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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亲事

“会不会太少了?只有钟妈妈、枝繁、叶茂和阿四、阿季,且后边儿两个还是三等丫鬟。”老夫人放下清单,认真地望着水玲珑,尤其叶茂上回还跟长风、长安闹了事,只怕骨子里有冲动因子,老夫人不大放心。

水玲珑理了理鬓角的秀发,道:“今儿我正想借这个机会跟祖母提一提,把枝繁升成大丫鬟,阿四和阿季升成二等丫鬟,这样我身边的人就多了。”

“怎么没有柳绿?”老夫人见柳绿的次数不多,平日里随水玲珑一块儿来请安的大都是叶茂或者枝繁,老夫人记得柳绿是因为柳绿生了一张十分美丽的脸,特别是那双盈盈水波的眸子,跟聚了珍珠一般,透亮间顾盼神飞。陪嫁丫鬟里总要有几个姿色过人的,善妒如秦芳仪不也备了清秀可人的冯姨娘?

水玲珑露出几分尴尬的神色,道:“哦,她娘身子骨不大好,就留她在府里,彼此有个照应。”

老夫人敏锐地抓住了水玲珑话里的潜台词:“是她自己要留还是你让她留?”

水玲珑低下头:“我让她留。”

“你…”老夫人弱弱地吸了口气,神色一凛,“跟祖母说实话,你是不是怕她跟你抢姑爷?”

水玲珑“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祖母啊,玲珑还年轻,不想这么早给丈夫准备通房。柳绿她长得漂亮,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资本,更是不遗余力地打扮,她倒是没什么坏心思,做事也特勤勉,但我心里始终过不去那个坎儿,不怕祖母笑话,在有自己的儿子之前,我是不会让诸葛钰碰别的女人的。”

老夫人微微一愣,继而笑开:“你能想到这一层,倒是不赖。这样,我瞧柳绿这丫头颇有姿色,先让她来我院子呆着,等你什么时候需要了我再给你送到王府去,她爹娘都在我手里,她不敢不听你话,等我实在老得不能动了,你再随便想个法子治了她便是。”

水玲珑抱住老夫人的胳膊,软软地道:“祖母,您别说这样的话,我听了难受。”

“难受什么?人都有那么一天的,只不过或早或晚罢了,你要是没回府,我大抵已经去了。”老夫人叹了口气,探出满是皱纹的手摸了摸水玲珑的小小脑袋,“你放心,我既然侥幸从鬼门关跑了回来,那么,在看到敏辉和你站稳脚跟前,我是不会死的。”

前世她对水敏辉印象不深,只知他成家后弃文从商,跟了二叔做生意,再没回京城,算是府里少有的没给她脸色看、也没给她下过绊子的人。水玲珑眨了眨眼,会意道:“我挺喜欢敏辉,嫁人了希望和他多走动。”

老夫人欣慰一笑,搂着水玲珑的胳膊又紧了几分:“言归正传,柳绿的事你考虑得如何?今儿提了,咱们就把它定下。”

水玲珑眨了眨亮晶晶的眼眸:“祖母,柳绿十七,再过两、三年便要成老姑娘,诸葛钰…看不上吧。”

老夫人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道:“光顾着想她的美貌,竟忽略了她的年龄,照你这么一说,她当真不合适。”

水玲珑从老夫人的怀里起来,给老夫人倒了一杯热茶:“我早上差人去问过四妹,回话的说四妹昨晚安静得很,想来杨大仙驱邪驱得挺干净,只是为何,我听说敏玉病了?”

水敏玉被打得下不来床,老夫人只对外宣称他染了风寒需静养,旁人切勿探视打扰,至于目睹了他断袖之癖的几名下人也被老夫人封了口,老夫人再亲近水玲珑,这种事她还是不会说的。老夫人喝了口茶,眼神微闪道:“哦,他呀,昨儿偷偷喝了你们父亲送的洋酒,醉倒在地上,睡了几个时辰,半夜里就开始高烧不退,你知道他脾气的,别去探望他,省得吃闭门羹。”

水玲珑垂眸掩住点点笑意,口里却道:“是,玲珑明白。”她拿起桌上的清单,“祖母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定这些人了,其余的丫鬟和粗使仆妇,祖母看着安排吧。”

看着…安排…老夫人的脑海里闪过一道思绪:“你真不要柳绿?”

水玲珑摇头。

老夫人的眼底流转起丝丝晦暗难辨的波光,须臾,她讪笑道:“我想起来了,昨儿敏玉醉酒生病都是丫鬟们伺候不周,怎生主子在地上睡了几个时辰却无人发现?于是,我把他身边儿的丫鬟们给治了,眼下正缺一个端茶倒水的,你既不要柳绿,就把她送去敏玉的院子吧。”

水玲珑自然无比感激。

出了福寿院,水玲珑“巧遇”了杜妈妈,杜妈妈把水敏玉昨夜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水玲珑忍俊不禁地笑了:“大个子是谁?真是太逗了!天底下真有这种憨里憨气的人?该不会碰巧是水敏玉的什么仇家吧?”

杜妈妈纠结着要不要把郭焱的话如数转告,他看起来不像坏人,且对大小姐有不俗的感情,昨儿一夜她辗转难眠,一闭眼就是他落寞孤寂的背景,弄得她哭湿了半个枕头,自个儿都觉着邪门儿!可转念一想,即使他和大小姐在庄子里真有过那么一段,按现如今大小姐的状况…着实不宜再和他有任何牵扯。

水玲珑见杜妈妈发呆,不由地问道:“杜妈妈你想什么呢?还有话要对我说么?”

“呃…”杜妈妈拉了拉衣领,笑得不尽自然,“是这样的,奴婢昨儿回了一趟家,听奴婢那口子说起了酒楼的事情,装修进行得蛮顺利,大小姐您要不要派谁去查探一番?”

水玲珑看着她:“不了,张伯做事我放心。”

杜妈妈将头垂得低低的:“多谢大小姐的信任。”

水玲珑摇了摇头,不管杜妈妈瞒了她什么,只要不是想害她,她都能睁只眼闭只眼,毕竟,谁都有自己的秘密。

水玲珑走了两步,杜妈妈忽然叫住她:“大小姐!您可认识一个叫什么斌的人?府里正要从庄子里选些得力的下人,膳房的一个管事娘子让奴婢给走走后门,姓什么奴婢忘了,只记得单名一个‘斌’字。”

斌儿…水玲珑摸上自己的小腹,这辈子不会有荀斌了:“不认识。”

杜妈妈舒了一口气,瞧!大小姐不记得他!根本是他一厢情愿!什么香满楼,见鬼去吧!

水玲语的屋子里,冯姨娘在一旁做绣活儿,水玲语则在教水玲清做胭脂,若在从前她定是不肯让手艺外传,如今她双手废掉,写字都写不利索,更遑论做胭脂了。她嫁入丞相府是迟早的事,大姐、二姐她未必巴结得上,只剩这个心性单纯的妹妹能相互帮扶一二。

“再放两片海棠花瓣。”

“哦,好,这样可以了吗?”

“颜色不够,加点儿梅花花瓣。”

“哦。”水玲清忙活得满头大汗,她从小就笨手笨脚、笨嘴笨舌,不像三姐八面玲珑,又懂制香调胭脂,连玉妃娘娘也喜欢用她做的东西。

水玲清真是…笨得可以!水玲语蹙眉道:“五妹,这是送给玉妃娘娘的,你要用心些做,知道吗?”

水玲清用袖子擦了额角的汗,点头道:“知道了,三姐。”

冯姨娘停下手里的绣活,看向水玲清心疼地说道:“手酸了吧?过来,姨娘给你揉揉。”

水玲清如释重负,一蹦一跳地跑到冯姨娘身边,扑进了她怀里,冯姨娘怜爱地捏了捏她鼻子,尔后给她揉起了手腕。

水玲语的心里一阵吃味儿,她也当着冯姨娘的面制过香,冯姨娘却从没给关心过她的手是否发酸,她承认她自私,没有水玲清对冯姨娘那般掏心掏肺,可子女再不好也是亲生的,冯姨娘为何偏不对她好?不,也不是对她不好,就是感觉少了那么点儿真心在里头。

“呕——”水玲语的胃里一阵翻滚,对着痰盂吐了起来,随着孕龄增长,害喜症状愈加明显了。

水玲清杏眼圆瞪道:“三姐,你吃坏肚子啦?”

冯姨娘的眼神一闪,笑着道:“你三姐胃有毛病,吃多了不容易消化的东西就会吐,你千万别往外说,身体不好的人找婆家…很难找的。”

水玲清笑得眉眼弯弯:“嘻嘻,三姐,我会替你保密的!”她还不知道水玲语和秦之潇的事。

水玲语尴尬地笑了笑:“多谢五妹。”同样是被欺负大的,为什么水玲清还能保持儿时的单纯和快乐?这笑容,看得她真扎眼啊。她掐了掐自己的手,想什么呢,水玲语?那是你妹妹,不许再嫉妒她…

“时辰不早了,你三姐需要休息,我们先回吧,明天再来学做胭脂。”孕妇瞌睡多,冯姨娘生了两个孩子深有体会。

冯姨娘和水玲清走后,水玲语乏力地坐在了冒椅上,突然,屁股一痛,像是坐到了什么硬东西。她拿起来一看,赫然是一支做工精细的银簪子,她不记得自己有这种款式的首饰,莫不是冯姨娘掉下的?刚刚冯姨娘的确是坐这里,但冯姨娘头上什么也没戴,倒像是藏在怀里的。水玲语凝思了片刻,霍然忆起再过几日便是她的生辰,会不会是冯姨娘准备给她的生辰礼物?水玲语开心地笑了起来,冯姨娘一定是打算给她一个惊喜,她就装作不知道好了。

她唤来绿儿:“给冯姨娘送过去,你就说是在院子门口捡的,我没这种簪子,想必是她的。”

绿儿双手接过:“是!”

绿儿走了几步,水玲语又道:“等等!这簪子对冯姨娘来说十分重要,她天天带在身上,你千万别弄丢了!”

绿儿福了福身:“奴婢知道了。”

长乐轩内,水航歌消化完老夫人的谆谆教导,下了朝还没换下朝服,即过来把秦芳仪劈头盖脸地训斥了一顿!

“瞧瞧你做的好事,瞧瞧丞相府做的好事!秦之潇毁了玲语的清白不说,秦彻还送了两个小倌给敏玉!我当初是瞎了眼,才会舍董佳雪来娶你!简直…简直是引狼入室!”

秦芳仪的眼底掠过一丝不屑,当初是谁跪在丞相府门口,信誓旦旦一辈子对她好的?现在官儿做大了,翅膀硬了,便打算把她变成第二个董佳雪了?

水航歌,你做梦!

秦芳仪拽紧了帕子,把濒临失控的情绪一点一点塞回心底,像吃血吞肉般恶心,却不得不装出一副委屈受教的表情:“相公!妾身冤枉啊!先说秦之潇的事儿吧,府里的千金那么多,他为何只跟玲语扯不清楚?难道玲语就没点儿错?一个巴掌拍不响,玲语没那方面的意思,秦之潇还没胆子大到强了太子妃的妹妹吧?玲语说秦之潇醉得不省人事,那妾身倒要问问,既然不省人事,他又是如何从敏玉的院子七弯八转,绕到隔了好几里的燕兰轩的?”

水航歌一怔,这的确是案件的一大疑点。

秦芳仪挤出两行清泪,“委屈”地道:“咱们再来说敏玉的事儿!敏玉是妾身唯一的儿子,天底下有谁比妾身更含糊他?他和男人那个,妾身的心…比刀子割了还难受…其实,这还不是怪你?”

“怪我?”水航歌愣住了。

“敏玉十二岁出精,按理说早该给他备几个通房了,去年我提出让他带上两个丫鬟去学院,你偏以怕夫子误认为他沉迷女色为由把丫鬟给扣了下来。敏玉身边没了丫鬟,又有那方面的需要,他可不就…”

水航歌疑惑地张大了嘴,儿子是…饥不择食么?

秦芳仪顿了顿,道:“他又不是被压的那个,你管他进的是男人的身子还是女人的身子,反正,器大活好没问题就是了!等他尝过女人的滋味儿,肯定不乐意再碰男人,你何必弄得好像他无药可救?他是你儿子!依你对女人的兴趣,他只怕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水航歌眉头一皱,不悦地瞪了她一眼,思虑片刻后,又道,“你确定他不好男风?只是单纯地想泻火?”

秦芳仪当然不确定,可这话只能藏在心里,不是?秦芳仪讨好地笑道:“相公,你就再多信任敏玉一次吧,我明儿选两个丫鬟过去…”

“得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我会拜托娘去办。”长乐轩的丫鬟都被他睡过,让她们伺候敏玉,他想想就起鸡皮疙瘩。

秦芳仪清了清嗓子,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知云和知嫣走了进来,一人端着茶水,一人捧着果盘,在水航歌面前跪下,领口微敞,露出女人细腻的柔美:“老爷请用。”

知云和知嫣是一对孪生姐妹,二人经常一同服侍水航歌,水航歌看着她们性感的身材,下腹突然窜起一阵邪火,他端起茶杯,魂不守舍地喝了起来,但他明白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冷落秦芳仪一段时间,喝完茶,他把茶杯搁在知云的托盘上,站起身,掸了掸衣摆,阔步离去。

秦芳仪的眸光一凉,也站了起来:“老爷,妾身跟你提的事你考虑得如何?”

阳光明媚,天空湛蓝。

周姨娘和高妈妈在花园的凉亭里摆了一桌子点心,边吃边聊天,惬意得不得了。自从秦芳仪被夺了权,她便觉着头顶悬着的一把刀消失不见了,大小姐真是好手段,让她趁着众人去郭家赴宴的时机把毒虫粉洒进水敏辉的院子,当时她还认为风险过高、漏洞太多,容易曝光,大小姐怎么说的?

“漏洞多少不要紧,老夫人想治秦芳仪,正愁没好的借口,你只管撒毒虫粉,堵漏洞的事儿交给老夫人去办。”

大小姐怎么就这么神呢?

周姨娘当然不知道毒虫粉是水玲月命人买的,也不知道秦芳仪因为这件事恨上了水玲月。

“这点心可口,高妈妈你尝尝。”周姨娘用筷子夹了一块酸梅糕放入高妈妈的碗里。

高妈妈吃了一口,牙齿差点儿没酸掉!都说酸儿辣女,姨娘怀三少爷那会儿也是特嗜酸,这一胎,大抵又是个少爷啊!

二人又吃了一会儿,突然,花园的入口处传来两名丫鬟的谈话声:

“老爷真狠心,四小姐就算神智失常了些,也不能嫁给一个六旬总督做填房吧?这不是…太糟践人了吗?”

“你懂什么?江总督啊是皇后娘娘的亲戚,老爷是打算帮着二小姐讨好未来的婆婆呢?”

“四小姐好歹是贵妾的女儿,唉!”

“不是贵妾的女儿人家还看不上呢?”

谈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周姨娘惊讶得半天说不出话来,等她回过神,跑出去追那两个丫鬟时,发现路上早没了人影。

周姨娘无力地靠在了高妈妈的身上,惊恐诧异地道:“怎么会这样?老爷为什么要这么对四小姐?四小姐是他亲生的女儿啊!他怎么舍得?我要见老爷!”

高妈妈按住她的肩膀:“姨娘!你别冲动!”

周姨娘的眼泪哗啦啦掉了下来:“一定是秦芳仪在老爷面前嚼了舌根子!这个丧心病狂的毒妇!一天不害人她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高妈妈捂住她的嘴:“嘘——姨娘,隔墙有耳。”

【第五十八章】歪打正着,哈哈哈!

周姨娘快要崩溃了,哪管什么隔墙有耳不有耳?周姨娘怒气攻心,肚子一阵绞痛:“不要脸的秦芳仪!一天到晚算计别人的孩子!害死我的三少爷还不够,如今又要来害四小姐!她真以为谁也治不了她?”

高妈妈劝慰道:“好了,姨娘,两个丫鬟的话不足为信,兴许是她们听岔了,亦或是她们故意要激怒你,现在是老夫人当家,四小姐的亲事若是有了眉目,老夫人没有不晓得的道理,这些天咱们给老夫人请安并未听老夫人提起,想来这事还未定呢。”

周姨娘冷冷一哼:“你没听她们说是老爷的主意吗?等通知到老夫人那儿这事儿就彻底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不行,我得想个法子阻止四小姐嫁给江总督!”

言罢,周姨娘捂住隐隐有些痛的肚子往自己的院子走去,高妈妈深知周姨娘是个倔强的性子,看着好说话,实际上一旦做了决定八头牛也拉不回来,一如当初她让兰姨娘入府做妾,明知兰姨娘自小便与她不合,即便入了府也不会给她多少帮衬,她还是说服了周老爷,结果一不小心搭上了周昌的一条命,直到现在,周老爷还和周姨娘之间有着不小的隔阂。

周姨娘气冲冲地往前走,走了一半,碰见冯姨娘和水玲清挽着胳膊在散步,水玲清像朵娇羞的花儿,笑得天真烂漫、纯净可人,眼神里满满的全是对冯姨娘的依赖,周姨娘羡慕得不得了,四小姐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私底下也和她亲近,出了院子便决计不会跟她手挽手走在众人的视线里,而自从四小姐出了佛堂,那些凤毛麟角的亲近也没了。这一切都是拜谁所赐呢?当然是秦芳仪!是她挑拨了她们母女的关系,是她害了她儿子又来害她女儿!这种狠毒的女人,她一定要治治她!

高妈妈发现周姨娘脸上的神情越来越不正常,似怒极到了一种癫狂的地步,心中不免有些忐忑:“姨娘,你别中了大夫人的计,你生气对胎儿不好,她就是想气得你滑胎啊!”

周姨娘停下脚步,冷冷一笑:“我知道,不过我已经想到了法子,所以我不生气了!”

两天后,金尚宫和水敏辉游玩归来,水家千金们再次开始了水深火热的生活,老夫人之前发过话,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请假,是以,精神颓然如水玲月亦改变不了上课的厄运。杨大仙到底懂不懂驱邪水玲珑不清楚,可他的确很大一部分程度上缓解了水玲月的疯癫情况,至少水玲月能与人保持较为正常的交流了。

一些用猪皮、鸡血、动物骨头和养内脏做的道具能把水玲月吓成这样,说实话,有些出于水玲珑的意料,特别是水玲月掐死春燕是水玲珑无论如何理解不了的。

金尚宫像往常那样给大家上课,上课时她发现水玲月看她的眼神儿很怪异!水玲月的事她听说了一、二,院子里糟了不干净的东西,水玲月被吓坏了,因而举动和往常有些出入,老夫人给她打过招呼,她便尽量予以漠视,可水玲月的眼睛到底在往哪儿看?一整堂课,她居然都盯着她的胸!

金尚宫垂下眸子,用余光看了看自己傲人的胸部,忽然明白了水玲月一直盯着它看的理由,的确太美、太丰满了!

这么一想,金尚宫的心里竟有了一丝弱弱的得意,仰起头,胸脯也比平时挺得更高了。

水玲月吞了吞口水,大大的眼眸里有惊魂未定的神采徐徐攒动,只要一想到那晚刀疤男突然变成金尚宫压在她身上,她就毛骨悚然。她告诉杨大仙她做了两层梦境,醒来发现了梦里的杀手尸体碎成七七八八散落在她房中,杨大仙向她拍胸脯保证,那亦是个梦,她做了三层梦境而已,并非现实。杨大仙还说,能做三层梦境者,非富即贵,她是有大鸿运要走,她一高兴,便给了杨大仙三百两银子。然后,她又问杨大仙,梦里出现的事会否成真?杨大仙告诉她,有的梦是现实给人造成的影响,有的梦则是一种预测和推断,那么,她的梦属于哪一种呢?金尚宫会否真的是个男人?哪个女人五十六岁了身材还不走样?除非是假的。

上完课,金尚宫头一次对众人露出了笑脸:“再过几日我便要离开尚书府、离开京城,我知道你们舍不得,我心中也甚是伤怀,不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该离别的终究要离别,大家相处一场也是一种情分,我与老夫人说了,下午带你们去点翠阁,给你们一人挑一样首饰,算作我的一番心意。”

众人心中俱是一喜,哦!能出府玩,好耶!

没人伤感,没人舍不得…

水玲珑回玲香院用午膳,柳绿去了水敏玉的院子,至于柳绿能得到水敏玉的信任与否就不是她操心的问题了。

最近吃太多辣又上了火,嘴唇有些红肿,涂了诸葛钰送的薄荷膏消了大半,不仔细看发现不了,漱完口,她娶出薄荷膏,一边抹着一边问:“长乐轩最近有什么动静?”

枝繁据实相告:“没太大的动静,赵妈妈仍卧病在床,诗情有了好转,偶尔当值,老爷前天去过长乐轩,没一会儿便出来了,这两晚都歇在书房。”

“秦芳仪没做什么?”

枝繁摇头:“没呢,连大少爷都没去探望过,奴婢就纳闷了,老爷不让她掌家,可也没明着禁她的足,近两个月以来,除了除夕夜和大少爷出事她跨出过院子两回,其余时候她都呆在院子里,她当真坐得住?”

水玲珑抿了抿唇,让薄荷膏更加均匀:“事出反常必有妖,秦芳仪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但绝对不是坐以待毙之人。”要是画意没告诉她秦芳仪为留住水航歌想了那么荒唐的法子,她或许真认为秦芳仪一蹶不振了。

“大小姐您的意思是…大夫人私底下在谋划什么?会是什么呢?”如果真是这样,她却探不到半点儿风声,这…无异于防不胜防!

“我也很好奇她打算做什么。”社会在进步,人类在成长,几个回合的较量下来,秦芳仪渐渐变得谨慎、狡猾了许多,这不足为奇。从前是秦芳仪在明、她在暗,现在位置转换,反而是秦芳仪躲在暗处出招了。

水玲珑拉开抽屉,把薄荷膏放了进去,眼神触及之处,全是诸葛钰送的药:防虫粉、防蝙蝠药水、金疮药、薄荷膏、清心丸、下火丹…什么时候自己变得这样脆弱了?前世她可从不需要薄荷膏,也从不吃下火丹,因为她虽喜辣却很有节制,不似这辈子随心所欲。不,在庄子里时她也还算节制,到底是从何时开始放纵自己的?似乎是在…赏梅宴之后。她在怕吗?怕踏出了复仇第一步,怕斗不过荀枫终有一天会死在他手里?

水玲珑,瞧你这点儿出息!

“把这些东西全部扔掉!”

“啊?这些是世子送的啊!”

“我用不着了,留着占地方!”没斗过怎么知道谁输谁赢?反正重活一次她已经赚了,何惧再死一回?

心结打开,水玲珑只觉天空都晴朗了不少,她舒心一笑:“晚膳清淡些,别放辣椒。”

点翠阁位于京城中心大街最繁华的地段,专门出售高端首饰,且从不批量销售,每支钗、每个镯子都是独一无二的,价格之高令人咋舌。京城有钱人多,因此,它仍门庭若市。在点翠阁左边是享有盛名的锦和绸缎庄,右边是百年老字号的封记钱行,对面则是一家私房菜馆,名曰:香满楼。

几位千金戴着面纱下了马车,跟在金尚宫身后,踏上点翠阁的台阶。

水玲语回望了一眼,拉着水玲珑的袖子说道:“大姐,我听说香满楼的菜可好吃了。”潜台词是:我们待会儿能不能去吃一顿?

出门前,老夫人吩咐众人听金尚宫和水玲珑的话,水玲珑当仁不让成了这次出行的第二领袖。

水玲溪搀着金尚宫走进了大厅,根本没有理她们的意思,水玲月嫉妒水玲珑自然也没好脸色,紧跟着金尚宫和水玲溪一道进了里面。水玲珑看着三人不带丝毫拖沓的背影,心知她们几个对香满楼完全没兴趣。水玲珑转而看向水玲语,四目相对,水玲语晶莹的眸子里掠过一抹飘忽之色,水玲珑眉梢轻挑,淡淡地笑着,又看不出眼底有一分笑意:“秦之潇自从和你出了那样的事,便被禁足在丞相府,相信我,他不在香满楼。”

水玲语尴尬得长睫一阵猛颤,她低下头,支支吾吾道:“大姐…我…我只是…”

水玲珑依然淡淡地笑着:“你担心他不会娶你?你肚子里不是有了他的种么?他不要,二舅也会要,哪怕二舅不要,丞相还是会要的。”

水玲语心中的石头落地,莞尔一笑:“这样我就放心了。”

言罢,向右走了几步拉过水玲清,往大厅走去。

“三妹。”水玲珑自身后叫住她。

“嗯?”水玲语回头,阳光下,她肤色白皙,眼神柔和,眉宇间有了初为人母的淡雅风韵,却遮不住她蔷薇一般灿烂的笑。

水玲珑的眸色暗了暗,道:“路是你自己选的。”

水玲语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再次笑靥如花:“我知道,多谢大姐成全。”

成全?水玲语,我没这么好心,尤其对一个试图伤害我的人。水玲珑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也迈步进入了大厅。

不知今天是什么日子,点翠阁的生意好得出奇,一楼的首饰较为普通,金尚宫看了一眼便没了兴趣,侍女忙笑着迎几人往二楼走去。

走了一半时,突然从前面下来一群莺莺燕燕的女子,足有十数人之多,都戴着面纱,瞧不清容颜,服饰的华贵程度参差不齐,彼此也不怎么交流,不似一起的。水玲珑缓缓地眨了眨眼,继续前行。

双方很有默契地都靠向各自的右边,楼梯虽窄,偶有擦碰,但没发生什么争执。唯独水玲珑也不知被谁给撞了,身子歪了一下,金尚宫及时扶住了她,然,抓着水玲珑胳膊的手青筋突起,煞是骇人!

水玲珑拍了拍胸口,如释重负道:“多谢夫子。”

就在那行人的最后一个和她们擦肩而过时,水玲月突然大声叫了起来:“我的荷包呢?我的荷包不见了!下马车时我还带在身上的!谁拿了我的荷包?”她的钱全在里边呢!

侍女显然十分有经验,她立马拍了拍手,启声道:“暂时封闭前后门!”

金尚宫看向众女,正色道:“你们也检查一下自己有没有少东西!”

水玲溪摸了摸袖子,她带的东西不多,一个香囊和几张银票,都在:“我没少。”

水玲语检查之后脸色大变:“我的平安符不见了!是上次去庙里求的!”

几乎是同一时刻,水玲清“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怎么办?我的耳环少了一个!”那是冯姨娘给她买的镶金耳环。

耳环掉了你都没感觉,水玲清啊水玲清,你这个专业迷糊十三年!

水玲珑看了看水玲溪,神色如常道:“二妹,你的孔雀金钗没了。”

“啊?”水玲溪赶紧摸了摸发髻,随即骇然失色,“那是太子殿下送我的!不见了可怎生是好?你们点翠阁内有贼!我命令你们,迅速搜查点翠阁,不管是侍从还是顾客,每人都要搜身!”

金尚宫失望地摇了摇头,尚不是太子妃便摆起了太子妃的谱,提前透支力量并非智者所为。就她这种心胸狭隘却心机不足的人,到底要经受何种磨难和重创才能成功蜕变?

点翠阁的副掌柜一听是太子送的礼物,吓得立马放下算盘走了过来:“我是这儿的副掌柜,请问您是…”

水玲溪一脸倨傲冰冷,浑身都透出一股上位者的优渥和自豪:“我们是礼部尚书府的女眷。”

礼部尚书府?那眼前这位莫不就是太子殿的未婚妻?副掌柜恭敬地作了个揖,诚惶诚恐道:“我这就派人搜查!请问贵人们除了荷包、平安符、耳环和金钗,还丢了别的东西没?”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投向了水玲珑和金尚宫,别看他刚刚在埋头打算盘,其实一直有分神留心店子里的动静。

金尚宫不语。

水玲珑浅浅一笑,道:“我丢了一个坠子,不过不用搜身,只用让那人把双手伸出来,上面有伤口的就是小偷了。”她亮出食指,指甲里有尚未干涸的血滴和一层皮肤碎末,“刚刚有人扯我腰间的坠子时,我挠了那人一下,那人掉了一块皮,很容易辨认。”

副掌柜长吁一口气,来这儿买东西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权,真要搜身怕是得得罪不少人,只是太子妃下令他不得不从,内心其实一百个不情愿,这位少女好生机敏!就不知是水府的哪位千金?

水玲清乐呵呵地道:“大姐,你真厉害!”

副掌柜瞪大了眸子,原来是诸葛世子的未婚妻!他上前一步,作了个揖,真诚地说道:“镇北王妃是点翠阁的老顾客,王妃这么照顾点翠阁的生意,我们应当回报一二才是,你们今天的消费全部打五折!”

水玲溪的素手一握,隐在面纱下的脸泛起愠怒的潮红,为何她有种感觉,太子妃的名头尚不如一个世子妃的好用?

水玲月嫉妒得快要疯掉了,水玲珑怎么就是死不了?镇北王府的世子妃,多显赫、多尊贵!

副掌柜将一行人请入了最清静雅致的厢房,并奉上顶级音韵和鲜果点心,尔后退出去寻找凶手,虽然,他根本找不到!

侍女从外边儿阖上房门,金尚宫宽袖一拂,众人的东西全部出现在了桌面上,除水玲珑之外,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偷…小偷…是金尚宫?她为什么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