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荷包,递给纪清漪。

莫说纪清漪不是真的十四岁,就算她没有重生她也知道私相授受意味着什么。

她一下子就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瞪着徐令琛看了半天,憋出一句:“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令琛见她小脸红红的,话都说不利索了,知道她这是气狠了,生怕她气晕厥过去,忙低声道:“不是我拿的,是徐媚媚喜欢颜色鲜艳的东西,我上次回家之后,才发现它拿了你的珠花。今天它扑到你也不是要伤害你,是喜欢你头上的绢花。”

“你别生气,养不教父之过,是我没有将它教育好。”徐令琛像哄孩子一样:“你打开看看,是不是你的东西?”

纪清漪的脸却更红了,她以为他要…原来是她想多了。

她打开荷包,见里面放着一串珠花,一朵绢花,还有一个小小糖纸包,包的严严实实的,露出一截小小的棍子。

心头狐疑,就将那纸包拨开,见是一个小姑娘模样的糖人,她彻底呆住了。

糖人捏成的小姑娘眉眼弯弯,分明是她的模样,只不过微微有些融化了,想来是他放在胸口焐了太久的缘故。

她心里顿时觉得又酸又甜又涩,各种滋味夹在一起,难受莫名。

她的确非常喜欢糖人。

倒也不是喜欢吃,只是从前被困在别院的时候,每次徐令琛来看她,都会带了新奇古怪的小玩意给她,给她讲外面的世界。久而久之,她就特别期待他的到来。

有时候,她甚至会想,如果徐令琛没有上战场,如果他没有中毒箭而死,她被徐令检与陈文锦欺负的时候,他会不会伸手拉她一把。

他一定会的。

就算他在她面前隐藏了真实的身份,就算他只当她是个无聊时打发时间的小玩意,以他的性子,他也一定不会任由别人欺负她的。

可这世上并没有如果,他死了战争大捷之后,死在了要被封为太子之前。

或许,她该想办法向他示警,让他不要像上一世那般陨落的那么快。

徐令琛却像献宝一样,笑着说道:“我从路上来,无意间看到的,见这个糖人跟你有几分像,想着你一定会喜欢,就买来给你了。”

骗子!又骗她!

分明是他故意跟卖糖人的形容了她的长相,卖糖人的才会捏出来。

上一世他就是这样逗她,她才会一步一步的沦陷,所以得知他骗了她的时候,她才会那样的愤怒。

她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忙转过身去,不理他。

看着她的背影,徐令琛倒拿不准主意了。

上一世小丫头是很喜欢糖人的,他最喜欢她拿到糖人的那一刻,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是天上的明星,看的他心都化了。

或许,是害羞了吧。

徐令琛越想越觉得是,这一趟目的达成,他心满意足地走了。

送走了徐令琛与徐令检,太夫人回了安荣院,问杜嬷嬷话。

“都问清楚了,是大小姐屋里的夏荷想要显摆,就拿了玉摆件出现给喜鹊看,不料大小姐正好回来,发现玉摆件不见了。夏荷吓得不得了,就赶紧让人去送信,喜鹊本想送回去,又怕大小姐怪罪,就想了个毒计嫁祸给表小姐。”

“嗯。”太夫人点点头:“这么说来,那夏荷也不能留了,今天能拿了玉摆件出去,明天就能拿了小姐贴身的东西出去。”

“是。”杜嬷嬷道:“已经料理过了,喜鹊是外头买来的,已经卖出去了,夏荷是家生子,打了一顿送还给她老子娘了。”

“你办事向来稳妥。”太夫人又问:“素心的事情问清楚了?”

杜嬷嬷知道,相较于几位小姐,太夫人更在乎家里的两位爷,说话比刚才谨慎了很多:“素心不是诬告,张妈妈的确以次充好,克扣表小姐的月例。”

太夫人面沉如水:“那二爷跟素心之间到底有没有事?”

杜嬷嬷咽了咽口水道:“素心已经不是处子之身,二爷腰间的那荷包外面是青竹,里面是鸳鸯戏水,的确是素心所绣。我在素心房中也搜到了几件贵重的东西,跟库房的账对了,是二爷屋里的。”

“二爷或许只是一时昏了头,毕竟素心那小蹄子的确长得不错。”

她只说线索,不说结果。

太夫人一声冷哼:“一个丫鬟值当什么,他想要,正大光明地要了去,我还会驳了他不成?我是气他不懂规矩,做事不磊落,染指表妹身边的丫鬟,传出去我们平阳侯的脸面要是不要?从前看他是个好的,还做了周王世子的侍读,现在看来,他跟他那个娘一样,没脑子!”

这话说的很重,杜嬷嬷就不敢接了。

“张妈妈是世仆,所犯不是大错,打一顿送到庄子上做苦力。素心直接打死!”太夫人拨弄着手中的佛珠,缓缓道:“把事情告诉侯爷。”

内宅的事情,太夫人已经处理好了,爷们的事情,她向来很少插手的。

这便是内外的规矩。

陈文锦还不知道东窗事发,送了徐令检回了周王府,直到傍晚才回到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大哥陈文钺手握一根齐眉棍,站在院子里等他。

他脚步一顿,扬起一个笑脸,快步走上去:“大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到屋里坐?”

话刚落音,陈文钺就将手中的齐眉棍丢了过来,然后欺身上前,对着陈文锦进攻。

陈文锦接住齐眉棍,本能地挡了一下,不悦道:“大哥,你这是做什么?”

“你做错了事,我既然身为大哥,今天就要教训你。”

陈文钺面沉如水,语气冷峻,说话的时候并不停止出手,片刻功夫就进了几招。

陈文锦挨了几下,身上吃痛,忿然道:“我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在宁王世子面前多说了几句话而已,我还不是为了平阳侯府好,还不是怕宁王世子怪罪!”

虽然是异母兄弟,陈文钺对陈文锦与陈宝灵却很是疼爱,对他们没有半点的外心。陈文锦表面上对陈文钺这个大哥也非常敬佩依赖,兄弟两个像今天这样针锋相对的时候并不多。

“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陈文钺面色更冷,沉声道:“家里那么多丫鬟,你偏偏勾搭清漪表妹身边的,父亲从小就教我们做人要坦坦荡荡,还请了大儒来教你君子之道,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我今天就要替父亲、替姑母教训你。”

就算对陈文锦这个弟弟很是不满,他依然十分磊落,不仅没拿兵器,还将一只手背在身后,只用单手进攻。

陈文锦知道这事情是说不过去了,见陈文钺如此托大,就握紧了齐眉棍,眼底闪过一丝寒光。

平时虽然表面上对大哥敬佩有加,此刻不由泄露了内心真实的情绪。

“大哥,那我就不客气了。”

陈文锦怒喝一声,举起齐眉棍,对着陈文钺的头就打。陈文钺变换脚步,轻轻侧身,避开了棍子,人已经欺身上前来到陈文锦眼前,一只手搭在陈文锦肩上用力一按,同时对着陈文锦的小腿踢了一脚。

陈文锦身子一矮,单膝跪在地上。

他心中生恨,忿然将棍子摔在地上,不待陈文钺开口,就满面愧疚道:“大哥,我错了。”

就像小时候做错事一样。

陈文钺厉声道:“父亲就我们两个儿子,我们兄弟二人更要比别人争气才是。我小时候没了母亲,是姑母将我带大,清漪与清泰在我眼中就跟你和宝灵是一样的。但凡我在,就绝不许任何人欺辱她。”

“大哥…”陈文锦更加愧疚:“我怎么舍得欺负清漪,我跟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讨她的欢心还来不及,可她总是对我很冷淡。我也是一时糊涂了。”

陈文钺叹了一口气,伸手将陈文锦拉了起来,语重心长道:“你若真喜欢清漪表妹,就光明正大地跟祖母说,若是祖母同意,清漪表妹愿意,父亲与我自然不会阻拦。这样卑鄙龌龊的手段不许再使了。”

“是,大哥,我记下了。”

陈文钺又道:“父亲面前这次我替你担着,若再有下次,莫说是父亲,便是我也不会轻易饶了你。”说到最后一句,语气又带了几分凌厉。

陈文锦心中一寒,涌起更多的毒怨。等陈文钺走了,就站在院子里冷笑,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竟然还想威胁他。等他夺了权,将整个平阳侯府握在手中,届时还有谁能阻拦他!

第二天,宁王府来人了,说是奉世子之命给纪清泰送了几本书,又说为着明媚县主不懂事,吓着纪表小姐,送了两株人参,两盒冰片,给纪表小姐压惊。

陈宝灵以为是徐令琛亲自来的,兴冲冲跑到太夫人的院子,见来的只是一个嬷嬷,脸上有掩饰不住的失望。待见了徐令琛送给纪清漪的东西之后,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只恨当时被徐媚媚扑倒的人不是自己。

送走了宁王府的嬷嬷,太夫人就貌似随意地问纪清漪:“你看宁王世子如何?”

纪清漪心头一顿,知道太夫人是怕她被徐令琛晃花了眼,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她坦坦荡荡道:“外祖母,宁王世子龙章凤姿,是天潢贵胄,他是长得好,可我却明白齐大非偶的道理。莫说他不会看上我,就是他真的看上了我,也绝不可能娶我做正妃。我不想给人做妾,不想生的孩子叫别人做母亲。”

上辈子的教训太惨了,她不要重蹈覆辙。

“我才十四,现在想婚事还太早。我答应过母亲要好好照顾清泰的,清泰的腿一日不治好,我就一日不嫁人。”

太夫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很久,见她情真意切绝非装出来的,心里就松了一口气:“你如此懂事,我定会给你寻一门好亲事,不说大富大贵,至少配得上你。清泰是我的外孙,我必不会亏待了他。”

纪清漪要的就是这句话,只要太夫人愿意庇护,他们姐弟在侯府的日子就会好过很多。虽然这棵大树在不久后也会倒下,但在那之前,她一定能找到脱离侯府的办法。

纪清漪把人参留给太夫人,自己带了那两盒冰片回去。

打开冰片盒的时候,心头一跳,忙将盒子盖好,找借口支开了彩心,这才小心翼翼打开那上好的礼盒。

一盒是冰片,另外一盒装的满满当当的,全是糖人。盒子内盖还写了一行小字:你若喜欢,我天天给你送,好不好?

纪清漪感觉脸上一阵发烧,这厮,当她是什么,难道在他的心中,她就是那种贪嘴好吃之人吗?难道他以为小小的糖人就能让她动心了吗?

第18章 插花

转眼又过了几天,纪清漪去给太夫人请安。

太夫人见她跟彩心一人抱了一盆兰花,就问:“这是你养的兰花?”

兰花跟其他花不一样,没有开花的时候,不叫兰花,只能叫兰草。有些兰草直到枯萎也开不了花,那就是一株草。开了花之后才能叫兰花,品种也是根据花型花朵来定。

本来太夫人也以为纪清漪带回来的不过是几盆野草,没想到还真的开出了花。

“是。”纪清漪微笑颔首:“本来是打算送给外祖母做寿礼的,谁知左等也不开,右等也不开,今天早上可算是开了。现在送给外祖母,希望您老人家健康长寿,青春不老。”

太夫人爱花,自然很高兴,就让丫鬟在明堂里支了一张桌子,将兰花摆放在桌上,又让杜嬷嬷拿了水晶老花镜出来,好好地看看兰花。

两株兰花清雅恬淡,暗香浮动,看着就让人心旷神怡。

太夫人不由“咦”了一声:“竟然是汉宫秋月与飞天仙子。”

这两种都是春兰中的名品,莫说是摆在自己家中了,就是拿出去送人也是非常体面的。

太夫人就更高兴了:“将这两盆花就摆在我屋子,等到了秋天,我亲自分株,明年我们就有更多的兰花看了。”

纪清漪见太夫人高兴,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亲自扶了太夫人回到内室坐下,然后乖乖巧巧道:“外祖母,我想跟着顾娘子继续学插花,您能帮我在顾娘子面前说项吗?”

大齐朝上下都爱花,每三年一度的插花节更是举国狂欢的盛事。

男人通过仕途改变出身,女子也可以通过出色的插花技艺来改变命运。花艺好的女子,受人追捧,在家中就不用看父兄的脸色,在婚事上能掌握话语权,更有甚者可以进内务府司苑局做女官。从此之后,便可以将命运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

按照前世的轨迹,在未来的一年里,平阳侯府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平阳侯锒铛入狱,太夫人重病在床,陈文钺战死沙场,平阳侯府最终落入陈文锦的手中。

在那之前,她必须谋得一技之长,才能在大厦将倾的时候离开陈家。而插花,就成了她唯一的出路。

“你愿意继续学习插花,这是好事,我自然愿意去跟顾娘子说。”太夫人说:“光我出面还不行,你也要自己努力,让顾娘子接纳你才行。我记得顾娘子也是很喜欢兰花的,你何不送一盆给她?”

“好,多谢外祖母指点,我这就送去。”

纪清漪也觉得这个主意好,回去就搬了一盆已经盛开的兰花送给顾娘子。

顾娘子见到兰花很是欣喜,她一生跟花草打交道,一眼就看出这是春兰名品--玉蝴蝶。

“这是谁送来的?这么好的兰花,竟然用了这么粗的花盆,真是暴殄天物。”顾娘子的手轻轻抚弄那花蕾,兰花的清香就若有若无地在她的鼻尖缭绕。

“是表小姐。”服侍顾娘子的丫鬟回到。

顾娘子一愣:“表小姐?哪个表小姐?”

“就是闺名唤作清漪的纪表小姐啊。”丫鬟觉得她这话问的突兀,陈家上下不就只有这一位表小姐吗。

也不对,从前纪表小姐没来的时候,大家就唤澄姑娘做表小姐,后来太夫人怕两位表小姐叫混了,就让大家改口,一个叫澄姑娘,一个叫表小姐。

顾娘子眉头就是一挑:“你没有看错吧,是纪表小姐,而不是澄姑娘吗?”

这可是春兰名品,要是从外面买,价格不菲。若是自己养,也甚是费神。纪清漪怎么可能养出这么好的兰花。

“没看错,是纪表小姐亲自送过来的,我还请她屋里坐,说您很快就回来。她说还有事,放下花就走了。”丫鬟笑着说道:“纪表小姐知道您喜欢兰花,特意送给您的,真是有心人。”

“我问你一句,你倒有那么多的话。”顾娘子脸色沉立马就了下来。

她一共教了三个学生,最喜欢的便是黎月澄。她不仅心灵手巧在插花方面有几分天赋,还十分刻苦,不管她布置的课业再多,黎月澄总是保质保量的完成。

这样听话聪明又的学生,哪个先生不喜欢?

至于陈宝灵与纪清漪二人,一个是针尖,一个是麦芒,当着她的面就斗的乌眼鸡一样,根本不将她这个先生放在眼里。

去年秋天,她一个青花瓷的花器被人打破,经过多方盘问之后,嫌疑最终落在陈宝灵与纪清漪俩人身上。她们二人互相推诿,互相谩骂,纪清漪还将陈宝灵推入湖中,害得陈宝灵去了半条命。

后来,纪清漪被送走了,陈宝灵也变得听话努力起来,课堂上从不捣乱,这让她越发认定那花器一定是纪清漪打破的。她连害人都敢,还有什么是她不敢的呢。

这样的人给她送花,没得污了她的名声。

“把花搬出去。”顾娘子嫌弃道。

顾娘子平时很好说话,突然沉了脸,吓了丫鬟一跳:“娘子,搬到哪里去?”

“哪里都可以,只要是我看不见的地方就行了。”

下午,太夫人就请了顾娘子过去,将纪清漪希望继续跟她学习插花的意思说了。

顾娘子脸色很不好看,心里更是冷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就知道纪表小姐没安好心,她想回学堂,难道不能正大光明地对自己说,非要请了太夫人出面压制自己,分明没有将她这个先生放在眼中。

想她顾娘子乃清流之后,若教出这样的学生,走出去岂不是会给她脸上抹黑?她绝不会同意的。

“侯爷花重金聘我来府上,教授小姐花艺是我的本分,我不该推三阻四,厚此薄彼。”顾娘子毫不掩饰自己对纪清漪的厌恶之情:“只是纪表小姐总是在课堂上捣乱,有她在,大小姐只顾与她争执,再无法沉下心来学习插花的。”

顾娘子与父辈一样,都是性子直,不肯为五斗米折腰的清高之人。平阳侯陈雍很欣赏她身上的铮铮傲骨,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请她来。

太夫人不肯拂平阳侯的面子,所以也一直捧着她。

“原来顾娘子担心的是这个,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太夫人和颜悦色道:“这两个丫头从前一直在一处,不懂事,自然一个不让一个。分开了几个月才意识到对方的好,纪清漪刚回来,宝灵就与她握手言和,言笑晏晏了。孩子总是要长大的,我们做师长的,也该多给她们几次机会。”

顾娘子自然不乐意,可太夫人都说到这份上了,她知道自己再拒绝就显得刻薄了。

可若让她就这样接纳了纪清漪这个害群之马,她也是不甘心的。

她顿了顿道:“纪表小姐原来在花艺上就稀疏的很,这课程又断了半年,不一定能跟得上。”

太夫人脸上就露出凝重的神色,顾娘子说的是,芳华女子学院每年十年招新,若因为纪清漪一个耽误陈宝灵与黎月澄的入学考试,那就得不偿失了。

顾娘子见太夫人动摇了,就笑道:“我这里倒是有一个主意,不如先让纪表小姐与两位小姐来一场插花比赛,哪怕纪表小姐不能赢,只要技艺别差太多,就可以继续跟着两位小姐学习。若是差距太大,就先让纪表小姐等一年,等今年两位小姐参加考试进了芳华女学,我再单独给纪表小姐授课。”

话是这样说,心里却打定主意,等过了十月,黎月澄与陈宝灵入学了,她立马请辞。总之,绝不能让纪清漪这种人抹黑了她的名声。

太夫人也觉得好,把这话告诉了三位小姐,让她们这两天都不用过来请安,以“春”为主题,做一个插花出来,两天后送到安荣院,由太夫人与顾娘子点评。

黎月澄听到消息,恭恭敬敬送走了杜嬷嬷,转身回来就笑了。

顾娘子不喜纪清漪,分明不想教习纪清漪,所以找了这个机会来堵太夫人的嘴。

她们三人里面,自然她的插花技术最好,而纪清漪根本就只懂了一些皮毛。这几个月她进步很大,而纪清漪一点都没学,此消彼长之下,纪清漪必定会败得很惨。

从前纪清漪什么都不懂,玩弄她于鼓掌虽然容易,却没有成就感。如今她们已然翻脸,这一次,她定要将纪清漪狠狠地踩在脚底下,她迫不及待想看纪清漪不甘心却不得不低头的脸,那一定十分精彩。

黎月澄约了陈宝灵去花房选花,黎月澄选了十几种,陈宝灵在她的怂恿下,选了二十多种。

插花成品做出来,可能只需要几种花,但多选才能组合出更好的搭配,这个道理两人都是知道的。

黎月澄看着花房里所剩无几的花,心中甚是满意。

她叫陈宝灵来的目的也在此,就是为了让纪清漪无花可用。

两人有说有笑出了花房,在岔路口分手,黎月澄笑着道:“宝灵,你昏头了,连回去的路也不认识了。”

“我怎么会不认识回去的路,我这是去春和院,把选出来的花分给清漪一份。”陈宝灵道:“你难道没看到我每样花都选了两份吗?”

说完,转身就走。

黎月澄的笑容一下子就僵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