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
——我看这事儿得找濯哥。
——濯哥?七班那个?
——对啊,让哥的继承人,新一届的校霸,很有让哥当年的风采。
——可他一个高一的……
——高一怎么了?让哥当年还不是高一就稳坐校霸王座了?走走走,趁还没上课,咱们找濯哥去。
戚映:诶???
自己弟弟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濯哥?
今早这位濯哥还因为不愿意穿羽绒服被他妈按在沙发上揍呢。
听那两个男生的说法,好像是有什么很难摆平的事,俞濯不会脑子一热又去打架吧?他这学期都请了两次家长了,把舅舅气得高血压差点犯了,再来一次家里怕是又要鸡飞狗跳,临近期末,可千万别又出什么事。
戚映捧着水杯忧心忡忡走回教室,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放心,一放学就抱着书包往九班跑。
季让还在座位上低着头抄笔记,屈大壮在后排跟几个人打打闹闹的,扭头看见戚映,眉飞色舞地喊:“让哥,你的小仙女接你放学来啦!”
季让抄起桌角的空水瓶砸过去,“你他妈喇叭成精啊,嚷嚷嚷。”砸完了,把课本塞进书包,拎着书包走到门口,揉揉戚映的脑袋:“不是让你在教室等我吗?”
屈大壮:“…………”
让哥变了,他真的变了,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对自己很好的,到底是什么抢走了让哥对他的宠爱!
呜。
戚映皱着小脸,眼底有隐隐焦急,拿手机打字给他看:俞濯好像去打架了。
季让嗤笑:“他不是三天两头地打架吗?”
戚映:这次不一样,我有点担心。
季让皱了皱眉,将书包搭在肩上,拎过她怀里的包,“那去看看吧。”他转头喊屈大壮:“去打听一下俞濯又跟谁在哪打架。”
屈大壮:“我不!需要的时候才想起人家,把人家当什么!”
季让扭头找东西。
看样子是要砸人。
他手边最近的就是一把椅子。
屈大壮嘴巴一闭,赶紧溜了。
季让领着戚映往楼下走,一出教学楼,冷风呼啸而过,戚映被吹得都睁不开眼,又长又黑的睫毛在眼睑微微地颤。
季让伸手把她羽绒服上的帽子盖到她脑袋上,那帽子还有两个兔耳朵,软绵绵地垂下来,可爱得不行。
他忍不住笑出声:“小兔子乖。”
戚映这还着着急呢,见他还笑,气呼呼瞪了他一眼。
季让表情一敛,收回手,拿手机给屈大壮打电话:“你他妈打听到没?问个事情是要问到天荒地老吗?”
“打听到了,在西塔巷。卧槽让哥,不得了,这次好像是跟技校的人啊,那群人多凶啊,我们顶多拎个棍,那群人可是拎刀的主。俞濯这他妈是不想活了?”
季让皱起眉,看了眼身边的戚映:“知道了,我先过去。”
挂了电话,他摸摸她脑袋,语气轻松说:“你先回家,我现在就去找他。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戚映看了他半天,抿着唇点点头。
季让笑了笑,把书包递给她,大步走了。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等他走远一些,才一脸严肃地跟了上去。
西塔巷向来是约架的首选地点。
巷子四通八达,人少路宽,位置也偏僻,打架很容易施展不说,逃跑也很方便。
此时的巷子里站满了人,都是一看就不好惹的不良少年。技校的校霸剃了个莫西干头,还染成了红色,蹲在靠墙的木箱子上,嘴里叼着一根烟,眯眼打量对面一群穿校服的少年。
看了半天,嗤地一声笑出来了:“你们一中,现在都沦落到这个地步了?连个打群架的人都找不出来?”
他把烟头插在木箱的缝隙中,吐出最后一口烟圈:“季让呢?怎么校霸不敢露面,让一群小崽子来送死了?”朝地上吐了口口水,“我当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原来只是个孬种。”
今早在开水房嘀咕的那两男生鼓起勇气喊:“收拾你还用不着让哥出面!”转头愤愤对旁边穿着黑色卫衣背着书包的少年说:“濯哥!就是他!最近在后门收我们学校学生的保护费!”
那莫西干头笑了一下:“哟,这就是你们老大啊?这么嫩?作业写完了吗?”
俞濯也笑了,冲他一勾手指:“孙子,别只会打嘴炮,来让你爷爷看看你经得起几顿揍。”
莫西干头脸色一变,从木箱子上跳下来:“你他妈狂啊。”
俞濯:“爷爷教训你这个不肖子孙,天经地义,算不上狂。”
一中学生:“…………”
技校学生:“…………”
你他妈才是嘴炮王吧?
莫西干头被他气得想杀人,恶声道:“兄弟们,抄家伙,今儿让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见见血。”
他身后那群技校的学生纷纷从宽大的衣服里拿出武器,有棍子,也有刀。
杨心远开始犯怵,扯了扯俞濯的衣角,低声说:“感觉打不过啊!要不还是跑吧?他们有刀啊!”
俞濯把书包往地上一扔,从里面掏出一块砖头,狠声说:“跑个屁!老子今天教他做人!”
杨心远吞了口口水:“那……那我先报个警,一会儿让警察叔叔来救我们。”
俞濯:“…………”他沉默了一下:“那你快点。”
杨心远拿着手机往后退,退到最后面正打算偷偷打110,突然看见转角走过来一个人。
他步子迈得大,手上拎着一根木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浑身戾气逼人。看到杨心远,顿了一下,冷声问:“做什么呢?”
杨心远哆哆嗦嗦:“让……让哥,报警呢……”
季让:“别他妈丢人,挂了!”
话落,拎着棍子径直往前,围在一起的一中学生看见他来了,顿时激动起来:“让哥!”
“让哥来了!”
“怕锤子!有让哥在,跟他们拼了!”
人群顿时骚动,拿着砖头的俞濯回头一看,对着走近的季让不满道:“你来做什么?”
季让简直恨不得先用棍子把他揍一顿,一脚把他踹回去:“你他妈给老子滚回去!”俞濯正要愤怒,季让又说:“知道你姐有多担心你吗?”
搬出他姐他就输了。
蔫儿了一下,没说话。
教训完小崽子,才把目光投向对面。
他也穿着校服,肩上还挂着书包,衣领松垮垮的,跟后面这群小崽子没什么不同。可往那一站,就是莫名让人害怕,浑身的戾气挡都挡不住,眼底冰冷一片,阴恻恻朝他们笑了下:“打架是吧?”
技校的不良少年们瞬间想起海一校霸身上的标签。
暴戾,阴险,凶残,还有钱。
莫西干头不禁从他那个阴恻恻的笑里开始怀疑,他不会在这附近埋了伏兵吧?
正想着,转角处果然又闹闹嚷嚷冲过来一群少年,以屈大壮为首,很快跑到了季让身边。
屈大壮身高体壮,手上拿了把泛着冷光的水果刀,看上去非常有亡命徒的气质,骂骂咧咧问:“谁他妈跟我们学校学生收的保护费?给老子滚出来!”
刚才还放话说要让他们见点血的莫西干头,怂了。
早就听闻海一的季让不好惹,听说他就是杀了人,他那个有钱有权的爹也能把他从监狱里捞出来。
以前不敢惹,最近听说季让弃恶从良,不仅不打架,还搞起了学习。莫西干头这才敢对海一的学生下手,收了两天保护费。
这他妈叫弃恶从良啊?
谣言真是害死人!
莫西干头朝季让友好地笑了笑:“兄弟,都是误会。”
季让拿木棍点了点他:“别他妈跟老子称兄道弟,你还没资格。”又转头问那两男生,“他跟你们收了多少保护费?”
“三千八!”
季让笑了下,回头看着莫西干头:“可以啊,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莫西干头现在也知道他不好说话,冷声问:“你想怎么样?别以为老子真的怕你。”
季让拿着棍子在掌心拍了拍,偏着头认真思考:“十倍,赔个三万八怎么样?”
莫西干头大怒:“你他妈抢啊!”
季让:“对啊,老子就是在抢,不明显吗?”他还笑着,语气却阴森森的,“你敲诈这三千八,老子可以让你在监狱里待十年信不信?”
他身上围绕的那些传说,令人不得不信。
都还是学生,虽然平日里喊打喊杀,谁又能真的说不怕进监狱。
这话一出,莫西干头顿时就怂了。
简直悔不该当初。
好半天,咬着牙说:“行!这次的事一笔勾销,从此以后井水不犯河水!”
季让非常温和地笑起来:“可以,支付宝还是微信啊?”
……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十点更~
☆、第41章【41】
科技进步如此神速, 让人想赖账都不行。
莫西干头脸色几经变换, 最后肉疼得吐出一句:“微信……”
季让朝后勾了下手指,屈大壮不亏是跟着他混的, 非常机灵地掏出自己的手机点开收款码,一手拿着水果刀, 一手拿着手机走到莫西干头面前。
“扫吧。”
莫西干头恨得手臂都是青筋,扫完之后正要付款, 季让说:“等一下。”
大佬回心转意了?!
莫西干头心中一喜,就听见季让接着说:“备注那一栏写上:委托屈鹏同学捐赠给希望小学的慈善金。”
莫西干头:“???”
众人:卧槽, 牛啊!
这样一来,就算到时候莫西干头贼喊捉贼倒打一耙,说他们敲诈勒索也没证据。这写的明明白白呢,是慈善金!
技校一众不良少年面面相觑,眼神中都闪烁着同一个信息:
海一校霸果然很阴险!
三万八慈善金即时到账。
莫西干头一脸悲愤领着手下小弟离开了,剩下一中这群小嫩鸡独自狂欢。
俞濯蔫蔫儿看着季让散漫的背影,有点失落地想, 自己果然还是不够格。真正的大佬不仅兵不血刃解决了他需要报警才敢上的大麻烦, 还反敲诈了一笔回来。
他什么时候才能有这威信啊?
看来想继承海一校霸这个身份, 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啊。
屈大壮收了钱,颠颠儿地跑回来:“那狗东西真有钱。”
杨心远说:“他经常在各个学校收保护费,肯定有钱啊!早该有人像让哥这么收拾他!”
“对!这人这么坏, 放走了以后肯定还要做坏事!让哥, 你真能把他搞进监狱待十年吗?为民除害啊这是!”
季让踢了一脚说话那男生:“搞个屁, 老子骗他的。”他扫了一圈这群平日打架逃课的坏学生, 冷声说:“这就是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基本法都不懂。随便两句话就被吓住了,你们也他妈一样蠢。”
一群人被他骂了也高兴,纷纷骂莫西干头是傻逼。屈大壮看着余额美滋滋的,兴奋问:“让哥,这钱我们分了吗?”
季让没理他,他转头看那两个神情激动的高一男生,招手:“你们过来。”
两人小跑着过来,一脸崇拜。
季让把屈大壮的手机拿过来,淡声交代:“钱转给你们,先去把被敲诈的那些学生的钱还了,剩下的买课外书,捐到学校那个贫困山区集资箱里。”
两个人感动得快哭了:“呜呜呜,让哥你真好。”
季让一脸不耐烦:“都滚吧。”
本以为今天要干一场大架,没想到最后居然如此和平地解决了。一群人神情兴奋又崇拜,不知是谁带头喊了句:“让哥帅爆了!”
“让哥牛批!”
“让哥永远是我大哥!”
“海一有让哥,灭霸都不敢来!”
等等,这位小同学,吹过了吧?
一群人嘻嘻哈哈地散开,季让把手中的木棍往墙角一扔,拍拍手,看了眼屈大壮手中的水果刀,抬脚踹他:“你他妈跟他们学啊?还拿刀?老子是不是说过打架不准用刀?”
屈大壮委屈巴巴把水果刀塞回书包:“来的路上在水果店借的,一会儿还要还呢。我就是吓吓他们嘛。”
季让教训完他,余光瞟见俞濯正偷偷摸摸混在人群里要走,厉声喊:“俞濯!”
俞濯脖子一缩,不情不愿地站住了。
季让拎着书包走过去,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天天能不能学点好?能不能不让你姐担心?”
俞濯抱着脑袋不可置信地吼:“你打我头?!”
季让又拍了他一巴掌:“打你头怎么了?”
俞濯一脸憋屈想反抗,又打不过,顿了顿,突然对着他身后喊:“姐!他欺负我!”
季让冷笑,抬手还要揍:“你他妈再装。”
俞濯脸也不要了:“姐,救命啊!他要打死我了!”
季让身后的衣角被扯了扯。他一愣,抬到半空的手顿住了。
操???
回头一看,戚映果然站在他后边儿。
季让:“……”
她什么时候来的?她都看到了?
大佬不禁开始回想,自己刚才其实也没做什么吧?一直都很心平气和在跟莫西干头交流来着呢。
就……反敲诈这件事吧……虽然不地道,但他不是把钱都捐了么?
大佬眼神有点飘,努力绷住不露怯,凶巴巴问她:“不是让你先回家吗!”
她眼眸晶亮,乖乖笑了下。
他就凶不起来了。
手掌在她脑袋上胡乱揉了一把:“下次要听话啊,知道不?”
戚映笑弯了眼,点点头。
俞濯在旁边恶狠狠瞪着那只猪蹄,内心悲愤地想,这他妈什么世道啊,对他姐这么温柔,也没见爱屋及乌啊!
他愤愤喊:“姐!走了,回家了!”
季让撇了他一眼,问戚映:“我跟年级第一约了写作业,要不要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