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这样?!”冯亮大惊。

水兵出战,主要还是要靠这种远程兵器,没了箭,有再多的人又有何用?

看来皇帝这回是铁了心要他死了。

“属下罪该万死!属下没有看好兵器。”冯亮‘扑通’一声跪地,自责道。

“这不能怪你。”杨君逸冷笑着,将大木箱的盖子甩上,转身离去。

“王,接下来怎么办?”冯亮急得满头大汗,眼看着敌军步步紧逼,紧要关头却出了这等大事。

兵器是他亲手由兵部头领手上接手的,亦是他负责护送到宁城。而如今出了乱子,他这颗脑袋怕是难保了。

杨君逸并没有理会他,凝眉苦思。案前摆的是程乐乐的信笺,那张他看了几十遍的信。

良久,他终于开口了,声音平静而淡漠:“能用的船只有多少?”

“三百二十只。”冯亮忙俯首道,终于等到王的发话了,只要他肯开口就好。管他问来做什么,想要做什么。

杨君逸扬手,白纸黑字已成碎片,飘扬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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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浩浩江面雾气霏霏,漆黑一片。接近北宛国军队寨前的江面,一百多只经过精心改良的船只一字排开。士卒擂鼓呐喊,果然有着一种击鼓进兵的声势。

“王,出兵人数不上千人,如果北宛国攻过来可如何是好?”江的这边,冯亮担忧道。

杨君逸望着漆黑一片的江面,抿唇并不作答。

夜幕中,嗖嗖的射箭声混合着士兵的呐喊,如落雨般袭卷而来。

这效果,让杨君逸露出满意的微笑。不禁想起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程乐乐,是她的妙计,让他在死门关中得到了回旋的余地。

他突然一窒,胸口如被拳击般疼痛。

“王,你怎么了?”冯亮见杨君逸脸色不对,忙扶住他。

杨君逸错愕地打量着四周,除了穿梭在夜幕中的士兵,什么都没有,更没有程乐乐的身影。他诧异,更是疑惑,难道想她,也是不被允许的么?

十米开外,一棵大树后面,程乐乐灵动的大眼睛由头盔中露出,扑闪着露出满意的笑意,真是孺子可教也。

看来她的担心是多余了,不过能见识一下古人打仗的场面似乎也不错,想着,也不觉得这一趟是白来了。

杨君逸忍着胸口的不适,抬手向冯亮示意他什么事也没有。

只到天将开亮时,满载而归的一百多只木船靠岸,士兵们欢呼着收拾战果,无不对杨君逸佩服得五体投地。

杨君逸纵身上马,往大帐的方向奔去,北宛国知道上当,自是不会吞得下这口气。目前他要做的,是提前部署好明天的战法。

宁城之战2

果然不出他所料,天刚亮尽,北宛国的大批军马便擂鼓直杀过来。

江面很宽,敌军一时半会也冲不过来,杨君逸有着足够的时间来分布战线。程乐乐混在人群中,被人一阵挤来挤去,吓得是魂飞魄散。

“喂!你去帮忙把箭杆搬到船上去。”一位士兵拉扯住她的手臂,往兵器库拖去。

“我…不…!”程乐乐搞不清状况,她只是迟了一步将战衣脱下,居然被抓来充数了。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小士兵已经将一大箱箭杆往她怀里一放,程乐乐‘哇呀’一声,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幸亏她身手够敏捷,不然定要被这大箱子压得五脏六腑全出来了。

“没用的东西!”小士兵大骂一声,抬起木箱子大踏步地离去了。

“力气小不是我们的错。”一位瘦小的士兵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她和自己同抬一箱过去。

程乐乐不好拒绝,只得乖乖地照做了。

重重地将箱子扔下,木船便离岸了,程乐乐大惊,尖叫起来:“放我回去,你们要带我去哪。”

船上的人瞟了她一眼,继续上着手上的弓箭,谁也没空理这么一个怕死的东西。

江面上火光飞窜,擂声震耳,程乐乐何曾见过这般壮大的场面,当下是又奇又怕。趴在木船的边沿上四处张望。

紧接着是一浪接着一浪的箭雨,混合着士兵们的喊杀声。

混乱中,不时的有人中箭,落水,原本清美的晨曦瞬间被诸多人的鲜血染红。程乐乐被吓坏了,心底的好奇早已被无尽的恐慌包围着。

眼睁睁地看着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殒逝,在远古的年代中,人的生命是如此的不值钱。

那被染红了的江水,刺激着她的视觉,士兵们痛苦的叫喊,刺激着他的听觉。

耳边传来一声清晰的尖叫,程乐乐回头,便见同船的两名士兵直直地往水里载去。

两军均是伤亡惨重,待到擂声,人声都越惭低沉时,已是艳阳高照。江面上漂浮着大片废弃的船只和死人。

程乐乐头昏脑胀地撑起身子,扫了一眼一片狼籍的江面,不知该何去何从。

活着的人已经往后撤回,江面上几乎只剩下她一人。

前面已经离岸边不远了,她奋力地脱下甲衣,准备游到岸上去。看着江上如晒黄豆般的死人,又不忍心跳。

程乐乐跳过一只只小船,终于挨到了岸边。

岸边的绿林中,两个纠打在一起的人影吸引了程乐乐的视线,她记得白袍是杨君逸的至爱,那么,眼前的人定是他了。

正和对方首领打得热火朝天的杨君逸,长剑挥洒得毫不留情,摛贼先摛王,他是铁了心要至对方于死地。

对方亦是毫不留情,招招直逼杨君逸要害。

略显年轻的他,过于急躁了,在长剑甩出的那一刻,杨君逸正好逮住机会,剑尖直指他的胸口。

原本是可以刺中的,是可以巧取他的性命的,心口突然袭来的疼痛使他一抖,偏了方向。对方的一个旋腿,踢飞了他手中的剑。

第二次旋腿,正中杨君逸的胸口,杨君逸被甩飞几米外,倒地。

“杨君逸!”程乐乐惊叫一声,在对方手中的剑无情地刺下时冲了上去,护在他的身上。对方一惊,剑尖一转刺在一棵树杆上。

杨君逸错谔地瞪着程乐乐,她怎么会在这里?原来她真的就在他附近。难怪他会胸口痛,难怪他会输了剑。

对她,他该谢还是该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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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伤

对她,他该谢还是该怨?

“你怎么样?”程乐乐担扰地盯着他。

“程乐乐!离我远一点。”杨君逸冷声道,忍痛撑起身子,并不打算认输。

“你今天便会死在我的手里。”对方冷笑一声,出剑。

杨君逸瞪了一眼不愿离去的程乐乐,突然转身,环上她的腰身往江中一跃,稳稳地落在小木船上。

“想逃?!没那么容易!”身后如鬼魅般的声音响起,杨君逸的身子一僵,血顺着他的白衣趟下。

“杨君逸你受伤了。”程乐乐叫道,他的背上,看不出长短的飞镖只剩镖头。

程乐乐愤然转身,瞪着岸上的男人大骂:“你这死孩子!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她居然骂他死孩子?孩子?岸上的男人脸色铁青,睨着她。

杨君逸忍着浑身的痛楚,将程乐乐的脸按进怀里,往江中一跃,划动着另一只手往对岸逃去。

江水又凉又腥,呛得程乐乐差一点窒息。

她用尽全身力气挣出他的怀抱,喘着大气道:“我会游泳。”

杨君逸的身子越见虚弱,伤口处不停溢出的血水渗进江水中,与千万士兵的血水混合到了一起。

“你怎么样?”程乐乐扶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奋力地向前划着。

“上船。”他低喃着,整个身子的重量全压在程乐乐瘦弱的身上。

“哦…好…你不要死啊。”程乐乐扯着他往小船靠去,杨君逸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翻身上船,倒在船上再也起不来了。

程乐乐望着尚有上百米远的对岸,再看已经不省人事的杨君逸,心急如焚。反倒是退回敌军的阵地容易许多,顾不得危险,她掉转船头,往回划去。

程乐乐驮着他高大的身躯,一步步地挪动在山林中,终于在一处偏僻的地方找了个山洞。

山洞似乎有人来过,夕阳由洞口射入,照在几根燃了一半的蜡烛上。程乐乐拣起旁边的取火石,点了蜡烛,生了火。

她颤着手解开杨君逸正在滴水的袍子,挂在火边烘烤。

幸好所中的镖不是很长,程乐乐俯身,用嘴巴将伤口里面的脏血一点点地吸出。清理好伤口后,她终于虚脱地靠在崖石上。

盯着眼前紧闭双眸的男人,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认真地打量他,打量这张几乎天天能见到的脸。

不由自主地抬手,用指尖抚触着他绝美的俊脸。

抚触了许久,只到她的肚子开始唱空城计了,才想到是时候出去寻找食物了。

不远处是北宛国曾经扎营的地方,想找到吃的东西应该不难。想着,程乐乐往那边走去,在经过一片空地时,突闻脚边有动静。低头一看,原来是一只受伤的大野鸡,腿上正插着箭头呢,一看便知是被人猎下又找不到的猎物。

“今晚就吃你。”程乐乐将它抱在怀里,冲它道。

虽然不舍,虽然从没杀过鸡,但人命关天,她也不好再犹豫下去了。

烤出来的味道还不错,程乐乐满意地闻了闻,看了一直在沉睡的杨君逸一眼,烛光下,他的眉毛动了动,似是要醒了。

“嘴馋了吧?”程乐乐俏笑一声,跪坐在他面前,抬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幸好没有发烧,不然就不好办了。

杨君逸幽幽转醒,艰难地开口:“你可不可以离我远一点?”

“不可以!”程乐乐大声道,这句话她都快听烦了,为什么他总喜欢说?

“看在你是病号的份上,我原谅你,不仅原谅你,还要赏赐鸡腿吃。”程乐乐撕下一只鸡腿,递到他嘴里。

杨君逸地盯着她,虚弱地开口:“哪来的?”

“不告诉你。”程乐乐故作神秘地笑道。“快点,我举得累死了。”

温情一刻

杨君逸迟疑了一下,张嘴咬了上去,浑身无力的他,弱得连鸡腿都咬不动了。无奈,只能放弃。

程乐乐见他虚弱成这样,心揪得生疼。含着泪咬下一小块鸡腿,倾身向前,不理会他的惊愣,送进他处嘴里。

四片唇微微颤抖着粘合在一块,尴尬的气氛蓦然窜升。

杨君逸被迫吞下食物,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所作所为,让他又爱又恨。明知道自己不可以爱她,可心却总是不由自主。

爱她,只会害了彼此。

不爱,已经迟了。

在她的唇再次凑上来的时候,杨君逸环上她的腰身,翻身将她压在身下。爱的力量让他暂时忘了伤口处的疼痛,也忘了胸口的痛。

他的唇覆在她的唇上,霸道而又深沉地吸吮着,强烈中带着满满的不满,痛苦的情绪。他要她,他想要她,一生一世。

程乐乐瞪着近在咫尺的眸子,淡黄的烛光撒在他的身上,他的脸上。这让他更添了一种神秘感,一种明明近在眼前,却仿佛远在天边的感觉

他不是烦她吗?不是总叫她离他远一点吗?为什么要吻她?他爱她?爱她?

程乐乐被吻得意乱神迷,心口怦然地跳动着。嘴角溢出笑意,那是无比开心的。

良久后,杨君逸终于放开她的唇,迷离的双眸被情欲填得满满的。单衣下,胸口正不断地起伏着。

“你…不讨厌我了吗?”程乐乐迟疑着开口,说得很严谨,不说爱而说讨厌。

杨君逸一向冷酷的脸此刻温柔无比,指尖轻柔地滑过她的脸颊,描绘着她的轮廓。声音亦是最最温柔的,轻唤:“无花。”

程乐乐一窒,嘴角的笑意瞬间隐去。气愤地将他推离自己身上,也不管被摔得疵牙裂齿的他是不是难受。

爬起身子愤然地瞪着他,道:“你再叫无花,我便将她砍成三块,一块都不给你!”

吼完了气呼呼地往洞口走去,再不愿理这个死没良心的人。

杨君逸盯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恶作剧的笑意。

程乐乐越想越气,抬起一块块大石头往江面砸去,借以发泄心中巴怒火。大石落水的‘扑通’声引来了北宛国人,正一轰而上将她按在地上。

程乐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哇哇乱叫地挣扎着。

“王,只有一人。”抓住她的士兵冲高头大马上的北宛国二王子道。

程乐乐抬头怒视着马背上的男人,愤然道:“死小子,你杀了杨君逸!我不会放过你的!”说完作势要冲上去,被士兵一把扯了回来。

“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不放过本王的。”二王子嗤笑一声,双腿轻轻一夹马肚子,缓缓向她走去。

程乐乐后怕地瞪着他,他的脸色冷漠得吓人。

二王子俯身,长臂环上她的腰往上一提,程乐乐惊呼一声,便到了他的怀里。

“你想干嘛?”程乐乐稍稍退离他的怀抱,又急又气。昱王还在山洞里等着她伺候呢,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自己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要想着他的死活?程乐乐在心底暗骂着。

被掳

“你想干嘛?”程乐乐稍稍退离他的怀抱,又急又气。昱王还在山洞里等着她伺候呢,那个没良心的家伙,自己为什么死到临头了还要想着他的死活?程乐乐在心底暗骂着。

“带你回营暧床。”冷漠的声音。

“暧床?臭小子,你有恋母情结啊?我儿子都快三岁了,你居然让我暖床?”程乐乐胡扯一通。

“那跟我没关系。”

“你几岁了?”

“十七。”

程乐乐作了一个喷血的动作:“十七岁?!太嫩了点吧?”

二王子气结,挥掌狠狠地劈在她的肩上,程乐乐身子一软,失去了知觉。想要她安静,这是最好的办法。

回到北宛国的战营,二王子将程乐乐丢进大帐中,回身时,接触到一双惊恐的目光。他冷笑一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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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乐乐是被一阵刺目的阳光照醒的,她揉着眼微微转醒,打量着四周陌生的环境。一下从床上蹦起身子,她可没有忘记自己是被人掳来的。

她活动活动筋骨,往帐门走去。

“姑娘请留步。”守门的侍卫出手拦住她的去路。

“我偏要出去。”程乐乐推掉两人挡在面前的手。

“请姑娘留步!”声音威严了些,两把明晃晃的大刀抵在程乐乐的胸前。

程乐乐一惊,早没了先前的气势,呵呵媚笑道:“两位大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哩。”脚步悄悄往后挪去。

守门的士兵收了刀,面无表情地立在帐外。

程乐乐打量着这个不算大的帐篷,里面摆设简单随意,目光扫过大床时,愣了一下。

那是一双女子的眼,无助,失神,更多的是惊恐,正盯着她。脸色苍白,发丝凌乱,嘴唇干烈得如被秋霜打过,半个身子埋在狐皮下。

“你怎么了?”程乐乐收回半张着的嘴,问道。

女子并不回答,依然是用那种复杂的情绪盯着她。

“你要喝水么?”程乐乐迟疑着再度开口。

还是没有回答,她看了看四周,见着木桌上摆着茶壶茶碗,上前倒了碗清水递到她嘴边。女子犹豫着看看她,再看看碗里的清水。倾身上前,咕噜噜一阵猛喝起来。

“你慢点。”程乐乐忙伸手去扶她颤抖的身子。

一碗水瞬间喝光,程乐乐再去倒了一碗过来,女子喝下后总算满足了,感激地望了她一眼。

程乐乐放下碗,打量着可怜惜惜的她,道:“你是被掳来的么?”

女子摇头,窝回大床上,看得出来她并不想开口说话。

程乐乐也不为难,只是盯着她瞧,越是瞧着越觉得眼熟,她伸手,拔去她垂在颊边的乱发。

“秀芸?”她惊呼一声,怎么可能?宋秀芸怎么可能也跑古代来了?那天晚上她并没有一起去露营!

女子盯着她,低声道:“我叫白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