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那种细细的啜泣,而是悲伤到极致的,好像一切希望都消失了的痛苦悲泣。

那时候她虽心存恐惧,亦不知小姐为何而哭泣,却依然走上前想要安慰她的小姐。

那之后她的小姐在床上躺了两天,亦哭了两天。也就是这两天,她惊恐地发觉,如今顶着小姐容貌的那个人,已经不是她家的小姐了。

可是她什么都不敢做。

她害怕那是个借尸还魂的鬼,怕自己万一露出一点端倪便会被对方杀害,战战兢兢,连觉都睡不好。直到方才,那人竟然去救落水者,她才渐渐感到一些安心——会救人的“鬼”,想必没她想得那么可怕。

“表小姐,刚才落水的那个人……”青儿在纠结了许久之后还是问了出来。

甄兮目光未动,依然望着湖面轻笑道:“我还当你不会问了。”

青儿咬了咬唇,没有吭声。

甄兮道:“他回去了。此事他应当并不想让旁人知道,我们也当没这事吧。”

“是,表小姐。”见她承认有那么一个落水的人,青儿松了口气。

甄兮看了会儿风景,察觉到身体那难以抵挡的疲惫,便起身准备回去了。

刚才被孟怀安抓的淤青还未散去,她估计这原身的血小板有点问题,除此之外,年纪轻轻身体就这么差,怕是有些基因上带着的毛病。按照原书的内容,原主刚到侯府没两天就死了,而她则是在原主死了后才穿来的,这三天她深刻地感觉到了体质差是个什么体验。

就好像是在水中前进,无论走向哪个方向,四面八方都是阻力,走一步就要耗费比旁人多数倍的力气,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来。

好在她也没想提起劲做什么,这样也挺好。

甄兮刚走出亭子,侧前方忽然走来两个人,走在后方的大约是个小厮,而走在前方的年轻男子身材颀长,面如冠玉,气质清冷如同谪仙。

甄兮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视线,静立一旁等着对方先走。

然而那年轻男子却在视线交错而过的刹那凝住了目光,清隽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

他没有如同甄兮所愿走过去,反倒是走到她面前,一双眼直直地望着她,因他眼中的淡然,这样的注视并不显得太过冒犯。

“想必你便是前几日刚来的甄兮表妹吧。”他面上显露一丝浅笑,彬彬有礼道,“我是孟怀彬,你的二表哥。”

甄兮垂眸颔首:“二表哥。”

她知道他,原书女主的亲哥,大房嫡子,不过因为岁数比二房嫡子小一些,行二。她也想了起来,因为孟怀安的身份特殊,他在府里甚至没列入序齿。

孟怀彬看着面前的女子,有些发怔。

她一身素白衣衫,头上只有一根极为朴素的木簪,许是病得久了,衣裳在她身上有些宽松,更衬得她身姿窈窕。那一头长发黑亮顺滑,小小的脸十分苍白,五官精致秀丽,我见犹怜,在他的位置看不清她藏在挺翘睫毛下的双眼,可他想那一定是黑亮的。

就跟他的萍儿一样。

“我前几日便听说表妹入府了,却因表妹病了而未能见过,可好些了?”孟怀彬回过神来,语气温柔。

跟着他的小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收回视线。

甄兮只好道:“多谢二表哥,我好多了,正想去拜见姨婆。”

她本来想先回去休息,什么时候别人想起了她再说,可如今人家问起,她也只好当一个懂礼数的人。

孟怀彬道:“我也正好要去见祖母,想来表妹对侯府尚不熟悉,不如与我一同去吧。”

甄兮不大乐意。

按照原书的意思,侯夫人可不希望她这个表小姐对她的宝贝孙子们生出不该有的心思,她若是跟孟怀彬一起去,侯夫人对她的第一印象怕是要糟透了。至少在她因为身体原因而与这个世界告别前,她希望自己能过得清净些。

“多谢二表哥,我还要回去换身衣裳,不好劳烦二表哥等候,二表哥先去吧。”甄兮垂着视线,语气疏离。

孟怀彬沉默片刻,点头道:“也好,那我先走了。”

他越过甄兮,沿着心湖往他祖父祖母居住的南园去了。走出几步,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只见甄兮清瘦的背影已离他有些距离,不一会儿便隐入假山后看不见了。

他敛了敛神,看了自己的小厮一眼。

后者脊背一凉,慌忙垂头立好,不敢出声。

甄兮刚回到自己住的风和院就觉得身体似乎到了极限,忙快走几步,在腿软倒下前躺到了床上。

青儿看着甄兮苍白的面色,下意识有些担心,然而想起这皮囊下不知是什么,又缩回了关切的心思。

甄兮这一躺就迷糊了过去,直到青儿轻声在一旁道:“表小姐,侯夫人那边来人了。”

她睁开眼,呆了会儿才慢慢坐起身,稍微整理下躺皱了的衣裳,慢悠悠地走出去。

院子里等着一群人,左右各一批,左边为首的是个慈眉善目的嬷嬷,领着四五个岁数不大的丫头,而另一边则站了三人,前方的女子不过十五六岁,面若芙蓉,贞静端庄。

见甄兮病恹恹地出来了,那女子便迎上来,面上带了淡淡笑意,温声道:“表姐可大好了?先前表姐病了,我也不好来打扰,是以表姐来了好几日也没见着人。我闺名昭曦,表姐唤我昭曦便好。”

甄兮听这名字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孟昭曦,这位就是这本书的女主,跟她亲哥孟怀彬不但模样像,连气质都有些相像。

“多谢昭曦表妹来探望我。”甄兮回以虚弱的一笑,“是我的身子不争气,不然早该去拜见姨婆了,也不至于今日才得见昭曦表妹的天人之姿。”

孟昭曦闻言心中一怔,她本以为这位模样娇弱的表姐是那种伤春悲秋,难以相处的女子,没想到对方身体是弱了点,但说话时的语气半点不见矫揉造作之态,倒让她的笑容里带上几分真心。

一旁等着的嬷嬷趁机上来笑道:“表小姐好,奴婢是老夫人派来的,姓丁,表小姐跟着大小姐唤奴婢丁嬷嬷吧。先前表小姐入府时病着,老夫人也不方便来探望,如今听说表小姐好多了,这不当即便着奴婢挑选了这些丫头过来,好让表小姐自己挑选院中服侍的下人。老夫人说了,表小姐是侯府的贵客,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不必与奴婢客气。”

甄兮随意地扫了眼丁嬷嬷带过来的丫鬟,跟孟昭曦带着的两个丫鬟比起来,差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是个面子工程罢了。

她弯起眉眼感激道:“真是多谢姨婆费心了。不知姨婆这会儿方便么?我想亲自去向姨婆道谢。”

丁嬷嬷面上笑颜如花:“夫人心疼表小姐的身子,特意叮嘱奴婢说,让表小姐挑了人便好,不必去道谢,那些个问安的虚礼也不用了,表小姐安心养好身子才是要紧事!”

甄兮点点头,明白了她那位姨婆的意思——别出现在我面前,做个乖宝宝,就好吃好喝供着你。

她求之不得。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我就是个宝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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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必须做的事

甄兮还在守孝,据青儿所说,孝期一直到明年七月,所以在那之前,她都不用担心婚事问题。当然,她也不觉得自己能活到过了孝期。

因此,只要她别犯傻,安安静静地待在风和院中,至少能过一段不短时间的清净日子。

院中人多是非也多,考虑片刻后甄兮柔声笑道:“丁嬷嬷,我这院中也没什么事,我的丫鬟一个人便足以应付,倒是不必额外添人。”

丁嬷嬷心想要不说是小门小户出来的呢,就是小家子气,然而面上一点不显,依然皱着一张老脸笑道:“那哪能行啊,老夫人可心疼表小姐呢,若是表小姐不挑两个出来,老夫人非得怪罪奴婢不尽心尽力不可!”

甄兮噙着笑道:“哪会呢,丁嬷嬷的心意,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既如此……我便选她吧。”

甄兮挑了个看着老实的小丫头,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模样也不出挑。

丁嬷嬷只看了一眼便笑道:“表小姐选了你可是你的福分呢,还不快过来?你叫什么?”

甄兮含笑看着那小丫头上前,心里却想,丁嬷嬷连带来的丫头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也亏她能说得出“尽心尽力”,恐怕连丁嬷嬷本人也不过是侯夫人身边不受重视的嬷嬷之一吧。好在她不是原身,即便察觉到这种怠慢也没什么感觉,甚至觉得侯夫人能对她这个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的“亲戚”做这些表面功夫已足够和善。

“奴婢叫香草。”小丫头低着头声音很轻,一副局促的模样。

甄兮道:“香草,你可愿意留下?”

香草回道:“奴婢愿意。”

甄兮便看向丁嬷嬷道:“我便留下这丫头吧,多谢丁嬷嬷费心了。”

丁嬷嬷妥善完成了一桩任务,心情也不错,笑道:“应该的。那奴婢便不打扰表小姐歇息,这就回去复命去了。”

甄兮道:“丁嬷嬷慢走。”

丁嬷嬷带着其余几个看着松了口气的丫头离开了,孟昭曦又跟甄兮说了两句,见她显露疲惫之色,便也告辞离去。

甄兮让青儿安排香草住下,自己回卧室躺床上去了。

是夜,因白日里天气晴朗,前几日灰蒙蒙的天空中终于布满了繁星。

睡了一下午养足了精神的甄兮这会儿一点都不困,她躺在院中的躺椅上,身上盖了条薄被,安静地仰望着星空。

这天空与她在地球上看到的没什么两样,飞马座四边形就在她的头顶,随后她找到了仙女座,以及因此而确定的北极星。

即便是穿书,从相同的满天星座来看,这儿应该还是地球吧。

第二日天气不错,休息够恢复了精力的甄兮一大早便起了床,刚出卧室门就见香草正在院子里扫地。见她出来,香草立即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轻声道:“表小姐。”

甄兮点点头笑道:“辛苦了。”

香草忙道:“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甄兮也就是习惯性地随口一说,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在院中站了会儿,她想起一事便说:“香草,你过来下,我有话问你。”

香草便忙放下笤帚,快步走到甄兮跟前:“表小姐请说。”

甄兮道:“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紧张。我就想知道,侯府有多大,都有哪些地方?我虽不爱出门,也总要偶尔出去走走散心,多了解些侯府的事,免得冲撞了什么人。”

香草想了想才回道:“侯府有东西苑,南北园,还有一个外院。侯爷与夫人住南园,大房住东苑,二房住西苑,这儿是北园。其余的……奴婢便不大清楚了。”

不是不清楚,是不好说吧。

对此甄兮十分理解,背后说主人家是非是大忌。

侯府以心湖为中心,说是“湖”,其实不过是个人工挖掘的小池塘,特意往大了叫。与心湖区域接壤的有东西苑和南北园,外院更南面一些,主要是侯爷用来招待贵宾用的。她住的自然是北园,各种闲杂人等都被安排在这儿。

好在她所在的风和院离心湖较近,方便她时不时去散心看风景,她对此一点儿怨言都没有。

这边刚问完话,青儿便提着个食盒回来了。

甄兮的院子里自然没有小厨房,每一餐饭食都要去大厨房取,甚至连水都要去外头打,院子里只有个小煤炉可用来烧水,简单煮些东西。刚经历过一壶热水就能洗个澡的艰苦大学生活的甄兮对此适应良好。

饭食摆上桌,甄兮招呼青儿和香草一起吃,二人不肯,她也就不再坚持,只注意吃菜时都从盘子边上吃起,并给她们多留些。等吃完,她打算再去心湖边坐坐。

孟怀安早上起来时眼下有些青,但面色红润,精神很好。

他出屋子时刚好撞见汤嬷嬷,脸上的期待稍微收了收,垂着头向外走去。

“安少爷,大清早的,这是去哪儿啊?”汤嬷嬷正懒洋洋地坐着吃早餐,岁数大了也睡不太久,她醒得很早,没想到孟怀安今日起得也这么早,见此她忍不住同往常一样讽刺道。

她照顾了孟怀安快十年。先前本还有另一个丫鬟在的,只是那丫鬟有门路调走了,剩下她一个人陪着这个比有脸面的下人还不如的安少爷,哪儿也去不了。积年累月,她的怨气全落在了他身上,非但对他一点怜惜之情都没有,有时候甚至还在想,他要是早点死了她也能解放去别处。到底不是十恶不赦之人,她也只敢在怨气最重的时候在心里想想骂骂,不敢真的动手去促成什么。

孟怀安也同往常一样不搭理她,走过去抓了个白馒头在手中,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汤嬷嬷三角眼一瞪,在后头叫道:“安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说都不说一声,老奴从前是怎么教你的!”

孟怀安理也不理她。

汤嬷嬷气得跳脚,咒骂了一会儿后见看不到人了,只好气恼地坐回去吃她的早点。平常都是她领了饭食回来吃完了才让他吃剩下的,没想到今日他胆子大了,竟然敢从她碗里抢食吃!

被骂了十年,孟怀安早已能做到听而不闻,一点都没往心里去。

此刻他的心情忐忑又充满了期待。

他想立即见到兮表姐,可他不知她住在何处,不能问旁人,也不能到处去找,思来想去,便只能在心湖边等待,期待着能再次与她相遇。

昨夜他做梦了,梦见兮表姐与他一道去郊游,在花海中,她美若天仙,笑声中像藏了个钩子,让他的视线不自觉地随着她而动,他这辈子都没那么高兴过。

孟怀安靠坐在湖畔亭下的石头旁,边小口地啃着馒头,边回忆着梦境中的一切,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直到他看到昨日推他下水的孟怀璧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嘴角的弧度逐渐垂下,清澈明亮的双眼中染上些许阴霾。

孟怀璧昨日跑掉后一直很慌张,回家后姨娘问他发生了什么,他硬撑着什么都没说,他不敢说。他岁数不算小了,当然明白万一被人知道他推了孟怀安下水,即使没人在乎孟怀安,他也会被狠狠斥责一通。他不过是大房庶子,姨娘一直教导他要谨小慎微,在父亲母亲面前,他都做到了,可在孟怀安这种没人要的贱种面前,他凭什么也要谨慎!

可是……万一孟怀安死了呢?

孟怀璧的恐慌一直持续到了今日早上,始终没听说孟怀安被人救起或溺水而亡的事,他有些坐不住了,趁着大清早还没去上学,偷偷溜了出来。

当时心湖这里又没人,说不定孟怀安淹死了还没人发现,他就想来看一眼,就一眼。

心湖一片平静,什么迹象都没有。

孟怀璧走到湖边,探头往湖里看去,水面清澈平静,看不出哪里有被淹死的尸体。

他松了口气。

是了,孟怀安一定是自己爬上来了。叔叔根本就当没孟怀安这个儿子,他姨娘又早死了,就算被人欺负了又怎样?他敢去告状么?还不是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想到这里,他又得意起来。就算同是庶子又如何,他至少有姨娘疼,比孟怀安的地位高多了!

孟怀璧刚转过身想回去,就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孟怀安吓得一个哆嗦。

“你、你怎么……”他尖利地叫起来,面色就像是见了鬼。

孟怀安面无表情地伸出手,重重往他肩膀上一推。

然而,孟怀璧与孟怀安不同,从小吃好的喝好的,长了一身肥膘,他这一下只将孟怀璧推得后退了一步,距离落湖至少还得这么来五下。

孟怀璧先是一慌,随即反应过来,恼怒地用力推了下孟怀安的胸口。

孟怀安当即往后一个趔趄,最终还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孟怀璧哈哈大笑,冲上来就要继续揍孟怀安,后者却一把捞起了昨日救他一条小命的竹竿,猛地挥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竹竿狠狠抽在了孟怀璧的侧腰上,虽说孟怀安的力气实在不大,但竹竿抽人是真疼,孟怀璧嗷呜叫了一声,当即红了眼,跟头小狮子似的一把抓住了竹竿,用力想要将它抢走。

孟怀安咬着牙不肯松手。

然而孟怀璧的力气比孟怀安大,竹竿还是一点点被他抢过去。

就在这时,孟怀安眼角余光瞥到了一个人影,他面色一变,当即松了手。

孟怀璧正跟孟怀安较着劲,哪里提防他竟会突然松手?因此孟怀安一松手,他便抱着竹竿往后急退了两步,砰的一声摔在地上。

等他晕头转向地起身时,却发现头上有几滴血落在了地上。

“啊!”他慌得叫了一声,手脚并用爬起来,如同昨日一样飞快地跑开了。

孟怀安却没管孟怀璧,他其实身上没受什么伤,先前被孟怀璧推得坐地的那一下并不重,但他并没有爬起来,反而垂头坐在那儿,忍痛似的微微颤抖。

甄兮没想到吃完早饭一来就又遇到这种事,她皱了皱眉,快步走上前,半蹲在孟怀安面前问他:“你怎样了?”

孟怀安像是才发现甄兮的到来,蓦地抬头望过来,努力挤出一丝笑来:“我没事……只是、只是有些疼。”

他说完又垂下视线,难过地说:“我……我也不想招惹他的,我只是不知兮表姐住在何处,想在这儿等兮表姐而已,可他偏不肯放过我。”

甄兮一时没有说话,片刻后道:“你不必如此。”

孟怀安抬起视线,心一点点下沉,面色苍白:“可是昨日兮表姐说我可以……”

甄兮压低了声音,直视着孟怀安的双眸中只有平静而无半点苛责:“我说的不是那事。”她顿了顿,才继续道,“我来得比你认为的早。”

刹那间,孟怀安瞳孔微缩,连双唇都褪去了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想在女主面前装白莲花但被毫不留情地拆穿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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