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杰突然离世的消息还是震荡了整个江湖,最近很有武林人士匆匆赶来吊唁,丞相府里里外外有条不紊,但是有很多人却起了疑心,都说百里杰是突然病逝,可是到底是什么病没人知道。

丧礼期间,作为百里家族继承人的孙瑾岚并未出现,这让众人更是猜测纷纷。

而江湖与朝堂并不能牵扯太深,容易让人诟病。

但是湛冰川亲自来吊唁给足了孙涟溪面子。

孙涟溪听说湛冰川出宫来了丞相府,心底是难掩的惊喜与激动,她以为湛冰川称帝以后,会避嫌不会主动参与任何与江湖有关的事情。

但是没有想到他居然来了。

这是不是说明,不管他现在多宠爱苏晴霜,但是他的心还是属于她的。

一身白衣的孙涟溪可怜楚楚的跪在门口迎接,她泪眼朦胧,见到湛冰川泪眼更加的抑制不住落下。

湛冰川一把将她抱住,安慰着她,落在旁人的眼中,皇上皇后恩爱如斯,情深意重,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介入的。

孙儒海见到湛冰川也是毕恭毕敬,小心的服侍在左右。

湛冰川来到百里杰的灵位前,卫平易点了三炷香交给他,他是九五之尊不可能给一个江湖人士下跪,他只是鞠躬,然后亲自将香烛插入了香炉中。

这对丞相府和百里山庄来说已经是最大的恩宠。

离开灵堂,孙涟溪陪着湛冰川到一旁的偏厅休息。

湛冰川问起原由,孙涟溪红着眼眶道,“哥哥不知被什么人下了毒,外公给他疗伤的时候催动了一种叫做麒麟血毒的毒,这才”

她呜咽起来,湛冰川看得心疼,将她抱入怀里,默默的安慰着。

湛冰川见孙涟溪哭得伤心也没有再追问此事。

孙涟溪暗暗松了一口气,暂时稳住湛冰川,等除掉湛冀北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咳咳,打扰了。”去而复返的凤息站在偏厅门口,她面如死灰,神色阴冷,对于打扰到他们,没有任何的歉意。

湛冰川见到凤息,冰冷如刃的眸子微微一眯,“是你!”

她居然还敢出现!

凤息冷漠的看着他,神色如常,“我是来见孙涟溪的,能不能近一步说话?”

孙涟溪微微一愣,她有些恨意恼火的瞪了凤息一样,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勾起湛冰川心底不快的。

只是凤息对她警告的眼神视而不见,她发丝松散,神色疲惫,但是眼神却坚定不肯让步。

“皇上,我去去就来。”孙涟溪小心翼翼的看着湛冰川,心底有些忐忑。

“嗯。”湛冰川的生意透着丝丝不悦。

孙涟溪硬着头皮走到凤息的面前,将她带了出去,二人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交谈着。

“怎么了?”孙涟溪冷漠的问道。

“风衍风衍不见了。”凤息的身体轻轻颤抖。

“什么!”孙涟溪脸色一变,她狠狠的瞪着凤息,恨不得掐死她,“风衍已经是个活死人,也没人知道他还活着,他丢了被人发现了,别说你就算是我都必须死!”

她担忧的看向不远处偏厅里的湛冰川,全身血液逆流,手脚冰凉。

凤息眼底黯然,她压低了声音,“我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必须尽快找到凤息,他身体虚弱离开我的药,他才是真的会死。”

“死了更好!”孙涟溪厉声道,她幽冷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那就让他死了,不然你我都活不成。”

“不!”凤息神色痛苦,她咬着苍白的唇瓣,“我不能失去风衍,他是我唯一的寄托,求求你,不要。”

“凤息,我念你为我做的够多,当年才让你带走了奄奄一息的风衍,但是你现在来求我有什么用处。”孙涟溪眼底的担忧不见,只要风衍随时都会死,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她冷傲的看着凤息,看着她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将自己折磨成这样,讥讽的笑着。

凤息扑通一声却跪下,声泪俱下,“孙涟溪,我求求你,派人帮我找找风衍,我会感激你一辈子的,你想要的骨香我帮你,你想要什么我都帮你!”

孙涟溪冷冷的看着她,眼底阴狠毒辣,她嗤笑道,“你我互不相欠,我为何帮你,骨

何帮你,骨香我可以不要,但是我绝对不会帮你找风衍。”

凤息抬起泪眸,她脸色苍白,“昨日你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

“我一直如此你奈我何?”孙涟溪斜睨着杀意渐起的凤息,“你想杀我的话,就先想想我手里握有的证据,我一死就哟人公开,到时候你的骄傲就全毁了。”

凤息泪流满面,她颤颤巍巍的起身,“好,孙涟溪从今日开始你我互不相欠!”

孙涟溪冷漠的看着她,不为所动。

凤息深深的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她捏着拳头,愤怒离去。

——

此时,冷玖向段三娘打听白楚的去向,段三娘摇摇头,解释道,“我这段时间一直跟着你,大祭司去哪里我也不知道。”

冷玖如水的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连白楚到底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段三娘隐约猜到大祭司和冷玖之间发生了误会,她眸光潋滟,淡淡一笑,“你和大祭司身体里中了子母蛊,应该能够感觉到他的存在的。”

冷玖微微摇头,“白楚体内的是母蛊,他若是将母蛊封住,我是感觉不到的。”

昨夜她就试过,却没有任何的感应,这次白楚是真的生气了。

揉着眉心,她有些怅然,这男人那么任性的就走了。

段三娘笑了笑,继续道,“我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冷玖有些感兴趣的问道,她现在脱不开身,但是只要有任何联络到白楚的办法,她都想试一试。

“其实我们与阎尸殿每三天就要联络一次,有专门的信鸽运送消息。”段三娘神秘兮兮道。

冷玖有些惊讶,她不知道还有这种事情。

来到书桌前,冷玖摊开了信笺,段三娘则给她研磨,只是冷玖提起了笔,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

“怎么了?”段三娘望着她,她眉心紧拧,有些为难的盯着信笺。

“我该写什么呢?”冷玖有些尴尬的问道。

段三娘好看的杏眸有些错愕,她瞪着冷玖,惊讶道,“你没写过情书吗?”

“咳咳,三娘,我是向他解释,不是表白。”冷玖严肃认真的望着她。

段三娘冷漠的看着她,嗔道,“你个呆子,压根就没弄清楚大祭司是为什么而生气的。”

“难道不是因为我没和他及时解释吗?”冷玖并没有将太多的事情告诉给段三娘,但是段三娘也非常理解的没有多问。

她无辜的看着段三娘,总觉得她们说得不是一件事。

段三娘哭笑不得道,“小九,你弄错了一件事,大祭司生气不是你不解释,而是你的忽视。男人占有欲强,他能包容你任性耍赖,却唯独不能容下你心底想着别人。这种事情不是解释,而是要哄。”

“我哄过。”冷玖道。

段三娘双手抱臂,她凝着冷玖意味深长的笑着,“你所说的哄与我说的不一样,你如果只是一味的解释是没用的,说不定他反而更生气。”

“会吗?”冷玖神色微凉,他不就是想要知道真相吗?

冷玖歪着头认认真真的看着段三娘。

她这幅模样,落在段三娘的眼中完全就是好学生虚心受教的模样,段三娘暗暗一笑,自己若是调教好了好久,指不定大祭司要如何感激自己呢。

段三娘笑得灿烂,决定好好的给她上一课。

与此同时,冀王府,飞羽堂。

白楚气鼓鼓的躺在床上,他抱着被子在紫荆木的大床上辗转反侧,他其实也没有很生气,他只是在等着她来找自己。

就算她不解释也没关系,可是她根本就没有出现。

死小九臭小九!无情无义!

“没良心的小东西!”白楚忍不住吼道。

星宿站在外面挠了挠头,暗忖,谁让他傲娇了,结果媳妇跑了吧。

镇国公府,揽月阁。

一个时辰后,在段三娘耐性的诱导下,冷玖总算是写出了一封肉麻到了极致的信。

她左看右看都觉得这不像自己的风格,刚要毁掉,却被段三娘一把抢走。

“都写好了,我这就给你送去!”说完,段三娘手疾眼快的将信放入怀中,动作飞快的闪出揽月阁,冷玖来不及阻止。

望着段三娘远走的背影,冷玖砰地一声关上门,回屋钻入了被子里,太害羞了!

晌午,按照前几日定好的日子,众人陪着太夫人要去白马寺给苏正阳与苏寒祈福。

这次出行的都是镇国公府的女眷,太夫人,苏晴霜,苏艳璇,苏妙玲还有苏浅月,为了确保他们的安全,苏晋丰还派了六个侍卫保护她们的安全。

太夫人独自乘坐一辆马车,苏晴霜现在已然是霜妃,也有一辆妃嫔规制的马车,苏艳璇和苏妙玲二人一辆,也不显得拥挤,而冷玖享有灵仙县主的头衔,也有自己的马车。

晃晃悠悠马车出了城,一直到天色渐晚他们才到白马寺。

之所以没有去相国寺,自然是有太夫人自己的考虑。

今日白马寺的主持不在,一位叫做觉远的高僧接待了她们,还给她们安排了禅房休息。

这次的祈福会在晚上进行,虽然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但既然是太夫人的意思,冷玖没有多想。

分配房间的时候,一人一间谁也不会打扰到谁,倒是清净。

春琴和秋书服侍着冷玖换了衣服,然后坐在床上喝茶聊天,打发着时间。

“五小姐,奴婢刚刚看见三小姐身边的玲珑和一个小沙弥在嘀嘀咕咕的不知道说些什么。”春琴道。

冷玖微微蹙眉,“玲珑和小沙弥?”

春琴轻轻颔首,“奴婢是担心他们会不会?”

冷玖明白春琴的意思,她捏了捏自己的下巴,若有所思道:“先看看再说,他们若是想要做什么,总是会露出马脚的。”

“嗯。”春琴和秋书同时点点头,都谨慎起来。

吃过晚斋,众人换上了白马寺提供的素色衣服来到宝殿里进行祈福的法事。

冷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莫名其妙的祈福方式,联想到今日春琴的话,她的心中多了一丝丝的防备,顺手将一把匕首藏入了袖袋中。

她们按照长幼排序,一一跪拜在佛祖的面前,伴随沙弥们念动的佛经,所有人都闭上了眼睛。

渐渐的,冷玖感觉身体有些不适,大殿中的檀香浓郁,透着一丝古怪。

她轻轻睁开眼睛却发现除了她,其余的人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一旁的觉远大师和沙弥们也都没有异样,反倒是她心思有些乱。

再次闭上眼睛,冷玖暗暗运功,她的内力恢复了三成,只要不是与人打斗,只是普通的调息运气是没有事情的。

她想压下心底难言的异样,可是她确实压抑心却跳得越快,那种毫无规则的乱跳,让她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

身体内的魔性似乎被什么唤醒,每一滴血液都在躁动着。

倏然,她睁开眼睛,檀香这么浓一定是为了掩饰什么味道。

“啊,怪物!”一个突然睁眼的小沙弥看到苏浅月的魔化,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脸色煞白,险些昏了过去。

众人皆是一晃,全部睁开眼睛,都顺着小沙弥的视线看去。

只见跪在蒲团上的苏浅月,全身散发着幽幽的绿色光芒,而她睁开眼眸更是让人心惊。

绿色的眼瞳渐渐变成了一弯新月,透着诡异。

“啊,鬼啊!”众人吓得大惊失色,整个大殿乱成一团,所有人抱头鼠窜,狼藉一片。

“你,果然是你!”太夫人惊骇万分,她用手指着苏浅月,可是因为震惊和气氛,让她急火攻心一下子就昏了过去。

“祖母!”苏晴霜等人扑到了太夫人的身边,将昏迷不醒的她扶了起来。

冷玖冰冷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她体内的魔性居然再次被唤醒,看来刚刚心脏不舒服的感觉就是魔化的预兆。

她的发丝再次变成了白色,眼睛也变成了绿色,唯独手没有变出尖锐的爪子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她还有可以翻盘的机会!

这时一道急促而狂猎的阴风吹入,卷起尘沙,迷了众人的眼睛。

所有人都用衣袖掩住口鼻,闭上眼睛。

风吹熄了大殿中所有的烛火,今夜无月,大殿黑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啊,还有一个怪物,不,是两个!”一个小沙弥失声尖叫,惊恐万分的看着抱着太夫人苏晴霜,苏艳璇还有苏妙玲。

原来太夫人她们也都变得和苏浅月一样,全身散发着绿色的光芒,看起来诡异异常。

苏晴霜等人也是惊讶,她们明明是想除掉苏浅月的,为何连自己都变成了这幅模样?!

呲的一声,觉远大师找到了火折子点燃火烛,大殿里有了光亮,他们小心翼翼的避开她们,静静的观察着。

冷玖走到香炉前用手指捻起一些香灰,放到鼻前闻了闻,冰冷的眼眸中闪过一道暗芒,“香里被人加了天仙粉。”

“天仙粉?”觉远大师常年在寺庙里修行,对天仙粉一无所知。

冷玖森寒冷漠的眼神轻蔑的扫了一眼苏晴霜等人,她们的眼底有来不及掩饰的惊慌失措。

她微微一哼,扬起自己的衣袖道,“这衣服染有阎罗红,阎罗红与天仙粉混在一起就会发出微弱的光芒,我还想问问觉远大师,是谁敢陷害与我。”

觉远微微一愣,“五小姐,我等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又怎么会害你呢。”

“觉远大师是不可能的,可是有些人六根不净万一起了邪念该如何是好?”冷玖眸光冰凉,眼底闪过一道厉色。

她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全身散发着幽幽的光芒,白色的长发,锐利如新月的瞳孔,散发着光华的身子,除了诡异,还有一丝丝的鬼魅,妖娆犹如白色的曼陀罗,蚀骨**。

大师的脸色变了变,对于苏浅月这份说辞也是半信半疑。

冷玖轻蔑的看了他一眼,压根没指望这些太夫人安排好的人会信她。

“还不将太夫人送回去?”冷玖清冷的站在大殿上,眸光阴森而锐利的看了一眼众人,声音冷漠。

“等等!”苏艳璇从地上挣扎着站起身来,她纤细的手指指着苏浅月,沉声道:“你说的那些只能解释衣服会发光的问题,可是你的头发,你的眼睛,你要怎么解释!”

“是,是啊。”所有人都发现了不同,可是刚才被苏浅月那种上位者冷酷的气势所震慑住。

若不是苏艳璇站起来指明,他们也不敢说。

冷玖悠然侧目,讥讽的一笑,“许是我身上的天仙粉太多,落入眼睛里了。”

里了。”

“不,天仙粉落入眼睛也不能让一个人瞳孔变化,苏浅月,你就是一个怪物!”苏艳璇声嘶力竭的吼着。

她想不到苏浅月会这么冷静的颠倒黑白,香烛里添加的不是天仙粉,而是能让人迷失心智的蚀心丹!

这是她扳倒苏浅月唯一的机会,就算是付出最为惨痛的代价,她也在所不惜。

只是,苏艳璇想不通为何她们的身上也会泛着微弱的白色光芒。

“我是怪物?”冷玖淡淡的笑,笑容诡谲邪魅,流光溢彩的眸子冷冷的看了一眼众人,“我若是怪物早就将你们都杀了。”

她可不是在威胁,她若是真的魔性大发,这些人根本活不到现在。

“你还在狡辩,你就是个怪物!”苏艳璇想要通过刺激,让她心魔不受控制,然后魔性大发。

这里有觉远大师和一众的小沙弥亲眼见证,这件事情她想要隐瞒都瞒不住。

除非她真的将他们都杀了。

倏地一声,一只带火的箭飞入了大殿中,一下子就扎在挂在幔帐上,轰的一下,燃起了火团。

冷玖暗暗皱眉,看来是有人趁着白马寺的人都在大殿上,所以暗中潜入偷袭,他们目的何在?

觉远大师临危不乱,神色镇定的走向大殿门口,他对外面蒙面的黑衣人,大声喊道,“你们是何人,为何呃!”

只可惜他话还没说完,居然就被人一箭给射死了。

“师父!”小和尚们没有想到觉远大师居然就这么死了,立刻伤心的哭成一团。

此时外面的黑衣人冲入大殿,对着他们就是一阵乱砍。

白马寺一直都是以学习佛法为己任,会功夫的并不多,所以名气远远不及国寺相国寺。

如今面对强敌,他们也只有乖乖受死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