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思玲露出悲悯的神色,“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想和你说这些,但爱情从来都是自私的。”她顿了顿,“借用伯父的名义出去,然后让我来对你说这些话,这一点是子晟想的不够周到。但是,子晟和你哥哥是好朋友,他又是把你当成亲妹妹一般,要让他对你说这些话他的确是说不出口。所以,只好由我代劳了。”

浅依愣愣的看着夏思玲,原来这一切都是计划好了的,原来他早就已经拟定好了自己的结局。她脑海里回想起当初洛子晟的话,抱歉,我们的婚姻只能有一个结局。原来,在那个时候,他已经给了自己结局,是自己自欺欺人,以为还没有到最后的一步,那么事情就会有着转变。但这一刻,现实才告诉她,她是多么的愚昧。

她很想笑,但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你们计划了多久?”

夏思玲耸耸肩,“一开始不是都是这样预定的吗?子晟只是觉得对你十分的愧疚,我想,他接你回去的这两天应该对你十分关切吧。别人都说他是一个冷血无情的人,但我想也不尽然吧。至少他都狠不下心来对你说这些可能会伤害到你的话。”

“让他亲自来,亲自来告诉我一切。”哪怕是拒绝,哪怕是说他从来都对她没有丝毫的感情,哪怕从头到尾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一厢情愿,她也要亲自听他说。

夏思玲把垂的手放到桌子上,似乎无意的看着左手无名指,“你觉得这个戒指漂亮吗?我们一起选了很久的,这颗粉钻无论是切工还是质地都是绝佳。对了,关于戒指带在左手的无名指上,这里还有一个典故。子晟说左手的无名指的神经是通向心脏的···”

“够了,不用在我的面前表演这些。如果你说的一切是真的,就让洛子晟亲自来对我说,而不用耍这些花招。”浅依打断她。

“你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难怪子晟觉得你麻烦。”夏思玲哼笑了一声,“现在沈氏有难,子晟在这个时候选择和你分道扬镳的确有些不仁义。但我们已经等得够久了,等这个可以在一起的机会。”她拿出一张支票,“别误会,我自然是拿不出这一笔钱的,是子晟让我给你的。即使不能挽救沈氏,但也足够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了,如果你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浅依看着那张支票,是洛子晟个人的,如果没有他的首肯,这张支票无论如何也落不到夏思玲的手中。而且,这是一笔可以随时兑现的支票。她有些惊恐的看着支票,八千万的面额,原来洛子晟大方的用八千万来买断他们的婚姻。她的牙齿发颤,似乎所有的力气都在这一刻消失殆尽了。

看着沈浅依这个样子,夏思玲竟然觉得自己心里很爽,终于可以让她也体会到被抛弃的感觉了。夏思玲有些坏心的想,不知道洛子晟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心疼,会不会有想杀了自己的冲动。但她突然觉得很值得,看到沈浅依由最初的怀疑,犹豫,到现在的难以置信,她觉得自己竟然得到了满足。终于可以看到这个幸运的女子露出绝望的表情,就像她所经受的那般,即使这个过程或许很短暂,但已经足够了。她内心的不平衡似乎在沈浅依绝望的姿态中得到了好转,她低低的笑,然后拿起支票放到沈浅依手中,“这个时候不是任性的时候,相信我,这笔钱会对你有着帮助的。”

“谢谢。”沈浅依站起来,把手松开,支票掉在地上,“不用你们的恩赐,我还不至于会饿死。”

夏思玲讽刺的笑着,然后看着沈浅依狼狈的逃走,她的身体竟然也因为发抖而摇摇晃晃。夏思玲猛的觉得,自己或许真是恶毒,在这一刻,让沈浅依也体会着自己的感受,这样才够公平。虽然,也足够悲哀,明明是那个男人辜负了她们,但偏偏受伤的只是女人。

许久,夏思玲拿着手机,“洛董,我已经按照你说的做了,所以希望你对夏氏手下留情。并且,我只能保证,在这个时候那个傻女人相信了我的话,但在下一刻,我不能保证任何东西。”

挂了电话,夏思玲捡起那张支票,脸上的表情又变得有些惆怅。在这个时候,她清楚的知道,输的只是自己,哪怕刚才那一站的口舌之战中自己赢得彻底。但失去了的,永远也要不回来了,永远都要不回来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真相大白

洛子晟匆匆的赶回去,一进客厅就看见洛子天坐在正中心,似乎等待已久了。或许是早料到了这样的局面,洛子晟显得从容自得,他走过去在洛子天的对面坐下,旁若无人的问,“这么急叫我回来做什么?”

“你会不知道我为什么叫你回来?”洛子天是真的被气到了,手中的拐杖被扔出了很远。连打扫客厅的林嫂都吓了一跳,自动的远离这对低气压的父子。

“怎么还发这么大脾气?医生不是说你要尽量的保持愉悦的心情?只有这样,你的身体才会得到好转。”洛子晟似乎完全不理会他的生气,淡定的陈述事实。

“所以,你就用这样的方式想要气死我?”洛子天的手拍在桌子上,似乎整个客厅都闪了一下。

洛子晟似乎认真的打量着洛子天,他的手托着下巴,只是看着洛子天,没有任何畏惧的神色,“然后呢?你是不是已经想好了让你自己不再生气的方式?”

洛子天这个时候突然笑了起来,“果然是我的儿子。你虽然和沈浅宇签了那一份合同,但别忘记了,盛因始终是掌握在我的手中的,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真以为就凭这一份合同就可以挽救沈氏?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天真?”

洛子晟笑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桌子上放着的茶,语气依旧是平淡无奇,“沈氏如日中天的时候,你硬性要求我娶沈浅依,那个时候,你不问我喜不喜欢她,不问我愿不愿意娶她,就逼迫我娶了她。而现在,沈氏有了危难,你又想让我一脚将沈浅依给踢掉,你也不问我喜不喜欢,不问我愿不愿意。也对,利用了女人然后再将她狠狠的甩掉,这本就是你所擅长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洛子天这个时候是真的动怒了,如果刚才只是象征性的气洛子晟竟然敢违背他的意思,那现在,怒火是真的从心底里发出。

“我当然知道,你当初不就是利用了白素琴那个可怜的女人,然后生下了我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吗?”洛子晟想笑,但笑还没有出来便被赏了一个巴掌。

“你···”

洛子晟动了动嘴角,似乎丝毫不介意,“当那个女人完成了替你传宗接代的任务,然后你就一脚把她给踹开。甚至觉得她活着只会给你带来麻烦,所以,在她生病那么严重的时候你也选择了袖手旁观。”

“你给我闭嘴!”洛子天紧接着又想给他一巴掌。

洛子晟牢牢的抓住洛子天的手,“你现在很生气?可千万别动怒。要怪也只能怪你那不孕的妻子,否则你也不会有我这个只会惹你生气的儿子。你大概很不愿意要我这样只会和你背着干的儿子吧,正好,我也不想要你这个只会以利益为上的父亲。”

“你这个孽障,你说的这些混话是在哪里听来的。你知不知道我为了培养你做了多少努力,为了你费了多少心思···”

“那我真要感谢你的教育,让我在同龄人中饱受白眼,让我在同学面前受尽嘲笑,让我在最低谷的时候学会阿谀奉承,这都是你培养的,现在你满意你的作品了吗?”

“如果不是这样,你能成为人上人吗?也只是一个平凡人而已,怎么可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你就是这样,从来都不去想别人是不是愿意,你就已经指定了道路让我走。你从来都不去问我愿不愿意站在金字塔的顶端,我告诉你,我就想当一庸人,我他妈的就一俗人。比不上你高贵的理想,没有你远大的抱负,我就一普通人。”

洛子天讶异的看着洛子晟,这就是他费尽心思一心培养的接班人?

“你太让我失望了。”

“因为我和你不一样。我不会抛弃我的女人。”

洛子天似乎嗤笑了一下,“这个时候来装什么圣人,你和夏思玲的事别以为我不清楚,就算你对沈浅依真动了什么心思,我都不会管你。但收购沈氏的事,没有任何余地。”

“我已经签字了。”洛子晟态度坚决。

“是这一份?”洛子天笑得更加狂妄,“你以为你签字了就可以?我告诉你,没有我的首肯你给不了沈氏一分钱。”

“所以你才是无忌惮的让我签约?”洛子晟从自己的文件夹中拿出一份合同,“这才是我签字的合同。”

洛子天看着他递过来的文件,简直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你···”

“我早换过抽屉的文件,我再大意也不可能将这么重要的东西放在抽屉里,那一份只是如你所想预备的文件而已。没有想到,思玲真的和你达成了某种协议,如果不是看到监视器里的内容,我还真不知道思玲翻过我的东西。”

“所以你才将计就计?”

“并没有,我当时真不知道思玲和你会有关系,不过思玲既然来过我的办公室也翻过我的东西,但她却没有提过一丝一毫。而且我让人打探过,夏氏的一些工程似乎都受到了某方面的制约,如果我没有猜错,是你在背后搞鬼。我并不是怀疑思玲,只是你交过我,在任何时候都得给自己留一个后路。”

洛子天冷笑,“即使是这样又如何,只要我不同意,这笔资金都无法交给沈氏。”

“我想你大概是没有看清楚这份合同。”洛子晟好心的指出合同的第14条,“如果双方的某一方违约,就要付对方双倍的合作资金金额。盛因预备的是为沈氏投资7个亿,如果你反对,那盛因就只好拿出十四个亿来支付违约金了。如果真是这样,那沈氏的困难不仅可以得到完美的解决,还可以预留部分资金,那我还真得为沈浅宇谢谢你这个伯父。”

洛子天犀利的扫过洛子晟,“真是完美无缺的计划,你每一步都算到了,算到了我会阻止,算到了这件事我不会轻易罢休,你事先都安排好了。你用那份假合同让我松懈下来,不阻止你和沈浅宇签约,最后再将我一军。你真是可以,将我也算计到。”

洛子晟叹一口气,“这就是你培养出来的作品,你满意了吗?”

他不再多说,自己走出别墅,所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既然已经摊牌了,他也没有再回到盛因的理由。他笑笑,真不知道,浅依会不会嫌弃他这个需要另找工作的老公。

洛子晟开着车,心里却有着前所未有的轻松,一切都会在这个时候画上圆满的句号。在某个红绿灯的路口停下车,他扫了扫路边,某个摊位似乎排着许多人。他笑了一下,或许某人在家还没有吃晚饭。想到这里,他把车开到另外一条道路上,许久在停好车,也到那个摊位去排队。

虽然并不是常常做这样的事,但似乎感觉还不错。来这里买饼的似乎都是一些小情侣,一人排队,另一人都站在旁边说着什么。莫名的,他觉得有些恍惚,却也有些充实感。

饼买好后,却下起了雨。这天气,还真是让人无奈。

洛子晟摇摇头,还好雨并不是很大,跑进车里并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当他正准备冲刺的时候,脚步却硬生生的停住了。那个侧面···

女子本来也是被雨阻挡了步伐,正思考着该怎么办,但这个时候却感到被一双眼睛灼烈的温度燃烧着,这样熟悉的感觉几乎都要让她产生错觉。回过神,女子在看到洛子晟的时候有些淡淡的失望,愣了一会儿才走到洛子晟的身边,“是不是觉得我才侧面很想一个人?”

洛子晟没有想到她会走过来,有些尴尬的笑笑,“你怎么知道?”

“曾经有一个人,也总是用你刚才的眼神看着我。他只有在看我侧面的时候才会露出这样的目光,而侧面却刚好是像他的···”女子还想说什么,被一拿着伞来的另一名女子打断,“方澜,出门的时候都让你带伞了的,还是不听,这下好了,下次我一定不从温暖的被窝里出来接你···”

洛子晟愣了愣,然后看着方澜和同伴一起离开。

方澜,方澜。

洛子晟在心里默默的念了这个名字,突然,他想起了什么,似乎某些东西都在这个时候被揭开了,他摇摇头,“浅宇,我会对浅依好的。”

回到紫因,他莫名的有些烦躁,这样的烦躁从他在楼下发现屋子里没有开灯的时候就开始了。他打开门,屋子里没有任何的气息,歪歪卷缩在沙发上,似乎已经睡了一个回笼觉了。他把买的饼放在茶几上,然后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走进浅依的房间,又没有人。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多次了,为什么每次都是这样的?他有些烦躁,立即拿出手机,而当铃声是在客厅里响起的时候,他也只能够苦笑了。浅依竟然会忘记拿手机出去。

她去哪里了?

只有陈一芯或者沈宅,但这个时候他不想打电话去沈宅,过多的打电话去沈宅,他们必然会有想法。只好给陈一芯打去电话,得到否定的答案后,又拜托陈一芯打电话去沈宅,仍然是否定的答案。

她会去哪里呢?

看着外面的雨,他的心里更加的厌烦。张教授说过她的病已经好了,所以应该不会出事。但这一刻,他却觉得自己只是在自我安慰,这种强烈不安的预感让他坐立不安,她究竟去哪里了?

时钟一直都在走着,连滴答声都清晰可闻。

洛子晟从客厅走到他自己的房间,又从房间走回客厅,反反复复的走动。他似乎累了,将身体躺在床上,脑海里还是只想着浅依会去哪里。他的手放在床上,这个时候,摸到了某一样东西。他的心停了半拍,如同冥冥中注定一般,竟然在这个时候摸到了这支录音笔。

那天他随意的将笔放好,等他想起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然而在这个时候,它又神奇般的出现。

他做起来,拿着笔小小的转动了一下突然停止:现在,应该没有什么可以顾忌了吧!

轻轻的碰了一个按钮,然后浅依的声音低低的传来,像来自于外太空的声音,低低的旋转在他的耳边。

七岁的时候,哥哥带回了一个玩伴,哥哥亲切的叫他子晟。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剑眉星目,但却不爱笑,清秀的眉梢总含这淡淡的愁云。我知道,他并不开心。我希望他能和我的哥哥一样,可以随心所欲的笑,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我时常跟在哥哥的身后,这样就会有更多的机会看见他。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我上初一,我终于了解,我对他的感觉和对哥哥的感觉是不一样的,我排斥叫他子晟哥哥,我不喜欢他身边有其他的女生,我甚至自私而又固执的寸步不离的跟在他们身后,就像一个小跟班。他似乎不喜欢我跟着他,虽然他从不会来训斥我。

那个时候他的笑多了,但笑里的快乐依旧没有多,似乎只是同样的心情但却换了一个表现方式。读高中的他们似乎很忙,每次我都要久久的站立在他们教室门口等着他们放学,但我一点都不觉得累,甚至有些侥幸。这样就可以看到上课时候的他,可以看到眉头紧锁的他,可以看到低头写字的他,可以看到起身回答老师问题的他。

我真希望,我可以这样永远的陪在他的身边,一直看着他,永远的不离不弃。

但是,上天永远不肯听从我的祈祷。知道夏思玲的三个字,是从哥哥嘴里知道的,哥哥总是开玩笑的让他让一下那高傲的女生,他总是笑笑,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但我却惶惶不可终日,我知道,我是真的陷进去了,竟然害怕这个只出现了几次名字的女生。第一次看到夏思玲的时候,是她去讲台上领奖状,他就站在她的旁边,金童玉女,舍他们其谁?

那一瞬间,我被我心里的嫉妒吓到,我多么想他身边站着的人是我,我多想他眼里心里的人都是我。然而,上帝终是不肯给予我半分希望,当我决定勇敢的向他说出心里话的时候,他竟然骑着单车载着她就这样从我面前穿过。眼前的画面变成了无数的毒侵蚀着我的内心。

校园里都在传说他们之间的人,金童玉女,多么匹配的组合,而我,连一个配角的身份都没有。就像他明明从我身边疾驰而过,但却不会发现我的身影。终于可以悲哀的承认,我只是一个他认识的人,而碰巧是他好朋友的妹妹,没有了这一层身份,我就什么都不是,这样的认知让我心口发凉。

但我没有办法,我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他的点点滴滴,他每次的月考成绩,他每次的竞赛结果,只要有关他洛子晟三个字,似乎都是对我下了诅咒一般。但他和夏思玲的身影,却又在我心里划上一刀又一刀。

我17岁的那一年,他宣布他将要去美国了,他所有的朋友都为他践行,一厅一厅的啤酒后,又拿出洋酒来,似乎真的想要不醉不归。他们一大群人都喝得七荤八素,夏思玲也在其中,她坐在他的身边,似乎扮演着他最亲密的那一部分。我只是看着他,这个我关注了10年的人,而今,他要离开了,而我竟没有在他生命里扮演者任何身份。

那一天几乎所有的人都喝得很醉,都在包厢里躺下,但他似乎是一个异类,明明喝得那么醉,竟然还那样的有些鄙夷的看着地上躺的人,说什么也要开车回他的小公寓。我主动上前扶住他,自私的想,或许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这么近的看着他,感受他灼烈的体温。

把他扶回公寓是一件麻烦的事,他的体重压得我肩膀酸疼,但看着这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我竟然会感动到无以复加,这是我喜欢了十年的人,爱了十年的人。

把他扶到床上躺好,他的酒品算是极好,不哭不闹,十足的乖小孩。我看着他的脸,忍不住用手去靠近,或许是感到了触摸,他伸手就抓住了我的手。我慌乱的想要收回自己的手,但却在他迷蒙的双眼里顿了下来,我不确定他此刻看到的是不是我,但当他起身吻向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这辈子我注定完了。

我永远都不会拒绝他,无论在任何时候,如果我最宝贵的不能给我最在乎的人,那还留着做什么?我生涩的回应着他有些粗鲁的动作,虽然那很疼很疼,但在这个我喜欢的人身下,我终于完成了女孩到女人的成人礼。

第二天,看到那床单上的红痕,我几乎是逃亡般的离开。我不知道他会怎么去想我,或许会觉得我不自爱,或许是根本不在意,但我永远也得不到他对我的看法,因为就是当天,他乘着去美国的飞机离开了。原来他真的一点都不在意我,所以才会走得那么决绝,连一句话都不肯给我。

他走后,我的生活似乎变得苍白无力,我整天不知道该做什么,什么都不想吃。

直到体育课的时候我晕倒了,我知道原来我怀孕了。我怀了他的孩子,这是我和他的血肉,我留不住他,至少我要留住他的孩子。这是子晟的孩子,虽然我只有在睡梦中才可以这样叫他的名字。我要吃很多的饭,我要努力养好自己的身体,我要为他生一个健康的宝宝。宝宝一定会长得像他,有着弯弯的眉,一双迷人的眼睛,有着磁性的声音,这是上苍给我最好的礼物,我一定要好好的珍惜他。

但他们都不允许,都不允许这个孩子出生,他们要我打掉这个孩子,说我只有十七岁,还不知道我是在做什么。他们逼我,逼我去医院打掉这个孩子,这是我的孩子,和子晟的孩子,我怎么可以打掉,这个孩子比我的命更加重要,我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我的孩子。打胎的方式那么多,也许他们不能送我去医院就会在饭菜里动手脚,我不能,不能去冒险,这个孩子是我的命,我不允许他会出任何的意外。

他们都是坏人,都是坏人,都容不得我的孩子出生。我要生下他,生下他等着子晟回来,他一定会回来的,我知道,只要我一直等着,他一定就会回来。会回来看我和孩子,会来关心我的孩子。

我给我们的孩子取名叫歪歪,听说孩子的小名就要俗一点,这样孩子才可以成长得很好。这样子晟就会回来看着他健康的宝贝了,只要我坚持下去,就可以等着我们的孩子出生,他会叫我妈妈,叫他爸爸,这样我们就是幸福的一家,永远都不会分离。

我知道,他们都不肯让我生下孩子,还说这个孩子是野种,不是的,真的不是的,这是我和子晟的孩子,他是有父母的。但他们还是不肯,他们要弄清楚孩子的父亲,然后狠狠的治那个人。但不能,子晟不能受到任何的伤害,所有的都让我一个人承受,我和孩子会过得很好的。

孩子四个月的时候,我的肚子终于凸出了一部分,这是我们的血肉,纵使得不到一丝的祝福。但他们还是不肯放弃,我知道,他们又在联系医生要来害我的孩子了。他们就是不肯放过我的孩子,就是不让我生下他,不行,我一定要保住这个孩子。

那天,雨下的好大,他们的注意力都没有放在我的身上,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我知道,这是我唯一的机会,我逃了出去,雨那么大,但我却只记得子晟公寓的方向。我感受不到雨的冲击,只知道我要去找子晟,他在公寓里的,他在的,他会保护我们的孩子的。

可是他怎么都不开门,我大声的叫着他的名字,他还是不开门,子晟子晟子晟,为什么你不开门,我觉得好累,孩子肯定也会很累的。但子晟还是不肯开门,他的屋子黑漆漆的一片,惊雷闪过,划出了一片凄厉的光芒。

子晟不在。

他怎么会在呢?他走了,离开了,去了金灿灿的美国去了,他早就走了。在那里有佳人在旁,他怎么可能会想起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我的孩子?他不在,他不在,他一直都不在。

他把我给丢下了,丢在了这暴风雨里,他定是讨厌软弱的我,他定是厌烦了我,所以狠心的远离了我。

他不会给我开门的。

我走进雨里,感觉身体里似乎有些东西正在流失,子晟,子晟,子晟,我觉得好疼,真的好疼。

前面有一个电话亭,我跑过去,飞快的按着,突然悲悯的发现,原来我根本就没有他的电话号码,我滑到在地,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血水染在衣服上,孩子,难道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不,不要不要,我的孩子,歪歪,不要走,不能离开,不准离开,我的孩子,不能离开···

子晟,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这是我们的孩子啊。你在哪里,你为什么不在我的身边,我多想你在我的身边,多想靠在你的怀里,而不是冰冷的躺在这里,听着无边无际的惊雷声。

子晟,你究竟在哪里?

我弄丢了我们的孩子,所以你不肯回来?不是,孩子还在,肯定还在的,我的孩子,我们的孩子,这是子晟的孩子,他怎么可以不在·······

洛子晟大口的呼着气才可以控制住自己的身体不发抖,他从不曾想过浅依经历过这些。他猛的起身,向着墙打去一拳。那些分崩离析的画面回到了自己的脑海,那天的事并不是真的没有感觉,当他起身后看到那一滩鲜红的血便知道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事,但他从房里出来的时候,竟然看到夏思玲坐在客厅里。夏思玲的举止有些局促,他竟然以为那天晚上的人是她,所以当时夏思玲给他表白的时候他没有拒绝,选择接受了她,而夏思玲当即决定陪他一起去美国。

原来一切都是错的,所有的方向在最初的时候都是错的。

是他,是他让那个原本快乐的女孩变得忧思重重,一切都是他的错。

雷鸣闪过,洛子晟愣了愣。又是这样的天气,她会不会感到害怕,会不会无助,会不会孤单的一个人去承受?

他不能承受她一个人受苦,也不愿意她一个人去承担,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

他一直想知道,是哪个混蛋让她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现在他终于知道了,那个混蛋就是他自己。

第30章 第三十章:你是我的岸

浅依一个人走在大街上,雨水侵湿了她的衣裳,她似乎也毫不在意。雨水敲打在她的脸上,她似乎也毫无察觉。一辆辆也行的出租车从她

身边滑过,然后再看不到任何的景象。偶尔有三三两两夜行回归的人,也只是用诧异的眼光看了一眼浅依,然后继续回家。

昏黄的路灯照耀在她单薄的身体上,隐隐中伴着蒙蒙的雾气。她不觉得冷,指尖轻轻的抖动。她顿了顿,丝毫没有察觉现在自己是狼狈不堪

的,抬头望了望,雨水流进在她的眼睛里,然后一滴一滴砸在地面上,汇聚在无数的雨水支流中。

她应该哭吗?该为自己而哭吗?

不该哭,不能哭,她凭什么哭。她的路从来都是自己去选择的,没有人逼她,没有人强迫她。是她自己太过贪心了,想要去赌一局,用自

己的人生当做赌注,去赌他会爱上她。

当他离开之后,她把自己一直关在一个密闭的世界里,那个密闭的世界全都是有关他的故事,她活在里面,用一张无形的网将自己彻底的

套住。她一直不肯正视,不敢相信他已经走了,已经远离了自己的世界,在另一个世界里幸福着,在另一个世界里快乐着,那里没有任何关

于她的一切。

每当夜色降临的时候,她总是会问自己,他此时此刻会在做什么,会在想些什么,会不会偶尔的想到自己,想起自己的音容相貌。每每想

到,他可能根本就不会想起自己,内心就会顿顿的疼。

当无形的认知砸在自己的身上,自己对于他而言什么都不是。或许只是一个看见会记起名字,而转身就忘记的人。这样的认知灼伤了她的

心,她想把自己的名字刻在他的心上,纵使他的爱永远都不会如同自己一般爱他那么厚重。但上天连让她做梦的机会都给收回了。

张小娴说过,你遇上一个人,你爱他多一点,那么,你始终会失去他。

而她,多的不是一点点,而是很多很多,多得她自己都快无法承受了。

雨砸在她眼睛里,酸涩的感觉充斥在全身,好像就在这一刻,她没有了一丝力气。

后来的他,终于回来了,只是带着另一个女子,他们一起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一直幸福着。她用尽全力,才换得和他住在同一个屋檐之下,

才换得可以看着他。她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个机会,一个属于她未来的机会。她一直告诫自己,她从没有得到过他只是因为他们之间从来没

有一个好的时机,从来没有机会让他们真正的接触,而现在,她制造了这样的一个机会。

她是懦弱的,从来都是。

明明她才是他的妻子,夏思玲有什么资格在她的面前说那些。但她还是落荒而逃了,还是选择了当一个弱者,还是丢盔弃甲了。即便夏思

玲说的那些都是真的,也应该由洛子晟他亲自来告诉她,而不是借别人的口。但她没有勇气,没有勇气去接受那些真相,不敢眼睁睁的看着

自己这一场赌博输得彻底,所以宁愿落荒而逃。

不愿意,去面对那些真相出现在自己面前,害怕自己的这一切全都变成虚无。

不敢去看,看自己已经溃烂的伤口,所以忍着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疗伤。

雨越发的大了,但她没有知觉,只是走着,如同没有灵魂的躯壳。是不是,全世界都已经将她抛弃了?

那些过往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一遍一遍在她心底缓缓的放着。他的笑,他的好,却残忍的如同利刀在割着自己。是谁说过的,最伤人的

武器,就是在对方以为是真的梦想的时候,在狠狠的让她从梦中醒来。

现在,她从梦里清醒了,然后感到这个世界陌生的冰冷,还有那一张张陌生而残忍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