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天河不甘心苏晋丰带走蝶莲,他想追上去,冷玖却拦住了他的去路,“炎王殿下,这是不想要脸面了?”

他若是再敢捣乱,冷玖不介意让他身败名裂!

湛天河厌恶的看着苏浅月,彼时,一抹纤瘦高挑的影子遮挡住苏浅月,湛天河抬眸,湛冀北一脸肃然的站在他的面前,将苏浅月保护在身后。

“八弟,你长年在海上征战,戾气太重,这可是你四嫂,不是你的敌人。”湛冀北狭眸逼视着湛天河,竟让他的心底升起一抹不安。

湛冀北的气势居然震慑到了他,让他不由得心惊

不由得心惊。

可是细细端量,湛冀北眼底那片阴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如既往的云淡风轻。

湛冀北抚了抚袖扣上祥云纹饰,侧首对冷玖展颜柔和一笑,“走吧。”

冷玖不再去看湛天河,因为没有那个必要,从气势上,湛天河已经输了。

没人知道苏晋丰带着蝶莲去了何处,但蝶莲回来的时候,满面羞红,眉丝眼角是少女该有的娇羞。

冷玖听了春琴的描述,淡淡一笑,难怪她总觉得蝶莲奇怪,看来问题是出在这里。

蝶莲非常跋扈,但面对湛天河的时候没有娇羞,反而多了一丝恐惧。

倒是苏晋丰的出现,让蝶莲体验了情爱的快乐,看来,湛天河想要威胁蝶莲推了这桩婚事是不可能了。

她玉指摩挲着青花瓷茶盏上的花纹,细细沉思,“镇国公府那边如何了?”

“一切都是老样子。”春琴回道。

“老样子才奇怪,春琴姐姐,你想想那可是蛇鼠一窝,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倾姿忍不住说道,这几日听了秋书讲起门主在镇国公府的日子,她气愤不已,巴不得那些人全部死了才好。

春琴有些尴尬,“是我大意了。”

“不是你大意了,是我疏忽,一个玲珑确实不够。”冷玖思忖着,要在镇国公府再安插一些眼线,蝶莲出嫁就是个机会,但时间还早,根本来不及。

春琴低声道,“如今府中大小姐不在,二小姐又是疯疯癫癫,三小姐倒是本分了很多,唯独四小姐让她摸不透。”

冷玖冷笑,清冷精致的娇容浮现一抹讥讽,“她,也不过是如此。”

“王妃这是有对策了。”倾姿微微一笑,她太了解冷玖笑容里的深意了。

“春闱就要开始了,蝶莲出嫁前,镇国公府的一切我要尽在掌握。”冷玖柔然轻笑,冰冷如雪般的脸上绽放着致命的笑容。

——

春闱在即,诸多学子赴京赶考,他们勤学苦读,为得就是今朝,金榜题名,光耀门楣。

繁华京城更加热闹,时节又进入了暖春,一切透着朝气蓬勃。

听闻京城最热闹的府邸,当属孙丞相家。

他是今年的主考官,自然有人会去巴结拍马屁,更何况,当朝皇后是他的亲女儿,可以说孙丞相权倾朝野。

冷玖听了秋书叽叽喳喳的叙述,嗤笑,“权倾朝野。”

秋书拧眉,吹弹可破的小脸挂着一丝不解,“小姐,难道权倾朝野说得不对吗?”

冷玖轻轻颔首,淡然道,“很对,就是不知道湛冰川听了这四个字,心中是什么感受。”

秋书眨动双眼,似懂非懂。

倾姿看在眼中,不忍心看她糊里糊涂,笑道,“秋书姐姐,若是王府中除了王爷,有人的权利比王妃还大,你会怎么想?”

“自然不是不高兴的,”秋书虽然不伶俐,但胜在忠心。

“就是呀,有人的权利比皇上还大,皇上也很不高兴。”倾姿笑眯眯道。

秋书恍然,倒是她疏忽了,就算孙涟溪是皇后,孙瑾岚是百里山庄的继承人又如何,威胁到了皇上的皇权,定是不会好过的。

冷玖淡笑,她想起年前湛冀北向她介绍的慕飞逸和卓远之,不知今年春闱,他们会有什么样的成绩,考取什么功名。

然,春闱考试结束,却突然曝出了主考与副主考营私舞弊,贪污受贿的消息。

一时之间,震惊朝野。

消息传遍街头巷尾,人尽皆知。

冷玖皱眉,明知这次的主考官是孙丞相,还有谁敢曝出他贪污受贿,而且消息传得如此之快,妇孺皆知。

来到梧桐苑,湛冀北也刚刚下了早朝,进入暖春可是外面却下起了冰渣子,他的发丝和肩膀有些水迹,人站得挺拔如松,在暖炉前烤着火。

“孙儒海贪污受贿的消息,可是你传出去的?”锦帘一掀,冷玖清冷嗓音传来。

她穿着月牙白的襦裙,外面着一件青梅色长衫,袖扣绣着一朵精致的茉莉花,人清幽端丽。

“有人快我一步,抢了我的功劳。”湛冀北轻笑,踱步走到太师椅前缓缓坐下。

冷玖凝眸,“炎王?”

“欧阳瑞。”湛冀北也是惊讶,欧阳瑞洁身自好,嫌少参与党政执政,没有想到这次举报孙儒海的人,会是他。

冷玖白皙如雪的脸上也浮现一抹诧异,怎么会是欧阳瑞?

“老师一向如此,脾气古怪,阴晴不定。”湛冀北摸不透欧阳瑞所想,但这件事由他出面,比自己找人出面好。

不然,查来查去,查到他的身上,原本只是想替天下学子讨回公道的事情,就变得不单纯了。

“爷,欧阳瑞,孙儒海,还有两位副主考都入狱了。”星宿脚步匆匆,带来让人更加错愕的消息。

冷玖与湛冀北对视。

怎么欧阳瑞也被抓起来了?

“是被许瀚举报,说他偏袒鸿儒书院的学生,打压天谕书院。”星宿沉声道。

“这里有着实牵强。”湛冀北神色一暗,“准备一下,我去见见老师。”

“等等!”冷玖拦住湛冀北,冷眸中寒芒流转,“湛冰川如此随便抓了欧阳瑞,怕是别有用心。”

湛冀北无比好看的眉宇轻蹙,“你是怀疑湛冰川想要借此摸清到底谁和谁或是同党,或

是同党,或是政敌?”

“是,无论哪一位官员出面提谁说情,此人必死无疑。”冷玖相信,湛冰川也想借由春闱贪污一案,除掉一些与自己对立的人。

“星宿,你去转告那些想要替老师出面求情的人,让他们不要冲动,我自会想办法营救老师。”湛冀北立刻让星宿去传达,以免有人真的去了。

“坐,这件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湛冀北让冷玖坐在小轩窗下的软榻,榻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柔软之极,非常舒服,让人犹如坐在云端。

冷玖神色淡淡,“我没办法。”

湛冀北毫无意外,轻笑,“我也是。”

“你这话让欧阳瑞听了,怕是要打你了。”冷玖睨着湛冀北,她不信他真的没办法。

“老师既然是为了学子们抛头颅洒热血,就让学子们去想办法吧。”湛冀北不慌不忙浅笑,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冷玖冷笑,湛冀北明明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却在这里等着她。

她的视线深沉了几分,起身,平静道,“既然你有了办法,我就先告退了。”

“为何不多留一会儿?”湛冀北心中苦笑,从江南回来后,他发现这个身份与冷玖拉开了距离,她很抗拒自己。

这傻丫头,心心念念是他,却不知他近在眼前。

“不留了,回去训练小白如何抓老鼠去。”冷玖不冷不热道,拂袖,转身离去。

湛冀北无奈一笑,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微微沉吟,“别急,再等等,很快就不需要这张假脸了。

听闻鸿儒书院与天谕书院的学子们在皇宫门前静坐,两派互看不顺眼,大大小小的争辩不下数百次,每次都是禁卫军出面,才避免血光四溅。

冷玖换上男子的打扮,学子暴动,京城混乱,却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的机会。

她带上倾姿,离开冀王府。

大街上随处可听到关于这次春闱考试和学子闹事的事情。

百姓们最多是看个热闹,真正在意的还是在朝的当权者。

“欧阳院长那可是当代鸿儒,怎么可能做出欺压学子的事情,定是孙丞相一党趁机诬蔑他。”一百姓愤愤难平。

“谁说不是,这次孙丞相是主考官,那举报欧阳院长的许瀚送礼送的最凶。”一个妇人看不过去,替欧阳瑞叫屈。

“行了,别说了,在背后嚼舌根,万一被有心人听了去,告到孙丞相那里,你们谁都别想活。”一个中年男子警告道。

妇人冷哼,“孙丞相在天牢,他能拿我怎么样!”

中年男子无奈颔首,“无知,真是无知。”

听着这些话,冷玖犹如冰雪覆盖的艳丽容颜有了几分深沉,“京城要乱,不知最后谁会渔翁得利。”今日,她竟是有几分看不透了。

湛冀北可看得明白?

如意堂。

许久不见苏浅月,冉紫衣兴奋的扑入她的怀中,撒娇道:“姐姐可是好久没来了。”

倾姿推开冉紫衣,嗔道:“你谁呀,干嘛吃我家公子的豆腐!”

冷玖皱眉,“倾姿。”

冉紫衣也不是好惹的,“谁让你扁平,不然我一个就扑向你了。”

倾姿秀气的小脸一僵,什么叫做她扁平。

冉紫衣得意洋洋的笑着,她这张嘴天天应付南来北往的食客,伶俐的很。

倾姿咬着手指回头看着冷玖,她双眸停留在冷玖的胸口,忍不住道,“也没多鼓啊。”

第097章 不知我要如何保护?

“哎呀!”倾姿和冉紫衣一同惨叫,她们捂着脑袋,委屈的看着扭动着手腕的冷玖。

“若再敢调侃我,就别怪我不客气。”冷玖瞪着她们,越来越没规矩了。

倾姿和冉紫衣相视一眼吐吐舌头,二人倒是少了成见。

她们坐到雅间,冷玖推开窗子,向外望去,据说静坐的学子们一会儿会来游街。

她趴在窗口,乌眸远望,大贞国历律,凡聚众闹事着皆要杖责三十,但偏偏这群聚众闹事者是将来的国之栋梁。

湛冰川想要通过欧阳瑞除掉一些人,却不曾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她凝眸,摇首,不对,这一切都是湛冀北设计的。

湛冰川自以为抓到了敌人的痛楚,却不曾想那是敌人给他设下的圈套。

“门主,快看。”倾姿指着从主街那边游走来的鸿儒书院的学子,她望着为首穿白色儒衣的男子,竟有几分痴迷,“那位公子好生俊俏。”

冷玖撩着眼皮,看清为首的男子,淡笑,居然是慕飞逸。

他是鸿儒书院的学子,是才子,又是欧阳瑞的学生,理应出现。

“呀,那边也来人了。”倾姿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

冷玖随着转过头,微微讶异,天谕书院那边竟然不是许瀚,倒是卓远之。

乌眸华光流转,她后背一寒,一定又是湛冀北。

论奸计阴谋,他与白楚不相伯仲。

一切都在湛冀北的算计中,那么他到底想要在这乱世中,谋取到什么呢?

慕飞逸慷慨激昂,领着鸿儒书院的学子们,高喊口号,势必要让皇上给个说法。

而天谕书院则是要让皇上还一个公道,冷玖淡笑,卓远之倒是不傻,没有维护任何一个人,他维护的是天下学子日夜苦读的那份辛苦。

片刻,鸿儒书院与天谕书院的人在如意堂的门前停下,对持。

冷玖揉着额头,该死的湛冀北难道就不能安排在别处吗?

他该不会是有意让她看到这出好戏吧。

“哟,是卓兄。”慕飞逸眼角有些轻蔑的眯起。

冷玖是见过他们私底下的模样的,这倒是难为他们在这大街上演戏了。

“是飞逸贤弟,别来无恙。”卓远之的神色是冷的,不屑的。

“师兄,别和他们废话了,他们竟然敢拦我们的去路!”鸿儒书院的一个学子气呼呼的嚷道。

“蠢货!”倾姿站在一旁低声咒骂,她有些担忧的看着慕飞逸,担心这个鲁莽的学子给他惹了麻烦。

冷玖侧目,怎么着,这是一见钟情了?

倾姿察觉到旁边的打量的目光,白皙的脸颊蓦然一红,不好意思的别开脸。

冷玖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窗棂,她待倾姿如姊妹,她若是嫁给慕飞逸也不错。

慕飞逸书香门第,为人也是温文尔雅,不张狂,也没有什么坏心思。

因为鸿儒书院学子的一句话,惹恼了天谕书院的学子们,他们忿忿不平,指着鸿儒书院的人目中无人。

眼看着双方就要动手,谁都拦不住,卓远之和慕飞逸也没想到事情越发不受控制。

“卓公子,慕公子,打人不打脸。”冷玖适时开口,在这么闹下去,真的会出人命的。

她清冷的嗓音一下子就震慑住了嘈杂混乱的场面,众人纷纷抬头去看如意堂的二楼,那扇敞开的雕花窗子前,做着一位清俊儒雅的俏公子,眉宇清冷,透着几许沉稳。

卓远之和慕飞逸皆是一愣,难怪冀王要让他们在如意堂门前停下,敢情是想让冀王妃看着方便,这王爷宠妻宠得连如此深谋大计都不放在眼中。

真是张狂却又让人佩服。

“为什么不能打脸?”慕飞逸挑眉,目光落在窗前另一名少女的身上,愣了一下,转瞬飞快的移开了目光,然,耳根子却有些发烫。

这下子冷玖倒是愣了。

他们是第一次相见,她是可以确认的,倒是上天赐的姻缘。

“打脸”冷玖故意犹犹豫豫的看向倾姿,一个眼神就将她给卖了。

围观人哟的一声,这是唱的哪出?

倾姿脸红得像是要沁出血来,她内齿咬着樱唇,嗔道,“门主,你出卖我!”

“卓公子,慕公子上来一叙如何,让诸位学子在如意堂的大厅里休息,茶水点心管够。”冷玖淡笑着,暖春的金色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犹如给她渡上了一层光辉,掩去了原本的戾气,多了几分雍容华华。

卓远之和慕飞逸飞快交换了眼神,二人却又故作不对付的扭头,朝着如意堂的二楼走来。

冷玖合上窗子,静静的等着,倾姿羞涩想逃,却被上来的二人堵在了门口。

她只能装作若无其事的躲在了冷玖的身后。

慕飞逸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一弯,心情好似明亮了起来。

卓远之与慕飞逸落座,二人皆是拂去额头的薄汗,共同叹道,“还好还好。”

说完,二人竟然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倾姿有些不解,这是怎么回事?

卓远之和慕飞逸纷纷起身,对冷玖作揖,“多谢冀王妃解围。”

“都是为着冀王办事,没什么可谢的。”冷玖淡淡,透着一抹让人捉摸不透的深沉。

卓远之和慕飞逸重新落座,他们说起了

重新落座,他们说起了今日的事情。

“不管如何,想将老师救出来重要。”慕飞逸有些担忧,天牢比不刑部大牢,刑部还有顾海乔照应,天牢却是人间炼狱。

卓远之眼底绞着恨意,“倒是许瀚这个小人,自己受贿孙儒海,竟然还冤枉欧阳院长。”

最最可恨的还是湛冰川虽然将这些人关押,却不闻不问。

“湛冰川不出来,你们就这么僵持下去?”冷玖微微蹙眉,湛冀北应该还有别的计划。

“王爷说,要等。”卓远之沉然道。

冷玖微微蹙眉,他要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