欢你,你这福气简直就是上辈子修来的!”见唐王冷笑,慕容宁便小声儿说道,“阿秀日后若也为了我如此,我就心满意足了。”他傻笑一声,一脸的当牛做马。

“福气!上辈子修来!”唐王觉得自己前世不修才遇上了泼妇了,然而不知为何,竟说不出这么刻薄的话。

他才没有被弟弟说动!

“你来寻我,就是为了这个?”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的就是这个弟弟了,唐王眯着眼睛问有些心虚的弟弟。

“还是阿秀了。我想着阿南之事既然已经忘却,日后阿秀也该在外头走动起来。只是二哥你也知道,就很有那些长舌妇说长道短的讲刻薄话,还有几个疯婆子想寻阿秀的晦气,我担心我不在叫阿秀吃了委屈,不如求二嫂护着阿秀些。她人娇弱,别叫别人冲撞了她。”

其实太子妃也是个合适的人选,只是这些年东宫繁忙,太子妃既要约束东宫诸侧妃,还要照顾太子施恩太子属臣家中的女眷,越发地忙碌,慕容宁不大好意思去求太子妃。

况明秀当日对慕容斐那样庇护,就是慕容宁不说,太子妃也会护着她的。

“她还娇弱?”唐王觉得这世道真是黑白颠倒了。

再没有比这丫头更凶残的了!

“知道了。”知道慕容宁是在顾虑什么,唐王目光闪烁地应了。

弟弟担心的,是如今行事愈发狠毒的荣王妃,也就是当年被削爵的永寿郡主。

那姑娘当年叫沈国公往假山上一撞命都差点儿没了,有几回太医都叫预备棺材。整整昏迷了半个月不说,再醒过来,整个脑袋都歪了,一张脸被撞得没法儿看。

用明秀现代话讲,就跟车祸现场似的。

况又因沈国公踩断了她的右腿,因此她的腿如今走起路来就有些瘸。

谁能受得住这个?因此荣王妃如今行事乖僻,跟疯子也差不了多少了。

唐王是乐见其成的,盖因荣王当年迎娶荣王妃时那张脸真是精彩得叫人很开心。

“她不足为虑,只是也不好叫狗乱咬阿秀不是?”慕容宁想到荣王妃也觉得厌恶,又见兄长应了,微微蹙眉了片刻,便低声说道,“淮阳侯府就要完了!二哥,只要淮阳侯倒了,五弟这不知还会不会对那丫头柔情蜜意!”

荣王愿意迎娶荣王妃,不过是因淮阳侯还算在御前得用,另有永乐公主是皇帝的亲妹妹,总是臂助。然而如今淮阳侯被参得站不住脚儿,永乐公主自从那年宫变就再也没有被传召入宫,慕容宁真想知道荣王妃在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

当年她那样伤害他心爱的人,这样的仇恨,他一生都无法忘记。

“你心里就只知道她,没有点儿更要紧的事?”唐王皱眉问道。

“前朝事有太子与二哥呢,少我一个不少。”慕容宁搓着手赔笑道,“可阿秀就一个,娶不上她,弟弟这辈子多可怜!”

见他目中清泪点点尤带几分风流羸弱,唐王被恶心坏了,又想到唐王妃凶神恶煞地使唤自己往外头去给儿子买蜜饯,骂了一声,拖着弟弟就往蜜饯铺子走去。

“我记得,这从前是你名下的铺子。”

走到了这京中极有名的蜜饯铺子,唐王就见这里头人来人往生意很好,又见慕容宁探头探脑的特别地猥琐,也不管,只叫人给包了几样极好的蜜饯提在手里——据说自己亲手买的儿子特别爱吃,这才皱眉与傻笑中的慕容宁问道,“为什么脱手卖了?卖了谁?”

慕容宁从小就是个心眼儿活泛的,小小年纪就用自己与昭贵妃的私房银子在外张罗了很多的生意,他脑子活泛常有新鲜的玩意儿,因此如吃食铺子还有成衣首饰铺子都很红火,算是财路恒通。

然而三年前,唐王却知道这小子暗地里没声张卖了一批店铺,还是卖给了沈国公府的罗遥。

能猜出来弟弟为什么这么干,只是唐王却不能理解。

那时正是沈明秀与慕容南定亲的时候。怎么着,弟弟这是给沈明秀送嫁妆呢?!

缺心眼!

“阿秀喜欢这些,我就想着给她预备着,自家的东西用着放心。况,其实这也都是她的主意。”慕容宁见唐王皱眉,知他不能理解,便低声说道。

那些有趣的吃食新颖的衣裳首饰,都是上辈子明秀与他说笑时而起,其实他都知道,明秀聪慧,总有不同。

可是他不知该怎么与兄长说。

因为这一世,明秀并不爱与他说话。

“行了,我就知道是为了她!”弟弟这是傻到家了,唐王摆了摆手不想听弟弟的倒霉苦逼暗恋史,叫人付了账,自己转身走了。

慕容宁却远远地看了唐王的背影一会儿,一抿嘴儿笑了起来,也包了几样明秀最喜欢的蜜饯,这一回提着觉得心情格外不同地往沈国公府上去了。

虽然一天都等不及有点儿害臊,只是能堂堂正正地登门,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儿不是?因有这样的喜悦,安王殿下这脚步特别欢快,一路就到了沈国公府,等人引着自己进去,见了里头用复杂眼神看着自己的恭顺公主与脸色一贯冷淡的沈国公,扬起了一张秀美脱俗的脸来赔笑躬身道,“拜见姑丈姑母!”

他贼眉鼠眼地看了一圈儿,见明秀不在,心里哀怨了一下,用幽怨控诉的眼神看住了恭顺公主。

“哼!”这小子还挺会来事儿的,能叫明秀这么快就接纳,也是个聪明的家伙。

恭顺公主全然忘了这外甥等了三年。

“姑母尝尝,这是我给表妹尝鲜儿的。”慕容宁急忙把蜜饯奉上,见恭顺公主打开了一个尝了尝眼睛都亮了,还要抓了吃,咳了一声赔笑又将蜜饯给揣到了怀里。

“喂!”这是故意调戏她呢!

“这个给表妹买的。买的少了点儿,姑母爱吃,哪天姑丈往外头回来,多给您带点儿,叫您吃个够多好?”这岳母虽然很重要,不过还是心上人更重要些。

慕容宁这是头一回光明正大给心上人买吃食还不被拒绝,可不敢叫岳母都给吃了。

不然情何以堪!

“你看看他这小气的样儿!”恭顺公主气坏了,决定告状,指着这倒霉外甥就与沈国公哼哼唧唧地说道,“一块儿蜜饯都不给,如今眼里就没我,日后怎么孝敬我呢?!”

“回头我给你买。”沈国公的目光掠过赔笑讨好的慕容宁,伸手摸了摸愤愤不平的妻子,也觉得不好叫媳妇儿吃别的男子买的吃食,哪怕是女婿都不行。

“您真是特别通情达理。”慕容宁坐在沈国公的下手,见他对自己并无冷淡,心里就越发欢喜,秀美的脸都亮堂了起来,又见明秀不在,急忙问道,“表妹呢?那什么,蜜饯这东西不能放久了,不然就不新鲜了……”他的声音在沈国公看傻瓜一样的目光里慢慢地弱了下去,只对着自己的手指小声儿说道,“我就是想见见表妹,姑丈懂的。”他等得太久,已经等得不想再等,只想天天都看见她。

“阿秀的意思,我们听说了。你很好,我很满意。”沈国公在慕容宁霍然惊喜的目光里抿了一口茶,淡淡地说道。

“您!”他没有想到,从来对自己很冷淡的沈国公,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原来对自己印象还很不错。

“这些年,我不是瞎子。你等了这么多年,是阿秀的福气。”沈国公见了慕容宁这样惊喜的目光,心中也十分感慨,敛目慢慢地说道,“只是我家阿秀,原对不住你。”

他握住了恭顺公主猛地要动作的手,继续冷淡地说道,“她订过亲,与你也不是头一回的姻缘,叫外头看你总会诟病。听我说完。”他对欲言又止的慕容宁说道,“还有她当初待你并不温和,多有冷言,如今,也是退而求其次,是你受委屈。”

这些话,他不想日后明秀与慕容宁相处久了,再从这青年的口中听见不忿之言。

柔情蜜意时千般好坏都不在眼中,然而若一日情分浅淡,这就都成了罪过!

沈国公不能看着明秀沦落到那样的境地,万事只会在此时先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