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还是钓鱼吧。

好歹还能给一些渔民增加些收入,这些活鱼也不算浪费,府里还能煮来吃。聂冬得知垂钓的秘密后,便不再换地方,免得又让人下水去结网。

殊不知侯府里以王家丞为代表的一帮侯府佐官,得知老侯爷迷上垂钓后个个都在菩萨面前上了三炷香。

谢天谢地,老侯爷终于有了一个正常的爱好了!

比起派人去江南搜罗美女,对其身高体重样貌才艺近乎极端的要求;往湖水里扔黄金和白银,就想试试二者声音有什么不同,之后还要命人潜下去将其捞起来等等之类的,钓鱼这种事实在是简单又方便!

比起聂冬的悠闲,博陵府衙却依旧忙碌。博陵侯虽回到侯府,但赵县依旧每日都会有书信传来,博陵府衙也派了一个小组的人前去协助。聂冬将钓竿架在一旁,手里拿着赵县的书信,经过他的要求后,如今赵县传来的公文简单又明了。递给官方的还是老样子,但递给博陵侯府的必须按照聂冬的要求来。没有繁杂的抒情,没有那千篇一律的格式,直接列出事情和数据。

“死亡人数已经开始下降了,但还需防着天气转暖啊。”聂冬心中的大石头落了一半,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决定的。

站在一旁的秦苍思量着老侯爷的心情,见聂冬不悲不喜,最终还是将第二封书信递了过去,然后默默的向后方挪了一小步,若老侯爷要拿鱼竿抽人,这个位置也方便躲一点。

这些小动作聂冬自然没有发现,很自然的接过文书后,下一刻那就质量不太好的纸被他揉成了腌菜摔在地上。

“这群混帐玩意!!”聂冬气的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魏君廷!!你去死吧!!”

给聂冬看前秦苍并没有看过内容,但看到那书信外的署名时他便觉得不太妙,写信之人是个有几分名气的狂生。此刻秦苍赶紧扫了几眼,倒也看到了几句话博陵侯擅离封地,没有圣旨便肆意插手一地民治军情,纵其侯府侍从肆意侮辱朝廷士人,世间公道何在,朝廷法纪何在?!

魏君廷写的折子聂冬无缘看见,但不妨碍有人知道博陵侯和魏君廷之间的恩怨后,要替魏老丈仗义执言的。这一封信便专门写给博陵侯,可这其中若没魏君廷在后面推波助澜,聂冬把自己的姓倒着写!

如今朝廷广开言路,不少人以狂生自居,小官骂的没意思,专门挑大官骂,以彰显自己的不畏权贵的品德。

这封信里甚至还把赵县时疫一事推到聂冬头上,说是博陵侯倒行逆施才导致这场天灾…

明明已经将赵县的事在各处张榜,博陵侯府又是出银子又是出郎中的,这些都大家都看得见。哪怕一个人以前再昏庸,但对待时疫一事上,博陵侯的表率作用是一点都不掺水的。试想一下,你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做了一件好事,官方也宣扬了,当地百姓也觉得不错,可突然有一天一个狂生特地写了封信还专程寄到你家里来骂你,说你做的都是假的,官方宣传那是被你威胁的,老百姓是被你蒙骗的,你这样做背后肯定是有大阴谋,信下面还有一串联名…是个人都得气的吐血。

聂冬气的眼睛都绿了,破口大骂:“老子要真有这样的本事,第一次就咒死你!!”

秦苍赶紧道:“侯爷,请慎言。”

正在气头上的聂冬横了他一眼,心中虽明白秦苍这是提醒他不要和巫术沾边,但那心中的那股气实在是没地方撒。

王家丞匆忙赶来,发现湖边气氛不对,也不废话,赶紧道:“回禀侯爷,陛下派天使来传旨了!”

聂冬深呼吸几次,努力让自己平静些:“关于什么的旨意?”

“似乎是…时疫的。”

“呵,来的倒是时候!”聂冬猛地甩袖,“本侯这就去见他们!”

北地,吴国。

“列阵!”

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人站在中军之中,不怒自威,声音有些低沉沙哑:“长-枪兵准备,敢擅自后退者,斩!”

北疆的骑兵异常骁勇,但站在中间的那个人却从不将他们当做士兵。吴国已经连失三城,这一座城池是北地最后的防线,一旦被破,吴国将失去所有的依仗,仍由北疆铁骑践踏。城内十六岁以上六十以下的男丁全部参战,只有老人和孩子和一部分的女人被转移到了别处,一些身体强健的女人也拿起了武器抵抗着这些来自北方的入侵者。

“在你们面前的,不过是一群愚昧不堪的土匪,他们除了坐下的马和手上得刀什么都没有。而你们的身后,是你们的父亲姐妹和兄弟们,如果你们后退一步,土匪会踏过你们的尸体,劫掠你们的亲人,然后指着你们的眼睛说:看吧,这就是懦夫的下场!”

众士兵高声齐喊:“杀!杀!杀!”

“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就在这里决一死战!”

城内四周有房屋街道,位置并不宽阔,骑兵无法展开猛烈的冲击。

前排的周大壮紧紧握着长/枪,手心里全是汗水。吴国的士兵按照中军的要求紧密列阵站在一起,这是一场以人头换人头的战争,城内已经没有多少能阻挡骑兵的军事障碍物了,少量的拒马枪放在前方,却阻止不了多少骑兵,剩下的只能靠人的**来挡。前面两排的士兵会被被骑兵所带来的冲击力撞得连内脏都吐出来,从而给后面的长-枪兵换来时间。

“向前,刺!!”

中军一声怒吼,周大壮闭上了眼睛,机械的将锋利的长-枪/刺出,那个骑术高超的北疆骑兵躲开了迎面而来的长-枪,但下一刻,从后面伸出的长-枪却从他的额头穿透而过。血溅了周大壮一脸,令他眼前一片模糊。中军的鼓声再次响起,周大壮被换到了后排,心道:“我活下来了!”

而中军中的那个年轻人双手紧握,目光深邃,少量的步兵对抗北疆的骑兵,终究不是长久之计,现在做的不过是在拖延时间罢了,若还无援助,剩下的这些人,包括还留在城内的百姓都会葬送在北疆铁骑之下。

第40章 圣旨

侯府正厅中,邓公公特地赶来见从京城而来的传旨天使, 恰好也是个老熟人同为宫中宦官的杨公公。

邓公公自诩是太后亲信, 加之这段日子又一直住在博陵侯府,为时疫之事忙上忙下, 此刻自然是以老侯爷自己人自居。

“原来是杨公公, 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邓公公笑眯眯的问着,腰微弯, 显得无比和善。而他对面的杨公公亦是如此,凡是宫里出来有名号的小黄门们,各个都有着一副天然恭顺的模样, 让主子们瞧着就高兴、放心。

“难怪这段日子在太后娘娘哪儿瞧不着您,原来邓公公来侯府办差来了。”杨公公也笑呵呵道, “咱家这次前来倒也是一桩公事,为圣上传旨给博陵侯。还请邓公公保函,等咱家将正事办了,在与公公叙旧。”

邓公公微微蹙着眉,翘起兰花指, 语气里尽是感叹:“我们老侯爷这段日子可是辛苦哩, 为了这个时疫忙上忙下的。当初太后娘娘让咱家带着太医来就为了老侯爷的身子, 结果老侯爷一心扑在了时疫上, 说什么食君之禄分君之忧,哎,咱家也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只晓得老侯爷这段日子哪怕是有太医看着, 那身子也不大好。”

杨公公何尝听不出他这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拐着弯夸博陵侯如何勤勉办差,想让他稍微漏一两句到圣上面前。还搬出太后娘娘来,呵,这个蠢货也不想想,太后又怎么样,他杨若愚背后站着的可是皇上。皇上不高兴了,博陵侯再得太后宠爱,新年朝贺说不让去就不能去,多打脸啊,还不是得忍下来。任由邓公公说的天花乱坠,他只微笑喝茶。

邓公公自讨了个没趣,却将杨若愚给记上了。来到博陵侯府还摆架子,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比起当日接太后懿旨,这一次聂冬的动作也快了不少,乘着小轿,不到一刻便赶到正厅。一应接旨的用具都摆妥当,聂冬跪在下面,身后则是秦苍及侯府一众佐官。

杨公公传旨的架子端的比当初邓公公足的多,环视了众人一眼后,这才将圣旨缓缓打开,不急不缓的高声念出。

“…博陵侯霍南鹏虽有赈灾之功,但其擅离封地,不经廷尉便私自审讯朝廷官吏…又思及其常常酗酒闹事导致侯府家宅不宁…每逢此时,朕心甚忧…”

王家丞等人听着这旨意头皮都开始发麻,也顾不得被指责藐视圣恩,偷偷拿眼去瞧老侯爷。却见老侯爷笔直的跪在最前面,一动不动,那背影仿佛都凝固了。赶紧念着几句佛,只求老侯爷的怒火不要烧在他身上。其他诸人易是如此,心腹如秦苍这般听到这道圣旨后都无比心惊,手心里微微冒了冷汗。

“…望博陵侯每日自省,不负圣恩。钦赐!”杨若愚合上圣旨,上前了一步,对着依旧跪在地上的聂冬和气道,“老侯爷,接旨吧。”

“微臣,谢主隆恩!”

聂冬咬着牙行了叩拜大礼后,颤颤巍巍的站起身,凄凉的连个扶一把的人都没有。杨若愚更是稳如泰山的站在他跟前,和当初太后身边的邓公公来传旨时的态度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接完旨,杨若愚似还有些不满,特地问道:“府上大郎又在何处?”这可是圣上的旨意,应该合家老小都出来才对,圣上都明显生气了,博陵侯府竟然还摆架子,真当你侯府训斥不得不成?!

“大郎正在府衙忙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聂冬此刻可没什么好脸色给杨若愚,“让公公久等已是罪过了,可不敢在耽搁。”

杨若愚在京中也是见过博陵侯的,知道这是个不好惹的角色,能亲眼见到博陵侯被训斥的模样已是赚到,此刻见好就收,附和道:“老侯爷说的极是。”

“公公一行也是幸苦,侯府已备下些茶水,先去歇息吧,本侯就不奉陪了。”

四周众人大气不敢喘一下,老侯爷的脸色一片铁青,随时都有可能找个人来撒气,都恨不得将自己缩的小小的。好在聂冬发脾气还是很环保的,将自己关在书上里像牛一样喘气,想起手里拿的是圣旨不是普通书信,在揉成腌菜前赶紧放在书桌上。

博陵府衙和赵县发往京城的公文都不会向博陵侯府隐瞒,这不仅是博陵侯的影响力,其中也是因为霍文钟乃易阳郡督邮,身为古代的纪检委,这些文书他本身就要过目一遍。

“父亲还没用晚膳吗?”

门外霍文钟担忧的看向书房内,窗下印着他爹的影子,听秦苍说老侯爷就这样在书房里坐了一下午。

秦苍摇摇头。自从接旨后,老侯爷便如老僧入定般,一声不响。这比以前乱发脾气还要恐怖,如今大家都有些摸不准老侯爷到底要做什么。

霍文钟亲手端来了晚膳,对着门扬声道:“父亲,请您一定要保重身子啊,好歹用一些吧。”

过了半响,长到霍文钟失望的叹了口气准备暂时离开时,门吱呀一声的打开了,聂冬看了一眼那炉子上还冒着热气的碗碟,原来霍文钟担心他爹怄气,特地嘱咐今天的晚膳多做些带炉子的菜,这样放久了也不会失了热气。一时间还有些小感动,叹道:“进屋说话吧。”

霍文钟赶紧又吩咐侍从去膳房再拿些老侯爷爱吃的来。

书房内的陈设一件没少,可见老侯爷真的坐在这里生了一下午的闷气。霍文钟正在想怎么宽解他爹,谁料聂冬让他坐下后,顺手就将圣旨直接扔了过去。霍文钟被他这样随意对待圣旨的态度吓了一跳,可此时此刻也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双手接过,虽然知道屋内没有其他人,但还些紧张的四周看了看。

“两地府衙的文书,以及徐广文贪墨药材,延误疫情的人证物证都送到了京城,为何皇上还会下旨训斥本侯?”

霍文钟看了一眼他爹,心中也有些难过。对待这次时疫,他爹是难得一次认真,没想到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

“恐怕,陛下还是恼了您擅离封地之事。”霍文钟无奈道。再多的功劳,也抵不过一个擅离封地。

聂冬自然也想到了这一点。诸侯王、列侯擅离封地是对皇权的蔑视,哪怕你救了几千人,这样的功劳也比不上皇权的威严,可是这道圣旨奇怪的并不是这一点。

“可为何还要提家宅不宁?!”聂冬默默看着霍文钟,自他接手侯府后,能算上家宅不宁的事便是霍文萱怂恿霍文钟弑父夺位,但由于聂冬的突然出现以及霍文钟的犹豫不决导致计划失败。

“以及…酗酒闹事又该何解?”

被皇帝训斥不足以让聂冬生一下午的闷气,可身为一个正常的皇帝训斥臣子难道不该就事论事吗,所谓酗酒闹事以前就被训斥过,如今又提出来是几个意思?他擅离封地和家宅不宁又有什么关系?

数罪并罚只会出现在罪大恶极,或者是皇帝十分看不顺眼的臣子身上,以求雷霆一击让这个臣子无法翻身。博陵侯擅离封地的确是大罪,可也有赈灾之功,功过相抵,训斥几句,罚些俸禄也就是了,如此东拉西扯的圣旨,感觉像是在撒气一样。

霍文钟被问得冷汗淋漓,当初他和霍文萱做的那件事,已经被他爹已雷霆手段压下来了。除了聂冬外,谁也不知道霍文萱当初的真实目的,哪怕是直面他们的霍二郎,也只是以为他们想趁着老侯爷病重,将庶子们关起来,以此威胁老侯爷立世子。

可皇帝却特地在这次的圣旨中指出侯府家宅不宁,难道这件事被皇帝知道了?!霍文钟可以指天发誓,他从未对外人提过一句话,更何况他自己已经被曾经的那种念头折磨的一直无法安睡,每日将精力放在府衙只求减轻那种负罪感。

难不成…

霍文萱,她又做了什么吗?!想起霍文萱那疯狂的模样,霍文钟也不敢替她背书了。

聂冬见他沉默了下去,自然猜到他想到了谁。可聂冬却并没有怀疑霍文萱,这个女人是个阴谋家,她一心想要霍文钟继承的侯府是一个完美的侯府,所以她一直做得其实是将博陵侯和侯府分离开来,当博陵侯的死对侯府的影响降至最小的时候,她才会发力。如今闹到被皇帝训斥的地步,很显然不符合她的风格。

父子二人对坐半响,在缺少旁证的情况下实在是摸不透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但这道圣旨一下,博陵侯也得夹着夹着尾巴做人一段时间。

聂冬指着那圣旨,只觉一拳揍在了棉花上,有气无处撒:“魏老匹夫指不定会有多高兴,这可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啊!”

易阳郡守已经不追问他擅离封地之事了,可谁也没想到皇帝却如此在意。聂冬觉得自己是不高估太后对皇帝的影响力,也有些看轻了一个皇帝对皇权的重视。

霍文钟却坐不住,离开书房后,顾不得宵禁,拿着通行令牌直接奔向了沈府,将正在佛堂的念经的霍文萱直接拖了出来。

霍文萱一头雾水的看着她哥那张愤怒的脸:“我这是在沈府吧…大哥来沈府倒是进入无人之境啊,好生威风。”

连她的丈夫沈江卓都挡不住,可见霍文钟是有十万火急之事。他直接问道:“那日之事你有没有对旁人说起?!”

霍文萱愣了一下,当即道:“你当我是傻子么?”如今老神仙下凡,她念经都来不赢,哪有功夫去搞那些乱七八糟的。

“你别绕圈子,真的没有?!”霍文钟打心眼里不相信,他了解他妹妹,霍文萱恨透了老侯爷,做出这种你死我活的事也不奇怪。再加上这段日子她安静的不太正常,更令人怀疑了。

霍文萱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她老老实实在家里念经也有错么。

“大哥,你大晚上的杀到沈府,什么都不说,只问那件事,让我说什么好呢,难不成我还会在他没死的时候就到处嚷嚷?我是傻了吗?!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大哥若不说,我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你。”

霍文钟顺了几口气,他爹又被皇帝下旨训斥的事肯定瞒不住,与其让霍文萱从其他人口里得知,还不如他直接给她说的明明白白的。

霍文萱听完那圣旨后也蹙起了眉,和聂冬想的一样,这训斥的内容也太奇怪了。

“父亲以前纵有万般不是,可在赵县时疫上真的掏了心窝子,陛下这圣旨实在是太令人寒心了。”霍文钟替他爹叫屈。

霍文萱将那圣旨的内容在心里念了五六遍,有些不确定的望着霍文钟,轻轻吐出了两个字:“威胁。”

“什么?”霍文钟没听清。

霍文萱也拿不准,脸色犹豫:“我是说…这封圣旨与其说是训斥,不如说是皇上在威胁父亲。”皇帝在说他已经知道你侯府后宅的事情了,你还闹,还敢擅离封地,是不是不想要脑袋了?

见霍文钟的疑虑的眼光,霍文萱立刻道:“我没真没说!!”

当初计划失败后她就被老神仙直接关起来,后来放回沈府的时候又在闹时疫,沈府上下也是人心惶惶,她身为主母得主持中馈,再后来…发现是老神仙下凡后,她哪里再敢造次。

霍文钟半疑半信的看着她,霍文萱有话不能言,只能一再表示不是她。

侯府里,聂冬却早已将弑父之事排除在外,他很自信霍文钟和霍文萱没有蠢到那种地步。至于当初霍六郎喊得杀奶娘之类的,在这个时代而言,根本不值一提,哪怕打杀妾室,也不算家宅不宁。

“皇帝是在暗示什么?”看着圣旨,聂冬也再继续琢磨,“莫非有人将侯府后宅的事传给了皇帝?”聂冬突然一愣,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难道侯府有细-作?!”

皇帝不可能不防列侯,明面上有刺史,暗中还有多少人谁也不清楚。和魏君廷之间的争斗根本不算什么,皇帝信谁,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聂冬还在震惊中,门外的秦苍突然走进屋中,低声道:“侯爷,府衙派人来了。”

“这么晚了有何事?”

“有人闯宵禁,说是咱们侯府的人。”

“大郎不是拿了令牌出去吗?”聂冬不解,突然一愣,“难道是别人?”

秦苍道:“属下不知,府衙只说是一男一女,男的只称自己是侯府之人,具体是谁并没有说。”

“这就奇怪了。”聂冬被圣旨弄得心烦意乱,“去告诉大郎,让他去府衙瞧瞧。”

第41章 侄子

霍文钟和霍文萱对视半响,也没从他亲妹子的表情里看出什么, 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冲动, 大半夜的跑到沈府来,的确不像样子, 客客气气的对沈江卓道了声歉这才离开。

“大郎怎么了?”沈江卓一脸困惑, 霍文钟一向沉稳,这样风风火火的样子实在是不多见, 也正是如此,他才打开了沈府大门,毕竟在博陵这地界上, 对博陵侯府的人还是客气些为好。

霍文萱笑了笑:“还不是我那父亲又被皇上训斥了呗。”

沈江卓:“…”你们兄妹二人就这么见不得老爷子好啊,得了个好消息就如此迫不及待的来分享了吗?

霍文萱见他误会了到也不想去解释, 夫妻二人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双双掩面打了个哈欠决定回屋睡觉。

独自游走在街上的霍文钟却是满腹心事,那封圣旨究竟是意有所指,还是陛下单纯发泄用的,谁也不清楚。

“前面的可是大郎?!”

身后一声喊打断了霍文钟的思索, 回头一看, “王家丞?大半夜的你怎么出府了, 可是父亲有什么事?”

王家丞赶紧策马赶上, 扬手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同行腰牌:“有人闯宵禁,说是咱们侯府的人,侯爷让您去辨一辨。”

博陵府衙内,霍明德正坐在偏堂喝茶, 脸色非常难看,坐在他身边的柔弱女子一直垂头掩面。过了半响,茶都冷了,还不见有人来,霍明德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两个衙役:“侯府还没来人吗?要是侯府一夜都不来人,你们打算将小爷一直关在这里?!”

博陵府衙的校尉淡定道:“此乃府衙,又非大牢,何来关押一说。”

霍明德一声冷笑:“那就让你在得意些时吧,别怪小爷没提前告诉过你!”

偏厅内的站着的其他两个衙役眼皮子一张一合的,若不是这个人硬闯宵禁,此刻他们都该睡了。

外面传来了打更的声音,已是二更天了。霍明德嗖的站起身,一把攥住了那校尉的衣领:“小爷都将霍家的令牌给你看了,还要如何证明小爷的身份?”

“可大人去没有通行路引,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小人,只需侯府来人证明后,大人想去何处小人自不敢阻拦。”

霍明德气的发抖,一拳头就揍了去。

“啊!”

女子一声惊呼,霍明德的拳头被那校尉稳稳接住,只见他微一用力,霍明德竟然往后退了好几步,捂着胳膊,脸色扭曲。

“你…你竟敢对小爷无礼!你等着,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霍明德怒气腾腾的叫嚣,正要找样趁手的武器,突然门外出现了一个人。

“你到是说所自己是谁,闯宵禁还有理了?!”

“卑职参见督邮大人!”

校尉猛地抱拳,正要跪地行礼时被霍文钟拦了下来。

“大哥,这么晚了还劳烦您跑一趟,都是这群瞎了眼的东西,我们霍家的令牌都认不出来!”霍明德赶紧走到霍文钟身边,赔笑道:“我六叔还好么。我也不想闯宵禁啊,只是不进博陵县,难道让我露宿荒野么。要是别处倒也罢了,我都到博陵了今日还被拦了下来,这群人也太不把六叔放在眼里了!回自己家还需要宵禁的牌子…”见到霍文钟将自己得宵禁牌子拿到他眼前的时候,霍明德渐渐消了音…

“还不嫌丢人的!”霍文钟狠狠瞪了他一眼。

霍明德不服气的瘪瘪嘴,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暂时老老实实的战到一旁,收起了嘚瑟。

聂冬得知老侯爷的堂侄来的时候,再次为自己穿成奔五老男人的事实点了根蜡。老侯爷在霍家排行老幺,这位堂纸便是他五哥的儿子,人称十六郎。从儿女这一辈的排行来看,老侯爷他哥的战斗力非常彪悍,霍老侯爷子女加起来一共六个,他哥一个成年的儿子都排到十六了…

“大半夜的赶路是怕露宿荒野?”聂冬微微挑眉,一脸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