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一声,冷玖收回手中的双刃合二为一,将刀柄里的铁链装回到里面。

“看热闹看了这么久,

了这么久,冀王爷有什么想问的?”冷玖乌眸中寒光凛凛,如此悄无声息的出现,还没让她有所察觉,他隐藏的太深了。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不会阻拦的。”他来只是听见了惨叫声,有些担心她。

外面的守卫想要冲进来,都被他拦下了。

冷玖回首,清冷的月光下,湛冀北苍白的病容温润如玉,他一身宝蓝色长袍,沐浴柔柔的月光,美好如谪仙。

奇怪的湛冀北,古怪的冀王府,她明明熟悉眼前这个人,也熟悉这座府邸的一砖一瓦,可是在今夜却觉得非常的陌生。

有一抹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她,让她对湛冀北产生了怀疑。

“天色不早,我去休息了。”冷玖没有多留,迈步走回房中,将门合上。

湛冀北眸光一沉,心中颇感无奈,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他的身份实在是不宜告诉给她。

他走出阡陌阁的庭院,让人将院子里的血迹冲刷掉,一切又恢复成原来的模样,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

坤宁宫。

孙涟溪正在浴室沐浴,她杏眸微闭,澎湃的热水涤荡着她娇嫩的肌肤,她疲惫周旋在诸多妃嫔中,深感无力。

她占有欲很强,却要强颜欢笑忍受着那些女人瓜分自己丈夫的恩宠,她实在无法接受。

这种无能为力又愤恨的感觉,让她浸在热水里的身体不禁颤抖。

嘀嗒!

一颗冰冷的液体滴落在孙涟溪的额头。

孙涟溪以为是碧霞,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一张苍白而狰狞的脸,吓得险些失声尖叫。

她倏然起身,双手捂住嘴巴,及腰的长发掩住了她胸口。

“凤息?”孙涟溪不敢相信,站在自己面前,满身污血的女人会是凤息。

凤息没有办法说话,她的舌头已经被割掉了,她发出呜呜的悲鸣,用左手指了指自己的嘴。

孙涟溪全身阴寒,走出浴桶,她拿起一旁的长衫套在身上,喊道:“碧霞,立刻让太医过来。”

“是。”恭候在外面的碧霞应了一声,拿起一旁的灯笼就去了太医院。

凤息猩红的眸子落下悲愤的泪水,她想说而不能说,这种滋味实在是难受。

孙涟溪替她简单清理了伤口,擦掉了脸上的血渍,很快太医就来了,给她包扎了手腕,给舌头止了血。

一番忙活下来,太医也是满头大汗。

“注意伤口不要沾水,就不会感染,至于舌头,怕是这辈子都没法说话了。”太医沉声道。

孙涟溪微微颔首,“嗯,知道了,太医你先下去吧。”

“是。”

太医离开坤宁宫,孙涟溪递上一张宣纸和笔墨,她神色幽暗,沉然道,“你用左手写,我问你什么你就写什么。”

凤息点点头,她知道该怎么做。

“谁伤了你?”孙涟溪问,这世上能够伤凤息的人不多,可以说寥寥无几,能将她打成重伤,还折磨成这副模样,可见其身手。

凤息左手拿笔不太灵活,她笨笨拙拙的在宣纸上写了一个月字。

孙涟溪微微惊讶,“苏浅月?”

凤息郑重的点点头,一双毫无光泽的眸子透着恨意。

孙涟溪哑然,苏浅月有这么厉害吗?

她知道苏浅月会一些功夫,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可以将凤息伤得这么重,太不可思议了。

凤息见孙涟溪眼底迟疑,她发出呜呜的声音,一直用左手点着自己写的字,告诉孙涟溪就是苏浅月。

孙涟溪知道凤息不会开玩笑的,她神色凝重,微微颔首,“我信你,所以你去在冀王府被打伤的?”

凤息点头。

“你去冀王府干什么?”孙涟溪惊讶,她虽然也对湛冀北恨是入骨,恨他将自己的哥哥伤城那个样子,可是现在还不是除掉湛冀北的时候,他手里的兵权躲不回,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凤息越来越淡的眸子有些惊慌,思前想后,最终在纸上写上了风衍的名字。

孙涟溪瞳孔骤然一缩,风衍在冀王府?

这怎么可能!

湛冀北与风衍素无往来,苏浅月与风衍更是不相识。

凤息着急,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在纸上又写了一个字,“玖。”

孙涟溪娇嫩如花的脸一下子就阴沉了下来,她眸光冷然盯着那个字,猜不透凤息的意思,“你说冀王府和冷玖有关。”

凤息却摇摇头,她在月字和玖字之间写了一个等于,这才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孙涟溪只觉得万籁俱寂,心跳声无限的扩大,她哑然,双眸暴睁,“你在开什么玩笑,苏浅月会是冷玖?”

凤息重重的颔首,一定是,她可以笃定。

如果不是,她无法解释苏浅月对自己的恨意,那种恨会让人全身冰凉,那种恨会让人坠入深渊。

孙涟溪的呼吸也沉重起来,这种时候凤息确实不会开玩笑,但是冷玖是真的死了,她亲眼看到的。

也只能说苏浅月与冷玖有莫大的关系,所以才会给凤息产生了她们是同一个人的想法。

“我会调查的。”孙涟溪眸光凛然,“你这些日子就留在宫中吧,但不要被冰川看见,上次在孙府看见你,他就对你产生了杀意。”

凤息轻轻点头,她明白。

“碧霞!”孙涟溪喊了一声。

了一声。

碧霞走了进来,恭谨道,“娘娘,有何吩咐?”

“你去清凉阁,收拾出一间屋子给凤息,记住吃穿用度必须你亲自送,不能被人发现。”孙涟溪也不想湛冰川知道,那样自己就会失信与他。

碧霞颔首,“奴婢明白。”

凤息跟着碧霞离去,孙涟溪却像是被人抽去力气一样,瘫软在床榻上。

会是她吗?

她真的回来了吗?

孙涟溪不放心,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给孙瑾岚修书一封,让他亲自派人去调查一下苏浅月。

——

孙府。

闭关多日的孙瑾岚接到孙涟溪的密信有些惊讶,因为孙涟溪一直让他不要出门走动,他这些日子就在府中安心养伤。

看着信纸上的内容,他指尖轻颤,拧眉,“苏浅月和冷玖有关系?”

他有些糊涂,冷玖明明死了,被他们活生生的折磨死了。

至于苏浅月,自小养在山野,她和冷玖会认识吗?

盛凡端着饭菜来到屋子,他看孙瑾岚有些走神,低声道,“少主,你没事吧?”

孙瑾岚回过神来,他淡淡摇头,“我没事。”

他抬起自己的手,在暖冬的阳光下,他的肌肤几乎透明,虽然他身体内的毒素都被清除,可是人却只剩下皮包骨。

“派人盯住冀王府,只要苏浅月出府,就派人来通知我。”孙瑾岚知道孙涟溪心中不安,他的妹妹帮了自己这么多,他也不能看着她整日提心吊胆的。

“是。”盛凡放下手中的饭菜走了出去。

离开屋子,盛凡眸光阴鸷的扫了一眼半敞的门,转身再次走远。

此时,冀王府。

“风衍不能再留在这里了。”冷玖神色幽暗,虽然风衍留在这里她可以方便照顾,可是万一湛冰川派人来搜府发现了密室,到时候给冀王府扣上一个窝藏朝廷钦犯的罪名,他们担当不起。

“天梅山庄已经被烧毁,京城中没有适合的地方。”湛冀北伫立在密室门口,眸光深邃看着有些焦急的冷玖。

“是啊。”冷玖也倍感无奈,有种重重的无力感。

“我来推荐一个地方。”湛冀北走进几步,他琉璃色的眸子近乎透明,“刑部大佬。”

冷玖神色一沉,“刑部?”

湛冀北微微颔首,“现在刑部都被我们掌控了,湛冰川的爪牙也都被我们剔除,把风衍藏在那里,不会有人发现,而且顾海乔会照顾好他的。”

冷玖指尖微凉,刑部确实是一个好去处,可是那里冬冷夏热,对不能说不能动毫无反应的风衍来说,太辛苦了。

但是不送走风衍,她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湛冀北与冀王府给她陪葬。

深吸一口气,冷玖郑重的点点头,“好吧,我答应。”

“嗯,我来安排,已经有人盯上了冀王府,我们就不能将人送出去,就让顾海乔来接走他。”湛冀北非常谨慎,那些人也一定想到他们会转移风衍,所以会更加严密的看守冀王府。

“好。”冷玖颔首,眼底浮现一抹深沉,看来她要准备一下了。

湛冀北凝着冷玖,她侧颜蒙着一层忧愁,那是他不能见过的神色。

她有太多的情愫不曾在他的面前展露,终归他们之间还是隔着千山万水。

他很想了解她,但是她无法敞开心扉。

冷玖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都记得,可是那种得不到她的心的感觉,让他非常的难受。

过了一天,从梧桐苑传来了一个消息。

一个下人居然偷了湛冀北的兵符,幸亏被星宿发现,人被打得半死,最后派人去请了顾海乔,让他把人带走了。

顾海乔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下人,耸耸肩,“冀王爷,你下手也太狠了。”

“要你管。”湛冀北横了顾海乔一眼,他若是敢在冷玖面前暴露什么,他一定会亲手宰了他。

顾海乔讪讪的一笑,他悠然一笑,“都说冀王爷温润如玉,怎么对我戾气这种,实在是让下官我好怕啊。”

一旁的冷玖扶额,看来顾海乔和相熟的人交谈,一直都是如此。

就他这股子媚劲,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断袖之癖。

顾海乔瞧出了冷玖眼底的生意,他笑容越发灿烂,“冀王妃,你别想太多,我和冀王爷没什么的。”

冷玖摇头,她不在意。

“倒是冀王爷和白楚他,他们才是亲密无间。”顾海乔意有所指的笑望着湛冀北,看着他吃瘪还不能说出来的模样,真是太好笑了。

湛冀北磨磨牙,侧首对冷玖道,“别听他胡说,我与白楚只是朋友。”

冷玖知道白楚与湛冀北关系莫逆,可是被顾海乔这么一说却全然变了味道。

湛冀北恨不得掐死顾海乔,让他多话。

顾海乔知道大事不妙,他立刻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冀王爷,冀王妃,刑部琐事繁忙,我先告辞了。”

语毕,他步伐加快走出了冀王府,连头都不敢回。

冷玖看着顾海乔像是被猫吓破了胆子的鼠就觉得好笑,好歹也是堂堂的刑部侍郎。

湛冀北见她轻笑,神色不明的看了看顾海乔消失的方向,心思一沉,很好笑吗?

“我去一趟如意堂。”年关将近,她如意堂到了盘账的日子。

湛冀北怎么觉得她是要逃走,莫非她信了顾海乔的话吗?

该死的顾海乔,自己一定要扒了他的皮!

苏浅月离开冀王府的消息传到了孙瑾岚的耳中,他眸光阴邪,这次她别想跑!

盘完账,已然是傍晚了,外面天色渐沉,透着一抹苍凉。

冉紫衣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双腿荡来荡去,“折颜哥哥不在,太无聊了。”

冷玖含笑,“他在也是个闷葫芦,照样无趣。”她最了解折颜了,不说话的时候,可以把人闷死。

“是啊,这点倒是不如莲子有趣,他叽叽喳喳说上一日都不觉得累。”冉紫衣想起莲子,嘴角扬起一抹喜悦的微笑。

冷玖眸色淡淡,这小丫头到底喜欢哪个?

第087章 你居然知道?

冉紫衣察觉自己无意之中泄露了烦恼,她挠挠头,转移了话题,“姐姐,要留在这里吃饭吗?”

冷玖摇头,“不了,我赶回冀王府,还有十天就是新年了,冀王府也有好多事情。”

“那我让人送你。”冉紫衣可是知道,无论是白楚还是湛冀北都将苏浅月当成宝贝,她也不敢含糊。

冷玖无奈,她像是需要保护的人吗?

她伸手在冉紫衣的脑门敲了一下,转身下楼,“不用送我。”

冉紫衣用手捂着额头,冲着门外喊道:“姐姐慢走。”

冷玖出了门,向冀王府的方向走去,她披着红色火狐的裘衣,格外明显。

有些女子甚至侧目,艳羡着。

走到转角的时候,冷玖月光瞄到了一个枯瘦如柴的人影在跟着自己,她红唇浮现一抹讥笑,空气中飘散着浓浓的药香和浅浅的血腥之气,让她猜到了是谁。

她忽然调转了脚步朝着城外走去,即便是要开战,她也绝对不能在城中。

跟在她身后的孙瑾岚也有所察觉,看来她是发现了自己。

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京城,一路来到城外湖畔。

冷玖顿住脚步,倏然转身,冷笑,“孙大人,所日不见,你倒是越来越猥琐了,不知你跟着我所为何事?”

孙瑾岚从一颗大榕树后闪身出现,他干瘦,冰冷,一双棕色的眸子好似猎豹一般锐利。

“苏浅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做我的女人如何?”孙瑾岚再次苏浅月,他深深被她的容貌征服,她很美,妖娆而清冷,如妖孽如谪仙。

“孙大人请称呼我冀王妃。”冷玖面色浮现一抹不悦,孙瑾岚真是轻浮。

“不从,我可是要杀了你的。”孙瑾岚邪肆的看着苏浅月,对她的姿色越发的贪婪,他很想拥有这个女人。

湛冀北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真是好福气。

这可惜,苏浅月体质特殊,湛冀北降服不了。

“不如试试。”冷玖面色阴冷,黝黑的眸子闪过一道寒光。

“孙大人,别来无恙。”从湖畔上一艘精致的画舫上传来湛冀北清冷而低沉的声音,他孤傲清冷的身影利于船头,冰冷的狭眸淡漠的看着孙瑾岚。

孙瑾岚对湛冀北心有余悸。

上次的事情历历在目,他也不敢轻举妄动。

湛冀北步伐悠悠的走下画舫,他来到冷玖的身边,伸手搂她到怀中,“冷不冷?”

冷玖想挣脱开,可是湛冀北却用了十足的力气控制住她。

惊讶之余,冷玖乌眸染着疑惑看向湛冀北,他完全不像久病之人。

“你根本就没有中毒!”孙瑾岚瞳孔绞着恨意,他们都被湛冀北骗了。

“孙大人,什么中毒,我是病了。”湛冀北神色阴冷,他纤细的手指摸了摸自己苍白恐怖的病容,沉然道:“孙大人可不要乱说话。”

“你以为湛冰川会信吗?”孙瑾岚冷笑,湛冰川早就对湛冀北生疑,这一次不可能留他。

“孙大人,我听闻最近百里山庄正在大批的铸造兵器,这件事情皇兄知道吗?”人前,湛冀北依旧称呼湛冰川为皇兄,不留半分的破绽给敌人。

他悠悠然的笑着,侧头,对怀里的冷玖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冷玖推开湛冀北,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