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果然是孤家寡人吗?

皇后低着头,并不打算跟皇帝说什么。

“朕的后宫一直只有你一人,后来为了子嗣纳了两个宫人,也甚少过去,并无对你不起的地方。”皇帝见她如此,转身就要走。

皇后突然笑了:“呵呵。你会娶我,后宫只有我一个,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皇帝身子一震,立马转过身来,目光犀利地盯着皇后。

“不过是因为我长得像福清公主罢了!”皇后平静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憎恨,声音也带了尖锐:“你奸.污了自己嫡亲的姑姑,不许她嫁人,将她安置在福宁寺,时时去与她幽会,行苟且之事…”

“住口!”皇帝额头青筋直冒,心底最不堪最卑龊的一面被人揭穿,他立马大怒:“你,你…你住口!”

他想反驳,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因为皇后说的都是实情。

他这一生,未曾对不起任何人,除了福清。

他以为不会有人知道,怎么皇后会知道?

“那兰花便是福清公主留下来的!所以弘儿弄了那兰花你才会那样生气!就因为一盆兰花,你就害死了我的弘儿!你这个乱.伦的人渣,杀子的凶手,也配有后嗣?你做梦!”皇后豁然起身,满面狰狞地看着皇帝:“还有江南的杜氏,那也是因为性子有几分像福清,又同是在庙里修行的,你才动了卑鄙的心思!皇帝!你也配跟我论对错。”

压在内心多年的积怨瞬间爆发,皇后歇斯底里地冲着皇帝大吼。

皇帝勃然大怒,上前一步,紧紧掐住了皇后的脖子。

只可惜,他身子太弱了,手根本使不上劲,他只用不甘的眼神看着皇后:“告诉朕,究竟为什么?”

“文君,告诉朕!”

他不甘心,不甘心。

他给她后位,跟她生儿育女,她还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在她面前自己是透明的。

可他却一点都不了解。

“哈哈哈哈…”皇后疯狂地大笑:“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皇后扬起手,手中赫然握着一把锋利的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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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终章

皇后举起剪刀,重重地捅向了自己的心窝,剧烈的痛楚让她眼泪都流出来了,可嘴角却挂了一丝满足的微笑:“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表哥,是皇帝害了你,是方云姿害死了你,文君,没本事,没能给你报仇。

表哥,我们终于要相会了。

此时,罗贵将新收到的消息递给了徐令琛:“殿下,是王妃从山西传过来的。”

徐令琛立马将信打开,从头到尾扫了一遍。

原来皇后爱慕的人,竟然是舅舅。

舅舅在他未出世时就战死沙场了,所以他查不到信息。

当时宁王妃方云姿与长兄方云飞一起寄居长宁侯府,与皇后孟文君一起长大,孟文君偷偷喜欢上表哥方云飞,后来被赐婚为太子妃。

孟文君伤心欲绝,立马将自己一腔爱慕之情写信告诉了方云飞,要方云飞带她远走高飞。

当时孟文君已经是被赐婚给当时的太子如今的皇帝,若是此事传出去,长宁侯府会受到怪罪,方云飞更是会性命不保。

方云飞对表妹孟文君并无男女之情,长大后他在外院也甚少与孟文君见面。

收到书信,方云飞先是吓了一跳,确认的确是来自表妹孟文君之手,便毫不犹豫就将此事告知了长宁侯府的长辈,孟文君当时就被看管了起来。他也当机立断离开长宁侯府去边疆投军,不料半年后死在了边疆。

孟文君觉得自己害死了表哥方云飞,嫁给当今皇帝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有几次都流露出自尽的迹象。可她是太子妃,若是自戕,长宁侯府一定会受到惩罚。

她虽然不敢自尽,身子却一天一天地垮下去,后来水米不进,时常昏厥,宁王妃进宫劝慰。

皇后当时流着眼泪,拉着宁王妃的手,说:“都是我厚颜无耻,一厢情愿,逼得表哥不得不离开长宁侯府。表哥连个尸首都没有,只能建个衣冠冢,我却安然无恙,享受富贵荣华,我做不到,真的做不到。”

要不是她,表哥不会死。

她不想活了,她要偿还表哥一命。

看着皇后马上就要活不成,当时的长宁侯夫人心疼女儿,几乎也茶饭不思。

后来,她终于想出一个方法,求宁王妃配合她编一个故事,欺骗皇后,打消皇后心中的愧疚。

先是长宁侯夫人进宫告诉皇后:“你表哥并非自己离开长宁侯府,害死你表哥的人也不是你。你表哥拿着你的书信来跟我求情,希望我能同意他带你离开,是娘怕被皇帝怪罪,就将此事告知了你爹,你爹将你表哥痛打一顿,赶出了侯府。”

“儿啊!是为娘的没用,没有早早给你们定下亲事,让你们成了苦命鸳鸯!你要怪,就怪为娘吧,害死你表哥的人,是娘啊。”

皇后震惊,表哥竟然也喜欢她,表哥真的要带她走!

表哥,表哥!

皇后泪落如雨,却不敢相信。

宁王妃就道:“娘娘,姨母说的没错,哥哥被赶出去之后,就找到了我。”

宁王妃愧疚道:“他想让我从中帮忙,助你离开长宁侯府。是我胆小怕事,怕被牵连,就以死相逼,逼迫哥哥离开京城,永远都不要回来。”

皇后泪眼朦胧地看着方云姿。

竟然是她!自己将她当成好姐妹,她却从中作梗。

“哥哥走的时候留下一封书信,让我转交给娘娘,我一直放着…”

“拿来给我!”

皇后拆开书信,哆嗦着看完,就嚎啕大哭起来。

其实那封信是宁王妃请人模仿方云飞的字体写出来,内容很少,不过一首词而已: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

从那之后,皇后的身子就好了起来,后来,还给皇帝生下了元太子。

长宁侯夫人与宁王妃这才放了心。

徐令琛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母妃与长宁侯老夫人以为这样就能打消皇后的愧疚,让她有了生机。却不料,她却恨上了皇帝,觉得若非他要娶她,她又怎么会进宫,怎么会与舅舅分开。

如今看来,皇后必然也恨上了母妃,所以上一世才会对自己痛下杀手。也不知道他死了之后,皇后是如何做的,会不会对付父王与母妃。

不过那都是上一世的事情了,现在,终于尘埃落定了。

皇后病重,薨逝于万寿山,皇帝肝肠寸断,身心交病,仪驾回宫次日,名礼部协同宁王世子办理皇后丧葬事宜。

八月中,皇帝于下发圣旨,宁王世子徐令琛日表英奇,天资粹美,育皇长孙在先,寻回小公主在后,人品贵重,孝心可嘉,立为皇太子,正位东宫。

十月底,皇帝薨逝,太子徐令琛继位,是为新帝,却坚持为先帝守孝三个月,于次年二月举行登基大典,正式登基。

三月花开春暖,世子妃纪清漪被册封为皇后。

册封皇后的第二天,礼部官员上书请求皇帝选秀,充掖宫廷,延绵子嗣,被皇帝所拒。

“先帝只有元后一人,后为开枝散叶纳了两名宫人,却一直无所出。朕欲效仿先帝,与皇后恩爱情深。如今朕膝下已又皇子稷,日后还有会更多的小皇子小公主出生,选秀劳民伤财,此举不可。”

礼部官员还欲开口,皇帝却沉了脸道:“朕意已决,选秀之事,再不必提。”

等徐令琛退朝回到后宫,正看到纪清漪扶着天佑,教他学步。

天佑十个月大了,能站的稳稳的,走起路来步子迈得特别大,却因为把握不好力量,总是摔倒。

摔倒了他也不哭,只等着大眼睛看纪清漪,那眼睛又黑又亮,好像黑水银里面养着两丸白水银,漂亮极了。纪清漪每每看了,一颗心都要软成一团。

天气暖了,纪清漪只穿着绿闪红缎子对衿衫,珠络缝金带红裙,她半蹲着牵着天佑的手,随着天佑走动,她也跟着走,那腰肢细细柔柔如春风中的柳条,屁.股又圆又翘,看着他喉咙发紧,身子一热。

为先帝守孝三个月,这三个都没有碰她。

今天他驳斥了礼部选秀事宜,她必定高兴,也一定不会拒绝自己。

徐令琛心里燥燥的,一手握拳,放到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

本来围绕着纪清漪与天佑站着的宫人忙回头请安。

天佑正走的开心,突然见大家都不围着他转了,就去抬头看徐令琛。

肉肉的小脸,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身上既有他的影子,又有漪漪的烙印,可爱的不得了。

他忍不住就露出小脸,伸着手去抱天佑。

天佑见人对他笑,也跟着笑,眼睛弯弯成月牙,裂开了小嘴,露出上下四颗白白小小的乳牙。

徐令琛就高兴了,毫不犹豫就抱起天佑。

不料在手碰到天佑的一瞬间,天佑突然脸色一变,哇地一声哭了。

徐令琛吓了一跳,忙问:“天佑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你是你太忙了,天佑不认识你了。”

纪清漪忙将天佑接过去,天佑把脸埋在纪清漪怀里,偶尔抬头,偷偷看一眼徐令琛。

徐令琛摸了摸鼻端,早上走的时候,天佑没醒,等他回来了,天佑已经睡着了,难怪这孩子不认识自己了。

徐令琛摸了摸天佑的小脑袋,愧疚地看着纪清漪:“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当着宫里这么多人的面,纪清漪有些不好意思:“夫妻一体,皇上也是为了政事而忙,臣妾不是那不知礼的。”

徐令琛给乳娘使了一个眼色,她上前将天佑抱了下去。

其他宫人却都直愣愣地站着,完全没有要避开的意思,徐令琛有些不悦:“你们都下去吧。”

等把人支开,他拦腰将纪清漪抱起,朝寝宫走去,一边走一边抱怨:“这些宫女怎么回事,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慧心彩心呢?怎么不见她们?”

选秀的事情,纪清漪也知道了,徐令琛会有这一出,她也猜到了。

每每他做成某件事,都会邀功一样回来折腾他,时间久了,她也习惯了。

“慧心彩心过几日就要出嫁了,自然要绣嫁妆做准备,哪能还像从前一样服侍我呢。”

慧心彩心跟了她这么多年,纪清漪特意让徐令琛替她好好选了两个从六品的武将,她们嫁出去就不是奴婢,而是官家太太了。

“还是皇上给保的媒,皇上,怎么忘了吗?”她含笑看着他,眉眼盈盈,娇俏极了。

“别叫我皇上。”徐令琛喘着气压了上来:“叫我徐令琛。”

他要多多努力,让漪漪多生几个孩子,让礼部那些官员通通闭嘴。

不知道折腾了多久,纪清漪后来迷迷糊糊的,只记得徐令琛抱了她去洗澡,用软巾给她擦拭身子。

等她一觉醒来,已经是掌灯时分。

徐令琛亲她的脸颊,叫她小懒猫:“漪漪小懒猫,该起床了。”

纪清漪睁开眼睛,见他嘴角含笑,目光清湛宠溺,一如从前,就翻了个身,赖床。

“清泰跟钺表哥都来了。”徐令琛伸手在她腰上挠了两下:“天佑也来了,大家都等着你呢。”

“哎呀,我忘了今天晚上清泰与钺表哥会来。”纪清漪赶紧做起,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埋怨徐令琛:“你怎么不早点叫醒我,害我出丑。”

“不急不急。”徐令琛微笑,在她圆润可爱的肩膀上轻轻咬了一口:“他们刚来,阿豆还没有来呢,你还有时间。”

纪清漪想了想道:“阿豆跟钺表哥的事情,你知道吧?”

她一开始觉得阿豆是单相思,后来才发现,原来钺表哥对阿豆也有情意。

钺表哥跟她说过,他想尚公主。

可是,本朝有规定,尚了公主的驸马不能手握重兵,只能出任领俸禄的虚职。

他愿意为了阿豆放弃现在所有的一切。

徐令琛刚刚登基,手中缺人,正是需要钺表哥这种人才的时候,若是钺表哥做了驸马,徐令琛就又少了一个人了。

他会同意吗?

就算他会同意,太夫人与平阳侯会同意吗?毕竟陈文锦死了,平阳侯府的未来都放在钺表哥一个人身上了。

“我知道。”徐令琛轻声道:“你别担心,冥冥之中都有缘分的。若是他们有缘,自然能在一起,我只会祝福。若是无缘,咱们也不强求。”

纪清漪想想,觉得他说的没错,就决定不再插手,端看他们两人会如何吧。

如果钺表哥真有心,必定会突破重重障碍娶阿豆回家的。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纪清漪与徐令琛携手出席。

“见过皇上,皇后。”

少年清朗俊逸如雨后晴空,青年沉稳坚毅如山上青松。

一个是她的表哥,一个是她的幼弟。

一个是平定南疆在徐令检叛乱期间立下功劳的平远将军,一个是国子监有名的学子。

纪清漪看着,脸上就露出与有荣焉的神色来。

徐令琛微微一笑:“快起来,今日自叙家礼。”

徐令琛驳斥礼部官员选秀之事,陈文钺也听说了,他见纪清漪面色红润,跟从前一般无二,就放心地点了点头。

相较于陈文钺的持重,清泰则放松多了,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老虎小布偶,拿在手里逗弄天佑。

整个宫殿里只听见清泰学老虎“啊呜”的叫声与天佑“咯咯”的笑声,气氛特别温馨。

陈文钺坐着,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外面突然有宫女通禀:“欢宜公主来了。”

陈文钺放在膝头上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等阿豆进来了,他就跟着清泰一起拜见欢宜公主。

阿豆非常平静,好像陈文钺是陌生人一样:“起来吧。”

陈文钺额上的筋抖了一下,又很快恢复平常。

宫女将美味佳肴送上,几人坐下用膳,陈文钺视线屡次放在阿豆身上,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这一顿饭吃的他索然无味。

饭后,阿豆提出告辞,陈文钺突然站了起来:“皇上,臣有话想跟欢宜公主说。”

徐令琛并不见怪,摆了摆手道:“到底是你救了阿豆,是她的救命恩人,你去她的瑶华宫看看也好。”

“谢皇上。”

陈文钺跟着阿豆一起离开。

月华如水,带着微微的寒凉,陈文钺的声音不高不低:“阿豆,你现在还好吗?”

“我很好。”阿豆一如既往的温柔,却有着不容错识的疏远:“平远将军,你该叫我欢宜公主。”

陈文钺脚步一顿,阿豆已经快步走到前面去了。

“他走了吗?”阿豆低声问身边的宫女。

宫女回头,见陈文钺还在那里站着,就道:“没有,平远将军一直站着呢。”

“咱们走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