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唯有说起甄宝璐,老太太的心里才安慰了几分。她道:“让哥儿也是一大早就进宫去了,今儿也不晓得能不能回来。”老太太心里也是清楚的,她这孙儿,是站在静王这边的。

薛宜芳含笑说道:“祖母放心,大哥做事素来稳重,此番也是不会有事的。”

老太太自然不想孙儿有事,可她这孙儿好端端的,偏偏从武,到时候出了什么事情,他便是冲锋陷阵的头一人。那孙媳刚怀上孩子,她这孙儿,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出事的。老太太道:“也是…让哥儿做事从来稳妥。”

老太太将薛宜芳单独留了下来,顾氏和薛宜蓉她们,都出了如意堂,甚至连周娉婷也出去了。

周娉婷跟在顾氏身后,想起前日那甄宝璐有孕,她虽其他人一道进屋看她。她脸色虽然不好,可是所有人都围在她的身边,众星拱月似的。让她嫁薛诚,她也认了,可是这甄宝璐,却偏偏那般幸运。

自打甄宝璐有孕之后,周娉婷不止一次的想,若是嫁给薛让的人是她,那么如今甄宝璐所拥有的一切,便是她的了。

她抬眼看着顾氏。

她也就不用看她的脸色了。

·

甄宝璐胃口不佳,可为着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勉强吃了一些。到了用晚膳的时候,她就等着薛让回来,只是一直等到快戌时,还未见他回来。

祝嬷嬷自是看不下去了,上前劝道:“夫人,您还是先吃吧。”

甄宝璐犹豫了一番。待去了那大门口等人的香桃跑进来,对着甄宝璐说道:“大公子身边的小厮回来了,说是今儿大公子许是不回来了,叫您别等他,早些用膳,早些休息,最迟明儿早晨就回来。”

甄宝璐点头,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第一次明白深闺妇人盼着夫君早日归家的那种急切感。

第118章

薛让回来的时候,甄宝璐早就睡着了。她一张巴掌大小的白皙脸儿窝在锦被之中,墨发如云一般的团着,乖巧的像个孩子。他抬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夜晚更深露重,薛让匆匆回来,身上也有一些凉,冰冰凉凉的手心碰触到她幼嫩的脸颊,自是令本就睡得不踏实的甄宝璐一下子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望着他。

薛让顿了顿,显然没想到她这么浅眠,转眼一想,却是明白了原因,遂柔声道:“吵醒你了?”

见是薛让,甄宝璐的眼神迷迷糊糊的,两汪眼眸雾蒙蒙的,只轻轻摇头,喃喃道:“你回来了?”

薛让颔首,亲了亲她的眉眼,说道:“我马上便来陪你。”他起身去净房沐浴,洗漱一番,才上榻将锦被中的妻子搂到怀里。

这个时候,甄宝璐自然又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只察觉到身侧之人温热的气息,便习惯性的伸手将她抱住。有他在,她便睡得踏实多了。

而次日甄宝璐醒时,那薛让早就出门了。

眼下大周,最重要的便是拥立新皇之事。

宣和帝驾崩,并非偶然。先前一直病重,本就是吊着最后一口气。不过说来也是奇怪,这宣和帝并未留下立储的遗诏。这么一来,这新皇自然要由文武百官推选。

宣和帝的子嗣不少,但是能顺顺利利长大的,却没几个。大皇子为皇后所出,按理说,这大皇子为皇后所出,本该是太子的最佳人选,谁想着大皇子,宣和帝年轻时候的意气风发没学到,这登基之后的风流却是学了个十足十,这么多年,宣和帝迟迟不立大皇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相比之下,那被封为静王的二皇子却是不一样了。静王是沐贵妃所出,打小便是聪慧勇敢,不知将那年长些的大皇子甩了几条街,而且他平日里待人亲和,在文武百官中的印象也极好。大周素来崇尚立贤,不拘立长立嫡,这么一来,这静王的胜算自然大了一些。再者,上回静王率军平定边关战乱,用兵如神,这一项也是加分不少的。

却说穆王,是去年年底才被召回皇城的。他身为宣和帝的亲弟弟,自然是有话语权的。

这穆王是宣和帝一母所出的同胞兄弟,宣和帝登基之后,手段残忍,明里暗里将昔日争夺皇位的兄弟一一铲除,只留下这位胞弟穆王。穆王早前也是深受先帝宠爱,那会儿若非宣和帝的母妃一心想着长子,这皇位是谁的还说不定呢。宣和帝也是将穆王视作眼中钉的,可到底碍于太后的情面,断断不敢将其赶尽杀绝的。

而这穆王,被赶去封底蕲州的那几年,自然也没有闲着,同朝中的一些官员也是有着往来的。这会儿刚好碰上宣和帝驾崩,自然得牢牢把握住这个机会了。

——而穆王却是站在大皇子这边的。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若是庸碌无能的大皇子继位,那这大权自然是落在穆王手里的。可一些个朝中元老,先前也是见识过穆王的能耐的,在宣和帝继位后昏庸无道之时,不少人心中暗暗后悔:若是当时登上皇位的是贤明的穆王,这大周也不至于会落得这般下场。

一时这安国公府内也是愁云密布。

要知道同薛宜芳定亲的正是穆王长子穆世子萧礼。若是这大皇子能顺利登基,那自然是一桩好事儿,若是不能,那倘若是静王登基了,哪里容得下穆王?这薛宜芳若是嫁给了穆世子,那连带这安国公府也是连累了。

便是那安国公,昔日同穆王也是有几分交情的。如今两家人是要成为亲家的,瞧着穆王站在大皇子这边,他自然也支持大皇子。

至于薛让,却是从始至终都站在静王这边的。不过这时候,薛让只区区一个四品武将罢了,并没有多少分量。

私下静王瞧着薛让,便打趣儿道:“本王当真没有看错你。只是——今儿你若是回了府去,怕是令尊不会给你好脸色看,要不在本王找个地儿给你躲一躲?”当着面儿和老子对着干,那安国公的脸自然黑得不成样子了。

也难为这个时候,静王还有心情开玩笑。

薛让自然自然是眉目含笑道:“多谢王爷美意。不过,末将得回去陪家中妻子。”

如此,静王只道他是个宠妻如命的,自然没有多说。

而这话,的确也是被静王说中了。回府之后,安国公当着老太太的面儿,便厉声道:“你这个逆子,还不跪下!”说着便命管家去拿家法来。

安国公平日里对这个儿子不闻不问,如今,却是见不得他如此同他对着干。

老太太见状,赶忙阻挠道:“你这是做什么?”又对着面色淡然跪在地上的薛让道,“甭听你爹的,赶紧起来。”

安国公道:“我做什么?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这大皇子是嫡长子,皇后所出,如今又有穆王拥护,这明眼人都知道皇位会落在谁的手里。你倒是有能耐,平日里你同静王走得近也就罢了,这个时候,是该你讲义气的时候吗?”说着,便拿着藤条打了下去。

安国公也是习过武的,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一藤条打下去,便是皮开肉绽,伤痕甚是狰狞。

老太太差点就晕了过去,着急道:“我看你是疯了!”她赶忙夺过安国公手中的藤条。

说实在的,这些年这父子俩关系疏远,她看着也是习惯了,可这般打孩子,却是头一回的。老太太心里也明白,此一时彼一时。早前孙儿和静王走得近,他并没有多说,实则是默认了。毕竟他也知道,不出意外,这静王日后便是皇帝,孙儿同静王关系好,那对他们整个安国公府都有帮助的。谁料那穆王要拥立的却是大皇子。

这么一来,安国公心里自然得重新考量了。

日后他女儿是要嫁给穆世子的,便是不提以前的交情,也该站在穆王这边的。而且,大皇子登基,穆王掌权,那对他们安国公府,也是有帮助的。这帮助,远比静王登基之后要来得大。

甄宝璐这边,一听父子俩发生争执了,也顾不上自己这胎儿不稳的身子,赶忙去了前厅。

一进屋,就看到薛让直挺挺的跪在地上,背上一道血淋淋的伤痕,触目惊心。

平日里,甄宝璐念着这安国公是她公爹,她敬重他。可这会儿,看着他这么对薛让,她无论如何都忍不了的。

老太太见她进来,当下就蹙眉道:“怀着孩子,怎么还乱跑?”又赶忙拉住安国公,对着甄宝璐道,“来了也好,你随让哥儿一道赶紧回去。”

甄宝璐知道,老太太这是帮着薛让。她忙点头,弯腰扶起薛让的手臂,道:“大表哥。”

薛让素来听她的话,自然是起身走了。到了外面,甄宝璐才抱怨道:“你是傻了不成?爹本就对你有偏见,好端端的,你招惹他做什么?”这老子不管做错了什么事儿,都是有理的,吃亏受教训的,肯定是儿子。

薛让沉着的脸色好了几分,说道:“不碍事。”他侧头,握紧她的手,说道,“让你担心了。”

甄宝璐道:“我是你的妻子,自然得担心你的。”

适才甄宝璐虽然不在,可从丫鬟们的口中,依稀也是知道一些的。她护短,自然是站在薛让这边的。这安国公,原先也是支持静王的,今儿不过是想着大皇子登基,对安国公府有利些,这才临时倒戈的。

可是她这位公爹可有想过,以穆王这般的野心,到时候就算大皇子登基,握有大权之后,又岂会甘心当一个臣子?

·

而清心居这边,日日誊抄经文的王氏,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也燃起了一些希望。她最满意的便是给女儿找的这门亲事了,她心里是巴不得这会儿大皇子登基,过个些日子,那穆王将障碍扫除了,将大皇子一脚踢开,自个儿登上皇位。

那到时候,这嫡长子穆世子便是太子了。那她便是太子的岳母。

那会儿,安国公就是看在皇家的面儿上,也不敢就这么将她关在清心居了。

又听那薛让是站在静王那边的,王氏弯唇道:“到时候大皇子登基,头一个要除掉的便是静王。树倒猢狲散,那薛让的好日子也就倒头了。”

只是令王氏没想到的是,次日便在宣和帝的寝宫之内,找到了早早写好的立储遗诏。

而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让皇二子萧泽,即静王,继皇帝位。

第119章

大皇子便是有穆王拥立又如何?如今有宣和帝遗诏,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立二皇子静王,又盖有国玺,穆王也是没辙了的。

二皇子静王顺利继位,头一件事便是处理先帝丧事。而先前支持大皇子的一行人,自是战战兢兢,人人自危。这安国公府,一时也不知是喜是悲。

如意堂内,老太太叹道:“得亏先前让哥儿站在静王那边。”又急急忙忙改口道,“不对,如今得叫皇上了。”

安国公却是素来不喜欢长子的,一听老太太提起长子,眉宇便皱了起来。只是新皇登基之后,虽然没有开始对付先前支持大皇子的那些官员,可支持他的,都一一升官了。比如薛让,便从四品武将直接升为正三品的前锋参领,路上碰见的一些个官员,已经好些向他道喜,夸他有个如此出色的儿子,假以时日,那前途自然不可估量。那时候,安国公也只能强颜欢笑,假意欣喜。

安国公起身道:“娘,儿子还要正事要忙,先回书房了。”这便起身行礼,阔步出去了,显然十分不喜这个话题。

老太太瞧着儿子高大的背影,眼看着这父子俩的关系日渐紧张,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老太太又想到了先前那王氏。她原以为,王氏欲害她孙儿,儿子如此重惩王氏,心里怕是向着孙儿的,如今再想起来,是她想得太多了——她这儿子生气的原因,不过是王氏用了那催情的香料罢了。

老太太虽然不喜欢王氏,可她这儿子正当壮年,身边总得有个贴己的人。男人没有女人,这性子也会变得愈发暴躁。他先前待儿子再冷淡,在外人面前,不也端得一副温润儒雅的模样吗?

老太太心下发愁,对着身旁的林嬷嬷道:“你帮忙张罗张罗,选几个乖巧懂事,家世干净的丫鬟,放到国公爷的书房伺候着。”

林嬷嬷晓得老太太的意思。先前有王氏在,这些事情,自然都是由王氏做主的,选的那些个丫鬟,若是容貌娇美,断断是不行的。而这国公爷又是洁身自好的,这件事情上,也都由着王氏去了。

林嬷嬷想了想,说道:“老奴倒是听说,先前倚兰居的那位兰姨娘,身子已经大好了。”

兰姨娘在倚兰居住了太久,老太太都忘记有这么一号人了。如今想来,这兰姨娘可是当时陆氏在的时候,亲自开脸送到儿子身边的。虽说她这儿子在男女之事上极淡,可归根结底,怕是还念着陆氏。

老太太明白了林嬷嬷的意思,说道:“那也好。”

这时候,薛谦却进来了。清秀斯文的少年,规规矩矩的朝着老太太行礼,将手中誊抄好的经书递给老太太,说道:“祖母,这是祖母上次让孙儿抄的佛经,昨晚孙儿便抄好了,今儿特意给您送来。”

老太太对薛谦这个孙儿素来关注的少,若非那日瞧着他如此瘦弱,生出了怜惜愧疚之感,怕是不会注意到他的。不过老太太看得出来,这个庶孙聪慧刻苦,若是好好培养,长大后定然是会成器。

老太太道:“这么快就抄好了…”她也不过是听说他字儿写得好,随口一说,并不是什么急用的佛经。而这几日事情多,她也早就忘记这一茬了。

接过瞧了瞧,老太太才眼前一亮,赞道:“这字儿的确不错,颇有你大哥的风骨。”

薛让不仅武艺出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当初在白鹭书院念书的时候,也是极出挑的。当时薛让误了会试,老太太因此惋惜了好一阵子。

薛谦一张白玉般的脸庞被稍稍有些拘谨,道:“比起大哥,孙儿还差得远,只是闲来无事,便会临摹大哥的字帖。”

老太太道:“你倒不必谦虚。你这字儿虽然有几分像你大哥的,却也有自己的味道,瞧着笔酣墨饱,收放有度,的确是好字。这字儿用来替祖母抄佛经,倒是大材小用了。”

薛谦道:“能为祖母抄写佛经,是孙儿的福气。”

薛谦走后,老太太看着这孙儿高瘦的背影,忽然眯了眯眼。这薛谦便是先前在书房伺候的丫鬟所出,老太太记得,那丫鬟行事稳重,规规矩矩的,若非肚子大了,这事儿怕是就这么瞒下去了。而那丫鬟,容貌虽然生得不出众,只是那双眼睛,同陆氏有些相似。

·

将养了几日,甄宝璐腹中的胎儿总算是稳妥了,只是那安胎药,每日都是免不了的。这会儿甄宝璐穿着一身素净的兰花刺绣交领褙子正在赏花。

她尚在孝期,又适逢国丧,连发髻之上,也不过是极简单的装饰。刚入门时,她念着自己太过年轻,便努力在穿着打扮上老成一些,如今穿得淡雅,仿佛一下子回到了闺阁之中的模样,眉眼稚气,怕是没人会觉得,这是一个即将要当娘亲的妇人。

薛谦经过院子的时候,就见甄宝璐纤细娇小的身影立在花团锦簇的各色菊花丛中,姿态嫣然。

甄宝璐立马就瞧见薛谦了,冲着他笑了笑。

薛谦这才过去,道:“大嫂。”

甄宝璐点点头,看着他过来的方向,问道:“去见祖母了?”

薛谦如实道:“前几日祖母让我替她抄佛经,今儿抄好了,就给她送过去了。”他见面前的大嫂气色不错,不似前段日子那般憔悴,心下也放心了些。

只是这番打扮,瞧着太过年轻稚嫩了…

不过也是,大嫂也只比他大上两岁罢了。薛谦心道。

甄宝璐瞧着薛谦这样儿,就想起那日她被诊出怀孕那事来。这薛五公子虽然年少老成,可说到底还是个少年,那会儿大抵是因为自己的薄荷草令她晕倒的,活生生将他吓傻了,事后又自责不已。而之后,甄宝璐一直在榻上休息,也没机会见薛谦,更没机会好好安抚他一番。

今儿总算是遇见了。

甄宝璐含笑说道:“上回的事情,你别放在心上。”

薛谦也是久久难以释怀。他只不过是好心,未料竟害得他大嫂晕倒了。薛谦道:“大嫂没事就好。”

他还想说些什么,一抬眼,就看到身姿挺拔,气势凛然的大哥过来了。当下便想起先前大哥同他说的话,叫他无事莫要打扰大嫂。一时薛谦有些心虚,瞧见薛让,便道:“大哥。”

薛让淡淡嗯了一声,显然对薛谦并不在意,只是目光落在身旁妻子的脸上,在她小脸之上逡视一番,瞧着面色红润,眉宇才微微舒展。

平日也就罢了,眼下有薛谦在,甄宝璐是受不住薛让这般炙热的目光的。她的脸颊烫了几分,小声问道:“大表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薛让表情温和,说道:“特意回来陪你。”

甄宝璐故意让自己的语气冷淡一些,就是不想在薛谦的面前同薛让表现的太过亲近,可他说话反倒越发露骨了,一双眼睛也是炙热的可怕。

薛谦也不是个傻的,面颊微微泛红,当下就道:“我先回去看书了。”

薛谦走后,甄宝璐才抬手在他结实的胳膊上拧了一把,抱怨道:“五弟在呢,你都不晓得收敛些。”

薛让抬手握着妻子的手,宽厚温热的大掌,用力的包裹着她滑嫩纤细的小手,眉眼间有些幼稚,言辞淡淡的说道:“但凡有些眼力劲儿,就该知道怎么做了。”

薛让这话虽然有些不要脸,但是甄宝璐却非常受用。她喜欢他这般宠着她,毫无顾忌,肆无忌惮。甄宝璐一双眼儿含着笑意,眼波流转,连她自己都不晓得此刻的自己有多妩媚撩人,还不知死活的用手指轻轻挠了挠他的手心,冲着他笑了笑。

先是徐氏去世,忙完之后,甄宝璐就诊出有孕,又遇上国丧,薛让都不曾好好休息过。如今难得早早归家,瞧着她娇艳欲滴的模样,薛让哪里把持的住?当下捧着她的脸颊,就这么亲了下去。

甄宝璐也有些被吓到了,这里可不是四和居,来来往往的,会被人瞧见的。

唇瓣被他含着,粗鲁的吮吸,甄宝璐身子有些发软,用力的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才提醒道:“别在这里。”

薛让这才将她打横抱起,直接朝着四和居的方向走去。一进屋,便将人放到卧房的榻上,整个人就重重的覆了上去,薄唇亲着她的,大手熟稔的伸进她的衣摆处,搁着薄薄的布料,一通揉捏。

好几日没亲热,甄宝璐被他亲得浑身酥软,气喘吁吁的。

待二人意乱情迷时,便听得卧房外面传来的重重的几声咳嗽声。

那是祝嬷嬷的声音。

甄宝璐双眸含雾,这才红着脸反应过来。而她身上的薛让,自然也明白了,就这么展臂抱着她,没有再更进一步,一动不动的,而后才低声自嘲道:“差点就忘了…”

他的嗓音欲念未退。

甄宝璐耳根子发烫,瞧着自个儿被他剥得光溜溜的身子,也跟着笑了笑。

终究还是没法平息,薛让心叹一声,亲了亲她的眉眼,依依不舍的起来,无奈说道:“我去洗澡。”

甄宝璐将身子裹进锦被之中,胡乱点了点头。就这么看着他赤着上半身进了净房,才忍不住笑出声来。

第120章

薛让沐浴罢,甄宝璐自然是不好再和他亲近,省得再闹出什么事儿来。好在薛让也有事要忙,便直接去书房了。

薛让一走,祝嬷嬷才沉着脸进来,瞧着甄宝璐小脸如含春水,红扑扑的,忙语重心长道:“您怎么由着大公子胡闹呢?若是有个好歹…”后面的话,祝嬷嬷不说,甄宝璐也是知道的。

甄宝璐这胎本就是折腾,经历了那么多事儿还能安稳,已经极不容易了。好不容易休养了几日,胎儿安稳了,这小夫妻两人既然这般胡闹。也难怪祝嬷嬷这般不悦了。毕竟这子嗣可是大事儿,特别是头一胎,可是马虎不得的。

甄宝璐也被说得面红耳赤,喃喃道:“下回肯定不会了。”心里却道:这事儿若要责怪,也该去怪薛让啊。

祝嬷嬷道:“您记着就成,以老奴看,这段日子,还是不要同床为好。”

这个同床,自然不是指夫妻之事,只是单单同床睡觉罢了。

大户人家的公子,若是妻子有了身孕,就不便伺候,妻子自然得在自己的院子里待着,还得安排几个丫鬟或者姨娘前去伺候。可这事儿,甄宝璐是做不来的。且她一进门便是和薛让一起住,和普通人家的夫妻没什么两样。虽然不安排丫鬟,可是她就这么睡在薛让的身边,他又是血气方刚的,有些事情当真不好保证。

甄宝璐点点头,说道:“成,我晚上就和大表哥说一声。”见祝嬷嬷一脸凝重,甄宝璐忙补充道,“祝嬷嬷放心,肯定不会了。”

祝嬷嬷的语气也软了一些,叹息似的说道:“老奴也是为您好…”

这时候,祝嬷嬷就想到了忽然病逝的徐氏。若是有国公夫人在,这少夫人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要她处处提醒。

甄宝璐又如何没有想到的?她那娘亲,待她虽然不及待姐姐那般好,可终究还是在意她的。倘若知道她怀了孩子,怕也会特意过来教她那些该注意的事情的,先前姐姐怀孕就是如此。

甄宝璐摸了摸自己平坦的小腹,这么一想,忽然有些想念她那两个弟弟了。

也不知是否是心意相通,次日那尚哥儿和荣哥儿就过来看甄宝璐了。

甄宝璐并非多愁善感之人,如今这么一瞧,却险些落泪,只伸手将荣哥儿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白嫩的脸颊道:“怎么想到看二姐来了?”

这段日子,荣哥儿还沉浸在失去娘亲的阴影中。甄如松是个男人,又不会照顾人,这俩孩子,便待在老太太那边,由她亲自带着。这么一来,甄宝璐也放心了——老太太素来宝贝这对孙儿,有老太太在,俩弟弟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荣哥儿伸手,将小布老虎拿了出来,稚声稚气道:“给小外甥。”

甄宝璐登时就笑出了声儿。

边上的祝嬷嬷听着也开心,瞧瞧这五公子,多会说话啊。

不过甄宝璐也能猜到,大抵是她祖母在荣哥儿面前这般说的。她祖母自然希望她生个男娃,在安国公府站稳脚跟了。

甄宝璐知道荣哥儿最喜欢这只布老虎了。他从来都是一个善良的孩子,就算自己再喜欢的东西,都可以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分享。

甄宝璐捏捏他白嫩嫩的脸,说道:“等小外甥出生了,一定要他好好谢谢舅舅。”

听到“舅舅”俩字,荣哥儿就露出了微笑。他低头瞅了瞅自家二姐的肚子,晓得小外甥便是从这里出来的,他看过大姐的肚子,跟揣着球儿似的,可二姐的,还那么小。

荣哥儿眼眸亮亮道:“嗯,到时候荣哥儿和小外甥玩儿。”

甄宝璐同荣哥儿说说笑笑,时不时抬眼看看尚哥儿。自从娘亲去世之后,这尚哥儿的性子越发内敛了起来,甄宝璐摸着荣哥儿的脑袋,看着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尚哥儿,心下有些担忧。

待薛让回来的时候,甄宝璐便愁容满面的同他说了此事:“…尚哥儿本就性子内向,先前还要娘细心照顾,如今虽说待在老祖宗的身边,不会受委屈,可总归是隔着一层的,没娘来的亲。若是再这么下去,我怕他的性子更加内敛了。”年少老成,在甄宝璐看来并非一件好事。若是日后她生了孩子,只希望孩子能过得快快乐乐的,不会对他太过苛求。

薛让说道:“不用太担心。”

甄宝璐抬眼,对上薛让的眼睛,忽然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大表哥小时候,也是这样的性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