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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院子萦绕着那个丫鬟的哭声。

萧知看了一眼便认出那是原身的丫鬟喜鹊,她的脸彻底黑了,声音也很沉,边走边厉声道:“住手!”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男主的人设写到后面有点不对劲,而且和我原本设定的不太一样,所以重新修改了下前文,这还是我第一次尝试写治愈文,希望能写出一个不一样的故事吧,爱你们~还有小宝贝们多多评论鸭,不然我都不知道好不好,哭辽

第9章

萧知这突然的一声厉喝,倒是让整个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吓了一跳。

林婆子也跟着住了手,她握着那块板子抬了头朝发声处看了过去,在看到萧知的身影时,皱了皱眉,似是没想到她会在这出现,不过在看到萧知还是昨儿个那身衣裳,身上也没有过多的首饰时便断定她在五房没什么地位。

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

想到昨儿个萧知那番态度,林婆子的脸色便又沉了些,她是正院的二等婆子,平日里在丫鬟、婆子里掐尖惯了,昨夜竟然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斥了两回。

这口气……

她可还没消呢。

把板子握在手心,她也没迎过去,照旧站在廊下,眼见萧知越走越近,这才懒懒得朝人行了一道礼,神色不屑一顾,语气也带着些冷嘲热讽,“原来是五夫人来了,老奴正在惩戒下人,没得污了您的眼,您还是请回吧。”

边说。

边同身边的丫鬟抬了抬下巴,“还不送五夫人出去?”

这处虽然位于正院却是偏房,离主院有着一段不短的距离,刚才主院里发生得那些事,她们尚且还不知情,所以在萧知这个有名无实的五夫人和有权有势的林婆子相比,她们自然是选择听林婆子的话。

“是。”

那丫鬟朝林婆子福身一礼,然后就朝萧知走了过去。

萧知眼见这幅画面,神色越发不好,她当初管家的时候,虽然知道底下有不少阴私事,但也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下人。

她再如何也是陆重渊的夫人,可这些人竟是宁可听一个婆子的话,也不拿她当回事。

小脸黑沉沉得。

萧知也没有动身,冷冷盯着那个朝她走来的丫鬟。

她黑着脸不说话的时候,颇有以前管家时的气势,那丫鬟瞧着只觉得心下一凛,脚下的步子便一步都迈不出去了。

没有理会这个丫鬟,转过脸朝林婆子看去,冷声问道:“喜鹊犯了什么错,竟劳得你在院子里动起了手?”

林婆子冷冷盯了一眼那个丫鬟。

等到把脸转向萧知的时候倒是又换了一副脸色,虽然语气冷嘲热讽,可脸上的神色倒是半点也挑不出错,“五夫人既然问了,那么老奴也就答了,这个小。贱人去厨房偷拿东西被人当场抓住。”

“您是外来的,不知道咱们侯府规矩重,对于这些偷拿东西的小蹄子,府里从来都是不轻饶的。”

“老奴罚她也是为了她好,免得啊……”说到这的时候,林婆子的目光有意无意得落在萧知的身上,似笑非笑得跟着一句,“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坏了规矩。”

话音刚落。

不等萧知说话,原先被众人压着的喜鹊却像是突然有了力气似得挣扎起来,几人一时不察还真让她挣脱了。

喜鹊起不来,就双手压在地面爬到了萧知的面前,然后抱着她的腿,哭道:“主子,我不是故意偷拿的,我是真得太饿了。”

“这几日林嬷嬷她们把我关在柴房里不给我吃喝。”

“我偷偷跑出来就想吃点东西好去看您,我,我就偷了一个馒头。”

喜鹊饿了好几日,整个人本来就没什么力气,刚才又被林婆子抽了几十个巴掌,小脸红肿着,嗓音也跟哭哑了似得,一副可怜模样。

根据萧知现下存有的记忆里。

这个喜鹊自小就跟着她,两人虽然名义上是主仆,但实则却有姐妹情谊,她如今既然占了萧知的身体,自然要帮她好好照顾身边人。

所以在看到喜鹊这幅样子的时候,她彻底沉了脸,弯腰伸手把人扶起来,本想拍一拍她的手臂说一声“别怕”,可指尖刚触到她的胳膊便听到她轻轻“嘶”了一声。

萧知神色微动,心里已明白过来。

看来不止脸上这些伤。

喜鹊身上那无人瞧得见的地方应该也有不少。

对于丫鬟偷拿馒头的事,林婆子自然是无需下这样重的手,可问题是,这个丫鬟是她的贴身丫鬟,而她昨日正好驳了林婆子两回脸面,想到这,萧知心里好似涌了一团怒火似得,这些个混账东西!

可她到底不是初出茅庐的小姑娘。

即便再生气,也不至于在几个下人面前失了体面。

萧知压着心里的怒火,伸手环着喜鹊,让她不至于摔倒,然后就仰着下巴盯着林婆子,神色淡淡得,语气也很平,“你说侯府规矩,那我倒要问一问你,你无故把我的丫鬟关进柴房,这又是什么规矩?”

她说话的时候。

神色冰冷,全无往日那副温柔怯懦的模样。

林婆子再一次从萧知的身上察觉出那丝可怕的凛然气势,甚至在她的注视下,让她忍不住又想往后退。等反应过来,她自己先气得红了脸,刚想张口说话,可还不等她开口,便又听到萧知说道:“纵然我丫鬟有过错,理应由刑事处的赵嬷嬷查办,你私设刑罚,又是什么规矩?”

那个刑事处原是她当年管家的时候设的。

那会她是怕有些院子里的丫鬟、婆子私设刑罚,索性便置办了这么一处地方,还下了规矩,倘若有人敢私设刑罚,那么惩罚之人刑罚翻倍。

这事。

府里的人都知道。

所以她这话说完,无论是林婆子还是其余一众人都白了脸,尤其是林婆子,她手里还拿着那块抽人的板子,此时却不知道该拿还是该扔。原本围绕在林婆子身后的那些丫鬟、婆子也有意无意得退了开来,一副想同人划清界限的模样。

甚至还有人跪在了萧知跟前,说道:“五夫人,是林嬷嬷差使我们做得,不不不,我们什么都没做,是林嬷嬷动的手。”

她这边开了头。

其他人也纷纷跪在萧知的面前,指认起林婆子做的事。

“你们——”

林婆子眼见这幅情况,想说些什么又无从说起,只能死咬着牙恨恨地盯着她们以及萧知。

她心里在气愤之余也觉得奇怪,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孤女怎么病了一遭反倒有脾气了?以前无论她做什么,这个孤女向来都是好声好气得喊着“林嬷嬷”,现在却有胆子责罚起她了?

而且她竟然还知道刑事处的事?

萧知没有理会林婆子的目光。

她只是看着喜鹊,柔声问道:“她刚打了你多少下?”

喜鹊原本还怕得紧,可此时大概是被萧知的气势所感染,也朝林婆子的方向看过去,她的眼眶通红,藏着泪还有恨,嗓音也带着无尽的恨意,“她统共拿板子打了奴二十下,还在奴的胳膊上拧了十来下。”

萧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然后面向林婆子的时候,小脸又沉了起来:“来人,把林婆子押到刑事处,同赵嬷嬷说,林婆子私设刑罚,欺压下人,谁敢欺瞒,一并处置。”

“你敢!”

林婆子看着萧知厉声喝道。

萧知听着这话,倒是笑了开来,她笑得时候很好看,眼睛弯弯得,明明是这么羸弱的身形,却在这一刹那让人感受到一股明艳的肆意,她就这么看着人,似笑非笑得说道:“我有什么不敢的?”

“我是主,你是奴。”

“你私设刑罚在先,无视尊卑在后。”

“还是你觉得自己手握中馈,堪比侯夫人,所以才由你在这当家做主?”

这一番话,林婆子哪里敢认?她只能白着一张脸朝萧知伸出手,“你你你”了好几声,旁得却是什么话都吐不出。

萧知却懒得再理会她,抬了抬手,吩咐:“押出去。”

其余奴仆经历了之前那一番事,哪里还敢置喙她的意思,闻声便忙应了。

***

而此时不远处的一颗梧桐树下,庆俞推着陆重渊站在此处,眼见那处乱哄哄得,便低声说道:“主子,是夫人……我们要过去吗?”

“不用。”

陆重渊的声音很淡。

没什么温度也没什么情绪。

他望着萧知的方向,见她挺直着脊背,小脸紧绷得露出一副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漫不经心地转着指上的玉扳指。

而后,他收回视线没再看,语气淡淡得说道:“走吧。”

第10章

院子里乱糟糟的。

几个见风使舵的婆子生怕因为林婆子的事遭了罪,哪里敢置喙萧知的意思?她刚一发话,几人就上前押住了林婆子。

她们都是府里的下等婆子,平日里干惯了粗活,力气大得很,何况她们心里也厌烦了林婆子平时那副颐指气使的模样,所以用起力道来更是没轻没重的。

“你们这群……”

林婆子还想说话,却被一个婆子捂住了嘴。

捂着她嘴的婆子穿着一身褐色短袄,长得十分丰腴,手跟蒲扇一样大,此时死死捂着林婆子的嘴,竟是让她的声音一丝都透不出来……林婆子气得要死,但她这会说不出话也挣扎不开,只能拼命摇着头,嘴里不住发出“唔唔唔”的声响。

“五夫人,我们这就把林嬷嬷押过去。”那婆子同萧知说了一声之后,就同其他几个人把人押了出去。

走得远了。

这天地间的嘈杂声也就渐渐消了。

萧知朝一行人离开的方向看去一眼,在看到一株梧桐树的时候,她似是看到了一片黑色的衣角,有点熟悉。

但是想细看,那片衣角就消失不见了。

抿了抿唇。

她也没做多想,收回了视线。

喜鹊大半身子都靠在萧知的身上,眼看林婆子落得这幅模样,她心里自是快慰的,这几日她被人看押在柴房里,没得吃也没得喝,晚上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老鼠在她脚边“吱吱吱”的叫。

她连睡都不敢睡,生怕一闭上眼睛就被老鼠啃了。

可快慰过后,便是担心。

喜鹊仰着头看着身边的萧知,苍白又高高肿起的脸上有着掩不住的担心,伸手拉着萧知的袖子,声音细细得,带着几丝害怕,“主子,我们这样对付林嬷嬷,回头会不会有人找我们麻烦?”

她们是寄居在这边的客人。

以前那些底下的人拜高踩低、冷嘲热讽的,主子都让她忍着。

现在她们对付的可是陆老夫人身边的二等婆子……

萧知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低头,安慰似得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也十分柔和,“你别担心,这原本就是那林婆子坏了规矩,我不过是按着府里的规矩行事,何况……”她顿了顿,跟着一句,“我现下是府里的五夫人,他们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奴仆来给我脸色看。”

今日之前。

她其实还没有这个把握。

可如今——

萧知想起之前主院里的那些事,陆老夫人的表现很明显,只要她能好好照顾陆重渊让陆重渊高兴,别说是这五夫人的名义了,纵使她想要别的也不难。

“五夫人?”

喜鹊一愣,刚才几个婆子说话的时候,她疼得没有听清,此时看了眼萧知的打扮,大红婚服、妇人发髻,主子这是真得嫁给陆五爷了?想到陆重渊的那些坏名声以及上回主子得到消息后苍白失措的脸,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伸手揪着萧知的袖子,红着眼眶,呜咽道:“主子,是奴对不起您。”

当初陆老夫人要留下主子的时候,主子原是不同意的,是她生了病,主子担心去外头治不好,这才留下了。

后来……

要是她们当初没有留在陆家,也不至于现在连主子的婚嫁都没法做主,想到陆重渊的那些事,喜鹊哭得更加伤心了,“主子,要不我们还是跑吧。”那可是个动不动就杀人的主,她不想主子最后被人活活折磨死。

“住口!”

萧知没想到喜鹊会说这样的话,低斥了她一声,等人愣愣闭了嘴,她又朝四周看去,好在因为之前她那一番话,现下几个遗留下来的丫鬟、婆子都不敢靠得太近,倒也没有听到喜鹊那一番话。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她现在能好好站在这,都是因为陆重渊的缘故,倘若让人知晓她是这样想陆重渊的,别说陆重渊那,就连陆老夫人那边也没有她的好果子吃。

深深吸了一口气。

萧知重新看向喜鹊,见她神色有些苍白,双唇也有些微颤,轻轻叹了口气。

压低嗓音语重心长得同人说道:“喜鹊,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我现在已经是陆五夫人,至死都是这个身份,跑不出去的,何况……”她稍稍停顿了下,继续道:“陆五爷也没传说中那么可怕。”

眼见喜鹊还是一脸不信的模样,她也没有做多解释。

只是同人说起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也知道长兴侯府家大业大,别说我们根本出不去,就算出去了又能如何?倘若没被人抓回来还好,要是被抓回来,你觉得我们还能活得下去吗?”

喜鹊一听这话果然白了脸。

她拿手捂着嘴唇,只露出一双惊恐的眼睛,然后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奴,奴以后不说了,再也不说了。”

萧知见此也就没再多言。

她看了眼喜鹊的身子,皱了皱眉,喜鹊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得赶紧找个大夫才行,随手指了两个丫鬟过来让她们搀扶住喜鹊,然后又指了一个丫鬟同她说道:“你去把我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下,回头送到五房。”

说完。

她便让人扶着喜鹊,一道朝五房走去。

***

五房内院是不准外人进的。

所以那两个扶着喜鹊的丫鬟一到月门那处就停下了脚步,脸色煞白得看着萧知,嗓音也有些微颤:“五夫人,我,我们……”

“行了。”萧知也没有怎么为难她们,从她们的手里接过已经昏过去的喜鹊,然后就扶着人往里走。

这要是她以前那个身子,扶着喜鹊自是不成问题的。

可她现下这个身子骨实在是太弱了,当喜鹊的份量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差点就让她摔倒了,咬着牙,勉强撑着一口气把人往里头带。

只是原本短短的一截路,此时却跟走不完似得,萧知的气息越来越重,步子也变得越来越缓慢。

“夫人?”

不远处传来赵嬷嬷的声音,她似是诧异了一下,然后立刻就走了过来,语气关切得问道:“您这是怎么了?”

边说边从萧知的手里接过了喜鹊。

身上压着的重量突然消失了,倒是让萧知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揉着自己的手腕,同人说道:“这是我的贴身丫鬟,之前被林婆子罚了,劳烦赵嬷嬷遣人去传个大夫,替我这丫鬟看诊下。”

赵嬷嬷闻言倒也没说什么,朝人点了点头,然后就扶着喜鹊往后院走。

***

等到大夫替喜鹊施了针又开了药,赵嬷嬷便让人去煮药了。

萧知担心喜鹊的身体,也没立刻走,坐在一旁看着喜鹊,等到底下人送来了药,她又盯着人给喜鹊喂了药,擦拭了身体,这才离开。

刚走到外面。

她就看到了侯在廊下的赵嬷嬷。

赵嬷嬷穿着一身深色棉袄,即便站在寒风中,那头发也是整整齐齐得,似是听到声响,她转身看来,先是朝萧知行了一礼,然后同人说道:“夫人不必担心,老奴已经吩咐人看顾这个丫鬟了,她不会有事的。”

“多谢嬷嬷。”萧知这声谢说得十分诚恳。

喜鹊伤势严重,得有人看顾着,可她现在这个身份是不可能日夜顾着的,何况她虽然占了五夫人这个名义也得了陆老夫人的青眼。

可在这个五房,她这个夫人恐怕还没赵嬷嬷势大。

如今有了赵嬷嬷这番话,喜鹊的身子骨,她总归是不必担心了。

又见人的神色。

萧知想了想,便轻声问道:“嬷嬷可是还有其他话要同我说?”

赵嬷嬷有些意外她的细心,嘴里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少见得露出一抹笑,然后才同人说起话来,“咱们五房不比别处,五爷喜欢清静,平日底下的人都鲜少会在五爷面前露面,日后夫人可能得辛苦些。”

这“辛苦”是何意,萧知明白。

左右不过自己费些神,劳些力,倒也算不上什么大事,所以萧知也只是回道:“我不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