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枝散叶很重要,更要紧的却是罗遥的心意喜乐,还有幸福。

如今见罗遥对冯五颇为纵容,罗夫人心里就松了一口气。

若没有一点儿的心在这纨绔小子的身上,罗遥早叫他滚蛋了。

“就当是自己家,不要拘束。”罗夫人知道罗遥对冯五到底不同,便越发温柔,与他温声说道。

“母亲。”罗遥便皱眉,觉得这里头有点儿阴谋,一贯冷漠的脸上露出淡淡的波动。

“行了,你若不自在,还在国公府住着,没人叫你回来。”罗夫人笑眯眯地看着细皮嫩肉,据说以后生了儿子给自己姓罗的小子,真是越看越喜欢,看这小样儿的就知道打不过她家闺女,以后成亲了,那还不得老老实实的?

心里想得美,罗夫人就在身边夫君炯炯目光中摸了摸那纨绔怀里的黑狗,笑了一声,笑得这回连明秀浑身都凉了,这才与罗遥眉目柔和地说道,“你呀,叫大哥嫂子照顾了这么久,莫非我一来,你就没良心地走了?好好儿孝顺大哥嫂子,我这儿有小五儿呢,是不是?”

“您放心,我一定特别孝顺您!”纨绔小五儿精神抖擞地说道。

黑狗跟着立正,严肃脸看着这群人类。

“大半夜的,你们这闹腾一回也累了,回去吧。”罗夫人见明秀与罗遥衣裳凌乱,就知道这是匆匆而来,笑了一声,与明秀温声说道,“等明日,我与大哥嫂子请安去。”

“姑妈才回来,急什么呢?又不是外人。”明秀便笑道。

“急着你的亲事!”明秀赐婚之事罗夫人听说了,明秀是她在塞外看着长大的孩子,况软乎乎的小姑娘与自家喜欢喊打喊杀的闺女不同,自然更叫罗夫人怜爱些,见明秀红了脸伪装羞涩,她却知道这丫头脸皮挺厚的,便唤了她到了自己面前温声说道,“我与你姑丈这回回京,只怕另有任命能留在京中。你的亲事,我能帮衬的自然要帮衬着。”她见明秀笑弯了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慈爱了起来。

“回去吧,因有小五儿,我这儿就不留你歇着。”到底是外男,罗夫人自然不会叫明秀与罗遥在罗府过夜。

虽然玩笑起来什么清白负责的,只是罗夫人心里头,还是有一道线的。

“知道了。”明秀也知道罗夫人忌讳什么,见冯五已经活蹦乱跳,转头笑看罗遥。

“你也说句话。”见罗遥要走了,罗夫人便推了推身边的丈夫,笑着说道。

“我能说话了么?”这中年武将声音嗡嗡地问道。

“说罢。”

“爹回来了,你就不要这么辛苦,都有爹呢。”这武将对罗遥声音很重地说道,“外头那些小崽子谁敢与你呛声的,都告诉爹,爹给你摆平!”他的粗壮与沈国公的英武还不同,看着跟大熊似的,又是在边关久了的,气势惊人。

至少一只纨绔在他嗡嗡的声音里,怯怯地缩了缩脖子。

掉进英雄堆儿里,压力很大呀!

这京里敢跟她表姐呛声的坟头儿都长草了好吧,荣华郡主觉得这世道也太颠倒黑白了,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你爹说得对,咱们拳头硬着呢。”罗夫人目光温润地握住了抓着头对她憨厚笑起来的丈夫的手,见明秀抿着嘴偷偷儿地笑,也跟着笑了起来。

她这一生最感激的,就是她的兄长沈国公与嫡姐平王妃。

虽然她是庶出,兄姐是嫡出,可是在公府里长大的她却并没有被作践过,而是如同真正的勋贵小姐一样长大。虽然太夫人挺不是个东西,不过有兄姐的照看,她也没有什么怨恨家中的情绪。长大到了花期,也没有叫人算计婚事,能够嫁给一个真正能依靠的男人。

他或许并不俊美,也不会吟诗作画风流写意,甚至有些憨厚笨拙,却是一心一意待她。

她觉得这就够了。那些王孙公子看着光鲜亮丽,却都不是她喜欢的模样。

她就喜欢这个高大的,声音隆隆如同打雷叫贵女们鄙夷一声粗豪没规矩,却会将她捧在手心儿,愿意对她纵容妥协的男人。

她一生就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不能叫他后继有人,可是他对愧疚的她说没有关系。

天底下所有的男人,都比不过他。

罗夫人觉得心里圆满,因此看着罗遥就越发地急迫,恐她真的耽误了花期错过另一个好男子。

掩下了心中的心事,罗夫人就送明秀罗遥出府,就见那个冯五连滚带爬就咣当一声关上了自己的房间的门还落了锁,仿佛很担心叫人骗出去扫地出门,就越发地笑了。

明秀今日受了这样大的惊吓,又笑得身上发软,歪歪地扶着罗遥回了国公府不提。

第二日,罗夫人果然带着夫君前来拜见沈国公与恭顺公主。

“你总是这样周全,莫非晚来两天,我还能恼了你不成?”恭顺公主叫人预备了些点心茶水的招待罗夫人,见沈国公带着罗将军往前头去了,这才与罗夫人笑道,“你这回回来可好了,不然只留着你们两个在外头,家人分离的,不是叫人记挂么。”她顿了顿,见罗夫人笑而不语,便继续笑道,“我听阿秀说了,昨夜,你可办了一件大事。怎么样,这个女婿,你可喜欢?”

“他只要待阿遥好,我自然喜欢。这丫头叫嫂子费心了。”罗夫人便笑道,“再也没想过,她竟然喜欢的是这样儿的。”

她还以为罗遥会喜欢沈明程这种呢。

恭顺公主却愈发得意地笑道,“我的这双眼睛,最能相看人的了!”

罗夫人与恭顺公主相处得久,自然知道这嫂子到底是个什么性子,便笑眯眯地奉承起来,果然叫恭顺公主得意得翘起了尾巴。

“我回来的其实已经晚了。”叫恭顺公主开心了起来,罗夫人微微一顿便叹气道,“若再紧着些,起码,我也能瞧瞧二姐姐最后一面。”

她说的就是已经没了的安固侯夫人了,虽然这位做姐姐的很鄙夷罗夫人,时有辱骂如“下贱种子”等等,然而罗夫人看在沈国公与平王妃的情分上,一直都不肯与她计较,毕竟安固侯夫人虽然不好,然而待她好的人也忽略不过去。

罗夫人没有什么做庶女的争强好胜的意思,无视这些冷言冷语也就完了。

“谁能想到呢。”恭顺公主便叹息了一声。

别看她叹气,其实心里真觉得安固侯夫人活该。

听明秀与王年的意思,这位小姑子竟然要把个年少的女孩儿给嫁到穷苦老迈的人家去,这有点儿心气儿的不都得跟她同归于尽呀!

总之咄咄逼人不给人留活路,那就一起死就是,从前恭顺公主因安固侯夫人经常往自己家中送妾,早就厌了这个多管闲事儿的了。

“年哥儿处,可还能支应?”罗夫人知道罗遥与王年兄妹感情不错,便柔声说道,“若有什么我能出力,必然不会推辞的。”

“他家里乱糟糟的,明华叫你二哥给接回娘家来了。”说起安固侯府恭顺公主就糟心。王年夫妻倒是为了安固侯夫人一心守孝,然而安固侯那王八玩意儿竟然连发妻的死都不放在心上,在外头不知哪个戏班子里买了一群小戏子在府中一同嬉笑取乐,还天天儿地唱曲儿。这乱糟糟的小戏子没有个规矩,诺达的侯府竟成了花酒之地,明华到底有孕在身就撑不住,搬回了娘家来。

只有王年一个住在府中,前些天才与亲爹掐了一把,又卖了两个戏子方才好些。

“怎么这样不规矩!”罗夫人脸上就露出了怒色。

她想到安固侯,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若不是嫡姐不喜罗将军,非哭着喊着要嫁给风流俊美,满腹才情的安固侯,她也不会代替姐姐嫁过去,成就了如今的圆满。

她总是心里发虚的,觉得这幸福是自己偏得的。

“那家里就没有一个规矩人。”恭顺公主冷笑了一声方才抱怨道,“我与你大哥说了,好好儿收拾他,你大哥却说他心里有数儿!”

叫恭顺公主说,安固侯这东西就该沉了护城河就完了,到时候一干二净,这大家都清净了才好。没有想到从来冷硬的沈国公却不动声色起来,由着安固侯折腾,后者也得寸进尺,如今只在外头嚷嚷王年不孝,还说什么庶子都是好的的话来。

只是这话安固侯说得痛快了,侯爷的庶子们吓得都要给跪下,连连在外辟谣,都说王年这嫡子才是最孝顺的。

嫡子如此若还不孝,那他们就不是人,是禽兽,是畜生,总之不敢与王年比肩。

谁心里没有小九九儿呢?侯府的爵位也叫人眼热的,奈何王年靠山太硬,大家都不敢鸡蛋碰石头。

有个舅舅做着国公,姨母当着王妃,一个表妹领兵,一个表妹要嫁给皇子……这是人生大赢家的节奏,就算真是个禽兽,大家也都得说一句禽兽得好!

只是安固侯恶心人是真的,恭顺公主真不想忍,只是沈国公不理会,明秀也劝着,她心里觉得这里头只怕有文章,因此才算了。

“赶明儿,叫阿遥去给她表哥撑腰!”罗夫人便冷笑道,“打量沈家无人了不成?!”又问王年与明华如何,及听到说明华这一胎很稳当,罗夫人便念佛与恭顺公主叹道,“这些个小儿女的,日子过得好了,我心里才觉得好受了。”她问了安固侯府如今的些许的事儿,都记在心中了,这才与恭顺公主问道,“阿秀这都赐婚了,她算起来都已经十八了,是不是得赶紧预备婚事?”

“安王还想明天就娶呢!”恭顺公主眉毛不是眉毛,眼睛不是眼睛地说道。

“我见过安王几回,也知道他待阿秀一心,嫂子该欢喜才是。”罗夫人便笑着说道。

“嫁出去了,就是离了我了。”恭顺公主便叹了一声,打叠起精神说道。

她与罗夫人正说着话,就见外头有丫头笑着进来,给她福了福方才欢喜地叫道,“安王殿下送聘礼来了!”

恭顺公主一怔,嘴角抽得飞快,见罗夫人已经好奇地出去了,急忙也跟着出去,之后一呆。

不知多少的箱子叫人抬着进来,琳琅满足源源不断,不提外头的成对儿的肥肥的大雁,竟然还有几对孔雀仙鹤的。又有后头金光灿烂许多的描金的红木箱子,箱子盖儿有压不实,里头透出了宝石玉石特有的宝光来,叫人开了箱子看,就见里头猫眼翡翠碧玺铺得满满的。之后又有一抬抬的丝绸缎子料子,色彩斑斓光辉夺目,都是进上的好料子。其后各色的皮毛更不必说了的,简直闪瞎了恭顺公主的眼。

哪怕出身皇族,恭顺公主也没有见识过这样的阵仗,眼前发晕。

“这是……”眼见后头田地铺子的箱子进来了,恭顺公主就叫了一声。

“这都是聘礼。”慕容宁抹着汗就进来了,见恭顺公主目光呆滞,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减薄了些,您别与侄儿见怪。”他羞答答地说道。

罗夫人才从那几只孔雀身上回过神儿来,听了这话眼前一黑!

太谦虚,谦虚得叫人恶心了嘿!

“你这是做什么?”恭顺公主觉得压力很大,这聘礼这么多,嫁妆怎么办?顿时气势汹汹地与慕容宁问道,“家里能摆下么?能么?!”

“我说了,叫阿秀风风光光的,聘礼愈多,她体面才越大呢。”慕容宁重生一回别的能耐没有,敛财能力格外地强大,就是为了叫明秀一辈子荣华富贵的,便老岳母竟然挺不乐意,便笑嘻嘻地说道,“侄儿知道您担心什么,只是不必愁的……”

他探头探脑看了看外头,悉悉索索地从自己袖子里摸出了一个很大的匣子塞进了恭顺公主的手里,嘀嘀咕咕地说道,“这是侄儿给阿秀预备的嫁妆单子,那些嫁妆,都在一个庄子里存着呢,您抬回来归到嫁妆里就行了。”

自家媳妇儿的嫁妆,自然自家预备!

恭顺公主抱着匣子傻眼了。

有句话怎么说来的?

这是……自攻自受的节奏?!

第143章

按理说,皇子娶亲只需要礼部张罗,如聘礼等等,也由礼部操办。

安王殿下这急赤白脸地就自己跑了来,多少有点儿吃饱了撑着了。

只是恭顺公主却越发满意,毕竟这是将自家闺女放在心坎儿里的意思,就看慕容宁有些顺眼了。

顺便说一句,自从发现自家不如安王会撒娇,恭顺公主已经咬着被角暗恨很久了。

“你,不错。”卷巴卷巴把匣子与里头的嫁妆单子给收了,恭顺公主就见安王期待地看着自己,装模作样地哼了一声,见这女婿已经赔笑要给自己捏肩膀,急忙退后一步表示公主冰清玉洁的身躯只能国公给服侍,指了指外头淡淡地说道,“去罢,阿秀在后头呢。”

虽然言辞淡淡,只是看着那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的眼睛,还是能看出公主的心意的。

“唉!”慕容宁得了这话眼睛都亮了,叫那个狐假虎威吆喝着的小厮吉祥继续敦促下人们干活儿,自己好奇地看了看微笑的罗夫人,因见过的,便微微颔首顺便给倒霉孩子罗遥点根蜡,这才笑嘻嘻地往后头去了。

走之前,安王殿下掐了一只孔雀的尾巴毛儿,准备讨好一下未来媳妇。

“瞧瞧他干了什么!”恭顺公主可喜欢那几只孔雀了,见其中一只最漂亮的被拔了毛顿时就不干了,转头与掩唇而笑的罗夫人抱怨道,“你看看这小子!没脸没皮的,还整天笑嘻嘻,我若是为难一句,阿秀都与我有话说呢!”

从前恭顺公主仗着会撒娇宠冠国公府无人是对手的,那真是叫夫君儿子闺女都捧在手心儿哄着,没有想到半路里杀出来了一个安王,生得美貌不说,还很机灵特别会装可怜,别人不说,就明秀已经叛变,总是护着。

沈国公也常说这小子不容易,可把公主给气坏了!

这怜惜是第一步,下一回还不挤兑得公主往柴房去住着呀!

“我瞧着安王殿下活泼,与明秀正好儿。”罗夫人见这嫂子还跟没长大似的,深深地觉得侄女儿辛苦,便笑劝道,“阿秀稳重谦和,若是嫁与君子虽然能举案齐眉,到底没有这样的趣味不是?”

她迟疑了一句,掩住了话头没有多说。

她本想说慕容南倒是个谦谦君子,只是叫她看着,反倒不如慕容宁放得开,舍得下脸。

只是平王府与国公府这婚事是不好多说,说了叫人心里不痛快。她便心里叹了一声。

“倒也是。”恭顺公主没有察觉罗夫人的表情,又见院子里满满当当,已经开辟了另一个大院子来装这些聘礼,怔忡了一下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才拉着罗夫人回去,口中笑道,“你这回回来,什么时候往大妹妹处去?”

“明日就过去,大姐姐膝下的瑾哥儿听说十分可爱,我竟还未见过。”罗夫人见恭顺公主对平王府并无芥蒂,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去,却不提别人,只提平王妃所出幼子,果然见恭顺公主笑了。

“那最是个磨人精,还说长大了要娶她表姐呢!”这里头的表姐,自然是明秀了。

当然,亏了这话没有叫安王殿下听着,不然只怕这美人又睡不着觉了。

慕容宁此时正兴冲冲地往后院儿去,就见院子里下人看着自己的目光格外不同,也知道今日聘礼丰富很给人提气的,越发仰首挺胸进了明秀的屋子,见她脸色疲惫地歪在座位里与沈明嘉一同读书,就笑了。

“给表妹玩儿。”他将手里的孔雀翎递给明秀。

明嘉张着眼睛好奇地看了一眼,显然对着色彩艳丽的孔雀翎十分喜欢。

“外头还有好多只,表弟只去玩耍,喜欢哪只不如养起来。”这小蜡烛烧得太亮,安王殿下本想往心上人怀里拱的,见明嘉喜欢这个,便不怀好意地说道,“还有大雁狍子鹿,都是活的。表弟若喜欢,就是它们的造化了!”

“真的么?”可怜明嘉虽然聪慧,到底单纯,竟然还觉得这人是个大好人。

“真的。”安王用真诚的眼神看着这小蜡烛头儿。

“我不去!”大姐姐与自己说过,越真诚越纯良的,泰半有鬼,明嘉警惕了,抱住了明秀的手臂瞪着安王,顿了顿方才小声儿说道,“以后再去,跟大姐姐一起去。”他才不要现在离开姐姐呢!

明秀笑得不行,抹了抹弟弟的头,觉得这弟弟越发机灵了。

慕容宁脸色微微扭曲了一下,叹了一口气。

“知道嘉儿聪慧了没有?”明秀伸出手指点了点慕容宁的头,见他握住了自己的一根手指冲着自己傻笑,便无奈地说道,“你闹得太厉害。我在后头都听着前头说聘礼之事,若礼部尚书听见了,哭给你看的心都有!”

不带越俎代庖,俗称狗拿耗子的。

“我已与尚书大人说了。况礼部筹备得再好,那都不是我的心意。”慕容宁虽然觉得有这么个表弟在多有不便,不过安王殿下是多么厚脸皮的人呢?握着明秀的手,另一只手就在自己的怀里掏摸起来,不大一会儿,摸出了一根扁扁的金片。

他仿佛怀着最虔诚的心意将这简陋的厚厚的金片捧在了明秀的眼前。

“这是……”慕容宁美丽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薄红,仿佛有些紧张,有些期待地说道,“我当年初见你,亲手打的簪子……”同一家金楼,同一个地点,他与慕容南各自打了一把金簪,堂弟的那枚精致好看,戴在这个女孩儿的头上那么久,久得金光璀璨。

他的却这样难看,拿不出手去,只能黯然地收在自己的枕下。

从那以后,他再也没有打过簪子,因为那时他以为,值得他亲手打下金簪的女孩儿,再也不会有了。

“它不好看,我知道的。只是,只是……”这是他全部的心意。

“我很喜欢,多谢你。”明秀微微一怔看着慕容宁的眼眶微微发红,心里便一疼,正容摸了摸这簪子,却并没有取到手中。

“你不喜欢啊,也是,以后我多练练,给你……”

“莫非这个,不该表哥亲手簪给我?”明秀笑吟吟地问道。

她坐在屋里,有淡淡的阳光落在她的脸上,笑容安宁静好,仿佛岁月都静止了。

慕容宁仿佛呆住了,呆呆地看住了眼前的女孩儿仿佛没有反应过来,之后方才明白过来,不见狂喜,仿佛转头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回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用力点头说道,“是我误了,这簪子,我该给表妹戴的!”

他起身走到明秀的身边,低头就看到如云的乌发盘起了一个懒懒的发髻,惬意慵懒,凑近了些,还嗅到了这女孩儿身上淡淡的清香,只觉得心潮涌动起来,气血翻涌,急忙不敢去看那几缕发丝垂落的雪白的颈子,小心翼翼地将那金片给插在了明秀的头上。

“有点难看呐。”心情激动完了,安王殿下坐回来再看,顿时嘴角抽了。

怎么说好呢,简直就是细致秀美之中,突然探出了一烧火棍的节奏!

“要不就别戴了。”他垂头丧气地说道。

不然明秀这样儿出去,真的蛮丢人的。

“我倒觉得极好,大巧不工,返璞归真就是这个道理了。”明秀却觉得这心意最难得的,见慕容宁眼睛亮了,便温声笑道,“我若不喜欢,自然不会对你勉强说喜,莫非咱们两个,还要说客套话不成?”

看着样子是真喜欢了,安王殿下眼睛亮了。

明嘉左看右看了一会儿,吞下了自己嘴里的话。

真的挺难看,不过大姐姐说的很有道理……人艰不拆呀!

“那下回,我多给你打几根!”安王殿下热血沸腾地握拳说道。

“好。”又给自己做饭又打簪子的,安王挺忙,不过明秀觉得,忙起来挺好。

她也不觉得安王粘人。

还是那句话,他愿意用心待她才是真的好,不然,现在就找个地方哭去罢!

“要不,咱们今天就往外走走去?”慕容宁眼睛亮晶晶地说道,“咱们也往金楼去瞧瞧新鲜样儿,若有空暇,我正好儿再给你打两根。”见明秀并无不可,他又去看明嘉,对他讨好地笑问道,“表弟也去?”

千万要说不要!

“好。”可怜明嘉二爷还没有与未来姐夫修习成心有灵犀,很没有眼力见儿地拍着巴掌欢喜地叫道,“嘉儿好久没有出去了!”他转头拦着捂着嘴闷笑的明秀的袖子叫道,“大姐姐咱们往外头去,往外头去!”

好姐夫恨不能回头给自己一嘴巴,泪流满面。

“你不是要读书?”明秀笑问道。

“好简单的功课,我都学完了。”

荣华郡主觉得安王这一脸要去死的表情十分可爱,况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与他独处,便应了弟弟的央求,无视了美人儿眼里堆出来的晶莹的泪花回头去换了外出的衣裳,头上也只簪了那一根明晃晃的金簪。

慕容宁很欢喜地拉着明秀的手上了车,顺便把给小蜡烛头儿表弟也请上车,一同往府外去了。

这一路明嘉十分乖巧,乖乖地坐在车边掀起帘子往外头看,眼睛里都是快活的光。

“我与礼部问过,礼部下聘之后还有些杂事,之后就能筹备婚礼了。”慕容宁虽然是小透明儿,到底是亲王。亲王成亲的礼仪就十分麻烦,哪怕他再心急,也得叫这些都过一遍,不然就显得明秀不被重视了。

“我知道。”明秀柔声说道。

“父皇处又赐了我一些宫人,大多是内监,你不要担心。”荣王大婚之前,因他府中空虚因此皇帝为了显示父爱将宫中的十数名美人赐下,送到了儿子的府中去,美其名曰服侍,到底是个怎么服侍法儿,傻子都知道。

因有荣王的先例,因此慕容宁听见这人渣也给自己赐人的时候心跳都停了,恨不能扑上去给这人渣一刀。

没有想到从来不爱干好事儿的皇帝转性了,只给了内监,没有美女。

“你说了这个,我就能好生安枕了。”明秀便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