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瞧这二人的阵仗长长舒了一口气,笑道:“壮士原来是任大人的亲戚,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之处,还望壮士多包涵啊。”

“掌柜说的哪里话。”陈福道。任伯云接过话茬:“就是,该是我这兄弟给你添可麻烦。”

掌柜连道不敢,快速退了下去。

见四周在无旁人,任伯云低声问道:“人呢?”

陈福往隔壁屋一指:“午休呢,你是现在要见?”

“主子休息原本不该打扰,但现在事情特殊,侯爷那边快急疯了,我也只好造次了。”

看来侯爷撒出去的人手不少,奈何霍明明和他两个压根就没走寻常路。所以直到入了池宁才被任伯云给找着。陈福觉得自己还是先将后事准备一下,等侯爷知道了在他的护送下,霍明明这一路的遭遇…

霍明明还没有午睡,靠在床榻上发呆,一个人的时候她其实挺爱走神的,和平常那高冷的样判若两人。听到门外陈福的声音,应了一声,一开门见到任伯云也是楞了一下。

双方见过礼,任伯云明显有些激动。找了十来天,总算是把这位姑奶奶也找到了,大家终于不用在受到老侯爷那低气压的折磨!

任伯云忙道:“侯爷正在池安,自知道小姐来后便日日担忧。属下已备好了马车,不日即可启程出发。”

“有劳了。”霍明明心里呵呵聂冬的同时,也有些暖意。一时间感觉颇为复杂。当初她急的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的四处寻找聂冬,从草原到吴国,从吴国到博陵,又找去京城…也是这般的心急如焚,而聂冬却明知她的担忧还在那儿与她打太极,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明白对方的苦衷是一回事,生气又是一回事,这次突然半道来池安,到底还是存着那一丝带着幼稚和赌气性质的报复。

我也让你尝尝担心的滋味。

然而这一路经历了这么多事,那小小的报复也烟消云散了。霍明明将包袱拿起:“那就走吧。”

陈福目瞪口呆,为毛任伯云来了姑奶奶就这么好说话了!陈福泪流,陈福憋屈,陈福…陈福真是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霍明明倒是有些好奇:“你怎么会来池宁了,专程等我吗?”

任伯云还没有和霍明明有过太多的交道,远不如陈福体会的深刻。换做陈福,肯定就会回答是专程等您而来,旁的话能不说就坚决不说,万一出什么幺蛾子呢?!

可任伯云是个厚道人啊。

诚实道:“早些时候侯爷命属下来池宁办些差事。”又知道侯爷待霍明明这个“闺女”一向上心,便透露了几分道:“侯爷要运些盐巴回博陵,奈何这附近海寇猖獗,属下便来处理一些。”

霍明明双眼顿时亮了一号,陈福差点背过气去。

“所以你就是那掌柜所说的乡勇了?!”

“怎么会呢。”陈福连忙打着哈哈,“任兄弟也就是来帮忙运盐的。主子,您看这天儿,晴的多好啊,正是赶路的天气。这些事您到了池安问侯爷,岂不是更加清楚。”

任伯云有些莫名其妙的看着陈福,回忆了一下自己刚才的话,没说错啥啊,这家伙怎么如此紧张?又观霍明明的神色,也是一派坦荡自然,自己更加莫名起来。

霍明明却有些笑意:“好吧。”

陈福擦把汗,要赶紧将这姑奶奶塞进马车。谁料任伯云颇为谨慎,再确定霍明明与陈福之前,并未带人来客栈,自然也没有将马车赶来。

而陈福也低估了任伯云在池宁的知名度,三人走了没多久,一个大汉突然高声道:“任老弟,今儿不巡防了?!”

霍明明看了陈福一眼,重复道:“还有巡防呢。”

陈福:“………………………”

“熊大人。”任伯云微微抱拳行礼,来人正是池宁的县尉熊昆。熊昆见到任伯云身边二人,不由多打量了两眼。

“好壮士!”熊昆给出了评价。霍明明和陈福的身高在这个时代都是颇为可观的。只是其中一人怎么长的有些娘娘腔腔的…

熊昆又看了霍明明几眼,因是深秋,穿的比较厚实,喉咙哪里也被领子围着。熊昆心中纳闷了半天,心中转了千八百道弯,又结合本朝实际,最终断定这应该是个男的,就跟书里写的那样,男生女貌…嘿,这样的模样竟然还真有嘿!真是张见识了。

任伯云担心霍明明被这样打量有所不悦,连忙道:“熊大人这是要去哪里?”

熊昆连忙回了神:“去海边转转。前儿你们那一仗打的不错啊,金文龙那小子连岸都没靠就被打的屁滚尿流,哈哈哈哈,痛快!要我说,那个投石机还真不错,就是…”

巴拉巴拉说了一堆,任伯云听的颇为认真,霍明明听的津津有味。唯有陈福,木然的站在原地,只觉得天是这样的蓝,风是这样的暖,可他的人生却是这样的灰暗无光…

这世界一定是对他充满了恶意吧。

第156章 后续

陈福恨不得将眼前这大汉的眼珠子给抠出来, 你是瞎了吗?当着两个陌生人的面说这些干嘛?这已经是涉及到军政了吧, 喂喂, 你在大街上聊这个真的合适么?!

太合适!

熊昆巴不得有更多的壮士投身到池宁保卫战中。而任伯云又是他信任之人,说的这些也都是些胜利的好消息,是以熊昆并不在意。

“池安又给咱们运粮来了。”熊昆笑的十分鸡贼, 那老爷们的脸上每一道褶子都透着嘿嘿的猥琐, “这次运来的加上前段时间,粮草足以支撑咱们一个半月了!”

才一个半月?

霍明明蹙眉。是该说这壮汉眼界太小, 还是池州打仗的风格就是如此?大军远征都得至少备足三月粮草, 更何况是本地作战。每个半年的准备, 你都不要意思跟别人提。亦或是…池宁的情况不容乐观?可观之百姓神色,也并非如此。

霍明明有些好奇。

任伯云还记得自己的护送任务, 拱手道:“请大人恕罪, 在下的两位朋友今日还要赶路,我得送一送他们。”

“赶路?”熊昆有些郁闷了, “二位是要去哪里?”

任伯云道:“他们二人要去池安办些事。”

“从咱们这儿到池安也用不着多长时间。”熊昆道, “现在路上好走多了, 只要不往海边走。”

陈福正要道声谢, 突然一队士卒跑了来,手上还不断的敲锣。仿佛一瞬间,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街上顿时不少人已开始收拾摊子。

“海寇!!海寇!!”

士卒一路敲锣,一路高声预警。

熊昆脸色一沉:“前几日才打跑,竟又来了。还样子还是没有打疼!回防!”说罢,直接策马朝海边防线疾驰。

任伯云目前在池宁县的军中任职, 自然也要去。可侯爷的命令也十分重要,正有些为难时,陈福立刻道:“你速去,我们自己走便是。”

任伯云道:“还请您恕罪。”此话是对霍明明说的,她做了男子打扮,自然是不好称小姐的。又言明了马车所在的地方,已有侯爷侍卫在哪里等候了。交代清楚后,也立刻跟着一队士族前去营地。

“主子,咱们上路吧。”陈福心里着急,“任伯云速来干练,这里交给他必然没有问题。”

霍明明问道:“抗击海盗应该是池宁内务,侯…爷怎么派任伯云来了?”侯爷这两个字念得她有些别扭。她对侯府侍卫的分工还是很清楚的。秦苍是总领一切,其余几个大侍卫都是各自分管一摊子的事务。像陈福就是负责暗线工作,而任伯云则是负责训练新入府的侍卫,相当于教官,很少单独出外勤。

陈福立刻道:“等您见到了侯爷直接问他老人家,必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好吧…”霍明明无奈道。

陈福心里松了一口气,二人正要朝马车处走,突然一个兴奋的声音从街角响起:“霍当…”后面那个字被硬生生的卡在喉咙眼里,最终化成了几个憨厚的嘿嘿笑声。

“潘二成!”霍明明微愣。

只见街角那巷子口又走出走出了几个人,狗子,巧姐儿还有她弟弟栓子。

潘二成挠着后脑勺走到街面上。几人穿着皆是破破烂烂的,栓子还将自己的外衣套在巧姐身上。池宁的秋天虽不十分寒冷,可因靠海时有大风刮来。

“你们怎么会…”霍明明看向潘二成,眼中有些不解。当初分了十队分开走,就是好让这些人逃出官兵的追捕后就地解散,一群人一起行动自然要比一个人更打眼。

“俺们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再说了,回去也是饿死。”狗子抢着道。对上这些人,他是最心虚的那个。当初他是宋豹子的铁杆,还参与过打劫霍明明的事。

巧姐扯了扯衣裳的边角,轻声道:“听说池宁这里能找到活干,二成哥便带我们一起来了。”

“那你们现在是?”霍明明打量着几人,这幅样子不像是能干活的啊。

“听说池宁打了胜仗,一些码头也有了人气儿,原打算是去码头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活。”潘二成道,“没想到隔三差五还有海盗来,那些码头也都是官兵在把守。”说着,有些为难的四周看了看,“我们这些人对官兵天生就发憷,偏偏池宁只缺在军营的帮厨。”见巧姐正要说话,潘二成抢先道,“军营都是些大老爷们,你不能去!”

霍明明听着微微点头。陈福已经将手覆在了额头上,不等霍明明开口,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行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咱们这么有缘,我再帮你们一个忙吧。”

潘二成几人眼前一亮。

陈福看了霍明明一眼,斟酌道:“要是活计,我这里也没有。倒是可以借你们些银钱,你们自己想想能干什么。”说罢,从包袱里拿出纸笔,“好歹咱们也算是共患难一场,我就不收利息了。”

几人有些不好意思。

“一共六钱银子。”陈福拿出一个小钱袋,“做些小买卖也是够了。”

潘二成是识字的,接过欠条上面写的乃易州赵县某府。

“我老家在那里。”陈福道。

易州这个地方不太出名,但博陵呢?没错了,博陵相当于易州的省会,而赵县离博陵不远,陈福在那里有一处自己的私宅。

“您放心!”潘二成将欠条小心翼翼的收起,“这钱我们一定分文不少的还去。”

陈福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只想快点将霍明明送到池安。告辞了潘二成等人,霍明明也没有为难陈福什么,十分配合的坐上了马车。

陈福看着马车周围的四个侯府护卫,简直是热泪盈眶。其中一人已先一步快马去报信,剩下四人一道护送霍明明。

不过一日一夜,聂冬已收到了霍明明平安归来的消息。悬了快半个月的心在那一刻终于放回了肚了。

“平安就好,平安就好!!”聂冬将自己扔到床榻上,整个人在榻上不断打滚。突然,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唯有眼睛瞪得无比大,嘴巴僵硬的开开合合。

霍明明是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啊!!

天啊!地啊!!

聂冬一把冲到矮几前,那里放着一面铜镜。镜子里老侯爷那张饱经风霜的酱茄子脸真是别具风味啊…

“这他妈的真是一半明媚,一半忧伤…”聂冬恨得想挠墙。

霍明明虽乘马车,但不出两日也能抵达池安了。

“砰”

屋内响起一声响亮的拍桌声,守在门外的几个侍卫皆是眼皮子一跳。正好前来汇报事情的霍文钟也有些惴惴不安,脸上却还是一派自然。

“侯爷若是在忙,小人暂时就不叨扰了。”王庆元却是害怕的腿肚子都有些发软了。

霍文钟示意道:“你先在此处等等。”说罢,便让侍卫进屋同传。

听得侯爷无事时,霍文钟不自觉的放开了握拳的手,偷偷蹭了蹭衣裳,擦去手心里的汗。

“父亲,王掌柜已将十日的账本带来了。”霍文钟恭敬的跪坐在下首。

聂冬暂时收拾好了心情,接过账本仔细翻阅。自从知道池安海寇原先也是正规的商贩后,聂冬一方面让池宁给海寇施压,一方面又派手下的大掌柜王庆元暗中与海寇联系,进行通商。双管齐下后,那群海寇发现用武力不仅讨不到好处,自己还不断地损兵折将后,渐渐地都开始与王庆元做买卖。

海寇手里的海产还真不少,没有人工养殖的年代,这些运往内陆卖绝对能大赚一笔。仅十日的收入,粗粗算来便有五百两银子之多。

这还只是刚开始!!若此路能长久下去,每年入万两也是极有可能的!

聂冬看的喜笑眉开:“很好!”又道,“我记得此行还来了两位米铺的掌柜?”

王庆元连连点头,又说了两位掌柜的名字。此行池安,一开始便是打算拿博陵的粮食来换此处的盐,队伍里自然有博陵米铺的掌柜。

聂冬看着账本,心里又生一计:“让他们用高于池安本地三倍的价钱从本地缙绅手中买粮,再分批运往池宁以市价售出。”

王庆元有些不解,但也不敢问,默默将此话在心中念了三遍,确定没有漏掉一个字后,回道:“小的这就去对二位掌柜说。”

聂冬点点头:“速去。”

待王庆元走后,霍文钟道:“父亲这是要给池宁送军饷么?”

聂冬伸手轻轻叩击着桌面,缓缓道:“是…也不是。”

霍文钟一脸雾水。

聂冬又道:“你去城外看看,这一二日你妹妹就要来,入城时切忌不要引起人的猜疑。”原本他想亲自去接的,奈何博陵侯的身份实在是太过闪亮,只要他一动,就绝对会引来不少目光。这里又不是博陵县,客场作战还是小心为妙。

“是!”

霍文钟领了差事,也立刻下去准备了。

“终于还是瞒不住了啊…”聂冬有些惆怅的看着霍文钟的背影。

第157章 见面

与聂冬的焦虑相比, 霍明明就坦荡多了。老侯爷那张脸她也不是没见过, 只是在懊恼自己竟然没有怀疑过博陵侯就是她家的聂小公举。真是太丢人了, 枉她自诩观察力过人,却没有看穿聂冬的伪装!

“池安到了!”

马车外,陈福喜极而泣, 恨不得跟周围的兄弟们来个熊抱。

池安城内熙熙攘攘, 修的是四两马车并行都不嫌挤的大道。朝廷虽推行了商税,但此处的商贩依旧不减, 而且大多都是富得流油的盐商。霍明明乘坐的这辆马车, 倒并没多打眼。

商人总是天南海北的跑, 他们的妻子也有不少是跟着丈夫走的。带着家眷的人都会乘坐马车。如今朝廷新推行的商税包含两种,一种扩大了关税, 新增设了不少关卡, 第二种就是那天才般的“车船税”。前者无差别火力攻击,后者基本上是专门针对富人阶层。缙绅和官吏都是读书人, 自然是免税的, 所以这“富人”阶层便是商人阶层了。商税一出, 士农工商中, “商”这一阶层一夜间就要多交两种税了。

霍明明掀起车窗帘布的一角,看着满大街随处可见的马车, 自然就想起来陈睿下的商税令。

“竭泽而渔。”

“什么?”陈福猛地侧过头,“小主子您说…”

帘布已经放下了。陈福有些莫名的眨眨眼,刚才霍明明是开口说话了吧。当然也许是他的幻觉,这些日子压力太大了, 赶紧将这小祖宗送到侯爷跟前,他也能好好歇歇了。打定了主意,陈福越发有了精神,站好最后一班岗。

池安褚庆涛府中,聂冬也给当家主人打了个招呼。他现在借住在褚府,突然间有个“闺女”来访,怎么着也要给老侯爷的长姐说说。

霍家长姐,如今的褚府女主人,朝廷钦封的赵国夫人在褚府的地位不言而喻。哪怕是褚氏一族内,她也是封号最高的女人之一。

霍氏之前一直缠绵病榻,亲弟弟博陵侯不远千里来看望她之后顿时有了不少精神。弟弟在池安胡闹的那些事她也听说了,却并不多管。她的弟弟就是那性子,早习惯了。这些日子,褚成元也从外家回来了,和自己的儿子褚成沛处的不错,听说里面有她弟弟的手笔,霍氏在没有什么不满的。听说有侄女要来看望自己,顿时开心道:“这千里迢迢的,路上也不太平,有那份心就成了。”只字不提一个女孩子赶路是多么荒谬的事。

聂冬道:“这是我瞧着姐姐见到大郎后精神好多了,我就想着孩子多来几个,说不定您的病就全好了。”

霍氏噗嗤一笑:“对对对,你就该阖家来的。将家里的几个郎君和娘子们都带来。我们这儿什么都不缺,就是缺热闹。”又对跪坐在身边的褚成沛道,“你舅家的表妹要来了,你可得拿出做兄长的样子来,别成日像个猴儿一样到处撒泼。”

褚成沛顿时嚷道:“天地良心,我哪有撒泼!我可是天天到您身边孝顺您,这不是怕您闷的慌么。”

聂冬扫了褚成沛一眼,这音调可真够活泼的。丝毫看不出这位仁兄已经处于快要变态边缘的样子了。自从知道三年前的海战真相后,他与褚成元和褚成沛分别谈了几次,褚成元的态度很明确,希望舅舅能够帮一把褚成沛。而褚成沛陪妻子省亲回来后,对海战一事却是只字不提。

压力这种东西,凡是释放出来了,便是好事。若一直憋在心中,迟早要惹出大麻烦。

几人说话间,霍明明已到了褚府。先去换了身衣裳,知道自己第一步得拜山头,便端坐在铜镜前,仍凭丫鬟来打扮她。

半个时辰不到,之前还是“壮士”的霍明明,已是一副标准的大家族出身的闺秀模样。呃…就是有点高。

比起博陵侯府,褚府更显得底蕴十足,数十年树龄的大树随处可见。一路来到会客的地方,门外跪坐着两个丫鬟,见到她来,微微低头,伸手门帘拉开。

霍明明缓步走进,又绕过一扇门与屏风后,终于看见了前面亮堂的地方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个老男人在看了她一眼后,用比那些丫鬟还要速度的垂下了头,还伸手抵住了嘴巴轻轻咳嗽了一声。

要克制,可克制…霍明明,你得克制!

“侄女拜见姑母。”干脆利落的请安声音,“姑母万福。”

“呃…好、好。”霍氏有些没回神,在看到霍明明出现那一刻,她就不住的打量这个小姑娘,这姑娘长得真够…英姿飒爽的啊。

“路上辛苦了吧。”霍氏伸伸手,示意霍明明往前来,“有那份心就行了。这天寒地冻的,又是姑娘家,万一冻坏了可怎么好。”又指了指褚成沛,“这是你二表哥,你大表哥今日随你姑父出去了,晚些时候就能见到他。”

“表哥好。”霍明明抬着头,目光直视褚成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