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惨淡的婚礼,竟无人参加,因为没人承认一个毫无出身的女子成为太子妃。
甚至在洞房花烛夜,慎太后一道急旨宣湛冰川入宫,给足了她难看。
时候,湛冰川却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给她。
时至今日,情爱不在,剩下的是滔天的恨。
“恭喜。”段三娘站在她的身后,看着一身红妆的冷玖,惊艳了她的眸。
冷玖倾城如魅,艳而不妖,清冷如仙。
红衣嫁纱,艳丽了冷玖
红衣嫁纱,艳丽了冷玖一身的傲骨。
“多谢。”冷玖凝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熟悉,有些陌生。
凝红的唇,妖艳的妆,她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段三娘扶着她如云锦的长发,羡慕道,“多美啊,女人的一生只为这一天。”
冷玖浅笑,女子的一生只为这一天吗?
她不是,她不是为了这一天而活的。
“五小姐,时辰到了,该走了。”春琴的手中捧着红盖头,她平日里最是沉稳,但是今日她的脸上掩饰不住的激动。
一旁的秋书早就哭得泣不成声,只因为苏浅月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如今终于是嫁人了。
段三娘哭笑不得,她芊芊玉指戳着秋书的小脑袋,轻声斥道,“五小姐的好日子,你哭什么哭啊。”
“奴婢就是忍不住。”秋书摸着眼泪道。
冷玖淡淡一笑,扭头对春琴道,“盖上盖头吧。”
“我来。”门外忽然传来湛如歌清脆悦耳的铜铃声。
一屋子的人起身相迎,“长公主。”
冷玖微微惊讶,“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送你。”湛如歌也被冷玖惊艳了,她如水的眸中闪动着惊讶,“冀北就是有福气,娶了这么一位美娇娘。”
“长公主。”冷玖无奈,别人也就算了,湛如歌最清楚她为何会嫁给湛冀北了。
湛如歌以为她是在害羞,她笑盈盈道,“你母亲不在了,家里的太夫人和大夫人也不当一回事,给你盖喜帕的人是要福寿双全的,我虽然年纪轻至少这身份尊贵,给你盖盖头也是可以的。”
冷玖沉然,她不在乎这些。
湛如歌出现在这里,怕也是湛冀北的注意吧。
罢了,这样喜庆的日子,她也不好说什么。
湛如歌见她乖乖坐好,喜上眉梢,她拿过盖头轻轻的盖在冷玖的头上,遮住她惊艳绝美姿容,朗声喊道,“送五小姐出阁喽。”
随着她话音落下,外面吹吹打打,锣鼓喧天。
湛如歌与段三娘搀扶着她走出了揽月阁,冷玖暗暗舒了一口气,终于离开镇国公府了。
有了光明正大的身份,有了自由,她的复仇之路越来越顺畅。
镇国公府门前为了好些的百姓,他们都是闻风而来,谁人不知镇国公府的五小姐苏浅月是皇上亲封的灵仙县主。
原本应该嫁给湛冀北的人成了她,都说苏浅月是有福气的,他们都想知道苏浅月嫁过去后,会给冀王府带来什么。
坐上喜轿,大夫人给她准备的嫁妆也一抬一抬的抬出镇国公府。
大夫人气结没有出来送苏浅月,毕竟看着这一抬抬的嫁妆,她一定会心痛而亡的。
仿佛这抬的不是嫁妆,是她的血。
镇国公府不远的地方,七刹冷冷的站在巷子口,她眸光掠过一道暗芒,阴毒狠辣。
一会儿,她就要让冷玖,身败名裂!
收敛神色,七刹转身欲走,却发现有一面人墙堵住了自己。
“魅影?!”七刹惊骇,他不是应该在阎尸殿吗?
“七刹,你此生不该贪图大祭司身边的位置,今日之事你不要恨我。”魅影神色凝重,一切都是七刹自找的,他是奉命行事。
七刹错愕,她慌张的笑着,“魅影,你在胡言乱语什么。”
“你安排了俏生堂的天韵去拦小九的花轿,栽赃她与天韵苟且,这件事情大祭司已经知道了。”魅影的话像是重锤狠狠的击打在七刹的胸口。
七刹不由得后退半步,眼底惊骇之色更浓,“不可能!”
她计划得天衣无缝,没有人会知道的。
魅影拿出怀里一颗白色的圆球,这颗圆球里养着一只蛊虫,只要捏碎它,七刹必死无疑。
“不!”七刹惊呆,她怔然的看着魅影,“你我同僚多年,难道就一点感情都没有吗!魅影,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知道错了。”
魅影黯然摇头,这件事情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知道你爱我,魅影,你放过我,我嫁给你。”七刹为了能活下去,不惜牺牲自己的色相。
原本有些下不去手的魅影嗤声一笑,“七刹,我没爱过你,我爱得是碧血,当年你为了除掉碧血,就撺掇她偷娶大祭司的蛊笛而被发现,是你害死了她。”
七刹全身颤抖,“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七刹,你可知道我等这一天多久了,若不是你刚刚的话,我也许还会犹豫但是现在不会了。”魅影发现,相处十几年,他仍然看不懂女人,看不懂碧血,更看不懂七刹。
哧!
魅影毫不犹豫的捏碎了玉珠,同时也捏死了里面的蛊虫。
墨绿色的鲜血染了他一手。
七刹感觉胸口一痛,心脏像是被人撕碎了一般,她无法承受这种剧痛,双眸一瞪,呼吸骤停,身子僵直的向后仰去,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七刹,再见了。”魅影有些如释重负,也许死了对七刹来说是一件好事。
他扛起七刹的尸体,消失在巷子里,从此这个世界上不会再有七刹这个人了。
另一边,花轿已经到了冀王府门前。
虚弱无力的湛冀北也同样身着红色喜服站在门前等候了花轿。
他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渲染着淡淡的红晕,人透着喜庆,果然人逢喜事,他阴森
事,他阴森恐怖的病容,似乎少了一些狰狞。
“王妃,到了。”喜婆对喜轿里的苏浅月笑呵呵的说道。
早就做好准备的冷玖,掌心还是冒出了冷哼,她在紧张。
轿门打开,一直温润却冰冷的手伸了进来,那只手轻轻的握住她的手,低声道,“出来吧,有我在。”
湛冀北的嗓音低沉悦耳,足以让有些紧张的冷玖冷静下来。
她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湛冀北拦住,“别怕。”
她不是怕,而是于理不合。
湛冀北淡淡一笑,“白楚不会介意的。”
冷玖沉然,不能因为白楚不介意,她就可以妄为。
但想到今日情况特殊,她就没再闪躲。
她出了喜轿,在湛冀北的牵引下走进了冀王府。
众人齐聚大厅准备看新郎新娘拜堂。
“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卫平易尖细的嗓音深深刺破了冷玖平稳的心。
湛冰川居然出现在冀王府,他这是何意!
话音未落,身着黑底红边衮服的湛冰川,意气风发,丰神俊朗的走来,他的身边跟着娇美艳丽的孙涟溪。
隔着薄纱喜帕,冷玖冷眸锐利如隼。
“皇兄,皇嫂。”湛冀北神色看似恭敬,眼底却飞快掠过一丝不耐。
冷玖随着款款施礼。
“起来吧,朕是担心你这府上不够热闹,所以来给你添添喜气。”湛冰川虚情假意笑着,他目光落向侍手而立在湛冀北身边的苏浅月,不知为何心底微微一抽。
自从上次在镇国公府相遇,他就再也没有见过苏浅月。
今日她穿着红色喜服,头上蒙着红色盖头,可是透过薄纱,隐隐约约中他还是描摹出几分苏浅月的姿容。
这种朦胧的感觉竟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错觉。
“你们继续。”湛冰川快速掩饰着眸底的黯然,他和善一笑,转身落座。
孙涟溪媚媚的一笑跟着坐下,她艳丽的眸子看向清清冷冷的苏浅月,不经意见渗透了几分肃杀。
她在宫中被苏晴霜几个妃嫔搅得不得安宁,所以对苏家人多了几分痛恨。
“炎王到!”外面有人喊道。
湛冀北沉然,鸿儒书院一别,湛天河就居然还敢出现在冀王府。
他与湛冰川一前一后,该不会是商量好了吧。
让人意外的是,湛天河的身边居然跟着蝶莲。
蝶莲上次被冷玖拔了头发,可是今日她却长发披肩,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
只是她看向苏浅月的时候,眼中总是带着淡淡的厌恶呵痛恨。
冷玖暗笑,蝶莲是带了假发的。
蝶莲今日若是敢胡闹,她不介意让其光头暴露。
来到大厅里,蝶莲许是感觉到从苏浅月身上散发的淡淡冷意,吓得缩了缩脖子。
“四哥,恭喜你。”湛天河将手中的礼盒奉上。
冀王府的管家王青恭恭敬敬的替湛冀北接过,笑容淡然。
“病王爷恭喜了。”蝶莲自以为幽默的说道,“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怎么你的脸色会这么差?”
众人捂嘴偷笑,今日来看热闹的人中有些很多是不怀好意的。
湛冀北清雅一笑,阴冷的病容消减了几分,“可能是因为看到你,才会这样的。”
既然蝶莲这么喜欢暗亏他,湛冀北怎么会纵容她一个小国公主任意妄为。
蝶莲笑容僵掉,没有想到湛冀北的嘴巴这么恶毒。
“今日是四弟大喜之日,你安分一些。”湛天河语气透着淡淡的不悦,但并非真心阻拦她。
他眼底的纵容让蝶莲有了底气。
“我还是第一次看娶亲,我倒是好奇新娘子长什么样子。”蝶莲蹦蹦跳跳来到苏浅月的面前,伸手就去扯她的喜帕。
然,折颜却快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
“啊!”蝶莲手腕灼痛,花容失色的松开了手。
姗姗来迟的冉紫衣和罗老板也有些不满蝶莲的冒失。
折颜俊丽的脸上浮现怒意,对蝶莲毫无怜香惜玉之意。
蝶莲看着自己皓腕多出来一道青紫色的淤痕,眼眶一烫,“你,你会妖术!”
折颜冷漠的看着蝶莲,冰冷道,“野蛮人。”
“什么!”蝶莲震怒,别以为他长得好看,她就不敢动手!
“八弟,今日是四弟的好日子,蝶莲这般胡闹,丢人的是她,却也难看了你。”湛冰川站出来替湛冀北等人说了句公道话。
湛天河知道什么叫做见好就收,他歉意一笑,“四哥,你别介意,蝶莲是个活泼的,被我宠坏了。”
“被你宠坏了?”冷玖终于开口了。
湛天河知道苏浅月不好惹,原以为今日这样的日子,苏浅月不敢出声,却没有想到她是隐忍不发。
蝶莲仗着有湛天河,有恃无恐,仰着高傲的下巴不将苏浅月放在眼底。
明明在苏浅月的手里吃过亏,却一点记性都没有。
“炎王,你怜香惜玉也要分清身份,你与她是何关系,将她养大宠坏的是蓬莱国,不是大贞国,我大贞国礼仪之邦,不养野蛮人。”冷玖的嗓音清爽而犀利,薄凉中带着怒意。
湛天河神色微寒,他染着薄怒的眸子看着苏浅月。
此时,湛冀北当初湛天河的视线,他护短道,“八弟,浅月
八弟,浅月是我名正言顺的王妃,蝶莲若是再冒犯,就别怪我不客气。她是外来公主,冒犯浅月就是冒犯我大贞国。”
任何事情一旦扣上了民族大义,就非同小可。
这个道理谁都明白。
湛天河拉住蝶莲,沉然道,“八弟,说得没错。”他看向湛冰川,走上前,带着蝶莲跪下。
湛冰川惊讶,“八弟,你这是何意?”
“皇上,臣弟与蝶莲公主情投意合,还请皇上准许我们的婚事。”
众人哗然,这炎王根本是喧宾夺主。
这里是冀王府,人家正主还没拜堂成亲,他倒是急不可耐的请皇上赐婚。
湛冰川从心底反对这门婚事,一旦湛天河与蝶莲成亲,他就有蓬莱国助益,即便将来夺不下大贞国的江山,他仍可以封地为王,建立新的朝堂。
这是万万不可的。
“八弟,你太心急了,瞧瞧四弟养眼巴巴的看着新娘子,人家还等着拜堂呢。”孙涟溪嗔怪的一笑,替湛冰川打发了湛天河。
身为夫妻,有些时候,不必明说,就能明白。
湛冰川与孙涟溪已然养成了这种默契。
冷玖淡漠的听着,湛冰川心底担忧什么,她很清楚。
她暗暗哂笑,是不是很头疼,他一定在想如是她还在,会如何应付湛天河。
但是他这辈子都别想知道。
她当初能放心的将湛天河留在南海,自然是做了完全的准备的。
湛天河也看出众人古怪的神色,他也不太好逼迫湛冰川,但是今日不让湛冰川答应,以后就更难有机会了。
“还请皇兄成全!”湛天河此次前来是抱了必定信念。
湛冰川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他阴沉着脸,“八弟。”
一旁的湛如歌姣好的面容泛着不悦,“老八,你别太过分,今日是冀北和浅月大喜的日子,你却在这里为难皇上,摆明了是来搅局的。”
“皇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湛天河知道自己心急,但是事情不能再拖下去。
“既然不是,你就先起来,你的婚事我和你母后都挂在心上,自然不会委屈了你和蝶莲。”湛如歌沉声说道。
她这么说都给了面子,湛冰川与湛天河的脸上都过得去,但其实她最最在意的还是湛冀北与苏浅月的婚事。
湛天河不知如何是好。
湛如歌拧眉,她走到蝶莲的身边,先将蝶莲拉起来责备着湛天河,“听说蝶莲公主病了,你是男子身子强健跪在地上没什么,她可不一样。”
湛天河无奈,只能跟着站起来。
众人看着一场剑拔弩张被湛如歌轻描淡写的带过,都不禁佩服这位长公主。
湛如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她眸色一喜,对王青道,“别愣着,赶紧让冀北和浅月拜堂,不然这吉时就要过了。”
“是。”王青应声。
湛冀北与冷玖从容不怕的站好,在王青高昂的声音中,完成了拜堂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