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涟溪眼眶泛着泪水,她咬着唇,精致的眼角透着一丝不甘,“皇上,她已经死了,她背叛了你的真心,这三年来陪在你身边的是我啊。”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有些发颤,眼泪抑制不住的往下掉,梨花带雨,惹人怜爱。

湛冰川眸色沉了沉,孙涟溪的话没有错,这三年陪他走过风雨的是她。

他转过身将哭的泣不成声的孙涟溪纳入怀中,安慰道,“别哭了,是我忽略了你的感受。”

孙涟溪知道能让湛冰川说出歉意的话是多么的不容易,他是帝王,能够宽容至此,她心满意足。

躲在湛冰川的怀中,孙涟溪妩媚的面容上露出满足的笑意,精致的眼角却带着讥讽。

看到了吗,不管你曾经为他付出过什么,现在的他都会忘记。

因为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那个女人。

“以后不要再提她,她做出那种淫乱放荡,丧心病狂的事情,有损皇家颜面。”湛冰川轻声喃喃自语。

他的话有些冷,有些凉,明明是说给孙涟溪听的,却像是说给他自己的。

让自己可以下定决定,去忘记那个女人。

孙涟溪微微有些得意,她环住湛冰川的腰身,点点头,“是。”

太极殿,屋顶。

冷玖躲在上面,她揭开一块琉璃瓦,听着里面二人的对话。

当听见湛冰川说出淫乱放荡,丧心病狂这些话的时候,她全身寒得像是坠入冰窟。

呵呵

她淫乱放荡,丧心病狂

湛冰川的良心一定是喂了狗了!

她为了他奔波在大燕国的国土上,不辞辛苦,助他成为一代帝王,而他却送给她这八个字。

她还真是担当不起!

愤怒的极点是冷漠。

她冰冷如墨的眸子冷冷的望着相拥的一对璧人,手里的琉璃瓦都快要被她捏碎。

粗粝的瓦片生生的将她的手掌割破。

猩红如梅的血顺着她苍白的手指一滴一滴的掉落在屋顶。

她却感觉不到疼。

是因为心的疼盖过了手掌的疼,而心,早就已经麻木了。

湛冰川,你说我有损皇家颜面她是愧不敢当,但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发现皇家颜面一定都会被孙涟溪败光,咱们走着瞧!

此时,暴雨倾盆而至。

屋顶上的冷玖全身都被浇透,迎着冰冷的秋雨,她深如古潭的眸底闪过狠辣的锐光。

冷雨迅速让她的体温下降,她本就阴寒的身体变得毫无温度。

摸上去就像是一具尸体。

此时皇宫已经戒严,冷玖想要离开并不容易。

不只是因为被雨水淋透还是被湛冰川以及孙涟溪的话刺激到,她总感觉自己的神智有些恍惚。

沉痛的胸口扑通扑通的跳动着,毫无节奏。

这种感觉她太熟悉了。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在恶魔窟,她当时听到了一阵诡异的笛声。

她记得段三娘说过,是蛊笛。

她细细的听,果然在稀里哗啦的雨声中,夹杂着诡异阴森的笛声。

会是白楚吗?

因为她私自出来,他追来皇宫惩罚她?

可是这笛声与前一次的不同。

宫中还有谁会吹笛子?

青萝?!

是她?

可是她为何会蛊笛,又为何会吹响?

难道这皇宫里还有别人也中了蛊毒不成?!

她捏着自己的胸口,那颗心脏就像是不属于自己一样,疯狂的想要从里面跳出来。

胸口撕裂般的疼痛,已经让冷玖脸色苍白。

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前的视线变得越来越模糊,双腿也跟着发颤,她半蹲在屋顶再这么带下去,她迟早要被发现。

她颤颤巍巍的掠下屋顶,顺着宫墙来到太极殿外。

她扶着红色的宫墙,却再也走不动了。

眼见看着不远处走来一队巡逻兵,他们的手里持着长矛,灰色的铠甲在夜雨里却闪闪发亮。

她就要被发现了!

怎么办?

“跟我走。”模糊间,是谁在她的耳边轻声呢喃,好温柔的声音。

白楚

她冻得瑟瑟发抖,嘴中呢喃着白楚的名字。

抱着冷玖的人,嘴角淡淡一弯,声音低沉而磁性,“小东西,原来你是这么想我啊。”

冷玖越来越难受,甚至已经无法控制心脏的节奏。

就在她以为自己快要发疯的时候,却感觉到有柔软的东西贴在她的唇边。

那是一双温暖的唇瓣,而且还夹杂着一丝甘甜的腥味。

她微微蹙眉,是血?

到底是谁在给她喂血?

她想要睁开眼睛去看,可是眼皮却像是被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怎么也睁不开。

他到底是谁?

这血仿佛有一种魔力,压制着她狂躁暴虐的心。

心跳渐渐恢复平稳,意识却变得更加沉重。

她好像睡一觉,她好累。

从来没有过的疲惫感袭来,让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吧,醒来以后会没事,”温柔的声音低沉性感,却隐藏着一丝警告,“我说过让你在悬壶等我的,你为何这么不听话呢”

“浅月别怕,你不是妖怪,你不是,到娘的怀里来,乖”一个浑身是血的女人躺在一间破败的小屋的简易床榻上。

她伸出血粼粼的手够着冷玖,伤心欲绝的眼神里满是泪痕。

因为失血过多,她的脸色苍白的可怕,好无血色的唇瓣,颤颤巍巍道,“浅月,答应娘,一定要好好活着,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任何人,你要想一个普通一样的活着答应我”

她是谁?!

梦靥中冷玖惊恐的望着床上的女人。

女人在叫谁浅月,她吗?

冷玖伸出自己的手,目光呆怔中带着疑惑。

三年前,她惨死在宫中,原以为自己会带着恨意堕入轮回,却没有想到残破的灵魂守在轮回的尽头,一守就是三年。

她是怎么过来的,她都忘记了。

她只记得轮回尽头很冷,冷到她全身都结了冰,睫毛上都是厚厚的一层冰霜。

寒冷中,她忽然听见一个声音在招呼自己。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被七刹所救,躺在恶魔窟中。

那时候,她对这具身体一点记忆都没有。

那么眼前的这个女人,莫非与这具身体有关?!

第052章 四王爷,想要什么回报?

女人叫她浅月?

又自称是浅月的娘

她就是自己这一世的母亲?

冷玖忽然想起,自己从来没有体验过母爱。

这个女人她还活着吗?

她流失了那么多的血,估计很难活下来。

她为何会受这么重的伤?

而她又为何说要让浅月好好的活着,不要将秘密告诉任何人。

是什么秘密?

还有她一开始说的那句话,“你不是妖怪”这又是什么意思?

女人的身影越来越淡,淡得像是一团云烟就要消散,可是她还是用力的想要站起身来。

冷玖的意识再次想入混乱中,可是关于这具身体的记忆却一点点的钻入她的脑海中。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叫做苏浅月,正是大燕国镇国公的庶孙女,而今天见到的苏晴霜居然是她的姐姐。

苏浅月一出生就被算出命格不好,将来会成为祸国殃民的妖女,而且她命中带煞,会折损亲近之人的寿命,因此就被郑国公苏正阳给送到了乡下。

她母亲不愿她一人受苦就一起来到乡下,母女二人受了不少的磨难。

可是苏浅月的身体非常怪气,时常因为一点点刺激就会暴走。

暴走之下的苏浅月,非常的残暴,甚至曾经将村子里所有的牲畜都残杀殆尽。

就这样,苏浅月被村里的人成为怪物,没有办法,她母亲带着她躲入了深山老林中,这一躲就是十一年。

苏家人对她们母女不闻不问,就当作她们早已死在了外面。

苏家的人真是个个心狠!

可是冷玖却怎么也回忆不起,这苏浅月到底是为何轻易发狂的。

她想起这具身体胸口上的伤疤,难道和这有关?

现如今,她继承了苏浅月的肉身,从今以后她就是苏浅月,苏浅月的仇恨她也一并收下,她会替苏浅月母女好好的报这个仇的!

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镇国公府,她根本不放在眼中!

“咳咳”

是谁在轻咳,他似乎是在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不像吵醒冷玖。

冷玖听见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是高高的房顶,房梁是上号的金丝楠木。

这应该是皇宫中某座寝殿,结合着刚才的轻咳声,她猜这里是景仁宫。

正在向床边走来的男人,是湛冀北!

“咳咳,”湛冀北还没开口,却先咳了咳,他的声音依旧沙哑艰涩,“你醒了。”

“是你救了我?”冷玖回想起昨天,她淋了雨,还被蛊笛催动了身体内的心蛊。

危急时刻,有人救了自己。

她舔舔唇,嘴中还有残留的血腥味,可是却混着一股淡淡的兰花香。

“不是,我是在景仁宫前的长廊下发现了你。”湛冀北回道。

冷玖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她望着屋顶,深如古潭的眸子眨了眨,昨天那唇瓣的触感太让人熟悉了。

一定是白楚!

可是他现在人在哪里?

为何救了她没有将她带走呢?

“天快要亮了,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出宫?”

冷玖缓缓起身,她抱着锦被望着轩窗外的天。

外面依旧乌云密布,小雨绵绵,天空渐渐露出一丝丝的光亮,却依旧不明朗。

压抑的天,让觉得心情都格外的沉重起来。

“冀王爷,为何要帮我?”冷玖凝着湛冀北,“你是如何知道我不是宫中太监?”

湛冀北温润一笑,满是皱纹的脸显得不是那么的恐怖,“我说了你不要生气,我将你抱进来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体与男人不同”

冷玖脸色一怒,她揪住被子紧紧的抱在怀中,刚刚对湛冀北的好感荡然无存。

湛冀北知道冷玖是误会了,他不慌不忙的解释道,“姑娘,我并非有意,不脱去你的外衣,怕是你会病得更加严重。”

“”

冷玖默,事已至此,没有必要去计较。

她向掀开被子起身,来到衣架前取下自己的衣服穿上,目光沉冷的望向湛冀北。

“多谢冀王爷,今日救命之恩,来日我定当相报。”

她不喜欢欠人人情,他收留自己一晚,她感激不尽。

“你准备怎么报?”湛冀北非常感兴趣的问道。

冷玖细眉一蹙,她倒是没有想过。

她从来没有欠过别人恩情,被湛冀北这么一问,倒是有些发懵。

“四王爷,想要什么回报?”既然这个问题让人这么头疼,倒不如听听湛冀北的想法。

湛冀北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一闪,他温谦一笑,“你嫁我如何?”

“”第二次,湛冀北让冷玖无语。

她深如古潭的眸子暗藏一丝不悦,却没有说话。

湛冀北也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他干干的笑了两声,“我是说笑的。”

“一点也不好笑。”冷玖淡淡道。

湛冀北轻轻一笑,清澈的双眸如星河灿烂,原本苍白羸弱的脸变得不再狰狞,甚至有几分温柔帅气。

“王爷,老奴来接你了。”宫殿外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冷玖有几分警觉,湛冀北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紧张,“此人是我四王府的管家王青,你不必紧张。”

“我并不紧张,自是不想给别人添加麻烦。”冷玖压低了声音,并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自己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