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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政殿。

顾珒虽说处理公务,但不知道是不是心思不定,竟连一封折子都未批。

安福是自幼跟着他的人,哪里会察觉不到他的心思?如今见他这般,还是斗着胆子问了一句,“陛下,您可是有心事?”

顾珒没有回答。

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在安福以为顾珒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却说话了,“安福,你说永安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听到这话。

安福自是笑道:“永安王胸怀抱负,又有才干,是咱们大燕数一数二的好儿郎。”不知是为了打趣还是别的,他又说道:“您都不知道上回奴去宋家宣赐婚的圣旨,京中那些贵女都哭成什么样了。”

“都哭着嚷着要嫁给王爷呢。”

“是吗?”顾珒淡淡道,他突然想起许多事,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那个时候,他们的年纪都还不大,阿萝还没嫁给陆承策,堂兄也没跟崔妤定亲,而秦嘉呢......他记忆中永远骄傲的表妹,却深深地爱慕着堂兄。

她知道堂兄所有的喜好和厌恶。

甚至在知道堂兄不喜欢骄矜的女子时,学着转变自己的性格,更在堂兄和崔妤定亲后,哭了三天三夜,哭得眼睛都肿了。

-“他能回来,我真的很开心。”

顾珒闭上眼睛,想起那日秦嘉和翠云说得那番话,他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可以看到她脸上流露出的璀璨笑容。

就连那天桌上的菜也都是堂兄爱吃的。

甚至现在她偶尔下厨,做得几道菜,也都是旧日里堂兄的口味。

顾珒是不想去想这些,他很清楚秦嘉如今是爱他的,他能感受到他的爱意,但他不敢保证,秦嘉对他的这份爱意比不比得过对堂兄的。

他甚至不敢去想,她现在心里是不是还有堂兄。

“你说......”

顾珒沉默许久开口,“堂兄比起朕,如何?”

殿中突然一阵沉默,安福神色怔怔地看着顾珒,似乎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怎么了?”顾珒睁开眼,那双唯一酷似先帝的凤眼,此时犹如一把锐利的刀,刺向安福,“你觉得,朕比不过堂兄吗?”

安福一听这话,脸色煞白。

他双膝一软,连忙伏跪在地,身子抖得不行,“不不不,您是九五至尊,是大燕的君王,永安王怎么能和您相提并论?”

顾珒听到这话,突然又有些心烦意乱了。

他把桌子上的折子推到一旁,往日温润敦厚的那张脸,此时涌现出了以往从未有过的阴霾,像是被愤怒、不甘所充斥,又像是为自己这样的言论和行为感到不齿。

这样多重的感受让他最终只能疲惫得闭上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开口,声音又好似恢复成以往的平和,他开口,“......罢了,你先出去。”

“是......”

安福轻轻应了一声,连忙往外退去,走得时候,他还特地留意了下顾珒的脸,可不知道是不是现在日头西漏,殿中竟无一丝光亮,只能看到他的脸处于黑暗中,轮廓模糊,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师父,您怎么出来了?”

侯在外头的小太监瞧见安福出来,颇为诧异,以往陛下处理公务的时候,师父都是随侍在身侧的。

今日怎么出来了?

“多嘴,好好当你的值。”安福冷着脸,瞪了他一眼,等到小太监吐了吐舌头退了回去,才忧心忡忡的转过头往殿中还坐着的男人看去。

离得远。

他越发看不清殿中人的面貌了。

想到刚才陛下问得那番话,安福还是不由自主地轻轻叹了口气。

他从小就跟着陛下,自问比这世上的任何人都要了解陛下,可就在刚才......他却突然觉得看不透陛下了。

这位青年帝王......

在先前那一刹那,褪去了敦厚温润的外科,竟有一瞬间,让他觉得......先帝回来了。

***

翌日朝堂。

有官员上折子报一名外省官员贪墨之事,因为涉及数额较大,不得不报到陛下面前。

本来这些事,顾珒都会过问顾辞的意思,可今日,他却一反常态,没有问顾珒,反而和陆承策说道:“无咎,这事,你亲自去督办。”

“看看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同党。”

话音刚落。

满朝竟有一瞬沉默,直到陆承策出列应“是”,众人才逐渐回过神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朝顾辞的方向看过去,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下却猜测纷纷。

以前无论什么事,陛下都会和永安王商量。

今日却一桩都没过问,就连本该由大理寺查办的事也都交给了别人。

这是......

怎么了?

顾辞虽然心里也觉得有些诧异,面上却没有什么表示,仍旧是往日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而坐在龙椅上的年轻帝王,虽然言语沉稳,但心下却有些慌张,他藏在袖中的手紧紧握着,神情也没有那么放松......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但就是有那么一刹那,不像再跟以前那样,去询问顾辞的意见。

明明他才是大燕的君主,为什么要去过问一个臣子的意见?可真的这么做了,他又有些心惊肉跳,一方面责怪自己不应该这么做,不应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一方面又有些莫名的害怕......

他害怕顾辞会直接抬头朝他看过来,害怕顾辞这么聪明,会猜到他的所思所想......

好在顾辞并没有抬头。

从他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他微微挑起的眉尖有一刹那的疑惑,只是很快就恢复如常了,轻轻松了一口气,他悄悄松开了那两只紧握的拳头。

如往常一样,说道:“众爱卿还有事要禀吗?”

确认没有了。

安福说了句“退朝”,他便起身先走了。

殿中其余官员手拿笏板往外走去,顾辞和陆重渊走在最后,两人身侧还有不少人,但不知道是忌惮他们的身份,还是畏惧陆重渊那个性子,谁也不敢靠近。

倒是让他们这方地方,平白空出一大块地。

“你怎么看?”陆重渊握着玉笏,目不斜视的问道。

“什么怎么看?”顾辞笑了笑,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等到陆重渊侧头睨了他一眼,才又笑道:“他是君王,理应如此。”

“你既知理应如此,就该知道怎么做。”

陆重渊依旧目视前方,语气很淡,“我不希望有朝一日你身首异处,让阿萝担心。”说完,他率先大步往外。

而留后几步的顾辞听到这话,面上无恙。

只是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朝身后那把龙椅看去,他一身绯色官袍,长身玉立,面上的表情在半明不暗的光影中有些看不真切。

不知过了多久。

顾辞闭上眼,手覆在腰上那枚皇祖父赐得玉佩,不管如何,他总归是信他的。

信他这颗赤子之心。

☆、第171章第 171 章

未央宫。

秦嘉坐在椅子上, 手里握着一本内务府送来的册子,正在看这个月宫中的用度,眼瞧着翠云打外头进来,便抬眼看了一眼, 见她神色不大好,问道:“怎么了?”

翠云捧着一盆外头新进贡的枣子,闻言却没有立刻回答。

却是过了一会, 才低声犹豫道:“先前奴从内务府过来, 碰到伺候陛下的小夏子,他说......”抬眼看了秦嘉一眼, 见她停下翻看账册的动作, 才又继续说道:

“他说陛下近来对永安王好似有些不大满意。”

秦嘉一听这话就皱了眉,她抬起头, 看着翠云,“什么意思, 你仔细说,陛下为何对永安王不满?”明明前几日, 陛下还高高兴兴的给永安王赐婚。

还同她说起以前他们相处时的事, 怎么如今却对永安王心生不满了?

“小夏子也说不清楚, 只说以往陛下每日上朝的时候都会过问永安王的意见,今日却连理应是大理寺管的事都交给了陆指挥,还有......”

“还有什么?”秦嘉那双柳叶眉皱得越深。

“还有他近来伺候陛下的时候, 发现但凡是永安王上呈的折子, 陛下永远都是最后才理会的。”

“您也知道, 咱们宫里的这些人都跟人精似的,陛下虽未明说,但几桩事结合在一起,还是能让人察觉陛下如今对永安王大不如从前了。”

秦嘉听着这些话,迟迟没有开口。

她突然想起几日前,那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好像也是因为她提到了顾辞的缘故......所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吗?但是......

为什么吗?

她并不觉得那日说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翠云见秦嘉拧眉沉吟,还是轻轻提了一句,“娘娘,奴和您说这些,是想让您心里有个底,虽说永安王和陛下是兄弟,但是......”

“陛下到底是天子,而您是她的妻子。”

“如果陛下真的对永安王生了嫌隙,您还是别去掺和他们的事,这说到底也是朝堂里的事,后宫......不得干政啊。”

秦嘉没有说话。

她抿着唇,修长的手指轻叩书面。

她眼中的顾珒不是那种成了天子,就会枉顾从前的人,他有着这世间最赤忱的心,当初永安王府获罪,顾辞生死不明。

这满朝百姓无一站出来。

只有他——

她的夫君不顾阻拦,拼死进言。

也正是因为他如此,才会让她对他情根深种。

他是她的夫君。

她相信他。

翠云见她这幅面貌便知他不会听了,刚想再劝,“娘娘......”

可秦嘉却直接合了账本,说道:“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多言。”

***

夜里。

顾珒结束一天的政务,回到未央宫陪秦嘉用膳,他虽然天资不算聪颖,但胜在勤勉,尤其如今不想事事依靠顾辞,自然更加多用了些心力。

秦嘉正在吩咐人布膳。

眼见顾珒来了便迎了过去,一面从他手里接过紫金冠递给翠云,一面又从宫人手中接过帕子,细细替他擦着手,“您今日比以往晚了两刻。”

“我还在想,您要是再不来,我就该让翠云去喊您了。”

他们成婚至今,无论是太子太子妃,还是如今成了帝后,还是没怎么用尊称,秦嘉从不对顾珒用“臣妾”,顾珒也从不对秦嘉用“朕”。

如今顾珒听到这话,也只是温声笑道:“以后我若迟了,你就先吃,别等我。”

把秦嘉手里的帕子递给一旁的宫人,他握着她的手,往前走,边走边问道:“今日怎么样,他有没有闹你?”

自从几日前,秦嘉说有胎动,顾珒每日都会这样问上一回。

“先前闹过一阵,估摸着是想您了。”秦嘉任由他牵着手,笑着说了这么一句,“今日是我亲自下厨的,翡翠团子,三鲜羹,还有一道麻婆豆腐。”

“您尝尝味道如何?”

听到这么三道菜,顾珒神情有一瞬地变化,不过须臾又恢复如常了,他扶着秦嘉坐下,温声道:“好,我尝尝。”

两人对坐着,翠云便在一旁给他们布菜,吃完晚膳,顾珒和秦嘉往里殿走。

等翠云送了茶水。

秦嘉便让她们都退下了。

“怎么了?”顾珒握着茶盏,笑问道:“怎么让她们都退下了,可是有话要同我说?”

秦嘉也没隐瞒,直截了当的问道:“您和永安王是怎么了?”

顾珒一听这话,脸上的笑意一顿,半响之后才说道:“怎么这么问?”他把手中的茶盏搁在一侧,双手拢在膝上,“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

“是听到几则消息,心里觉得奇怪,便问问您。”

秦嘉见他神色,心下疑虑越深,她不知道顾珒和顾辞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希望能缓和他们的关系,便放柔了嗓音继续说道:“朝中的事,我是不好评价的。”

“但您和永安王除了是君臣的关系,还是兄弟。”

“元祐——”秦嘉伸手,握住顾珒的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我都希望你们兄弟两能好好的,永安王不仅有才干,也是您的正经兄弟,有他在,您......”

话还没说完。

顾珒却突然开口,“你说这些,是为了朕,还是为了顾辞?”

这是他登基至今,第一次对秦嘉用“朕”这样的自称,不仅秦嘉愣住了,就连他自己也愣了下,眼见秦嘉怔楞的面孔,顾珒不知为何,总觉得心下难堪。

松开秦嘉握着的手。

他突然起身,说道:“我还有事,你先休息吧。”

说完。

不等秦嘉反应过来,他便径直往外走去,脚步匆匆,这殿中很快就没了他的身影。没过多久,布帘又被人打了起来,却是翠云进来了,眼见秦嘉这幅少有的呆怔面貌,轻轻叹了口气。

“您到底还是说了。”

秦嘉抿着唇,目光还看着前方,不知过了多久才说道:“翠云,我......不明白。”

她不明白顾珒之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更不明白......

为什么顾珒会变成这样。

刚才有那么一刹那,她突然感觉自己这个枕边人变得好陌生,陌生到......她都有些不认识他了。

“您呐,是旁观者清,入居者迷。”翠云一边给她重新添了一盏热茶,一边轻声说道:“您往日喜欢永安王的事,京中有不少人都知道,奴想陛下也是知道的。”

“到底是男人,哪有不忌讳这些事的?奴以为陛下这是在为从前的事纠结。”

秦嘉一听这话就皱了眉,低声斥道:“荒唐!”

她喜欢顾辞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早在顾辞和崔妤定亲后,她就把自己这份喜欢藏了起来。时隔多年,她跟顾辞早已有了各自的心上人,她也早就不喜欢顾辞了。

刚才说那些话。

她是真的为了顾珒好,她怕顾珒以后会后悔。

轻轻叹了口气,秦嘉摇了摇头,“他若是因为这事,我与他说清楚便是。”她从前最不屑解释这些,可若是为了顾珒,倒愿意为他收起这些骄傲。

“那奴去同安福说?让他劝陛下回来?”翠云提议道。

秦嘉抿唇,思索一番才开口,“他今日生着气,恐怕我说什么都不会信,等明日吧,明日他的气应该消得也差不多了。”说完,又添了一句,“你去看看,他是去了朝政殿,还是......去了后宫。”

虽说那个后宫是虚设的,但到底......还是有人的。

她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