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笑呢,明秀就听见外头传来了极快的脚步声,之后本该是去给苏蔷预备点心的鹦哥儿快步进来,望了望苏蔷,神色有些慌乱地急声道,“郡主!宫里旨意到了,是给郡主与安王殿下赐婚呢!”

“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明秀想到皇后说了要给自己赐婚,便笑道,“你还怯了不成?”

“不是皇后娘娘的懿旨!”鹦哥儿顿足道,“是陛下,陛下的旨!”

第139章

慕容宁跪在地上,默默地听着头上的动静。

他家人渣父皇哗啦啦地翻着折子,应该批了十个。其间冷笑三声骂了一次喝了两回茶,吃了一块儿点心,闻着味儿,应该是枣泥馅儿的。

因为不敢抬头,慕容宁就垂着头想着自己的心事,顺便猜一猜这人渣又想出什么幺蛾子了。

别怪安王殿下警惕,就说这辈子从年幼失宠,年年都挨这人渣耳光呵斥无视之后,还能一心仰慕当这人渣亲爹的看,那不是皇子,是贱人!

眯着眼睛想了想,慕容宁目光闪烁,继续竖着耳朵听着头上的动静。

片刻之后,动静没了,御书房里静静的。

慕容宁就感到一道带着几分打量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虽然还是没有动,可是一双手却在身子两旁握紧了。

许久之后,就在慕容宁忍不住想要抬头的时候,就听到头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哼笑,懒洋洋的声音吩咐道,“起来吧。”

他抬头起身,就见穿着一身儿寻常衣裳的皇帝正眯着眼审视地看着他,目中带着叫他奇怪的光芒。

“父皇。”慕容宁微微弯了腰,貌似恭敬地说道。

“这么多年朕都没有好好儿看过你,没有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听听,这是人话么,皇帝能说得这样坦然,也蛮强大的。

再不把儿子当回事儿,漠视成这样还不顾儿子感受地说出来,这是被记恨的节奏啊。

慕容宁却并不在意,更重的话他都受过。

荣王在皇帝面前哭着告状的时候,也是这人劈头就给了他一个大耳瓜子,骂他“逆子”叫他跪到宫门处少说也得两个时辰,不是安王殿下身子骨好,腿都跪废了。另有如今脸上还隐隐能看见伤呢,这眼下一两句话不是东西的话,真不叫慕容宁放在眼里。

“坐,咱们父子唠唠家常。”皇帝这一回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叫慕容宁坐在自己的下手,叫人上了精致的点心与茶水,见慕容宁不肯用也不在意的,正要说话,却见外头一个内监恭恭敬敬地捧着一碗汤进来,与他说道,“皇贵妃处进陛下的百合鸡汤。皇贵妃娘娘说陛下看折子累了,得好好儿歇歇,喝点儿热汤呢。”他殷勤地将汤放在了御案上,目光落在在皇帝面前竟然有了一席之地的慕容宁身上,露出了诧异。

大家都知道,皇帝不待见安王,都不爱与他说话,怎么会留着在眼前安坐呢?

莫非,这是安王要起来了?

若是这样,宫里昭贵妃娘娘处,就得好好儿奉承了。

这内监心里翻滚着这些主意,面上却不敢露出来了,低着头慢慢地退出了御书房。

“皇贵妃也是实心眼,虽朕喜爱鸡汤,然一喝几十年,怎么也都厌了。”皇帝仿佛话里有话地笑道。

慕容宁垂头只当听不懂,拼命地想皇帝为什么叫他在御书房说话。

父爱爆棚?

糊弄鬼呢这是!

“朕听说,你与荣华很要好?”皇帝懒得废话,见这儿子不受教,目中就露出淡淡的不耐,却还是很有兴味地问道,“荣华这丫头,这些年朕听说闭门家中十分老实,怎么就与你好起来了?”他哼笑道,“阿沈可不是个好说话的人,你能登堂入室在他的眼前晃,可见他待你颇为青眼。”啰啰嗦嗦地说了许多的话,皇帝见慕容宁只是垂着头,便哼笑道,“怎么着,这是臊了?”

“不知该如何回复父皇。”慕容宁恭敬地说道。

他抬头就见皇帝转身将皇贵妃给他进上的鸡汤倒进了一旁的一个大花瓶里。

皇贵妃这么上心,然而这心意却在他父皇的心里什么都不是,确实叫人痛快。可是这人渣叫他亲眼见着又是为了什么?

一肚子阴谋论的安王殿下心里更警惕了。

“怕什么,你未娶她未嫁,有什么不好答的呢?”皇帝倒了鸡汤,将碗丢在桌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与阿沈是旧年的情分,没有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缘分,心里欢喜都来不及,你以为,朕会阻挠你?”

他说到沈国公的时候用了一个“我”,之后仿佛是反应过来一样换了称呼,见慕容宁并没有听出来,皇帝的脸上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温声说道,“况当年荣华在宫里吃了那样的委屈,说起来朕心里也记挂,若你们真的好,朕也只有欣慰的。”

慕容宁仰头看着皇帝。

“朕给你们赐婚,如何?”虽然是问话,然而皇帝已经掏出了明黄的旨意丢在了慕容宁的怀里。

慕容宁简直要叫这抽风儿的家伙给打败了,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与明秀赐婚的旨意。

“你的王府也得拾掇拾掇,不然,可配不上荣华。”这句话,皇帝又说得意味深长,见慕容宁诧异地抬头,他敛目温声道,“荣华可是个难得的姑娘,人品贵重,你舍得,叫她居于人下,给别人磕头?”他敏锐地见着慕容宁一双手猛地握紧了这圣旨,仿佛是叫自己说中了心意,便笑着说道,“这是你最心爱的,你不应该将这天底下最好的都捧到她的眼前?没有最尊贵的位置,她真是委屈了。”

“父皇既然赐婚,回头儿臣就去收拾王府,必然不叫表妹吃委屈。”慕容宁虽然没有回答他的话,然而一双手却开始颤抖了起来。

他有些意动,却犹在迟疑,皇帝却已经很满意地微微颔首,笑了一声。

“去罢,朕说了,就是与你说说家事。”

慕容宁给皇帝磕了一个头,默默地退出去了。

皇帝看着这个儿子欣长的背影,突然就摸着下巴笑了一声。

荣王这蠢货陷在庞家的坑里出不来,在朝上叫太子给压得翻不了身,他正想着或许该弄死荣王妃给这个蠢儿子再寻一个得力的妻族抗衡太子之势,却没有想到天上掉馅饼,安王蹦出来了。

废物点心竟然得了沈国公爱女的芳心,真是叫皇帝刮目相看呐。

有了沈国公做岳父,这小子还会不会对太子俯首称臣,甘心做个臣下,皇帝真是很好奇。

只要安王有了二心,他就捧捧他,叫他跟太子对着干,想来凭安王的手段,该比荣王强出百倍去。

心里想到这,皇帝的心中已经有了些想法,却只是掩住不动,等着再看看慕容宁该如何行事。

慕容宁却管不了这个,手里握着皇帝的圣旨,知道这旨意只怕是已经到了沈国公府了,也不回宫的,叫小厮往宫中递话安抚皇后与昭贵妃,自己就策马到了沈国公府。果然就见香案还没有撤,一身郑重妆容的恭顺公主抓着明黄的旨意气得浑身发抖,靠在沈国公的怀里仿佛是在抱怨,见了慕容宁进来,恭顺公主这才吐出一口气哼哼着说道,“你倒是来的很快。”

“父皇突然说要给我与表妹赐婚。”慕容宁低声道。

“这是恶心我呢!”恭顺公主冷笑说道。

比起皇帝的旨意,她更想要的还是皇后的赐婚,如今接了皇帝圣旨,恭顺公主就跟吃了苍蝇似的。

且皇帝这么上心积极赐婚,恭顺公主总觉得这里头有阴谋!

“陛下赐婚,确实更体面。”沈国公也觉得皇帝这吃错药了,只是掩在心里,摸着恭顺公主的头安慰道。

慕容宁想到皇帝在御书房说的话,抿了抿嘴角。

他不能否认,那一瞬间是叫皇帝说动了心的。

能叫明秀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叫她可以名传千古,叫她可以不必再看任何人的脸色随心所欲,这个诱惑是真的很大,大到那一刻,慕容宁就想着也想争一争。

给他心爱的姑娘争出个天下来!

可是几乎是同时,明秀无声无息地死在他面前的样子,就浇灭了慕容宁的野心。

他眼下与太子相争,或许成功,或许失败。成功就能叫明秀从此风光无限,然而失败,却是跟上辈子一样,花期陨落。

他已经不敢赌这个了,宁愿就这样一辈子侍奉太子,侍奉太子登基,或许明秀不会母仪天下,可是却一直可以陪着他。

她活着,就足够了。

心里柔软起来,慕容宁几乎迫不及待地想要看一看明秀的样子,想要听她与自己说句话了,见恭顺公主还在愤愤,急忙问道,“表妹呢?”

“后头呢。”这旨意本该明秀接,只是恭顺公主没叫明秀出来。

“我想见表妹。”慕容宁央求道。

“瞧瞧这一刻都分不开的样儿。”老岳母却觉得就这样儿才好呢,十分满意地指了慕容宁去寻明秀,这才与沈国公说道,“嫁妆得预备起来了,真是头疼。”

“辛苦你了。”沈国公温声说道。

“这算什么辛苦呢?”恭顺公主舍不得闺女,幽幽地叹了一声,到底带着人去库房收拾嫁妆去了。

慕容宁一路匆匆地到了明秀的院子,却见明秀带着丫头们从侧门处回来,脸上还带着笑。见了她,慕容宁就觉得自己焦躁的心变得平复了很多,急忙上前扶着她问道,“这是……”

“阿蔷才走,我送送她。”明秀便笑着说道。

苏蔷知道自己被赐婚,就知道只怕今日府中要忙碌起来,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因此就告辞了。明秀见慕容宁走了一路的汗,急忙拿帕子给他擦了擦,嗔道,“外头风冷硬得很,莫要吹病了。”她说完这个,就见慕容宁眼眶红了,怔怔地看着自己,之后手上一动竟握住了她的手。看着慕容宁仿佛有些异样,明秀心中疑惑,却只是笑问道,“这是怎么了?”

慕容宁只是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额头。

“莫非这是知道赐婚了,突然发现自己亏了,想反悔了不成?”感觉到有温热的水滴砸在自己的手背上,明秀一动,故意笑着问道。

“我怕表妹发现亏了,退了我呢。”慕容宁只觉得这辈子的缺憾到了现在终于慢慢开始圆满,叫明秀说得一笑,仰头将眼泪逼回去得意地说道,“我也是有名分的人了!”

“听听王爷这话,竟是天大的喜事儿。”明秀见慕容宁眼睛红得跟兔子似的,偏还洋洋得意,便与身边的丫头笑道,“看在王爷这样欢喜,回头,这个月多赏两个月的月钱。”

“若是这样儿,咱们都谢王爷呢。”鹦哥儿就脆生生地笑道。

“两个月算什么,每人一个金镙子!”安王殿下真是特别豪爽。

“记住了,管王爷要钱去。”明秀笑了一会儿,见慕容宁虽然松开了自己的手,却贼眉鼠眼地把自己手上给他擦汗的帕子揣在了自己的袖子里,无语地看了这厮一眼,觉得既然一块旧帕子都这么满足,那郡主大人亲手才绣好的荷包儿就不要便宜这王爷了,只笑眯眯带着慕容宁进了屋里,就见慕容宁沉默了一会儿,与她轻轻地说道,“父皇叫我去书房,与我说了些话。”

“赐婚的缘故?”明秀便问道。

慕容宁的脸色有些不安,显然是皇帝说了什么。

“不管陛下说了什么,我说过嫁给你,就绝不会变。”以为这是叫皇帝给威胁了,明秀便温声道。

“他说了些话,我心里不得劲儿。”慕容宁皱了皱眉,方才与明秀低声道,“我,我觉得他没安好心!”

哪怕是叫皇帝挑唆得热血沸腾的时候,慕容宁却依旧能感觉出来,皇帝心怀叵测。

仿佛是挑唆他去送死一样……当然,上辈子这人渣父皇挑唆儿子跟太子作对作死的技能就满点,不过慕容宁没有想到,这辈子自己这么不听话,竟然还有机会被挑唆。

说好的荣王才是倒霉鬼呢?!

两辈子的荣王,待遇不应该都一样儿么?!

“他善待你了?”明秀不用想都知道皇帝肚子里能有什么花花肠子,见慕容宁果然点头,便笑着说道,“或许,陛下并未想过能真的说动你。”

“你的意思是?!”慕容宁还没有想到这个呢,脸色顿时就变了。

“陛下只要太子相信他已经说动了你,就足够了。”只要太子心里生出对慕容宁的怀疑,都不必继续挑唆的,为了保命,慕容宁都得跟太子对着干了。

只要对着干一回,以后,就得在这条路上慢慢儿走下去了。

皇帝也是拼了。

只是看着儿子们掐成一团,皇帝陛下心里就这么快活?

“表妹说得对。”果然是人渣,真是好歹毒!都说虎毒不食子,特么的这人渣亲手把儿子往死路上送!

安王殿下恨得眼睛都流血了,如果皇帝在他面前,他一定咬死这人渣!

“要不,咱们往东宫去?我去与太子妃说话,你……”去跟太子好好儿说说兄弟情……

此言大善!

慕容宁深深地觉得自家心上人聪明,应了,待明秀打理了衣裳发髻,便一同往东宫去了。

于是在皇帝赐婚之意下了不到一个时辰之后,哭笑不得的太子殿下,收获了一个抱着他大腿哭着喊大哥的弟弟。

真是特别地兄弟情深!

第140章

安王殿下哭得像模像样儿的,一边哭还一边儿说着许多年前与太子不得不说的二三事。

他仰着头哭得颤巍巍的如同风中的小花儿,看太子的眼神就跟看负心人差不多了。

饶是太子沉稳淡定,也觉得好丢人。

更丢人的是,太子妃与慕容斐慕容明都看着呢!

因今日与太子妃一起吃饭,才喝了一口汤就叫慕容宁给堵住了,太子真是形象大毁!

“行了,咱们兄弟这么多年,我怎么可能会疑你?”太子其实刚刚听到御书房皇帝的信儿时确实心里咯噔了一声,只是之后想到慕容宁对自己一心一意,他的心又定了。

他本不是一个会对亲近人多心的性子,也不愿想这些寒了别人的心,玷污了弟弟对自己的心意。

若是这辈子为了皇位,连个信任的弟弟都没有,那他争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就为了做孤家寡人?!

他的父皇看轻了他。

想到这里,太子就摸了摸弟弟的狗头,看着他眨巴着泪眼忍不住笑道,“你追在表妹身后这么多年,若我疑你,早就疑了,还用等到现在?你心里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实在该罚!”他觉得腿上都叫倒霉弟弟抱得出汗了,俯身将弟弟拉起。

慕容宁安心了,打了个嗝儿,笑了。

太子无奈极了,拉了他入席,叫宫人上了酒给慕容宁与明秀斟满,举了举自己手中的酒杯与眼前这一对儿小儿女笑着说道,“这一杯,我这个做兄长的贺你们的大喜!”见明秀毫不扭捏地仰头喝了,太子就笑了。

“你们两个也算是苦尽甘来,日后,好好过日子,我与你们嫂子就安心了。”太子温和地说道。

“都是一家人,方才多生分,斐儿明儿都笑你。”太子妃指着两个包子与慕容宁嗔道。

“弟弟这是一时被吓住了。”慕容宁就与太子抱怨道,“父皇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心里就觉得他这是要坑我,哪里还记住别的了?”见太子闷笑,慕容宁越发地说道,“前儿还抽了我一个耳光,当着不知多少人骂我,这转头就父子情深了!大哥你说说,这是不是吃错药了?!”

他见明秀方才将酒一饮而尽,特别地爽快,显然对婚事很满意,裂开嘴就笑着说道,“我心里还恨呢,明明母后赐婚才亲近,谁知道叫他给劫了胡!”

“那是父皇!”见他多有不敬,太子便嗔道。

“父皇的心,谁都猜不着的,当着我的面儿把皇贵妃的鸡汤给倒了。”安王转头就卖了皇帝真是一点儿压力都没有,轻快地说道。

“他倒了皇贵妃的鸡汤?”太子一顿,眯着眼睛说道。

“那些勾心斗角的事儿,太子与四弟吃了饭再说,好好儿吃个家宴莫非还要说这些?”太子妃早在见明秀与慕容宁进来就叫人去添酒菜了,此时与明秀对饮一杯,面颊微红,目光也流转起来,看的太子一怔,之后便拍着明秀的手笑着说道,“咱们许久没有这样的喜信儿了,你这亲事可得热闹热闹。”她仿佛努力想了想便与明秀说道,“等回头,我给你添妆。”

“这是叫我发财,我心里可乐了。”明秀很有酒量的,喝了两杯不疼不痒,听了太子妃的话便急忙笑道。

“什么喜信儿?”慕容斐与弟弟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觉得有点儿不详的预感。

“以后,你们得叫她婶子,知道了么?”慕容宁得志便猖狂,仰着头对两个总是叫自己很生气的小崽子说道。

小崽子们没搭理这四叔,一起眼巴巴地往明秀的方向看。

明秀含笑颔首。

慕容明见她应了,眨巴了一下黑葡萄一样水润黑亮的大眼睛,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姑姑,明儿的,明儿的!”

“哈哈我的,我的!”安王殿下气哭了小包子,特别得意地炫耀道。

“四叔,坏!”

“坏也是我的啊哈哈哈……”

太子看着这智商只能跟儿子持平的弟弟觉得心好累,扶额不语,也不知是该劝儿子别哭还是先叫弟弟闭嘴。

“婶子,也是我们的!”慕容斐到底年纪大些,一边给抽抽搭搭的弟弟擦眼睛,一边严肃地说道。

“胡说!”安王殿下脸黑了。

“我们的婶子,自然是我们的。”慕容斐鄙夷地看了说不出话的四叔一样,仰着头与明秀问道,“是不是?”

明秀沐浴在美貌青年那双伤心无助的眼睛里,笑着咳嗽了一声。

“和孩子闹腾,你也不嫌丢人。”其实太子很喜欢自己面前这样快快乐乐和和美美的,心里欢喜,面上却严肃地批评了一下弟弟的小心眼儿,显然是偏心儿子的,之后在弟弟控诉的目光里与明秀笑着说道,“你到底还是向着四弟,也罢,我们瞧着也放心。”

明秀虽然看着对慕容斐与慕容明很温柔,然而却从不驳了慕容宁的话,显然在心里还是弟弟更要紧些的。

“若不向着他,他更要哭了。”明秀就笑道。

太子只是笑笑,正招呼大家用膳,就见外头内监匆匆地进来,见了满屋的人,就要趴在太子的耳边说话。

“做什么这样鬼祟!”太子呵斥了一声。

那内监被呵斥得脸一白,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太子跪下说道,“许侧妃娘娘请殿下过去呢,说是皇孙病了,嘴里喊着太子呢!”

许侧妃这被太子冷落了几天自然是心里极委屈的,只是如今太子不见她,她也没有办法,只能拿孩子说事儿。

“孤是太医么?叫太医去看!”太子烦透了侧妃们拿儿女说事儿,不耐地说道,“好好给瞧瞧。若没病,就叫她老实呆着!再敢诅咒皇孙,不要怨孤对她无情!”见那内监低头听了,太子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若是真的病了,就好好儿医治,再与侧妃说明白!若她不能好生照料皇孙,叫皇孙病歪歪的不见好,她这个母亲就不必做了。这东宫想好好照顾皇孙的女人多得是!”

这话中含义,就是要夺了许侧妃的孩子给别的女人养了。

那内监听得浑身都发抖了,急忙应了,给太子磕头匆匆地走了。

“太子过去瞧瞧罢,若真病了怎么办。”太子妃便叹气道,“许侧妃千般不是,稚子却无辜,不该牵连孩子。”

“我心里有数。”太子妃待诸侧妃周到不过是恪守嫡妻之道,然而对太子的儿女却都是真心相待,太子最近不知怎么就有些羞愧之意,与她安抚地说道。

太子妃也不想去疼爱太子别的儿女,只是看着这些孩子到底狠不下心去,闻言便轻叹了一声。

明秀真觉得太子妃是个好人。

若换了她,真的会这样真心照顾庶子么?

她真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