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让人听起来,她就是他的家里人。肖复有些犹豫,“你还是等辽王回来再说吧。”

“他说不让我骑马出门了,我坐马车去就是了。”苏晗转头吩咐翡翠,“去马厩选几匹快马,我快去快回,把这事早些解决了才好。”

翡翠犹豫着没动,被苏晗狠狠瞪了两眼,这才应声而去。

肖复想再说什么,被苏晗阻止了,“你们两人这婚事,没有我也成不了,是苦是乐,都是因我而起。肖复,我欠你的,欠的还不止这一桩事,如今只想为你做些什么事略作弥补,想看你好好的。”

肖复听完,连一个字都说不出了。她睿智明理时说的话,反倒不如平时那副混账的情形——这番话,让他的心似被人狠狠地划了一刀,那股子疼,几乎让他失去力气。

去往桾山的时候,肖复骑马,苏晗坐马车,翡翠不顾苏晗的眼神,强行跟了去——如今是苏晗人生头一遭怀孕,又是个粗枝大叶的人,她不能不十二分的上心。

苏晗让肖复和翡翠先去后山,自己先去了前山,找人把叶无涯请了下来,第一句话就是劈头盖脸地责问:“人家小两口儿置气,你跟着添什么乱?!”

叶无涯一脸无辜,“这关我什么事?婚事是你跟老爷子撮合成的,我平白无故地操什么心?”

苏晗气焰顿减,“那你怎么不让潇潇回去呢?”

叶无涯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她找的是老爷子,她的事、后山的事,我都不管。老爷子说什么,我就跟着说什么。”

“你真行。”苏晗没话可说了。

“不是有喜了么?若无大事,别四处乱走。”叶无涯刮了刮她的鼻尖,“如今是大人了,稳重些,轻易别动怒。”

苏晗心里暖暖的,笑着点了点头。

叶无涯又道:“你先去跟老爷子说说话,我稍后就到——山上还有些事情。”

苏晗应声转去后山。

成傲天见到苏晗,满脸的笑,“你的事我听说了,如今就等着抱曾孙了。”

“等什么等?”苏晗白了他一眼,“你先把潇潇送下山再说别的。”

成傲天立刻敛了笑容,晃了晃头,“肖复那个臭小子,动不动就把人弄得泪人儿似的,我把她送回去做什么?我门下的人,就是给人欺负的?”

苏晗没好气地道:“那你是要怎么样?让他们一个山上一个山下的过日子?”

“回去也行,等那小子认错悔过之后再说。”

“你再留潇潇几日,他就把和离书送过来了。”苏晗说到这里,见成傲天要发火,追问了一句,“他们是为什么起了争执,你问过了么?”

成傲天被问住了,“问是问了,潇潇怎么也不肯说。”

“若是她有理的事,她怎么会不说?”苏晗愈发理直气壮,“再说了,真有理的话,她也就不跑到山上让您护着了。”心里是真觉得动不动就离家出走挺无聊的,真不像是当初那个行事绝决的香绮潇了。

“你这张嘴,没理也能被你说出理来。”成傲天不置可否。

“你就火上浇油吧,连我一并折腾着。”苏晗无奈之下,那孩子说事儿,“等孩子生下来,不给你抱。”

末一句,成傲天自动过滤了——楚云铮的孩子,没道理不给他抱。他听到心底的是前一句,那对小夫妻闹,他跟着凑热闹没关系,可苏晗也跟着掺和就不行了,她这样来回地跑,楚云铮不翻脸才怪。思忖片刻,他没辙地摆摆手,“也罢,先看看两个人怎么说吧——我让肖复去找潇潇赔礼去了。潇潇若还是生气,我好好儿劝劝她。”

“这还差不多。”苏晗揪了揪成傲天的胡子,“以后有事的话,别跟着乱掺和,把事情推给你的宝贝徒弟不就行了?”

成傲天哼了一声,“不论无涯还是云铮,不给我找事就不错了。”

苏晗望了望窗外,“潇潇人在哪里?”

“应是在瀑布那边,跟你来的那丫头晓得。”成傲天拉她坐下,“你等着就是了,别乱跑。”

“我赶着回去呢。”苏晗站起身来往门外走,“都怪你,把人留在山上做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会管这档子事?”

“没我还没这档子事呢。”苏晗说着已经到了院里,让翡翠给她带路。

此时的肖复和香绮潇正站在悬崖之上,耳边回旋着瀑布发出的声响。

肖复问香绮潇:“想好没有?回不回去?”

香绮潇冷声问道:“回去怎样?不回又怎样?”

“回去便还是夫妻,若不回,你便继续随师学艺。”

“我想回去,却见不得你整日把别人记在心里,对我视若无睹。”香绮潇凝眸看着他,“我是要和你朝夕相对,可你却拒我于千里之外——同在一屋檐下,我反倒离你更远了。”

“你认定了我放不下,你每一日都在失望,如此,又要我如何面对你?”

“我何时失望了?我又认定了什么?”

“你没说过什么,可你眼里写着,你每时每刻都在提醒我。”肖复苦笑,“潇潇,你嫁的是我,不是我心里那个女人,可你对她的在意,已胜过我。”

香绮潇从来没意识到这些,有些措手不及。

“你——”肖复有些艰难地道,“还是考虑清楚吧,心魔难除的话,便是折磨自己,又是何苦?”

香绮潇凄然笑道:“听起来是为我好,可说到底,是你觉得累,是你做贼心虚。”

肖复锁紧了眉头,发现自己和她极难勾通,“我有什么可累的?我又有什么可心虚的?我看重你,才不愿你受苦,若是想开些,也不过是个女人,多一个少一个,于我有什么损失?”

香绮潇怒道:“那你便想开些吧,只当我是个寻常的女人。这女人给你送到眼前的人,也不必故作清高不肯收。你把那两人收了,我自会回去。”

肖复想起的是她那两名女子的用心,“我若找女人,又何需你帮忙。”听到苏晗和翡翠的言语声趋近,他勉强克制住情绪,伸手去拉她,“先回府再说,别让人看笑话。”

“你为何不让我师姐看看你现在过得有多辛苦有多悲戚?”香绮潇低声讥讽道,“你为何总是忍着?为何不让她看到你的一往情深?为何看到你深情厚意的人总是我?”

肖复忍无可忍,“你也配叫她一声师姐?”女子若是恶毒起来,着实让人无从消受。

“你先送我师姐回府吧。”香绮潇试图抽回手,“我过两日便回去。”

“要回此刻便回。”肖复的手收得更紧。他是真的不明白,好端端的一个女子,怎么会变成了现在这样。

香绮潇一字一顿,“此刻死也不回。”

肖复的言语也狠毒起来,“要么此刻就死,要么就随我回府。”

“好。”伴随着脱口而出的这一个字,香绮潇忽然拼力挣脱了肖复扣住她手腕的手,飞身跳下悬崖。

肖复的手落了空,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随着香绮潇的身形坠下悬崖。

耳边是呼啸的风声、瀑布的水声,香绮潇闭上了眼睛。这飞身一条,不足以毙命,却势必伤到。无所谓,心里的苦都受得住,又怎会惧怕身体的疼。

猛然间觉得腰间被一双手扣住,继而身形被强行旋转,她睁开眼,看到的是蓝天白云。

知道他做了什么,却已没有时间挽回局面。

听到肉身撞击到硬物的声响之时,她的心绷紧成了一条线,身体却因为下坠时巨大的冲击力而动弹不得,只有泪水静静滑落,没入发间。

时间似是凝固不前,又似极为迅疾。不知过了多久,她举止缓慢地站起身来,看到肖复脸色苍白,他身下,是棱角尖锐的岩石。

她的泪愈发汹涌,哭着扶他到平坦之地,哽咽道:“你为何如此?”要惩罚的是自己,结果,苦到的却是他。

“我欠你的,从未忘记。”肖复缓缓的低低的说出这几个字,眼睑慢慢垂了下去。

苏晗眼睁睁看着肖复和香绮潇坠崖,欲呼喊,却已失声,整个人愣在了当地。

“您别急啊,别急…”翡翠惊慌失措地安慰着苏晗,“他们武功高强,不会出事的。”

苏晗慢慢地转脸看向她,双眼却没有焦距,“快去叫人来,快去找我师父,让他带人去下面救人,快去…”

“好好好,”翡翠最担心的其实是她,“您好好儿的在这儿,我去去就回。”语毕,撒脚如飞,沿着来时路返回。

苏晗慢慢地走到悬崖边,看一眼下面,只觉得眼晕。

谁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怎么会闹成了这个样子?

她蹲下身,无力地坐下去,周围的一切声响,慢慢变得遥远,直至无声。自责将她的心占据、吞噬。

叶无涯赶到的时候,见到苏晗似是失了心魂一般,整个人轻飘飘的。他先命人到下面找人,之后走到苏晗身边,把她拉起来,拍着她的脸颊,沉声唤道:“苏晗!”

苏晗茫然地喃喃地道:“都怨我,是不是都怨我?如果他们有了伤亡,要怎么办?”

“你给我清醒些!”叶无涯有心给她一耳光把她打醒过来,又是顾忌她现在的身子,便以双手捧住她的脸,强迫她看向自己,“不会出事的,人哪有那么轻易就死?即便死了,师父也帮你把他们救活。”其实却是连自己都不信,甚而在心里恨恨地道,这些为儿女情长就闹得鸡飞狗跳的人,死了才好。

苏晗闭了闭眼,这才认清楚面前人,哑声唤道:“师父。”

“师父在这儿,别怕。”叶无涯心里安稳了一些。

苏晗抬手,无力地抓住他的衣袖,垂下头去,把脸埋进他的衣襟,“真不该撮合他们,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你又不曾强人所难,如今怎么变成菩萨心肠了?”叶无涯没给她继续站在这里自责的机会,“你先回你师祖那里,人找到后,就送到你面前。”

也只得如此了。苏晗由翡翠扶着,脚步虚浮地回了成傲天那里,连说话的力气都失去,懒懒地躺到了临窗的大炕上。

觉得困倦,想睡,想在睡醒之后,发现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场噩梦。

换做是别人出事,她至多是同情地一笑,可肖复不同。这男子,她不爱,却不妨碍她对他付诸关心。在她心里,他也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是发自心底地想看到他活得如意。

听着成傲天和翡翠一问一答,她觉得心烦,信手拉过被子,蒙住了头。

夕阳落山之时,香绮潇和肖复被搭救回了成傲天的住处。

苏晗连忙起身迎到院中,见香绮潇无事,肖复却伤得很重,后背衣襟已被鲜血染红,人还在昏迷之中。

叶无涯和成傲天联手为肖复疗伤,忙碌了半个时辰,走出来的时候,脸上都有笑意,对苏晗道:“没事,虽然伤到了筋骨,却无性命之忧,静养一段时日便无碍了。”

“把人送到马车上吧。”苏晗已经累极,“时候不早了,都该回去了。”

香绮潇的泪水一直没停过,直到坐在马车上,仍是小声抽泣着。

苏晗面色冷淡地看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师妹今日算是全做到了吧?”

“我…”香绮潇只能吐出这一个字,之后咬紧了嘴唇,做不得声。

“你的家事,我管不着,可你若让辽王失去左膀右臂,失去莫逆之交,便是辽王与我一世的仇敌。”顿了一顿,苏晗又道,“师妹,莫要以爱之名做出傻事。”

“…我明白了。”

苏晗不再言语,凝视一眼仍在昏迷之中的肖复,闭上眼睛。她理解不了香绮潇对肖复的感情——若真爱,为何一日之内屡出状况;若真爱,怎会害得肖复以血肉之躯护她无恙。只是因为肖复对她有意么?可在这朝代,男子三妻四妾都属正常——苏晗皱了皱眉,怀疑香绮潇也是穿越过来的,否则怎么会这么介意男子的用情不专。随即就又笑自己无聊,人若是情种,在什么时代都是一样。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晚,楚云铮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见到苏晗就黑了脸,“不是和肖复一起去的么?怎么会弄得这么晚才回来?”

苏晗就叹息一声,“你的奉国将军受了重伤,派几名医官去看看吧。”

楚云铮先依言遣了人到肖府,之后才问起来龙去脉。

苏晗倒在床上,懒得搭话,让翡翠跟他说。

“稍后我去看看他,”楚云铮说着,坐到床边,帮她盖上锦被,随即,脸色就是一变,拍了拍她发白且已出虚汗的脸,“你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

第九十章宠妻

苏晗勉强扯出一抹笑,“没事,虽然是虚惊一场,初时也被吓到了,此刻自然有些后怕。”

楚云铮唤来了留在宫里的两名医女,让她们为苏晗把脉。

两名医女把脉之后,委婉地道:“王妃受了惊吓,开些安神保胎的汤药即可。”

“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楚云铮语气不佳。

医女连忙应声而去。

苏晗再清楚不过,某人现在其实特别想发火,只是强行克制着罢了。唉——这一整日,过得实在是辛苦,她侧转了身形,有气无力地道:“下不为例,日后我就守着你过了,再也不出这宫门半步了。”

她的保证随口就来,若是她说一次他就信一次,现在估计早已被气得入土为安了。他没奈何地叹息一声,“如今只盼着孩子长大后不会随你的性子。”

“不会,我这种性子,千年也就出一个。”

“跟你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楚云铮坐在她身边,关切地问道,“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只是有些累。”苏晗拭去脸上的虚汗,给他一个明媚的笑,“让我睡一觉就什么事都没有了。”

她虽然这么说,楚云铮仍是不放心,哄着她吃了些东西,又看着她喝完了安胎药,心情这才放松了一些,又实在是记挂肖复的伤势,叮嘱她几句,去了肖府。

楚云铮走后,苏晗让翡翠帮她更衣。换底衣的时候,心头一沉——底衣上,有两滴殷红的血迹。她是真被吓到了,真的害怕胎儿就此不保,忙又把医女叫到面前,说了情况,问她们会不会有小产的危险。

两名医女哪里敢打包票,话说得不清不楚的。

苏晗便命她们去把医官里医术高明的人找来。

两名医女应声而去。随后过来的医官诊断之后,又开了一个药方,叮嘱苏晗一定要按时服用,且万万不可再劳心劳力。

苏晗终于稍稍松了一口气,心里仍是七上八下的,叮嘱在场之人守口如瓶,实在是不想让楚云铮知道。之后早早上床歇下,翻身时都比平日的动作轻了几分。

翡翠在一旁看着,又是心疼又是气,想着苏晗这好动的毛病经此之后,应该能收敛一些时日了。

此时身在肖府的楚云铮,心情也比苏晗好不到哪儿去。肖复伤到了后背的筋骨,后肩胛骨是硬生生地被岩石硌断了。虽然心情沉重,话却是带着几分戏谑:“你也有今日。”

肖复勉强一笑,语速比平时更慢,“谁说不是。”呼吸间都扯得伤口生疼,这滋味还真是不好受。

“好生将养。”楚云铮继续调侃,“俸禄不会短了你的。”

肖复道:“还真不缺那些银两。”

“那些银两也够你买几壶酒了。”

肖复从枕下取出一枚令牌,“我大抵是要躺一段时日,肖衣卫便由你亲自指挥吧。”

楚云铮没接,“只要你活着,不论站着还是躺着,都是肖衣卫的第一人,无人能取代。”

“躺着还要动脑筋,累。”肖复眼角眉梢都挂着疲惫。

“无事可忙,你只会更累。”

“让我累的,不是这回事。我似乎欠你一句话?”

楚云铮一双眼似是看进了肖复的心底,之后伸出手去,“兄弟之间,没有亏欠。你不曾做错什么,亦不曾负我。以往的事,我已忘了。”

肖复抬起手来。

两个男子的手紧紧一握。

楚云铮转过身形,寻到酒,倒了两杯。

肖复接到手里,“这酒,为何而喝?”

“敬你流血却不言殇。”楚云铮饮尽杯中酒,“敬兄弟。”

肖复随之一饮而尽,与楚云铮相视一笑,笑得豪迈。

“早些好起来,届时与你一醉方休。”楚云铮将肖复手中酒杯取走,告辞出门,看到候在门外的香绮潇,语声淡漠,“你随我来。”

香绮潇垂首跟在他身后,到了前院中央站定。

“前因后果,说与我听。”语气清冷浅淡,却是不容置疑。

香绮潇抬眼,飞快地看了楚云铮一眼。深秋的月光疏冷,这男子的目光比月色更冷,那股子冷意淡淡的进入她心底,却让她觉得被刺中了要害,心头一紧,恐惧蔓延。

不是第一次与他相见、相对,却是她生来第一次这样惊恐不安。

她垂下眼帘,看着脚尖,不知道如何说起。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师姐、他的发妻才发生的,要她如何说出?楚云铮也不催促,负手而立,静静等待,带来的压力却慢慢编织成网,将她笼罩。

她迟疑着开口:“事关王妃…”

楚云铮惜字如金:“讲。”

香绮潇将这一整日的事,从头到尾说了,没有隐瞒找的通房与苏晗有相似之处,亦没有隐瞒苏晗在回程中对她说的话。

短暂的沉默之后,楚云铮漫声出口的一句话,带着杀气:“该杀,比之妒妇,死有余辜。”

香绮潇惊惧之下,茫然地看向他。

楚云铮目光宛若刀锋,语调仍是清浅,“我若是肖复,定不会舍身相救——你不配。女子伤人,最歹毒,莫过于你。”

他看着她,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如有下次,定不容你。”

连他都这么说,那么,自己是真的错了,错得离谱。香绮潇愣怔半晌,回过神来的时候,楚云铮已然离去。

一步一步走回去,洗了把脸,走进寝室,绕过屏风,见肖复下了地,正动手除去外袍。手臂有举动,势必会牵扯伤口引发剧痛,可他似是浑然不觉,目光平静、漠然。

她走上前去,抬手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帮他宽衣。

褪去中衣,她看到他伤痕累累的后背,手指轻轻碰触,微微颤抖着。

肖复则将干净的中衣递给她,让她帮自己穿上。继而,托起她的脸,温声道:“你我都还在,不必再伤怀。”

“你不恨我么?”她抬眼看向他,澄澈的眼眸中尽是悔恨、歉疚。

“何出此言。”肖复说着话,缓缓坐到床上,躺下身去,“我谁都不欠,独独欠了你。”

他一直觉得亏欠,可她却一直在利用这一点,伤害他,刺痛他。以为自己不计较,以为自己不恨他。其实不然,在这之前,她恨,只是连自己都未意识到。直到自己的任性倔强引发这样严重的后果,她才明白。

晚了没有?是不是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