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璐弯唇,觉得自个儿果真没有看错薛让——他始终将她放在第一位。她抱住他的背,将脸贴了上去,感受着他胸膛的剧烈起伏,喃喃道:“你是长子,该早些有个孩子才成。”这大抵便是嫁了人之后最大的改变,凡事都忍不住为他着想。

薛让抬手捧着她的脸,认真问道:“阿璐,我不急。你年纪还小,等过个一两年,再要孩子也安全些。”

甄宝璐眉目弯弯,忙用力将他夹住,说道:“好。”如此一来,她也没有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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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薛宜芳过来找甄宝璐,拉着她的手紧张兮兮道:“听说昨儿我娘说你了?”

甄宝璐将薛宜芳当成亲姐妹,可成了亲之后,她是薛让的妻子,而王氏是薛宜芳的亲生母亲,有些事情她是不好同她说的,省得让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甄宝璐没仔细说,只道:“自古婆媳就有矛盾,不过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罢了,你不用太担心。”

薛宜芳却是非常了解她娘亲的性子的,蹙着眉头说道:“其实我也知道,我娘不喜欢大哥,甚至为难过大哥,我也是看不惯的,可她终究是我娘亲。眼下你是我大嫂,我娘若是真的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你也不必看在我的面儿上忍着。”

有时候甄宝璐便会想,王氏那般的性子,怎么就生出薛宜芳这么聪慧懂事的闺女?甄宝璐知她是好意,点头说道:“嗯。我知道了。”

薛宜芳这才放心,又见甄宝璐一张脸儿红润,便凑过去贼兮兮道:“我大哥他待你好吗?”

说起薛让,甄宝璐脸颊便是一烫。那人最是爱和她腻歪,自然是好的。她点点头,有些事情,薛宜芳这等未出阁的姑娘当然是不知道的,便说道:“等你同穆世子成亲了就知道了。”

薛宜芳的亲事已经定下了。她在女学念书,家世好,名声好,提亲的人自然也多。而前些日子,那穆王府也来提亲了。穆王是当今宣和帝一母同胞的亲弟弟,早前在封地蕲州,去年年底才被宣和帝召了回来。而为之提亲的便是穆王府的世子萧礼。据说这位穆世子文武双全,今年不过十九,是个容貌昳丽的谦谦君子。

王氏也非常满意这门亲事。

上辈子甄宝璐曾远远瞧见过这位穆世子,的确是个风度翩翩的,也知道薛宜芳嫁过去之后,那穆世子待她极好。

薛宜芳却是有些不情愿,嘀咕道:“我又没见过他…”她非常羡慕甄宝璐,觉得像甄宝璐这般嫁给知根知底的表哥,实在是再好不过了,而她娘亲给她定的那位穆世子,她却是连一面都没有见过,都不晓得那人好不好相处。

甄宝璐笑了笑,觉得这薛宜芳娇俏可爱,若她是男子,也舍不得她受半点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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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日,甄宝璐听说兰姨娘身体好多了,便也抽空过去看了一回。见她一张脸虽然还是苍白羸弱,却明显比她那日看到的好多了。甄宝璐同兰姨娘说了一会儿话,便起身准备回去,突然感觉到一阵眩晕,紧紧蹙起了眉。

香寒见状,将甄宝璐扶住,担忧的问道:“夫人?”

甄宝璐微微笑笑,说道:“许是天气热,有些中暑了。”

不过短暂的接触,兰姨娘便知这位少夫人是个善良大度的好人。当下便道:“少夫人赶紧回去歇息吧。”

这时,一个穿着浅绿色半旧褙子的丫鬟走了过来,对着甄宝璐道:“少夫人,瞧你这脸色不大好,要不先到隔壁的花露台休息休息,奴婢去您那儿让小厮抬软轿过来。”

听着这声儿,甄宝璐抬眼望了一眼。

说话的这个小丫鬟,正是兰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之一,名叫碧草的。虽说甄宝璐关心兰姨娘,可到底还是存着防人之心的,总觉得这丫鬟有哪里不对劲儿,一时也没答应,只对着香寒道:“扶我回去吧。”

碧草站在原地,怔了怔,便也不出声了。

甄宝璐出去的时候,日日前来探望的五公子薛谦刚刚过来,瞧着甄宝璐一脸苍白的模样,清俊稚气的脸稍稍犯疑,进去瞧见兰姨娘,也没问此事。

兰姨娘却是主动说了:“这少夫人仿佛是中暑了,瞧着脸色有些不大好。”

薛谦淡淡嗯了一声,却并不怎么上心。

兰姨娘望着面前的少年,却是有些心疼,说道:“少夫人这般好心肠,她既愿意帮我,若是我求她帮你,想必她也…”

“姨娘。”

薛谦很快便打断了兰姨娘的话,清瘦的脸庞表情淡然,说道,“大嫂愿意帮您,是出于善心,若是咱们得寸进尺,那便太过分了。她刚进门,行事有许多双眼睛盯着,帮您请大夫,本就得罪了母亲,咱们不能这么自私。”

这便是安国公府庶出五公子薛谦的性子,沉默寡言的少年,却装着一颗善心,骨子里骄傲,从来不肯求人。

兰姨娘道:“你说得对。”只是,看着这孩子,都十二了,连书院都没去过,再这么耽搁下去,日后哪里还有什么机会翻身。

薛谦在兰姨娘这边坐了一会儿,便准备去书楼。

倚兰居面前碧池粼粼荷叶田田,薛谦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袍子站在那里,看着不远处的花露台,一抹粉色的纤细身影走了进去。

薛谦蹙眉,倒是认出这位姑娘正是他的表姐周娉婷。

只是他素来不多管闲事,转身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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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静王有要事同薛让相商,薛让便出门了一趟,待回来的时候,看到妻子不在屋内,问了祝嬷嬷,才知她去了兰姨娘的倚兰居。

薛让念着妻子,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朝着倚兰居走去。

到了倚兰居,薛让立在面前的荷花池旁,没有进去,只见穿着一身半旧褙子的丫鬟出来行礼,说道:“大公子是来找少夫人的吧?适才少夫人有些头晕,便去了隔壁的花露台休息。”

薛让闻言,面无表情,只是转身朝着另一边的花露台走去。

却说这花露台,建在竹林之中,四周翠竹环绕,甚是雅致。

他踩着石子路疾步进去,抬手,推门而入。

第100章

甄宝璐回了四和居,被香寒小心翼翼扶着进屋休息,而香桃则是急急忙忙出去寻大夫。甄宝璐是四和居的女主人,这几日薛让待这个妻子可谓是如珠如宝,这会儿突然身子不适,可是将四和居的下人们给吓坏了。

祝嬷嬷看着榻上面色苍白的甄宝璐,巴掌大的小脸,哪有往日的活泼明媚。她拧了巾子替甄宝璐擦了擦脸。

而甄宝璐只觉得有些头晕,自倚兰居出来之后,已经好多了。她抬眼,水亮的眸子望向祝嬷嬷,喃喃问道:“大表哥还没回来呢?”今日薛让有事出去了,说是去见静王的。这些男人的事情,甄宝璐也没有多问,毕竟婚假期间静王找他,肯定是有要事相商。

祝嬷嬷道:“想来是有事耽搁了。”别的男子兴许会在外面寻花问柳,可祝嬷嬷对薛让是一千个一万个放心的,晓得这姑爷老实本分,待她家主子好的没话说。

甄宝璐嗯了一声,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会儿薛让还在婚假内,这婚假一过,都不知道如何忙碌呢。这会儿都受不了了,那以后该怎么办?甄宝璐心下暗暗惆怅,嫁过来还没几天,便隐隐有些春闺怨妇的趋势了。

却说这进来的小丫鬟,听着甄宝璐同祝嬷嬷的话,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口说了:“奴婢方才…方才瞧见大公子回来了。”

闻言,甄宝璐略微抬头,望着面前这面容白净生得清秀的小丫鬟,上回那四个丫鬟换掉之后,又添了四个新的,一个个做事稳妥,乖巧听话,甄宝璐用的很是顺手。说话的这位,正是四个中年纪最小的,名叫芍药的。其余的三个,分别是连翘、海棠、木棉。

甄宝璐疑惑道:“你说…大公子回来了?”

芍药点头,认真道:“是。奴婢亲眼所见,不过那连翘姐姐不晓得和大公子说了什么,大公子听了就走了。”

甄宝璐隐隐有些不对劲,便让祝嬷嬷将连翘叫了进来。

这连翘一见甄宝璐,就有些紧张,紧紧攥着双手,额头直冒汗,翕唇说道:“奴婢只是同大公子说,少夫人您去了兰姨娘那儿,这会儿日头大,想来是大公子担心您,便过去寻了。”

这倒是符合薛让的性子。

只是甄宝璐瞧着这个叫连翘的丫鬟,目光闪躲,明显是有事情瞒着她。她板着脸,冷声问道:“那你这般紧张做什么?”

连翘的身形颤了颤,咬着下唇没有说话。

甄宝璐端着架子,对着祝嬷嬷道:“这丫鬟一定有古怪,她不肯说,祝嬷嬷你将她带到院子里,打她十几二十个板子,看她说不说实话!”

这位叫连翘的丫鬟,见着平日年轻娇弱的少夫人如此狠心,当下便“噗通”跪了下来,吓得连连求饶。

可饶是如此,却也没有说半句实话。

甄宝璐看着头疼,忽然听到外面有些动静,便命祝嬷嬷出去看了看。

祝嬷嬷进来,才低声说道:“是五公子。”

甄宝璐不知这位五公子为何会来见她,可她从兰姨娘和辛嬷嬷的口中,有些了解这位五公子的性子,晓得是个本分的,见着她这位大嫂会客客气气的打招呼,可除此之外,却不会再同她说些什么。这回竟主动过来找她。甄宝璐心下犯疑,这会儿身子已经舒服多了,自然也没有多想,自榻上起来,整理好衣裳之后便出去见他了。

高高瘦瘦的少年立在院中,并未进来,他的身形有些消瘦,背脊却挺得直直的。

甄宝璐过去,看着他道:“可是兰姨娘出了什么事?”

薛谦俊脸淡然,想着方才在花露台看到的场景。若是往常,他不会多说半个字,看见也当做没看见,可这回…薛谦望着面前这位同他身形差不多高的大嫂,道:“适才我从兰姨娘的院子里出来,不慎在她那里落了东西,折回去拿的时候,看到大哥进了花露台。”

甄宝璐柳眉微蹙,暗道:莫不是薛让去那儿找她了?

下一刻,却听薛谦道:“…周表姐在里面。”

周娉婷对薛让的心思是昭然若揭的,连薛谦这等不关系琐事的人都知道。甄宝璐一听,哪里受得了?心里一个劲儿的骂薛让笨,若是那周娉婷设了什么圈套,那他不是…甄宝璐这头也不晕了,拧着眉朝着薛谦道:“此事多谢五弟,只是希望五弟保密,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薛谦微微颔首。

一时甄宝璐也不在意这毒辣的日头,急急忙忙便朝着花露台走去。

女人最是容易胡思乱想,这一路上,甄宝璐想了许多乱七八糟的,若说那周娉婷引诱薛让,那以她对薛让的信任,他是断断不会受周娉婷的诱惑的,可若是使了旁的下作法子,那…甄宝璐着急的不得了,有些责怪这薛让生得太好看,无端端招惹了这么多的桃花。

甄宝璐走得急,脚下踩到了一颗小石子,一个不稳,脚踝一扭便栽倒在了地上。

祝嬷嬷跟着甄宝璐一道来,可惜她生得胖,步子也不如甄宝璐这般轻快,远远的落下了一大截儿,眼瞧着甄宝璐摔倒了,吓得脸都白了,忙跑过去扶她。

甄宝璐也顾不得疼了,赶紧起身。

不过她还没起来,便有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紧接头顶就传来一个紧张的声音:“走这么快做什么?可有哪里摔疼了?”

甄宝璐怔怔的起头,水汪汪的眸子瞅着面前的男人,这才抬手狠狠的在他胸前捶了几拳,她打得有些重,发泄一般。

她这点力道,于薛让而言不过是挠痒痒罢了。

薛让有些慌,忙握住她的拳头,很是关心道:“摔疼了?”

的确有些疼,却不怎么严重。甄宝璐没心思管这些,只抓着他硬邦邦的手臂问他:“你刚才去哪儿了?”没有直接问周娉婷,她想让他自己亲口说。

薛让如实道:“我去兰姨娘那儿找你,听那丫鬟说你身子不适,在花露台休息,我便进去了。”说着,他笑了笑。

还笑!

甄宝璐红着眼圈拧了他一下。

薛让捉着她的手置于唇边亲了一下,道:“的确听到了一些不该听到的。”

甄宝璐的脸登时一垮,想着许是那周娉婷同他说了什么话了。不过这会儿薛让好好的,应当是拒绝了那周娉婷。甄宝璐信他,心里虽然好受了一些,可还是有些闷闷的。

待她正蹙眉思考的时候,却感觉到自个儿的身子腾空而起。

“…大表哥!”甄宝璐下意识环着他的脖子,在自个儿屋里亲近也就算了,没想到他在外面也这样。甄宝璐脸颊通红,也就不去想周娉婷的事情,只朝着薛让道,“你赶紧放我下来!让人看到了多不好。”

薛让就这般抱着她,大掌托着她翘挺的俏臀,调整了一下姿势,才道:“你摔着了,我哪好再让你下地。咱们是夫妻,没什么打紧的。”这便大摇大摆的抱着她回去了。

若说方才还有些许不悦,那此刻瞧着薛让这般强势的样子,甄宝璐的嘴角就忍不住翘了翘。

姑娘家其实更喜欢霸道些的男子。譬如那回他强行亲她。只是这事儿得有前提,那便是她是不讨厌他的,而且隐隐约约对他有些好感,甚至自己都没察觉到。

从小到大,真心待她的人没几个,是以她喜欢这种大张旗鼓的疼爱,让她觉得自己在他心里,就是一个宝贝。

甄宝璐被抱着回了四和居,好在有扭了脚为由,也算有了正当的理由。而进屋之后,甄宝璐就坐在了绸榻上,由着薛让将她的脚搁在了他的大腿上,轻手轻脚替她将鞋袜脱了,略带薄茧的大手,便轻轻揉捏起来。

好在扭得不严重,只稍稍有些疼。

这点小伤,甄宝璐当然不好意思叫大夫,省得别人以为她生得娇气。

薛让捧着这只雪白莹润的玉足,就这般置于他的掌中,小巧玲珑可爱至极,令他忍不住亲上几口。

而甄宝璐也是瞧见过他那样儿的,在榻上的时候,跟个饿狼似的,逮着那儿便往那儿啃,连脚都不放过。

目下她看着他的样子,也存了捉弄的心思,抬脚便踢在了他的脸上,而后捧腹咯咯笑了起来。

薛让也是一笑,握着她的手动了动,挠着她的脚底,可她却是不怕痒的。

想到了什么,薛让这才放下,凑上去挠着她腰侧的软肉,一时身下的妻子便全身扭动了起来,又哭又笑道:“痒…薛让,你不许挠我…痒死了…”

薛让将脸凑了过去,道:“亲我一下,我便放手。”

甄宝璐就是个窝里横,立马便服软了,撅起嘴就在他的脸上亲了几下。

甄宝璐觉得自个儿忒没出息了,这若是再战场上,被敌人抓了去,不用严刑拷打,光是看到那些刑具,怕是吓得全都招了。真是太窝囊了。

·

王氏站在窗前,拿着剪子修剪着紫砂花盆内的观音竹,观音竹碧绿茂盛,长得极好。她抬起头,远远望着,看着晚霞如锦,烧红了半边天空,微微勾唇问道:“什么时辰了?”

身后的冯嬷嬷走了过来,说道:“回夫人,快酉时了。”

王氏将剪子放下,抚着观音竹嫩绿的叶子,笑笑道:“是时候轮到咱们去收网了,也不晓得那鱼儿还有没有精力蹦跶。”

王氏的心情很是愉悦,淡扫蛾眉,也掩盖不住她眉宇间的艳丽明媚。

她正打算进屋换一身衣裳,忽的听到院子里一阵声音,登时蹙起眉头,疾步走了出去。她刚欲训斥,见来得是林嬷嬷,这才登时变了脸,含笑道:“林嬷嬷怎么来了?”

目下瞧着这位林嬷嬷,穿着一身秋香色葫芦双喜纹比甲,长脸三角眼,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稍稍朝着王氏行礼,却没有半点下人的样子,淡淡说道:“老太太有事儿找夫人。”

林嬷嬷可是老太太身边的红人,连王氏都要给她几分薄面。

王氏听了笑笑,也没多想,语气轻快道:“正巧,我也有事儿想过去同娘讲。”

第101章

王氏随林嬷嬷去了老太太的如意堂,正打算带着老太太去花露台,看看她那长孙做的好事。

这还没进去呢,便听到里面有哭哭啼啼的声音。王氏表情微怔,听出了那是周娉婷的声音,正觉着有些奇怪呢,一进去,就看到一个穿着粉色襦裙的姑娘跪在地上,身边跪着的则是二房嫡子薛诚。

王氏也是个聪明人,看到这般场景,哪里不知发生了什么。只面色凝重的走了进去,走到老太太的面前,规规矩矩行礼道:“娘。”

哪知老太太狠狠剜了她一眼,颤着手指着王氏道:“看看你做的好事!”

王氏微微笑道:“娘说什么呢?儿媳不明白。”

老太太道:“你别给我装傻,你瞧瞧娉婷!”

听了老太太的话,王氏转过头看跪在地上的周娉婷,见她虽然穿得严严实实,可双眼睛哭得红红的,唇瓣红肿,脖子上也有点点暧昧的痕迹。王氏是过来人,哪里不晓得这些痕迹是怎么弄的。再看那吊儿郎当的薛诚,歪歪扭扭的跪着,脸上有些无精打采,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

进去的分明是薛让,怎么这会儿变成了薛诚?

王氏道:“这…娉婷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弄成这样?”

周娉婷哭得眼睛都肿了,若非王氏逼迫,她也不会做这种下作的勾当。因为对方是薛让,她也认了,可谁曾想,进来的居然会是薛诚。那花露台是什么地方,四周竹林围绕,倚兰居又隔着湖,她当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而且屋内又点了王氏给的香料,那香有催情的作用…一想到薛诚骑在她身上做那种事情,周娉婷越发伤心的抽泣了起来。

只是周娉婷也知道,她被薛诚占了身子,又被这么多人知道了,她嫁不了别人,只能嫁给薛诚了。这薛诚性子虽然风流,可想到那日他说愿意娶她,便知他还是有几分诚心的,一时也认清了现状,选择跟了薛诚。

可这王氏,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周娉婷跪着走到老太太的边上,满脸泪痕,抱着老太太的腿道:“是娉婷的错,老祖宗别生气。只是…今日之事,有关娉婷清白,不能就这么忍了。是大舅母,大舅母她威胁娉婷,若是娉婷不依,她便随便找个人把娉婷给嫁了。娉婷心下害怕,便只能答应,未料今日去了那花露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二夫人顾氏也是站在边上的,她本就看王氏不顺眼,现下见她如此坑害自己的儿子,哪里忍得住,忙对着老太太哭诉道:“娘,此事你得为诚哥儿做主啊,这孩子平日里虽然胡闹,却也不会欺负到自家表妹的身上来…这不是存心害咱们诚哥儿的名声吗?”

顾氏是巴不得拉王氏下台的,何况今儿王氏动了她的儿子,更是半分都忍不得。

这个老太太也是清楚的,毕竟这薛诚的名声不好、作风也差,但是周娉婷在安国公府住了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若真要欺负,哪里会等到现在?而且她的确同王氏说过,让她替娉婷留意对象,这件事情,若非王氏主动和娉婷说,娉婷又是如何知晓的?

老太太看得出来,这里头还是有些蹊跷的。可这件事情是王氏做的,却是毋庸置疑的。

“娘,不是这样的…”

王氏欲替自己辩解,哪知这顾氏又命人将花露台香炉内的残余的香拿了过来,对着老太太道:“娘,你瞧瞧这香,我曾看到大嫂的身边的冯嬷嬷出去买过。那会儿儿媳还想呢,咱们大户人家的夫人,怎么能用这种香?只是儿媳晓得,大伯很少去大嫂房里,大嫂走投无路用了这个法子,同为女人,也是能理解一二的,便装作不知道。可如今…大嫂将这香料用在诚哥儿和娉婷身上,这心思也太歹毒了一些!”

顾氏气得牙痒痒。

她这不争气的儿子,本就对周娉婷有些心思,用了这香,哪有不着道的道理?

这下老太太的脸更黑了。而王氏也是面上羞愧,没想到这件事情,竟然被顾氏发现了。

那安国公每月来她房里的此事少,回回例行公事般,王氏便偷偷想了这法子。她知自己的夫君心思缜密,怕被他看出来,只偶尔偷偷用上那么一回,而且量也放得极少。这香到底是管用,王氏也尝到里头的滋味儿,隔一段时间就会让冯嬷嬷出去买。而今日,她知薛让不近女色,对甄宝璐甚是专一,怕事情不成,更是用了平日五倍的量。

老太太也觉得身为一家之母,做出这种事情,实在是太不要脸。她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王氏道:“这两个月,你就好好待在自己的屋里抄经书…”

王氏怔了怔。

她可是安国公府的女主人,没了她,那平日的琐事又由谁处理?

正疑惑着,便见门口,穿着一袭樱红色绣石榴花襦裙的甄宝璐进来了。甄宝璐本就生得美,成亲之后又多了些许少妇的妩媚,一进来,这如意堂内仿佛登时亮堂了起来。

跪在地上的薛诚,看着身旁经过的裙摆,觉得这位大嫂走过的地儿都是香的,加之那先前嗅了那香,这会儿还没缓过劲儿,这下腹一紧,差点就要出丑了。

顾氏看了,狠狠瞪了她一眼。

甄宝璐正从榻上下来呢。这小夫妻俩,新婚燕尔的,闹着闹着便变了味儿,这个时候,老太太身边的丫鬟却过来了,甄宝璐这才红着脸将身上的薛让推开。

甄宝璐不知是何事,可进屋之后,看着地上跪着的周娉婷和薛诚,也是有些被惊到。而这王氏,战战兢兢站在老太太的身边,二夫人顾氏,也是红着眼眶一副很气愤的样子。

甄宝璐疑惑蹙眉,进去叫了人,再看着老太太道:“祖母。”

老太太起身,拉着甄宝璐的手,说道:“阿璐,祖母有事情要同你说——从今日开始,这安国公府的中馈,便由你掌管…你到底年纪小,经验不足,便有你二婶婶帮衬着你,你若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只管问你二婶婶。”

王氏一听,脸色“唰”的变得惨白。

当初她嫁到安国公府的时候,老太太怎么都不肯将中馈交给她,直到后来有了谈哥儿,老太太才将中馈之事交由她掌管,那会儿开始,王氏才算有了些许底气。

可这甄宝璐算什么?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进门也不过几日。今儿由甄宝璐管了中馈,明儿就要让薛让当家了。

王氏是怎么都不肯依的,忙道:“娘,您都说了,阿璐年纪太小,没什么经验,您看…您怎么罚我都成,就让儿媳好好管家,将功赎罪,可好?”

顾氏也是一怔。原以为王氏出事,这掌管中馈一事,怎么着也得落在她的头上。可转眼又想,就算暂时让她管了,日后还是要交给长房的,与其这样,她宁可让这甄宝璐来管,这样也好气气王氏,看她还如何嚣张。而且老太太说了,要她从旁协助。这甄宝璐年纪小,倒时候不还得听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