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咯咯一笑:“琛表哥想把你抬走,恐怕要吃些苦头呢。”

纪清漪想着之前陈文钺捉弄顾向明的样子,怕陈文钺他们闹过了徐令琛生气,脸上就带出了几分担忧。

田氏见她玉一般白皙的手指紧紧抓住了吉服,还以为她是为马上就要离开陈家嫁进陌生的地方而紧张,忙笑着劝道:“表妹别紧张,殿下不仅容貌英俊为人也非常体贴。”

“昨天我们去铺床的时候,那些服侍的丫鬟婆子喜悦又不失恭谨,一看就知道是得了宁王世子的吩咐,所以不敢怠慢我们。等到我们铺床的时候,殿下竟然同意让咱们把宁王府的被子扑在下面,平阳侯府的被子铺在上面,可见是非常爱重你的。”

京城是有这样的习俗的,被子在上面的那个就是家里的当家人,被子在下面的则是被领导的那一个。

说起这件事情田氏便不由笑了。

纪清漪想着男方的媒人与女方的媒人争着铺床,结果徐令琛却不仅不帮自己媒人的忙,反而拖后腿的样子,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田氏见她笑靥如花,心里就生出几分羡慕,这样的好容貌,难怪宁王世子会喜欢的不得了。

这还没进门就这样护着了,等进门了还得了!

“表嫂,你说错了。”陈宝灵眼睛在纪清漪脸上转一圈,笑眯眯道:“清漪才不是担心以后过的不好呢,她是担心大哥与清泰他们出的题太难,琛表哥进不了门娶不了她。”

这话一出,莫说是田氏,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都纷纷哈哈大笑出来。

纪清漪羞得不得了,知道众人这是善意的笑,自己拿她们无可奈何就重重地瞪了陈宝灵一眼。

陈宝灵笑嘻嘻的,脸上都是欢喜,纪清漪见她这副样子,反而拿她没有办法了。

外面闹哄哄的声音更响了,好像有人高声喊了一句,纪清漪还没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面前一红,绣着龙凤呈祥的红盖头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喜娘与傧相田氏一左一右地扶着她出了门。

到了太夫人的门口,她手中被塞了一个红绸带,她知道绸带的另外一端必然是徐令琛,便不由自主从盖头的缝隙朝外看,只看到一双粉底黑缎绣金鹧鸪的鞋子。

正在看着,那鞋子突然飞快地朝她走近了一步,耳边就突然传来徐令琛低低的声音:“是我。”

她刚想开口说话,徐令琛便迅速地站回到原来的位置。

明明隔着盖头,他好像看到她心里的想法似的。

纪清漪心头一甜,笑了出来。

纪清漪在喜娘的指引下跪拜太夫人与平阳侯,因为清泰还小背不动纪清漪,就由陈文钺背了纪清漪上撵车。

陈文钺走的很稳,看看快到撵车旁,他低声说了一句:“清漪,你别怕,平阳侯府永远都是你的家。”

纪清漪本来满心的欢喜甜蜜,听了这一句不知为何,眼睛突然一酸,眼泪就落了下来。

哪怕太夫人待她有诸多算计,最终在权衡之后她还是将纪清漪嫁给了徐令琛,而陈文钺一直待她如亲生的妹妹一样。宝灵虽然比她大,却像她妹妹,对她十分依赖,对她掏心掏肺,不管大事小事都找她商量。

原来,在不知不觉之中,她真的将平阳侯府当成了自己的家。

眼泪落在陈文钺的衣襟上,留下一个洇晕

坐进了撵车,纪清漪的眼泪才止住,她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铜镜照着,见妆没有花,这才拿帕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眼泪。

今天她是徐令琛的新娘子,无论如何也要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

想起从前他盯着自己看的样子,纪清漪忍不住拿出镜子再次照了照,镜子里女子杏眼红唇,肤如凝脂,她忍不住咬了咬唇,徐令琛,他一定会很喜欢这个样子吧。

撵车很大,装饰的非常豪华,竟然比徐令琛那辆夸张的轿车还有奢侈,桌子上里面放了茶水点心,旁边放了洗手的盆,竟然连恭桶都准备好了。

纪清漪不由纳闷,这么短的路程,要恭桶做什么。

没过多久她就明白了,原来并不是直接从平阳侯府到宁王府的,还要绕着皇城走一圈,让京城普通百姓观礼沾沾喜气。

到了人多的大街,先由一排兵丁在前面开路,撵车后面有人专门负责撒糖,很多笑嘻嘻地小童追在撵车后面拾糖,嘴里说着早生贵子、吉祥如意、白头到老这样的话。

随着娶亲的队伍走的路程越来越远,追在撵车后面的小童就越来越多,那吉祥话更是花样百出朝外蹦。每当有人说出新鲜有趣的话,抛洒的糖果就会格外多,引着小童追逐不止,一时间倒成了一道奇观。

纪清漪知道,这一定是徐令琛安排,便顺着撵车窗户的缝隙去看徐令琛,可惜什么都看不到,外面的天色也暗了许多。

掌灯时分,纪清漪的撵车终于驶进了宁王府,纪清漪由喜娘扶着与徐令琛拜过了天地,便在一众女眷的簇拥之下进入了新房。

有七嘴八舌的声音笑着说道:“殿下,快拿秤杆,把盖头挑了,让我们看看新娘子的花容月貌。”

拿秤杆挑盖头意味着称心如意,纪清漪微低着头就看到一个细细的杆子伸到了盖头底下。

徐令琛说了一句:“我要摘盖头了。”

众人瞬间安静,眼巴巴地等着,只见徐令琛挑起盖头朝床边一放,然后快速移到纪清漪的面前,用自己的后背遮住了众人的视线。

纪清漪抬头,就见徐令琛嘴角含笑看着她,那目光又明亮又深邃,好似漫天的星光,让人一见就忍不住要沉醉在其中。

他真的很英俊!

以后就是她的丈夫啦。

纪清漪抿嘴一笑,低下了头。

徐令琛身后就传来不依不饶的笑闹声:“新郎官好小气,竟然不让我们看新娘子。”

“不是不让看。”徐令琛回头看了一眼众人,安抚道:“我的新娘子,我当然要看第一眼。”

这话一出,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徐令琛心里高兴,也跟着笑。

他这一笑好似琳琅珠玉一般,让室内的女眷看了个眼直,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徐令琛已经微微侧身,转头去看新娘子去了。

大家跟着他的视线一起动,见床上坐着的那个新妇肌肤吹弹可破,秀发乌泽如云,杏眼含波,唇若花瓣,整个人便如水晶盘内的明珠,红杏枝头上的朗月,那明艳动人的样子几乎能把人的眼睛都看花了。

众人呆了一呆方齐声感叹:“竟然是这样一个貌美如花的娇娘,难怪殿下舍不得让我们看了。”

“好个娇俏的容貌,便是我也舍不得了。”

更有胆子的大的直接说:“殿下可悠着点,新娘子年纪还小呢。”

众人又是大笑,纪清漪哪里不明白她们的意思,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徐令琛就道:“诸位看也看了,快快入席吧。”

众人笑嘻嘻地站着不走,徐令琛知道自己是新婚万万发不得火的,便让喜娘拿了红包发了,还站在一旁说好话。

这样客气无奈的徐令琛,纪清漪还是头一回见到,不由多看了两眼。

徐令琛就对着她眨了眨眼,纪清漪心头一跳,赶紧收回目光。

又笑话自己无用,横竖已经嫁给他了,难道看自己的夫君也不行吗?

想起夫君二字,心里就像喝了上好的茶汤一样,竟是说不出的熨贴。

第8章 新婚9

“新郎官莫急,我们这就走啦。”

众人拿了红包,心满意足而去,这一走便走的干干净净,原本热闹喧哗的新房,瞬间变得十分安静。

纪清漪抬头看了徐令琛一眼,只见他面如冠玉,五官分明,剑眉入鬓,薄唇轻挑,英气十足又有绵绵不尽的情谊。那一双眼睛,好似漫天的星辉,让人一看便不由自主被他所吸引。

“你…”

“走了这么远的路,累了吧。”徐令琛先她一步,拉起她的手,在她手上轻轻捏了一下。

从前他也不是没有捏过,只这一次好像捏到她的心里一样,让她的心忍不住重重跳了几下。

“还好啦。”纪清漪神色有些慌张,忙低下了头。

虽然路程不近,但并不需要她走路,一路乘坐撵车,她并没有觉得累。

徐令琛已经在她旁边坐下,迅速在她腰间捏了一捏,纪清漪觉得痒,笑了一声躲开了:“你做什么呀?”

徐令琛挑着眉头笑:“我看撵车有没有把我的小媳妇颠散了架。”

说着手又在她身上摸来摸去。

纪清漪最怕痒,一边躲一边手脚并用拍徐令琛的手:“我又不是纸做的、泥捏的,怎么会被散了架。你别碰我!”

小姑娘穿着大红的喜服,笑容明媚眼波流转,徐令琛忍不住扑了上去,却撞在纪清漪戴的花冠上。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噗嗤”一声,再次笑了出来。

幸福来的多么不容易,足足迟到了一辈子。

含情对视,眼中只有彼此,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徐令琛伸手将她抱在了怀里:“漪漪,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纪清漪心跳如雷,面颊红扑扑的,趴在徐令琛怀里不动,只任由他的手如春风一般抚过她的头发脖颈脊背。

她乖巧的像只猫儿,徐令琛就更喜爱了,恨不能时间就停留在此刻让他们一生一世依偎在一起才好。

外面突然传来喜娘催促的声音:“殿下,坐床的时间够了,莫让外面的宾客等急了。”

纪清漪一愣!

原来徐令琛还要出去招待宾客吗?

她还以为现在就要洞房了呢。

刚才徐令琛的手从她身上掠过,她很紧张,身子也忍不住的战栗,竟然还要出去招待宾客。

她心里松了一口气,也隐隐有些失落。

徐令琛恋恋不舍地叹了一口气,扶她坐好,亲了亲她的脸颊:“头上戴的花冠太重了,压的脖子疼不疼,我让慧心彩心进来服侍你沐浴更衣。”

“好。”纪清漪道:“你快去吧,别喝太多酒。”

“乖。”徐令琛摸了摸她的脸:“我可能会回来很晚,你早点睡,别等我。”

纪清漪点了点头,目送徐令琛出去。

没过多久彩心与慧心一起进来,两人都穿着新做的衣裳,喜气盈盈。

彩心笑呵呵的走上来:“小姐…”

慧心稳重,也一脸笑意:“该叫世子妃啦。”

彩心忙捂了口,嘻嘻笑:“世子妃。”

听着二人改了口,纪清漪没有任何不适,立马就接受了这个称呼。

沐浴更衣之后,纪清漪坐在椅子上让彩心拿了帕子给她绞头发,慧心端了热腾腾的面进来。

纪清漪闻到香味,才意识到自己还真的是饿了,就赞赏地看了慧心一眼。

慧心就笑:“世子妃别夸奴婢,这是殿下的功劳,奴婢不过是按照殿下的吩咐办事而已,可不敢居功。”

夜已经深了,外院还有喧闹声,纪清漪见慧心彩心脸上都有倦色,想着她们比自己可累多了,就让二人下去休息,她自己一边吃饭一边等徐令琛。

刚把一碗面吃完,贴着大红喜字的窗户一动,一个毛茸茸戴着珠花的头就从窗外伸了进来。

是徐媚媚!

它睁着大眼睛朝里看,一直看着纪清漪,却好像忌惮什么不敢进来。

纪清漪知道它懂事,必然是徐令琛教过它不让它进来了,就冲它招了招手。

徐媚媚大喜,立马推窗,从外面翻了进来,因为窗台太高,进来的时候不小心骨碌碌在地上滚了一圈,憨态可掬的样子,逗的纪清漪哈哈大笑。

徐媚媚穿着浅金五彩绣花裙,胸前戴了一个大红花,瞪着大眼睛看纪清漪,格外喜庆。

它一进门就直接跑到床前,伸出手在床上摸,不一会就摸出一个花生,吃了起来。

纪清漪讶然失笑,原来它惦记着床上的花生桂圆莲子啊。

纪清漪也不累,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挽了头发,脱了鞋,到床上将花生桂圆莲子一颗一颗捡起来放到一边给徐媚媚吃。

徐令琛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凤双烛高燃,小姑娘乌黑油亮的头发挽了个攥,松松歪在一边,有一种慵懒的美。

原本厚重的喜袍也换成了轻薄服帖的中衣,雪白修长的脖颈,玲珑有致的身材,让他忍不住心潮澎拜。

徐令琛喉头动了动,走到她身边,从身后抱住了她,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纪清漪一阵战栗,手脚一软,跌倒在他的怀里:“你回来了,外面的事情忙完了吗?”

“忙完了。”

其实没忙完,他装醉逃了,先去书房那边的净房沐浴更衣之后才回来的。

徐令琛抱着她坐到桌子前,将她放在自己腿上,倒了两杯酒:“来,咱们喝交杯酒。”

纪清漪最讨厌喝酒,此刻却充满了期待。

与他胳膊缠绕,好似交颈的鸳鸯,她毫不犹豫喝了一口。

口中得酒还未咽下去,徐令琛的嘴已经贴了上来,将她口中的酒吸了个干干净净。

她依偎在他怀里,与他热吻缠绵。

“唧唧。”不知何时,徐媚媚竟然跳到了桌子上,正瞪着大眼睛,歪着头探究地看着他们。

“轰!”纪清漪的脸一下子就红了,只把头埋在徐令琛怀里不敢抬头。

徐令琛就大声笑了起来,胸膛随着笑声震动,那般有力,震的纪清漪呼吸都乱了。

徐令琛亲她的头顶,将她放到床上,自己起身去赶徐媚媚。

徐媚媚才不走呢,在屋里上蹿下跳,最后跳到床上,躲在纪清漪身后冲徐令琛做鬼脸。

纪清漪穿的少,纤细的腰肢,饱满的胸脯,早让他按捺不住了。却不想徐媚媚竟然这个时候来坏他的好事,看着它躲在纪清漪身后吐舌头,纪清漪笑得花枝乱颤几乎要倒在床上了,徐令琛颇有几分气急败坏的感觉。

“徐媚媚!”徐令琛也不追了,只冷着脸看警告地看着徐媚媚。

徐媚媚像是有所察觉,突然从床里面摸出一本书,献宝一样递给纪清漪。

徐令琛咬牙切齿地呵斥:“徐媚媚!”

可是已经晚了,纪清漪已经翻开了那本书,她只看了一眼,就像被烫了似的,赶紧将书丢开了。

她脸红得不成样子,狠狠地瞪了徐令琛。

竟然是春.宫图,那画比昨晚林夫人给她的那一本还要精细一些,画面上男女身子交缠在一起,男子眉头紧蹙,肌肉紧绷,女子闭着双目,红唇微启,两条腿却像蛇一样紧紧攀附在男子身上。

徐令琛赶了徐媚媚出去,把门关了,笑呵呵地抱了纪清漪,揶揄道:“好看吗?”

纪清漪锤他:“你无耻!”

“漪漪。”徐令琛的声音突然变得悠长诱惑起来:“我几乎夜夜都梦到你,梦里的场景就跟这画上是一样的,男子是我,女子是你…”

纪清漪的脸红得能滴出血来。

徐令琛趁势将她推倒在床上,含着她的耳垂,细细密密地咬起来。

纪清漪感觉自己从头到脚都像被火烧了一把似的,烧的她脚趾头都发烫了,而徐令琛就是那火源。

“蜡烛,蜡烛还亮着呢。”纪清漪声音呢喃,软绵绵地推着徐令琛。

徐令琛手脚并用,嘴也不停:“傻瓜,那蜡烛是要点一夜的。”

说着伸手一扯,将帐幔放了下来。

万籁俱寂,微闻床榻轻摇之声。

第二天一早,纪清漪在徐令琛怀中醒来,刚刚睁开眼睛,徐令琛就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醒了?”

刚要回答,就感觉自己胸前的柔软被人轻轻捏了一下。

□□愉,竟是来不及沐浴更衣,就这么一丝.不挂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