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科病房。

小钰下了飞机,直奔医院,却不是看水玲溪,而是看自己的母亲,母亲睡着了,他问向父亲:“什么时候查出尿毒症的,怎么没告诉我?”

男子低沉着嗓音,说:“前几个月,怕你担心就没说,但现在到了中后期,又没找到合适的肾,你妈妈担心熬不过,想见你最后一面,再者,玲溪那边也在生孩子…”

小钰只关注了前半部分:“我!用我的!我的血型和妈妈一样,都是B型血,肾脏有可能也是匹配的!”

男子不好点破小钰不是亲生儿子的事实,就说:“不是,我们从血库调你的血检验过,肾脏不匹配。”

B型血,慕容枫站在病房门口,眼底光彩重聚,他是B型。

市面上禁止倒卖器官,因此,他属于正常“捐献”,家属私底下感谢,给了他五十万。这事儿没告诉水玲珑,也没告诉小钰,他用的化名——刘军。

他身子弱,护士姚欣是为数不多参与了手术的人,姚欣趁人不备推来医用车,说:“你躺着,我给你打点儿营养液,还有消炎药,今天我值班,她们都不在,不收你钱。”

慕容枫推辞,姚欣就威胁要告诉水玲珑,他只得接受。

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完点滴,他恢复了一丝血气,伤口却火辣辣地疼,姚欣又偷偷给他用了一个进口的止痛棒。

水玲珑累得面色发白,他忍住虚弱和疼痛走到床边,发现她在笑,他就问:“我…我…我可…不可以亲…亲你一下?”

水玲珑微微点头。

他俯身,轻轻地吻住了她的唇瓣,这是他第一次接吻,原本应该温馨浪漫,却忽然,一口腥咸涌上口头,他忙直起了身子。

水玲珑舔了舔唇,有气无力地问:“你怎么…吐血了?”

他背过身子,笑:“没,牙龈出血而已啦!”

水玲珑还想问,却抵不住产后大出血的虚弱,陷入了昏睡。

“啊——”隔壁病房传来水玲溪声嘶力竭的叫唤,她的孩子先天不足,没活过半个小时,而她自己则因大出血无法得到缓解而被强行摘除了子宫…

水玲溪等了半天没等来小钰,就掀了被子,颤颤巍巍地走向了水玲珑的病房,果然,就看见小钰和慕容枫分别坐两旁,一人削平果一人剥橘子,尽心尽力地伺候她…

水玲溪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她生孩子,差点儿死在手术台上,小钰不管不问,水玲珑不就是产后出血么?又没损失什么!为什么每个男人都围着她打转?

水玲溪咬牙,拨通了电话:“父亲,姐姐和我在一个医院呢,她刚生完那人的孩子,我认为这是一个大好时机呢。”

晚上,趁着小钰去看望母亲,慕容枫去新生儿病房看望孩子,水家人麻利地将水玲珑抬回了水家。

水玲珑从此被关了起来,慕容枫是水玲珑法律上的丈夫却争取不到一丝一毫的探视权,他甚至报了警,可警察说:“女儿住娘家,你报什么警?”

小钰也想去看,水玲溪却一状一告,他又被送去了美国。

孩子没满月,经不得风,他每次都是叫邻居帮忙看一个小时,然后他站在大门口等,可好几次,他明明看见水玲珑坐在云礼的车里驶入大门,他拼命挥手,挥都伤口都裂开了,她始终没有回头…

如此反复了几天,门卫开始赶他,他一来,门卫就抡起棍子打他。有一次,他被打得头破血流,又看见水玲珑坐云礼的车进了大门。这么大的动静,她为什么看不到?

终于有一回,云礼的车子停了,他拖起伤痕累累的身子朝马车爬去,可他还没爬到车门边,就有一股尾气笼罩了他,随着尾气飘在地上的是一张一百万的支票…

水玲珑见不到儿子,又终日被关在房里,精神越来越差,终于,在她第七次提出要见儿子却被拒绝时,她打开窗子,从五楼跳了下去,好在下面是一个游泳池。

重度抑郁症、焦虑症、狂躁症、精神分裂症。

云礼自告奋勇地带水玲珑去看心理医生,水玲珑像行尸走肉一般坐在车里,旁边坐着谁、窗外有什么,她统统都没概念。

水玲溪悄悄地散播水玲珑的病情,水家名誉受损,股票大跌,水航歌和秦芳仪商议之后,决定把女儿送外国外治疗,由云礼陪同,顺便二人培养培养感情。

水玲珑一走,水玲溪就把一年前在酒店偷偷拍下的水玲珑与小钰换好的视频,一点一点地传给了慕容枫。

水玲溪按照自己打好的腹稿,一点一点,有的没的,全都笑着说了起来:“你以为水玲珑真是去看病的吗?别傻了,你!这是我花重金聘请侦探拍到的视频,你看看水玲珑可有半分病态?你替他们俩养孩子,累死累活,他们俩却在国外风流快活!保姆也不是你这样干的!说句不该说的,你为了救她和她的孩子付出了多少代价,她怎么好像都不知道呀?真的是你隐瞒得太好了吗?呵呵…我告诉你,小钰哪怕打个喷嚏她都拖着他上医院的!我也是动过手术的人,手术后头几天,身子很虚弱,面色很难看吧!听说你一天没休息,就开始捂着伤口给她鞍前马后了,哦,你还吐了血吧!她都装作不知道!她不在乎你呀!她一直都在利用你呀!你不过是一个在垃圾站长大的孤儿,她却是政界千金,在她眼里,你再优秀、再能干,也比不上小钰的雄厚背景!小钰一甩手一辆跑车,你能吗?小钰一顿饭一、两万,你可以吗?小钰哪怕不工作这辈子天天和她腻在一块儿,他们俩也能今天夏威夷明天爱尔兰!醒醒吧你!她从没真的甘愿和你过过日子!她不过是利用你来气气小钰罢了!你看,他们俩是不是和好如初了?不,是比以前更如胶似漆了!”

慕容枫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奶瓶喂奶,双眸,死死地盯着荧幕——

“玲珑…你爱谁?”

水玲珑阖上眼眸,动情处指甲掐进了他肌理:“你呀…傻瓜。”

“我是谁?”

“慕容…慕容…”

慕容枫狂喜,枫!枫!枫!

“慕容钰…”

这段对话成为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直以来的隐忍和付出,真的以为不求回报的,一直以为她笑他累死也甘愿的,现在,突然不甘心了!

我是孤儿,所以注定低人一等?

我没背景,所以必须矮人一截?

你们的自尊是自尊,我的难道不是了吗?

水玲珑我们还没离婚,你就这样和他明目张胆地睡在一起,你对得起我像奴才一样伺候了你一年,却连你的身子都没看过吗?

吃你吃剩的,我不介意。

喝你不要的,我很开心。

卖了肾脏养你和孩子,我甘之如饴。

你对我呼来喝去、冷言冷语,我也笑着任你出气。

但你能不能…能不能不要如此践踏我的自尊?

不,倒也不是你,是你们所有人!

你们生来好命,便视我这种人如敝履!

但你们知不知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我昨天这样,今天这样,明天这样,后天这样,可只要我不放弃,我就把不信我一辈子都这样!

这样被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永远瞧不起!

------题外话------

顶着巨大的忐忑写完轮回的起因,怕大家因为什么特殊癖好而放弃。

这绝对是我天马行空、脑洞开最大的一次创作,求包容、求安慰、求支持、求一路同行!

【特别备注】:除了慕容枫和慕容钰之外,其余的人都不是叫文文里出现的名字,比如水玲珑,二十一世纪叫沈心怡,但为了让大家明白沈心怡就是水玲珑,所以直接写了水玲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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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冤家路窄(一更)

【198】姐儿讨债,温馨一家

水玲溪挽着秦芳仪的胳膊走进了母婴店,李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侥幸躲过一场刑罚的她更是被传得“神乎其神”,她先后嫁了两次,每次都以丈夫出事、她脱离婚姻惨淡收场,说好听点儿,是她时运不济,说难听点儿,是她有克夫之命。顶着这么复杂的“局势”出门,她的心里压力是很大的。

货架边,几名妇女看见水玲溪走进来,相互嗤笑了一声,便难掩八卦因子讨论了起来,一名眉清目秀的绿衣女子指着水玲溪,说道:“哎!看见没?那就是水家二小姐,曾经的内定世子妃,荀府世子侧妃,李家公子嫡妻,长得倒是挺漂亮。”

她身旁的蓝衣女子不以为然地道:“漂亮有什么用?不旺夫,还克夫,谁娶谁倒霉。幸亏咱们太子没娶她,不然,大周岂不亡国了?”

绿衣女子掩面笑得身子都在发抖:“照我说,她脸皮也真够厚的,早先被太子退亲后就不该再议论亲事,而与荀世子和离之后更应该常伴青灯,她倒好,又嫁了李家公子!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难怪老天爷不喜欢了。我真是替荀世子惋惜,如果不和她扯上关系,荀世子也不会摊上什么盗宝案件。”

蓝衣女子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听说呀,前德妃就是把东西放她车里结果被太后给识了。她就一灾星,绝对的谁摊上谁倒霉!荀世子娶了姚家小姐可没这样,皇上重审此案,荀世子翻案有望啊!瞧,这才是旺夫!”

绿衣女子扬了扬手里的帕子,恣意道:“我觉得吧,还是世子妃好,诸葛世子从前多混账啊,自打与世子妃相处以来,整个人脱胎换骨,现在京城论起诸葛世子,莫不都是神采飞扬。”

蓝衣女子再次点头如捣蒜:“对对对,而且呀,世子妃能生,一胎两宝,水玲溪嫁了两次,肚子里连个泡都没冒过。”

水玲溪的脸都气绿了,这些嘴碎的女人,当她是聋子还是傻子?隔了一排货架而已,便敢这么堂而皇之地诽谤她!真是太气人了!

她想冲过去好生训斥她们一番,秦芳仪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蹙了蹙眉低声道:“你急什么?现在满大街都是这么议论的,你一个一个教训,教训得过来吗?等过阵子新鲜劲儿过了,她们便也懒得再谈了。流言止于智者,我告诉你,她们越是乱嚼舌根子,你越是要高调出门,以绝对的高姿态藐视她们!叫她们意识到什么叫做‘跳梁小丑’!”

真相是,从女儿患病无法与太子攀亲开始,她便时不时听到这种流言,一开始她特气,也和人吵过争过,其结果非但没能堵住那些人的嘴巴,反叫她们宣扬得越发厉害,久而久之,她束手无策成为习惯,倒真的左耳进右耳出了。

水玲溪恼火地瞪了那些人一眼,与秦芳仪一道打了帘子进屋,一进去便看见水玲珑和姚欣相谈甚欢,姐儿、哥儿追着皓哥儿跑个不停,枝繁和柳绿在一旁忙得满头大汗…

水玲溪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便浮现出了四个字——其乐融融。

心,莫名地抽了一下,酸酸涩涩的感觉漫上心扉,尤其当她看到姚欣命金桔拿了两套蓝色婴儿套装的时候,一股浓烈的嫉妒排上倒海而来!

姚欣竟然怀孕了!

水玲珑就算了,毕竟诸葛钰成亲那么久,可姚欣…姚欣凭什么有孩子?姚欣和荀枫相处不过一、二十天!而她,算上荀枫和李靖,婚姻生活长达两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老天爷怎么可以这么不公平?

不,水玲珑的幸福也非常可恶!

她是庶女,她是嫡女,凭什么一个庶出的贱蹄子过得比她幸福?

这两个女人,都这么令人讨厌!

“母亲,二妹,这么巧?”水玲珑淡淡地打了声招呼。

秦芳仪面含微笑地走了过来:“是啊,真的好巧,你六妹两岁多便会背些《三字经》,我买些东西奖励她。没想到你和姚小姐…哦,荀夫人都在呢。”

六妹,水玲忻,周姨娘的孩子,为彰显贤德之名,秦芳仪待她比曾经的庶女儿们好上许多。

姚欣听了那声“荀夫人”,神色略有些不悦,却仍礼貌地应道:“水夫人,水小姐。”

水玲溪扬起一抹倾国倾城的笑,满屋子色彩瞬间被夺,语气却颇有些耐人寻味的意思:“荀夫人。”

不管姚欣承不承认,她名义上荀枫的妻子,腹中怀了荀枫的孩子,她倒是想与荀枫和离,但荀枫不出现,这放妻书要找谁写?

水玲珑招呼三个孩子过来与秦芳仪和水玲溪打招呼,三个孩子很有礼貌地站成一排,一一行了礼。

皓哥儿和哥儿没什么大的反应,与见旁人一样,倒是姐儿,拿起枝繁手里的糖葫芦舔了个遍,尔后递到水玲溪面前:“好吃,给。”

水玲溪看着满是姐儿口水的糖葫芦,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姐儿笑眯眯地踮起脚尖,拉开水玲溪腰间的荷包,将糖葫芦塞了进去:“不用谢哦。”

水玲溪看着自己花了十天才绣成的精致物件儿,一个眨眼的功夫便被糖葫芦和这小丫头片子的口水给污了,原本就心情不爽的她越发堵得慌,但对方是孩子!一个一岁半的孩子!自己能跟她计较什么?不仅不能计较,还得顺着这孩子的话,咬碎银牙,挤出笑容回道:“谢、谢、小、侄、女、儿!”

姐儿“咯咯”地笑,清纯可爱,一派天真烂漫。

大家伙儿都没往心里去,毕竟一岁的孩子嘛,思维模式不是大人能想象的,这很正常。

秦芳仪笑着给孩子们派了红包,大家欣喜地谢过,姐儿将红包拿在手里,眼珠子却紧紧盯着秦芳仪的紫金红宝石璎珞,半响,伸出软软小小的玉指指向姚欣头上的一朵珠花:“好看。”

水玲珑微微一愣,这孩子今天与人的互动是不是太多了些?她平时傲慢得紧,几乎不理人的…

姚欣将珠花拿下来,蹲下身,簪在姐儿的发髻中:“能得姐儿的赞美是种荣幸呢!送姐儿了。”

“谢谢!”姐儿笑着说完,又指向秦芳仪脖子上的资金红宝石璎珞:“好看。”

秦芳仪灰头土脸地走出了店子,发誓今后再看见水玲珑的女儿都绕道走!这孩子是来讨债的吧?她今儿特地打扮得贵气逼人,就是不希望叫人看轻了!谁料…谁料…

秦芳仪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腕,想了想不翼而飞的耳环,肉痛得恨不得今天没有出门!

上了马车,发现水玲溪没有跟上,遂问向一旁的丫鬟:“二小姐呢?”

丫鬟答道:“如厕去了,待会儿便会来的。”

在原地等比较妥当,可一想到姐儿顶着那张天真无邪的笑脸,不停变相压榨她的情景,秦芳仪就有些毛骨悚然,像…见了讨债鬼似的!

捏了捏手里的帕子,秦芳仪喘着气儿道:“把马车开到旁边的巷子里等二小姐。”

另一边,水玲珑和姚欣分别买完了东西,一起结了账出母婴店,枝繁、柳绿抱着哥儿、姐儿先上,皓哥儿紧随其后,水玲珑买完单与掌柜的讨论了一下街道的运营状况,又和姚欣讲了点儿孕期常识,略晚了些。

就在水玲珑和姚欣走向自家马车之际,突然听得一声凄厉的马嘶,她眉心一跳,循声望去,就看见一匹高头骏马发了疯似的朝她奔来!

速度之快、距离之近,令水玲珑瞠和姚欣目结舌!

水玲珑汗毛倒竖,却是不作他想,一把掀开了姚欣!

一秒的功夫,水玲珑分明闻到了死亡的糜烂气息,好像这匹骏马随时倒要踏破她的头颅。

电光石火间,一道银白身影从天而降,带着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霎那间将她笼罩。她只觉得眼前一暗,自己已被一股大力搂紧了腰肢。

脸颊撞上一个健硕的胸膛,耳畔贴上了仿佛要跳出来的心脏。

然后,下一秒,更凄厉的马嘶传来,却是马屁被人当场击毙,随即水玲珑的腰肢再次一紧,却是被强行扯出这个怀抱,落入了另一双温暖的臂弯。

“没事吧?”

熟悉的话音响在头顶,水玲珑的眼睛一亮,看也没看便探出手圈住了他精壮的腰身:“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诸葛钰吻了吻她鬓角,又一脸肃然地看着对面长身如玉的男子,“好久不见啊,荀世子。”

荀枫看着姚欣招呼都不打一个,见到他像见到陌路人似的转身便踏上了自己马车,目光微微一凝,很快,他那比女子更嫣红的唇瓣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带了一分妖邪、一分阴冷:“放心,以后会经常见。”

诸葛钰发出一个似是而非的鼻音,霸道地将水玲珑罩入黑色氅衣内,不使荀枫窥见她分毫:“是啊,荀世子好手段,骗娶了姚家嫡女为妻,你离沉冤得雪不远了,今后京城的大街小巷势必再次看到你无比活跃的身影。”

水玲珑竖着耳朵听二人的对话,越听心里越疑惑,她用纤长的手指扒开一条缝隙,自缝隙中望见对面的男子,不由自主地长大了嘴——荀枫回来了,不论是声音还是容貌,都回来了!

荀枫的眸光一直肆意地落在水玲珑的身形上,自然没放过水玲珑偷窥她的小小动作,他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玲珑你想看我就光明正大地看,诸葛世子想必还没小气到不准自己的妻子看一眼别的男子的地步。”

你不说话会死啊…

水玲珑没中他的激将法,只默默地搂紧诸葛钰。

诸葛钰大为受用,看了一眼姚家马车的方向,又对荀枫意味深长地道:“荀世子即将夫位不保,怎地还有心情与旁人说笑?我若是荀世子,这会儿应该好生陪自己的妻儿。”

荀枫扭过朝姚欣的马车看去,正好捕捉到车窗的帘幕落下,他瞳仁一缩,道:“后会…”

“无期!”诸葛钰果决打断他的话!

荀枫冷冷一笑,有期无期你说了可不算?

重活一世,我若还是做那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如一头撞死得了!我想要的东西,不论是江山还是美人,统统都逃不掉!

水玲珑你等着,总有一天你会乖乖地来我身边!

荀枫走后,水玲珑掀开诸葛钰的氅衣,看向了马路中央倒在血泊里的骏马,眸子一眯:“谁家的马?怎么好像突然发狂了?”

诸葛钰放开她,走到马的旁边,仔细检查了一番,尔后在马的屁股上拔出了一根绣花针:“从巷子里串出来的,谁家的马估计查不到了,但看手法,不像是个有武功的人。”

而且极有可能是个女人,男人谁用绣花针?

水玲珑和诸葛钰想法一致,水玲珑用帕子捏住绣花针,对准夕阳余晖仔细端详了一番,没瞧出什么大的线索,绣花针又不像别的工艺品有特殊标志和花纹。但水玲珑还是把它小心翼翼地装进了荷包。

诸葛钰阴沉着脸,模样煞是吓人:“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倒好似提前准备好一样,却又不知是争对你,还是姚欣,或者你们两个。下次你出门,记得带上枭卫,这种情况不要出现第二次了!”

水玲珑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荀枫倒是出现得巧。”

有点儿怀疑是荀枫自导自演的英雄救美,和前世一样,荀枫想得到她和姚欣,而当时马屁就正好冲向她和姚欣,如果是巧合,那么,就真的太巧合了些!

诸葛钰的眸色一点点变得深邃,受到水玲珑的心理暗示,深深一想也觉得荀枫嫌疑很大。

水玲珑耸了耸肩,敛起凝重的神色,喜滋滋地笑道:“你怎么打这儿路过了?”

诸葛钰满腹怒火就在她孩童般灿烂的笑意里渐渐消弭无踪了,他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不是路过,打了胜仗,我押送三王爷回京,就比队伍早几日。我刚从大理寺回来,听安平说你带着孩子们逛街去了。”

所以…连胡子都没刮就追上来了?嘻嘻,水玲珑就乐,四下看了看,发现没什么行人,踮起脚尖飞速地在他脸上香了一个,尔后逃也似的上了马车。

诸葛钰摸着被她吻过的地方,看着她“落荒而逃”的娇小身影,唇角一勾,也上了马车。

马车内,秦芳仪看着面色发白的女儿,问道:“怎么了,你这是?”

水玲溪捂着肚子,倒在了榻上,有气无力地道:“拉…拉肚子啊…赶紧回府,不然我又地拉…”

秦芳仪“啧”了一声,蹙眉道:“你呀,跟你讲过多少回了,小日子来的时候不能瞎吃东西!偏你不忌嘴儿!中午我叫你别吃那么多海鲜,你非不听,现在好了?”

水玲溪用枕头捂住脑袋,不耐烦地道:“行了行了,赶紧回,这种破地方,一会儿也不想呆了。”

另一边,皓哥儿倒在榻上呼呼大睡。

姐儿和哥儿看到父亲,显得异常兴奋,齐齐爬到诸葛钰的腿上,抱着他脖子,一顿狂亲。

“爹爹,爹爹,想我了没?”姐儿软软糯糯地问。

诸葛钰对于女儿一岁半就能有如此成熟的思维表示非常惊讶,但做父母的莫不都希望子女是天才,惊讶之余,诸葛钰更多的是欢喜,他宠溺地摸女儿的小脸:“当然想了!爹爹每天不打仗的时候,就想你们和你们娘亲。”

姐儿摸着诸葛钰没来得及刮掉的青色胡渣,歪着脑袋问:“那…打仗好玩儿吗?”

诸葛钰愣了愣,总觉得女儿的进步太神速了些,他含笑地看着女儿:“不好玩。”有战争就有牺牲,血流成河、漫天黄沙,又不知多少家庭在吃年夜饭的时候少了活人,多了牌位。

姐儿耸了耸肩:“那就别打了。”

诸葛钰笑而不语。

姐儿又道:“爹爹,亲亲!”

诸葛钰亲吻着女儿小小脸蛋,不多时,儿子也跑来凑热闹,也要亲亲,父子三人就那么腻在一块儿。

皓哥儿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儿,看着弟弟妹妹有父亲疼爱的画面,鼻子一酸,他再次闭上了眼。

水玲珑静静坐在一旁,欣赏着丈夫和孩子们的互动,心底满满的全是喜悦和动容,这一世,说什么她也要改变轮回的命运,她不要和诸葛钰死去,不要与孩子们生离,更不要他们三人生生世世纠缠不休。

马车抵达王府,枝繁和柳绿抱着孩子们并拉了皓哥儿的手进门,诸葛钰却拉着水玲珑的手,吩咐安平将车开往了另一处地方。

静谧的天地只剩彼此,水玲珑反而有些不自在了,好像越和他相处,越难以保持最初的淡漠,她会紧张、会害羞、会悸动,会因为他一个眼神欣喜半天,也会因为他一声叹息难过许久。

诸葛钰将微红着脸的妻子抱在腿上,挑起她尖尖下颚,轻声问道:“你想我了没?”

以为她又会抵死不认,谁料,水玲珑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想了,你呢?”

诸葛钰迷恋地呼吸着她颈窝的芬芳,沙哑着嗓子道:“做梦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