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作正直状:“一直很纯洁,从未被超越!”

“呸!”南瓜嗤之以鼻:“那小子见了你就跟薛木木见了鸡腿似的,满脑子唯一的念头就是吞下肚吃干抹净!”

“……”

她无视我的无语,继续侃侃而谈:“你对他也差不多,基本等同于薛木木第一次看见起司蛋糕,刚开始的犹豫只是因为还没尝过,略微舔一口就立马狼吞虎咽吃得连渣都不剩!”

“……”

最后,她语重心长地拍拍我的肩:“你要相信我这么多年来混迹于三教九流的毒辣眼光,那哥们着实不错,所以抓紧时间跟他把该干的都给干了,你要干完了才能知道是什么味儿不是?没办法,像你这样的木头疙瘩,有些事就非得干足了全套才能开窍!”

“……”

在南瓜左‘干’右‘干’大‘干’快‘上’的谆谆教导中,我一路言语不能地钻进出租。起动时,握着薛木木的爪子冲着长裙飘飘的某‘传统女性’挥手道别。

我忽然想起了何决曾经说过的那句话

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值得我们去相信的。

或许,也有些东西值得我们去坚持,去争取。

刚回到家,我便接了个面试电话。

于是稍微收拾了一下,再度出门。

这是个位于陆家嘴附近的事业性质单位,离我的住处不远,规模不大装修很豪华,处处透着国家给钱的财大气粗。

面试的过程基本就是闲聊,气氛很友好很和谐。

末了,我向那个中年负责人虚心求教:“请问,我今后的工作内容是什么?”

他笑得一团和气,官腔打得娴熟无比:“这个慢慢来不着急,先熟悉熟悉环境,跟同事们搞好关系以后再说嘛!”

我点点头:“那能不能再冒昧问一下,薪资如何呢?”

他的笑容更加和气,官腔更加娴熟:“小薛你是自己人,咱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这样的单位,工资开得肯定不会太高,但其他的福利还是相当不错的。至于具体的嘛,我相信你都是懂的。”

“我懂我懂。”已经成了‘自己人’的我,笑眯眯跟对方比心照不宣的喜庆:“就算有什么不懂的,也还是可以问刘处长的嘛!”

从这家公司出来,我揉揉笑得发酸的脸,掏出电话。

那个号码,虽四年未曾拨过,却依然记得清晰。

这并不代表什么,就好比直到现在,我还会唱《小龙人》的主题歌,会背《卖炭翁》,会用勾股定理,会完整无误说出大段大段的电视台词…只能说明,这是一些将跟着我很久的深刻记忆,仅此而已。

刚响了两声,即被接起:“木…薛暮。”

我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是…”旋即释然:“既然知道我的地址,那电话号码什么的自然更不在话下了。”

“不。”刘升的声音透过电波显得更加低沉:“这个号码,只为你保留。”

作者有话要说:老规矩,V了之后的留言,满25个字就送分。

距离完成任务,山高路远水迢迢…TT~~哮天犬,赐予老子爆发的力量!

先让我瞅瞅,还有谁在?

第二十四章 断

我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上海郊区的一家制造型企业做基层设计员,薪水很低活很累。。但每到周六,我都会花上五六个小时来回折腾,横跨整座城市去见自己的男朋友。

为了上班方便更为了节省开支,我在公司附近租了间条件简陋的民房,身为本地人的刘升自是住在家里。

我们一般会约在他家旁边的公园碰面,在周围随便逛一逛,然后一起吃顿中饭,我就差不多该回去了。否则,会赶不上城郊免费的接驳班车。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当时真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缺。

在那整整的一年里,从来都是我屁颠屁颠的去找刘升。在那段交往期间内,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带我见过他的父母,也没有把我介绍给他的任何朋友或者同事。

我在他的生命中,是隐形的。没人知道我的存在,自然也就没人知道我的消失。

除了王璐,我和刘升共同的校友,他现在的女友,我曾经的好友。

不过那时候,我却认为自己很幸福。

因为刘升常会将我紧紧搂着,在我耳边一遍遍的许诺:“在不久的将来,我一定能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再也不用上班,不用吃苦,不用为了钱发愁,只需要每天乖乖待在咱们的大房子里,等我回来。”

我便会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抱怨:“可那样该有多无聊啊!”

“如果你想找点事情做打发时间也行,我就给你安排一份天底下最悠闲最舒心的活儿。”

“还有这种好差事?”

“手中只要有权,就会有话语权。”说起这些时,他的眼睛总是奇亮无比:“所以,我说有就有。你信不信我?”

“信!你想要做的事儿就从来没有做不成的!”我使劲点头,又偎上他坚实的胸膛,贪婪地感受着属于他的气息:“其实,咱们现在的生活也挺好的,我要求一向不多,吃饱不饿就成。”

他便捏着我的脸,笑着叹:“傻木头啊,等再过两年,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俗话说得好,谁年轻的时候还能没爱过个把人渣?

那么,为什么会爱上人渣呢?不怨天不怨地谁也怨不了,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傻。

直到想通了这一点,我才终于满血满蓝满状态复活,就此揭开文艺女流氓的猥琐新篇章…

刘升早已搬离了那个上世纪七八十年代建成的老旧居民区,但却依然将这次的碰面地点定在了当初的小公园。

我到时,他正站在侧门的拐角,也就是我以前无数次翘首盼他来的地方。

空气中的湿度很大,从他头发上凝结的细小水珠来看,应该已经等了超过半个钟头。

刘升的心情貌似没阴沉沉鬼天气的影响,对我笑脸相迎:“好久没来了?一起进去故地重游,如何?”

我忍不住赞叹:“哎呀呀,不愧是市里的公仆模范,对咱老百姓真是够平易近人和颜悦色,让我等屁民很是受宠若惊啊!”

他微微皱了一下眉:“你现在跟我说话,一定要这样带刺么?”

我于是只能惋惜慨叹:“当官的耳朵果然都长得一个样,只能听进歌功颂德的假大空,能顺不能逆。就说嘛,你什么时候转了性,居然学会征求别人,尤其是区区在下我的意见了呢!”

我说完,他脸上原本的微笑也基本退完:“好像,我有些误解了你主动打那通电话的用意。”

“你以为,我是感激涕零专程向你致谢来的?谢谢你的大度为怀,在前女友失业落魄之际伸出握着权柄的手,为其谋份天底下最悠闲最舒心而且报酬还不菲的差事?”

“我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他看着我的眼神,在潮湿空气中显得有些晦暗不明:“原来,你也记得。”

“没错,我的记性一向很好。”我回视,不躲不避:“自然也记得分手时你对我说的那八个字:从今以后,再无瓜葛。想必刘处长就算再贵人事忙,也不会把这茬给忘了?”

“我承认,当时对你的所作所为的确是…绝了些,后悔至今。”刘升向我走近一步,表情恳切而真诚:“所以我一直在寻找能够弥补你的机会,请相信我。”

“信?”我不由得笑开:“今时今日,你竟还能说得出口。恭喜啊,你越来越有成功政治家的风范了。”

他强自维持着最后的容忍,语气生硬:“如果这样逞口舌之利就能化解你对我的怨恨,请继续。”

我摇摇头,停顿了一会儿,再开口时尽量心平气和:“对你,我没什么可怨恨的。其实现在想想,我完全能理解你当初的选择。一个少奋斗二十年的大好机会摆在面前,谁能不动心呢?为了事业为了前途而放弃感情甚至放弃尊严放弃良知,在现如今这个社会,早已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你也大可没有后悔的必要,相反,我还要感谢你做得够绝,才能彻底断了我骨子里的依赖念想。否则,真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升又向前一步,带了些许急切:“既然你能理解,那么…”

“理解,不代表接受。”我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就像我能理解有人不喜欢狗,但绝不能接受别人在我面前肆无忌惮地表现出对薛木木的憎恶。说得文雅点也就是,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容忍的底线终于被撞破,面色彻底黑沉:“薛暮,你这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希望我们双方可以共同努力精诚协作,将那‘八字方针’贯彻执行到底,并至少坚持五十年不动摇。”我抬起头,将他给我的每个字都清清楚楚地送还:“从今以后,再无瓜葛!”

刘升一瞬不瞬地看了我良久,蓦地发出一声冷笑,语气语调尖利若冰锥:“既然这样,咱们就来谈生意好了。我的条件,总比那个快四十岁的窝囊废强?反正都是被男人包,不如…”

后面的内容,他没有说完,因为我一脚踢在了他小腿的‘迎面骨’,趁他吃痛弯腰,又屈膝狠狠撞了他的□,而后不解气地恨声:“也许只有不能用下半身思考的时候,你才会多用用自己的脑子!”

前男友面容扭曲地靠着墙弓成了大虾状,我的心情甚为舒畅。

特么的反正那活儿老子也用不着了,不对,应该是特么的反正那活儿老子也没用过…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木头要回家,眼看乌云即将压顶,我拍拍手准备跑路。

却听刘升忽地嘶哑低吼:“薛暮啊薛暮,你其实根本就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的心思一直都只在何决的身上!否则,为什么我说分手你就那么干脆的同意分手,一点都不试图挽留?否则,为什么这么多年你竟一次也不跟我联系?否则,又为什么他刚回来,你们就迫不及待地搞在了一起?”

我慢慢转过身,看着自己这辈子的第一个男朋友,与之交往了整整四年的男人,拼了全力才抑制住声音的颤抖:“还记得我刚来上海找你时,住的那间小屋?那儿唯一还算新的家具,是一张写字台。写字台的抽屉是带锁的,里面放着我当时最宝贝的东西。不是钱不是存折也不是证件证书,而是一个装满了各种婚庆资料的盒子,是我在那一年中,一点一点搜集起来的。”

刘升的痛苦之色顿时减轻不少,虽仍站不直,神情却已不再扭曲,只是有些愣怔。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他笑了笑:“那时候,我是真的想嫁给你,真的想跟你过一辈子的。如果不爱,又怎么可能会像个白痴一样,每天晚上都把盒子里的东西翻出来,看着那些一钱不值的卡片纸张就会一个人傻乐半天?”

刘升半晌方喃喃:“这件事…你没说过,我不知道…”

“本打算,在你求婚的时候…算了…”我使劲揉掉眼睛里的白雾:“不过是件小事而已,反正早都一把火烧了。今天提起,是因为觉得何决的一个观点很有道理,感情这种事,就是要弄个清楚明白才好。所以你听着,以前,我是爱你的。而现在,我只想跟你做个陌路。”

刘升默然,无力自语:“可,为什么偏偏是他…”

我也忽然被心中涌起的疲惫弄得有些累,只想快点结束这一切:“是谁都好,与你无关。对了,那份工作还要麻烦你去处理一下。总之,以后我的事情不劳你费心。就不说再见了,先走一步。”

我刚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积蓄了小半日的大雨便倾盆而下。

刘升却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摇起车窗,跟司机师傅讲明白地址路线,坐稳,再回头,那个高大的人影已成了小小的黑点,旋即,彻底消失在我的视野之外。

作者有话要说:刘升:……

第二十五章 拒

折腾一圈再次回到家已是天色漆黑,一推开门,就见薛木木正两眼冒着绿光守着支离破碎的毛绒玩具残骸,虎踞龙盘杀气四溢。这个凶残而诡异的场景,淋漓尽致地展现了狗老爷心中的压抑和愤怒。

“不就晚回来一点吗?不就忘了给你带好吃的吗?至于这么狂躁吗?马上给你叫油炸童子鸡外卖还不行吗…”

我一边絮絮叨叨讨好表忠心,一边拎起扫帚收拾满地狼籍。最后发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玩具熊的两只玻璃眼珠都被咬掉了,但遍寻各屋的角角落落却仅找到了一只。

难道…

卧勒个大槽!

抱起薛木木冒雨冲到叶烁那儿,听我三言两语说明完情况,他神情严肃地将病患带入了拍X片的暗室,几分钟后,神情凝重地踱了出来。

他这幅报丧鸟的样子,让我实在不得不联想起TVB电视剧里出现频率极高的一句台词: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两腿刚开始哆嗦,便听叶烁缓缓沉声言道:“心脏有肥大的趋势。”

“啊?”

“今后要注意饮食,少吃油腻的,而且必须得开始控制体重。不然年纪大了以后,会很麻烦。”

我脑筋有些打结:“…眼珠从胃里跑到心脏那儿去啦?”

“你跑一个我看看。”

“……”

叶烁顺手抛来一件白大褂:“没看到你说的什么玻璃眼珠,只看到它的心脏有隐患。”

“不是马上要命的病就好…”我松了一口气,接过衣服,纳闷:“干嘛?我又不冷。”

他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轻飘飘地说了句:“正好,我也很热。”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自己那几乎湿透的雪纺衬衫下,纤毫毕现的黛安芬…

“不许看!”

他无所谓地耸耸肩:“反正摸都摸了。”

“…臭流氓!”

“下回记得买全罩杯的,半罩杯你戴着容易走光。”他冲我的2C抬了抬下巴,用区区三个字,描述得生动而形象:“兜不住。”

我:“……”

穿上白大褂,裹紧,我在羞愤中想起了儿子:“木木呢?”

叶烁想了想:“大概在围观。”

跟着他来到隔壁诊疗室,只见薛木木果然如其所言,正蹲在那儿歪着脑袋,围观得专心致志。

屋子的中间侧卧着一条拉布拉多,肚皮上趴着一只正在吊水的波斯猫。

猫咪时不时病恹恹地轻轻叫一声,狗儿便会扭过头在它身上舔一舔,或者用鼻子蹭一蹭,就像一个温柔的男生,在耐心细致地照顾因生病而撒娇的女友。

看了一会儿,我悄悄退出来,问叶烁:“不是说猫和狗是天生的冤家吗,怎么还能相处得这么和谐?”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真爱无敌。”

我表示懒得理他。

如今叶烁这家伙将戳我脑门的功夫练得简直炉火纯青信手拈来,戳完后,忽地问了句:“你跟JASON闹别扭了?”

我心中一动:“他…跟你说什么了吗?”

“没有啊!”

“…那你干嘛这么问?”

“男人的直觉,也就是小宇宙爆发后的第七感。”

我再度表示懒得理他。

叶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很忧国很忧民:“我算看明白了,你俩啊一个是达芬奇,一个是莫扎特。”

“你在夸我们有艺术细胞?”

他不屑冷哼:“我在说,你们就是一对忍者神龟!”

我:“……”

大约觉得朽木不可雕,叶烁不再与我废话,自己到一边忙去了。

他做正经事的时候,完全与‘二’绝缘,眉心微微蹙着,唇线清晰,成熟可靠的模样让人不心动都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还没看够啊?小心看到眼里拔不出来!”

我正呆呆出神,不防被叶烁冷不丁冒出来的话给吓了一跳。他已搞定手头的事,胳膊肘抵着桌面撑着前倾的上半身,挑着眉梢带着笑:“看进眼里没关系,看进心里可就麻烦了。”

一直的吃瘪让我非常憋屈,于是迫切想要反戈一击,不及细想便口不择言:“那我是在你的眼里,还是心里?”

刚说完就后悔不迭,尴尬不已。叶烁却像是全无所谓,还摸着下巴仔细思考了一分钟,而后认真作答:“你在我的气管里。”

“……”

“过了眼底,但还没到心间。”他比量着解释:“大概就是歌里所谓的那种,恋人未满。”

我干笑:“这种状态也挺好的,月圆则缺,水满则溢,凡事就该留点空间余地,万一有个变故什么的…”

叶烁忽地两手一拍,哈哈一笑:“原来如此!”

我被弄得一惊,顿时忘了接下去要说的话,只木愣愣地看着他。

“JASON曾对我提过,你是个不懂得拒绝的人。”叶烁走到我跟前,先顺手驾轻就熟地戳了我两指:“其实恰恰相反,你根本就只会拒绝。不管遇到什么事,不管面对什么人,最先的反应就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拒个十万八千里再说,以图自保。对不对?”

必须要承认,在这方面,他看得很清楚说得也很有道理,让我既有所触动也颇为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