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夫人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向陆芊芊,喃喃道:“没疯?”

“花婶,小姐就交给你了,好好保护小姐腹中的孩子,姑爷以后就是一家之主。”

粗壮的妇人神情倨傲,但对陆流天却甚是恭敬:“少爷请放心,小姐就交给老妇,老妇保证九个月后,小姐就能生下麟儿向少爷报喜。”

陆流天点点头,挥了挥手:“把小姐带下去,明天一早就启程。”

“是。”

“不…”陆芊芊疯狂如扭曲的脸突然静止不能动,花婶收回手,扶着她走了出去。

陆芊芊只感觉自己的一只胳膊都快被花婶的手拧断,巨痛让她痛的眼泪都快要掉下来,她是陆家人,当然知道花婶的厉害,她可是陆家最厉害的嬷嬷,专调教不听话的下人的,她没想到她哥竟然用花婶来对付她?

不,让她和那个令她做恶梦,粗鄙的男人去尚义城,这辈子都不能回京城,不…她不要生下这个孽种。

她还没有让阮心颜付出代价,她还没有报仇,她怎么能离开?

花厅内,一片寂静,陆夫人这时候方如梦初醒,面容一怒:“天儿,她是你妹妹。”

陆流天神情淡漠:“正因为她是我陆流天的妹妹,所以,我才救她。”

“你这哪是救她,你把她一个人丢到那干里之远的地…”

“二福是尚义城人,理当回去。”

“二福是入赘的,而且还是皇上赐婚的,他姓陆,冠了我们陆家的姓。”陆夫人怒不可遏。

陆流天起身,头也不回的走出花厅:“正因为二福冠了陆姓,所以我才保他们锦衣玉食。”

“你…”陆夫人气的浑身发抖,半天说不出话来。

夜,深沉,景璃殿内,空气中却蔓延着醉人的温情。

轩辕砚又心疼又无奈又自责的瞪着蜷缩在自己怀里如同一只小猫的人,修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她白玉似的鼻子,语气却是宠溺:“下次不许再这样任性。”

阮心颜直往他怀里钻,小舌头在他喉结上轻吮着,呵呵直笑:“这样不好吗?我看你可是很…享受!”

轩辕砚喟叹一声,抱着她的手紧了又紧,恨不得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面,这样,他就永远不会担心她会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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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拿你没办法,你是吃定我了。”

阮心颜唇角上扬,笑的如同偷了腥的猫,能遇上他,爱上他,或许,她已经感恩,所以时间有多长,未来会如何,她都不在乎了,她要做的是把握每一天,在他怀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如果真的要死,能死在他的怀里,她,足矣!

眼角瞄到屏风上的那件凤袍:“这件凤袍你准备了多久?”

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轩辕砚嘴角上扬:“两年。”在她嫁给秦不值的那天开始,他就发誓,等到她嫁给他的时候,他要给她全天下最美的嫁衣。

阮心颜笑看着,眼里有些泪花闪烁,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他不是一国之君,他身上没有重担,她定要朝朝暮暮的让他陪着她。

可是,他不是,在未遇见她之前,他有野心,有霸气,他要征服这全天下。

是她的出现,硬生生的打乱了他的计划,一颗心只为爱她。

悄悄的伸出手,在自己腹部轻轻的抚摸着,如果…顺利,或许今晚,她会怀上一个孩子,一个属于她和他的结晶。

现在她的身体只是初期,十个月的时候,她还是有的,她要为他生一个孩子,生一个希望。

就算有一天,她离开了,他还有这个希望。

这是她,仅能为他做的,以一个女人的身份,去爱一个男人。

忘却所有的一切,忘却她的灵魂,忘却她和他的身份,就算她和他是近亲血缘,就算她身体有病,她愿意去赌一次,拿自己的命去换一个希望。

她有百分之五十的希望生下一个健康的孩子,她的身体有百分之三十的希望平安为他生下希望。

她从不信那些所谓的子嗣香火继承,人的一生就只有一代,人都死了,又何须在乎生命是否还有继承?

但是,为了他,她愿意让自己变成世间平凡的女人中的一员。

因为,如果注定她要死在他有前面,她希望有一个人能在他死后,为他掉眼泪。

抬头,笑着注视着他,白净的脸,笑颜如花:“砚,明天,我会不会是天底下最美最美的女人?”

轩辕砚低头,看着她,点头。

笑的扑上去咬住他的唇:“我尝尝,是不是抹了蜜?”

轩辕砚低低的笑,笑声在她耳边低醇魅惑,让阮心颜背脊一麻,低灼的呼吸喷在她的颈侧,更是让她全身一颤。

“就算抹了蜜,也被你吃光了。”

听着他在耳边的低喃声,阮心颜的脸浮上些许的红晕,娇睨了他一眼:“你这个样子与你的形象有太大的差入。”如果让他底下的人看到,恐怕都要吓掉眼珠子。

“哦?”轩辕砚饶有兴味的挑高眉头。

“嗯…让我想想…尊贵,危险,冷漠,优雅,深沉和俊美,但唯独不应该有邪谑,而且还是色谑。”

轩辕砚笑的低沉,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咬:“颜儿,世人看到的是主子、太子、皇上甚至是轩辕砚,而惟独你看到的还是一个男人。”男人对于自己的女人,宠,爱,溺,柔和色才是天经地义的。

阮心颜笑而不语,目光却落在他的手上,微微轻叹:“那,男人,你真让我这个女人汗颜惭愧。”

白皙修长的手指,干净的如出水之莲,一尘不染,完美至极。

视线落在她的手上,轩辕砚张开手指,与她手指相扣,在她耳边低叹:“那,女人,不用汗颜惭愧,因为,我所有的一切,都是属于你的。”

阮心颜翻个身,枕在他的左手臂上,自己右手与他左手相扣,而自己的左手与他的右手相扣,整个人都被他环抱在怀里,而且,十指相扣。

闭上眼睛,低喃轻语:“执我之手,敛我半世癫狂。吻我之眸,遮我半世流离。抚我之面,慰我半世哀伤。携我之心,融我半世冰霜。扶我之肩,驱我一世沉寂。唤我之心,掩我一生凌轹。”

砚,只愿我们执子这手,与子偕老!

低喃的声音,软软的,柔柔的,瞅着心,勾着魂,让人只想,沉沦,沉沦,再沉沦!

轩辕砚轻笑着,笑的温柔,搂着怀里的人,十指与她相扣,听着她低喃如自语的情话,心神驰漾。

颜儿,此时,此刻,此生,此愿,求与你执手一生。

017

黎明破晓前,皇宫里的平静打破,一大群的太监宫女在皇宫里进进出出的穿梭,渐渐地,随着天色渐亮,整个皇宫都在忙碌中,却又有各有序,丝毫不见紊乱。

清透的蓝,代替了鱼肚白的颜色时。

守候在景璃殿外殿的有艳、有丽、侍合等四婢等人这才动了起来。

这时候,小千子身后跟着四名太监,也脚步轻盈的走了过来。

映入眼帘的温柔笑意的黑眸让阮心颜轻轻一笑,伸出手指留恋的抚着他的五官。

“主子。”有艳的声音在帐帷外响起。

阮心颜轻笑,凑上前在他的唇边轻轻的吻了吻,目光看着屏风上的那一件在眩目的凤袍,这才淡声道:“沐浴更衣。”她想要穿上这件衣服,嫁给他。

“是。”随着一声令下,太监宫女都忙腾了起来。

一个时辰后,阮心颜坐在铜镜前,看着镜子里面的人,不由的低低笑出声。

有艳不明:“主子?”

阮心颜站起身,对着铜镜转了个圈:“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果然不假。”她都没有留意到自己这副长相如此打扮之下,竟然如此的惊艳。

有艳这才发应过来,目光打量了一下主子,随即郑重的出声:“在奴婢心里,世上没有人能有主子美。”

有丽、侍合四婢、太监都跪下身子:“奴婢、奴才参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阮心颜对着铜镜,微微失神,随即淡笑,别说人不可能活千年,就算能活千年,如果没有生命里那个重要的人,也只不过是空梦一场。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外殿传来了一众太监的请安声。

轩辕砚大步走进来,身后跟着莫诀。

阮心颜回眸,轩辕砚止步,在场所有人都成了虚空,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阮心颜轻叹一声,这个男人…太狂狷不羁了,他当真是恨不是把她宠上天去。

她身上的衣服和他身上的,除了图案他是龙,她是凤之外,两件衣服质地、颜色、绣工并没有丝毫的不同。

难怪这件衣服令人惊艳,令她都炫目,世间当真也只有他一人敢如此冒天下大不讳了。

她可以想像,等一下她走出去的时候,文武百官,天下各国使臣,皆是如何的震惊。

“你呀…”半是嗔,半是娇,半是媚的语气有着柔情,有着无奈,还有着心疼。

轩辕砚笑了,走上前,轻拥着她,暗自点头,给予肯定:“颜儿是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阮心颜垂眼,微微一笑,柔驯的偎依在他的怀里,有何不可,他宠她,她又何尝不想宠他?

只要他高兴,别说他把龙袍改成凤袍给她穿,就是他要把龙袍给她穿,她也会穿,不为世人,只为能让他开心。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所有人都跪下去请安,气势惊人的参拜声大有穿透大殿,传上云霄之势。

轩辕砚微微皱眉,知他莫若她,阮心颜握着他的手,抬头笑看着他:“只是称呼而已。”她活不到千岁,他也不可能活万岁,这些,对他和她来说,真的只是称呼而已。

轩辕砚低眸看着她眼中的笑意,眼中浮出一副拿她没办法的无奈。

封后大典。

尽管这个封后,整个浩国皇室没有一个人参加,太上皇,太后没有出现,长公主、长驸马也没有出现。但排场却是盛大空前的。

纵使民间人人诡愤在心,但却无人敢提出,因为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没有人能阻止得了这场不应该有的封后典礼。

四国帝王都出席了,虽然人人脸色都晦测难莫,但他们的出席,对于此时的浩围和天下百姓来说,他们为何出席的原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以一国之帝的身份观了礼。

这就等于向世人宣告,无论是心甘情愿的也好,还是被逼迫的也好,此时此刻他们承认了这场封后大典。

这不仅仅是震慑的浩国的百姓,也震慑了他们各自国家的百姓。

想想看,连自己的君王都观礼了,各国百姓还敢说什么?

仪仗队开前,宫乐响起,锦毯铺地,盛装宫女,一一走过。

直到…

“皇上驾到,皇后驾到!”

所有人都回头,却,大大小小的浩国官员,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甚至在场的整个禁军都为之一震,更别说各国随驾而来的文使武将和各国帝王了。

.

看着轩辕砚拥着走来的人,诺大的典礼广场鸦雀无声,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

秦不值恍惚,一阵阵眩晕,他不知道是阳光太过灿烂,还是在阳光下格外灿烂的那抹金色刺眼,所以,他才会眩晕。

宇文驰是真的震撼了,傻呆呆的看着那慢慢走过的两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她,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竟然让轩辕砚如此为她疯狂?

阮心颜,她究竟是什么的妖祸?他真的很好奇,很好奇,他很想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地方值得一个男人如此为她?

温政年、林启两视一眼,都瞠目结舌,眼前的一幕,恐怕前无古人,后世也无人敢仿做吧?

他们皆是帝王之命,当然明白,帝王、皇权、龙袍是连成一体,也是独一无二的,更是至高无上的,没有一个人会傻的把龙袍改成凤袍穿在一个女人身上,哪怕那个女人是自己的皇后,是发妻。

可是今天,他们开了眼界。

整个现场,都呆若木鸡,只能怔怔的看着阮心颜。

一袭明黄凤袍,凤袍上用彩色丝线勾勒出了栩栩如生的凤凰。

一头乌黑秀发全部梳成髻,向来只插着简单发钗的发中换上了熠熠生辉的凤冠,华丽的珠钗和珍贵的发饰点缀其中,凤冠中一枚额坠点在光洁饱满的额头,向来素净的脸蛋描眉涂唇,胭脂抹颊,遮住了那一抹苍白,使得肌肤红润,明媚动人,繁琐的装扮,尊贵的凤袍,让她超越了雍容华贵。

竟然有一种,凤临天下的气势!

与她身边的男人站在一起,宛如一对璧人,天作之合。

似是对这个情况早有所料,身穿皇宫总管之装的莫诀微微眯眼,打了几个眼色给各处。

“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从整个典礼现场,各处都有声音传出来,惊醒了怔愣中的文武百官。

朱无垢和纪寻瞬间回神,连忙参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场大大小小的官员从怔愣中回神之后,每个人的脸色都是精彩纷呈。

有上窜下跳不知所措的,也有胆战心惊的,也有面如死灰的,震惊、错愕、惊惧、惶恐…各种各样的表情充斥在每个人的脸上。

但,每个人却都还是哆嗦着跪倒在地参拜,人人嘴里喊着。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封后大典结束后,已经是正午后。

各国君王纷纷请辞,这次纪寻虽没有‘婉留’他们,却错开了他们的出城的时间和回国的路线,并且亲自送出城门外。

最先送出城的,是林启,他往南走,走的是水路后再走海上过。

一个时辰后,才是温政年,他往北走,直接走陆路。

最后,到了傍晚时分,才是宇文驰,纪寻安排他走的是正统的官道,直接从浩海口岸,走海路。

而阜国,却安排在第二天清晨出发。

秦不值坐在景璃殿中,看着坐在软榻上身穿金色凤袍的女人,心,一阵一阵的抽痛。

阮心颜没有言语,面容上却带着笑意,秦不值能来见她,不可否认,她有些安慰。

“你…病了?”想到昨天她的晕厥,轩辕砚说的话,秦不值压下心头抽痛的阴郁,问道。

“嗯。”阮心颜不意外他会知道,单凭他今天如此的超乎寻常的平静,就足以说明很多事。

“会死?”盯着她的脸,看着她那张平和的脸带着淡淡的笑意,秦不值心里愈加阴郁,眼神看起来却很空洞。

“嗯。”阮心颜再度轻点了点头。

秦不值怔怔的看着她,却突然间,心痛如绞,为什么,她如此平静?

“你不是爱轩辕砚吗?为什么?为什么可以如此若无其事?”

阮心颜好笑的抬头:“不值…”

“不要叫我,你究竟把我当成了什么?你爱的是轩辕砚不告诉我,你快要死了也不告诉我,我在你心里究竟是什么?那两年的时间,对你来说,就真的什么都不是对不对?你说过,你把我当成弟弟,可是到头我,我却发现我什么都不是,连弟弟都不是。”秦不值也想更冷静,但他做不到,能做到这样,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她对他何其残忍,她介入了他的生命里,可以若无其事,毫不留恋的抽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