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阳显然对县城比她熟悉,带她七拐八拐进了一条小胡同,迟梅宁揉揉肚子终于忍不住了,“你就不能带我去吃点饭?我请客还不行?”

“行啊。”程子阳脚步不停走了一会儿在一个铺面停下,“就这了,你说的,你请客。”

迟梅宁

撇撇嘴抬头一瞧竟是家面馆。

两人进去要了两碗面,吃饱喝足迟梅宁果真付了银两,迟梅宁心中暗叹,堂堂一个男主竟然抠门至此。不过她也就心里说说,并没有说出来,左右一碗面几个铜板,她虽然穷却也没小气到这种地步。

出了面馆,程子阳从街边买了一包腌梅子递给她然后问道,“给。”

迟梅宁惊讶,然后愣愣点头,“谢谢啊。”

“现在去买针线?”程子阳神色自然,不知道的还真当他俩是夫妻呢。

针线当然要买,做做样子也是要的,不过她还要去买些笔墨和纸这些,还想去书铺再瞧一眼如今流行的话本便不想让程子阳跟着,“在县城也没啥事,要不你去办你的事儿,我自己逛逛,咱说个时间一块回去?”

哪想程子阳当场拒绝,“不成,我既然答应伯母,定然要护你周全,万一出个什么事,回去你娘不得杀了我?”

迟梅宁忍不住翻白眼,便点头道,“也行,不过我买什么东西你不能与我娘说。”

程子阳奇怪看,“你还能买什么?”

迟梅宁知道买什么不能隐瞒,便道,“我要买笔墨纸砚。”

“你?”程子

阳惊讶的上下打量她一眼,“你识字?”

迟梅宁当然是识字的,而且原主也是识字的,不过原主认字却不会写几个倒是真的,但此时她也不想漏了馅,哼了一声道,“小瞧我。,难不成只许你识字,旁人识不得?”

程子阳了然,毕竟迟梅宁在迟家那是祖宗一样的待遇,他们家人口又多家境又好,能送迟梅宁去识字也是有的,只不过他往常不在家不清楚罢了。

因了这话,程子阳果真带她去了笔墨铺子,捡了便宜的买了一套,一两半银子就花了去,迟梅宁捏了捏空了小半的荷包,心里心疼坏了,原主攒了这么多年也不过攒了三两银子,如今让她一下就出去这么多。往后这话本子要是卖不出去,那她的钱可就打了水漂了。

然而写话本子不仅费纸费墨,她也不确定她写的就能卖出好价钱,只想着写一本试试,若是好卖再多买写。

她买了这些程子阳也跟着补充了一下自己的纸笔,完了迟梅宁还说要去书铺,程子阳想起书铺是刘玉清堂叔家的,不免又多瞧了迟梅宁一眼。

迟梅宁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见他瞧过来还问,“看什么?”

程子阳抿了抿唇没说话,出了笔墨铺子却指着针线铺子道,“那边是针线铺子,你不是要去买东西?”

迟梅宁其实并不想买,来这的借口就是买针线和布料只能过去,程子阳在门口停下,“你进去挑,我在外头等着。”

迟梅宁也不指望程子阳真能去帮她挑针线,自己进了铺子。

而程子阳站在门口忽然瞧见不远处有两人过来,而那两人也认出了程子阳,步子加快到了跟前。

“程兄。”

“刘兄。”程子阳拱了拱手算打了招呼,他无意的瞥了眼铺子里头,迟梅宁已经和掌柜的拿了针线再瞧了,他收回目光,朝刘玉清道,“刘兄是身体不适?瞧着精神不大好。”

刘玉清微微哂笑刚想客气解释几句,余光突然在铺子里头一扫然后顿住,脸上本就不好看的笑也僵住,然后看向程子阳的目光也从不可置信到了然。

“果然…”刘玉清将目光收回,满目的遗憾和不舍。

程子阳皱眉,“果然什么?”

刘玉清不答,反而躬身施了一礼,“迟姑娘是个好姑娘,望程兄好生待她。”

第29章 打脸

刘玉清说出这话,满嘴的苦涩,当初在清溪村听到两人传言时他也不信,当时又有迟梅宁的解释,而程子阳眼见他与迟梅宁相看甚至去迟家提亲都没说什么,他也只当两人什么事没有。而如今他眼睁睁瞧着说没什么关系的两人一起来县城,再瞧着程子阳刚才的模样,分明就是在意迟梅宁的,若是俩人没什么关系,孤男寡女又如何一起出远门,于谁的名声都有干系的。

而刘玉清说完,程子阳微微叹息,“刘兄…”

见他开口艰难,刘玉清抬手打断他,“程兄不必再说,我与迟姑娘缘分浅薄与程兄无碍,不是程兄也会是其他人,怪只怪我不是迟姑娘喜欢的那人,程兄实在不必多想,我还有事就先告辞。”

这话说完,刘玉清带着小厮匆忙离去,程子阳眉头皱着,刘玉清显然误会了他和迟梅宁的关系,可他居然没有急着去解释,甚至有些庆幸刘玉清误会了他们。想到这程子阳突然一凛,他肯陪着迟梅宁单独上县城,是不是就默认了他俩的关系了?

可瞧着迟梅宁是没那意思的,如今的迟梅宁与以前大不一样,以前的迟梅宁瞧见他就扑,如今却避之不及,反而他却一次次的被迟梅宁吸引做出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这么下去恐怕他真的要栽倒在迟梅宁的手里。不过今日之事他的确是唐突莽撞了,今日所作所为说起来对迟梅宁干系重大,若是被他人知晓,那受伤害最大的也该是迟梅宁了。

程子阳微微皱眉,内心焦灼,可另一方面又觉得庆幸迟梅宁肯跟他出来,他才得以有机会与她单独相处。

此时再想想他的前程,程子阳心绪又有些复杂,诚然考得功名后他的婚事自然有更好的,而他以前也是定了决心要考出名堂来给母亲撑腰让母亲过好日子的,这才多久的功夫,他竟然就变了心思,而且这人还是几个月前当街撞柱威胁他的迟梅宁,再想想书院里钱玉堂等人嗤笑的模样,程子阳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

等迟梅宁出来的时候程子阳已经收拾好情绪,迟梅宁不是多细心的人都觉察出程子阳情绪有些不对,“你有事儿?”

程子阳复杂的看她一眼然后摇头,“无事。”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迟梅宁也没再问,随后便进了不远处的书铺,程子阳跟在后面,看着迟梅宁的背影心里不禁唉声叹气,如今的情况说明白了就是他自找的,若非他对迟梅宁有了非分之想又如何眼巴巴的和迟梅宁孤男寡女上了县城。

如今可好,心思在自己这里已经戳破,甚至在刘玉清这里也是铁板钉钉,往后想要做什么都得自欺欺人了,他倒是不怕会因为儿女情长耽误自己做学问,只是想起来就有些心塞,他竟然看上一个以往最厌恶最想躲避的女人。而且从前他还说过,今后定娶一门对自己有助益的婚事,迟梅宁的确不是最好人选。

只是如今…

想到迟梅宁说过几次早就不想嫁他,心里又有些烦闷,跟在迟梅宁身后进了书铺,抬眼就瞧见迟梅宁正与刘玉清说话。刘玉清谦谦君子,迟梅宁美貌动人,两人站在一处和谐又养眼可看在程子阳眼中却分外刺眼,心底一股莫名的情绪充斥着,甚至想上前去将这美好的一幕打碎。

刘玉清也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与程子阳分别后便来了书铺,站在迟梅宁当日看话本的书架前,眼前回想的竟还是迟梅宁。

不想没多会儿,他竟真的瞧见了迟梅宁,还是一样的模样,眼角的笑意却让他晃了神。刘玉清心绪复杂,明明前脚跟程子阳说让他好生待迟姑娘,后脚他又忍不住到了跟前与迟梅宁搭上话。

迟梅宁瞧着刘玉清,心中多少有些不自在甚至愧疚,毕竟刘玉清和程子阳不一样,程子阳头顶男主光环,她也知道程子阳早晚要娶女主的,更重要的是程子阳看不上她,虽然如今有些奇怪,可她也没往那方面想。

但刘玉清不同,这人是真好,的的确确的君子,更难得的是真的喜欢她,即便见了她撒泼使坏的模样仍旧觉得她好,是真性情。那日她与刘玉清说清楚后刘玉清非但没有怪罪,反而配合他演戏,将这婚事退了,让迟梅宁再次遇见刘玉清时多少有些对不住的感觉,更别提刘玉清神色憔悴了,她都不敢去想是不是因为她的缘故。

哪知两人说没一句话,外面程子阳便进来了。

刘玉清见了程子阳,拱了拱手又强笑着说了两句便准备离开了。

待刘玉清走了,程子阳过来只当刘玉清没有来过,转头问她,“想买什么书?”

迟梅宁头都没抬,“你能给我买?”

程子阳摸了摸袖口,然后道,“你若想要下回我给你买,今日不行,未带太多银两。”

闻言迟梅宁直撇嘴,就听程子阳道,“不过启蒙的书籍我倒是有,若是你要看,我可借给你。”

迟梅宁扬了扬手里的话本子,“我要看的是这个。”说完这话她突然记起原主是有两本话本子的,回去兴许找找看。

听她说要看话本,程子阳看清上头的字眉头一皱,脸上挂了薄晕,“没的看这些做什么,多是唬人

的东西。”

迟梅宁没多说,翻了两本后把书放下,似乎也没想着要买,她道,“我东西买完了,你呢?”

程子阳摇头,“本是陪你过来买,我没有要添置的东西。”

此时也已经到了中午,不过两人之前吃了面也没觉得多饿,迟梅宁到街上买了一点能放的住的点心便准备和程子阳回去了。

可惜的是回去的时候没那么幸运,出了城也没碰到有赶车的。

两人走走停停,多半是迟梅宁走不动了要歇着,至于买的那些东西如今都在程子阳手里提着。

迟梅宁万分想念后世的车子,不说汽车,就是自行车来一辆她也觉得幸福。

一路上两人倒是没再吵嘴,半路的时候程子阳道,“你今日与刘玉清…”、

迟梅宁见他欲言又止,不满道,“你有啥话就说,说一半留一半让我猜着玩吗?还有,我和他说什么又与你何干。”

“你!”程子阳挤出一个你字就气的不想说话了,他觉得自己就是倒霉,竟栽到迟梅宁手里了。

往常迟梅宁扒着他的时候他不稀罕,如今人家不稀罕的时候他又跟疯了是的把人家惦记上了,不是犯贱是什么。

程子阳生了气,嘴巴抿的紧紧的,一句话也不肯说了,他不说迟梅宁又猜测自己是不是说的过了,可回想一下自己也没说几句话,况且她说的也没什么错啊,这人怎么就气上了。

因为程子阳生气,后面的路程走的飞快,迟梅宁一溜小跑追的辛苦,幸亏程子阳还有点良心把没东西扔给她,不然她真能在半路上坐地上不起来了。

到了家的时候已经是后晌,村里仍旧没什么人

,程子阳在村口将东西还给她,一句话不说就朝自家走去。

迟梅宁撇撇嘴,道了声谢,程子阳头都没回径直回了屋。

迟梅宁啧了两声觉得程子阳怪异,刚准备回家去就瞧见李秀娥从远处回来,见她手里提着东西惊讶道,“你今日去县里了?”

迟梅宁觉得奇怪,程子阳与她去县里难不成李秀娥不知道?她笑了笑道,“是啊,李婶这是家去?”

李秀娥歉意道,“本来答应你娘带你去县里一趟帮你挑些针线,没成想突然有事早早出门了,当时还跟子阳说让他跟你说一声,你咋的还自己去了,路上遇上危险咋办。”

她话说完迟梅宁已经不能用惊讶来表现了,她原以为是她娘想撮合她和程子阳故意让他俩出门,没成想她娘请的是李秀娥。要说李秀娥迟梅宁也勉强能说的过去,李秀娥绣工好,往常就去县里秀坊接些活回来做补贴家用对县城也熟悉,她娘又觉得程子阳好,想让她提前和李秀娥打好关系也说不定,怎么也不可能直接把她推给程子阳才是,可程子阳为何什么都没说反而说是她娘请他带她去县里呢?

程子阳到底什么意思?是真的想在半道上了结了她?

可也不像啊。

还有这段时日以来她碰上程子阳的事,处处透着诡异,倒像原来的原主那般…

想到这迟梅宁吓了一跳,程子阳莫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也不对啊,她穿的可是一本书,虽然她的出现打破了原书的节奏,可总不至于连女主都换了吧,她一个恶毒小姑子何德何能真的把男主搞到手啊。

迟梅宁一阵恶寒的,瞧的李秀娥心中惊奇,“梅宁啊,这一路可安全?”

迟梅宁皮笑肉不笑,“安全的很。”说着她与李秀娥告辞,“我先家去了。”

两人告别李秀娥越想越觉得稀奇,迟梅宁当真一个大姑娘往县城跑了一趟?就她娇滴滴的没做过活的模样提了这些东西能走这么远的路?

可惜她想不通,回到家发觉儿子在读书便闲谈是的说了起来,程子阳默不作声的听完,只道,“兴许找了其他人去了。”

李秀娥觉得儿子态度奇怪,“今日你一直在家温书?”

程子阳这才抬头,漫不经心道,“去县里走了一趟。”

李秀娥惊讶,“那你是与迟梅宁一起去的?”

程子阳点头,在母亲惊讶的目光中平淡道,“娘,我有件事与你说。”

李秀娥似乎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心中惊诧,却还是问道,“你说。”

“我,儿子想娶迟梅宁为妻。”程子阳说完佯装镇定将书拿了起来,一边拿眼去瞟李秀娥。

李秀娥呆呆的看着儿子,“你说啥?”

程子阳抿了抿唇,眼神坚定道,“儿子想娶迟梅宁为妻。”

第30章 心意

程子阳这话一出口,别说李秀娥惊个不轻,就连他自己也吓了一大跳。

自打迟梅宁改邪归正到如今也不过几个月的时日,而这几月的日子他也并非日日能见到迟梅宁,可他竟不知何时对迟梅宁上了心思。明明当日迟梅宁撞柱威胁的时候他还道即便她死也不能给她一个名分的。可后来竟然一次次着了魔,先是在县城遇上的时候便去打乱对方的相看,后来又一反常态带刘玉清亲自上门,甚至厚脸皮留下,目的就是想知道迟梅宁到底什么态度。

再到后来路上那一次和这次去县城,一桩桩一件件都清楚的彰显着一件事,他是喜欢上迟梅宁了。若非如此他又如何会骗迟梅宁说是她娘央他去的,迟老太除非是疯了才任凭自己女儿与外男单独去县里,也就是他们运气好除了刘玉清再没碰上熟人,否则一旦被认定,两人除了成亲也没有别的法子。

虽然懊恼自己的莽撞,可如今的确是这样,他惯常不是犹豫拖沓的性子,可这次也在迟梅宁身上将自己犹豫不决的心思倒的一干二净。或许他是不能接受自己竟喜欢上迟梅宁,也或许是不能相信短短的时日会喜欢上迟梅宁,但如今话已出口,程子阳竟不想解释了。甚至在一瞬间他有些理解当初迟梅宁上赶着扒他的心情,如今两人竟掉了个,迟梅宁成了那个没想和他怎么着的,而他却成了一头栽进去的那个。

李秀娥震惊过后又有些了然,“难怪…”

——

迟梅宁被今日之事震个不轻,回去的路上一路纠结,到了家见外头没人,赶紧将东西抱回屋里去,出来一头撞见黄二花,迟梅宁拍着胸脯道,“三嫂你干啥吓死我了。”

黄二花讪笑着探头往里瞧,“小妹今日去城里了?”

迟梅宁点点头,高傲的抬了抬下巴,“三嫂有事?”

黄二花讪笑,“听说小妹去县里买布料了?有没有多余…”

“没有。”迟梅宁当着她的面把门一关往外头找她娘去了。

迟老太瞧着她回来,笑道,“东西买回来了?”

迟梅宁点点头,没说今日是程子阳与她一起去的,迟老太却小声问她,“那李秀

娥喜不喜欢你?待你如何?”

迟梅宁一听便知她猜的没错,她娘果然打的这个主意,她佯装不知便道,“李婶挺和气的一人。”

“是吧,她那性子我是知道的,最绵软的一个人。”迟老太得意的道,“既然她喜欢你,那等你嫁过去日子也好过些,到时候你再加把劲把程子阳笼络住,就算日后他发达了,那时候你也有孩子傍身,还有婆母照应,日子不会难过。娘啊也不指望能沾光,就希望我梅宁能安安稳稳过享福的日子。”说着还伸手爱怜的摸摸迟梅宁的脸道,“我家梅宁可不是吃苦受罪的人啊。”

迟梅宁被她一通抢白堵的无话可说,她娘摆明了目光就落在程子阳身上了,迟梅宁想到今日自己的猜测,心中不免一阵哀嚎,她一介恶毒女配何德何能跟男主这么纠缠不清。

迟梅宁讪笑道,“娘,我这刚和刘家的婚事没了,再找下家也不急于一时吧?这让外人知道了还不定咋说我呢,你闺女长的这么好看又不愁嫁,可不能在这事儿上让人嚼了舌根子,你闺女的名声可经不起折腾了。”

这话迟老太倒是认同,“那就等过了年再说,他不是明年秋上要乡试考举人?顶好是考上举人再定亲,到时候他家风光,咱们迟家也面上有光,到时候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我迟家的姑娘要嫁的是举人老爷。”

看她想的挺美,迟梅宁也忍着没打断她娘的美梦,反正离着明年秋天还有近一年的时间,说不定到时候不等她娘反应,那边程子阳就已经和女主攀上关系,甚至定了亲,他们迟家小门小户与大户人家没法抗衡,她娘兴许也就按下心思了。而且到那时她的话本说不定也挣了银两,她娘也就不逼着她嫁人了也说不定。

可惜她不知道的是迟老太既然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趁早做了,尤其钱家和刘家的婚事吹了,过了年闺女就十八了,要是再嫁不出去恐怕真的成老姑娘了,程家虽然眼瞧着穷的厉害,可程子阳不像个没出息的,说不定往后真能考个举人回来。所以迟老太的想法是过了年风头过了,大家都忘了刘家和钱家的时候她就去程家探探口风,顶好在乡试之前就将婚事定下,否则程子阳中了举不认这婚事了可咋办,到时候她闺女才真的成了村里的笑柄呢。

母女两个各自有盘算暂且不提,在程家,程子阳

说出喜欢迟梅宁的话,李秀娥震惊过后便平静接受了,“娘瞧着梅宁也不错,娘也不指望你今后能娶个大家闺秀,能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便好,只要你喜欢,不管你做什么决定娘都相信你的。”

程子阳心中充满感激,他对李秀娥道,“娘放心,乡试之前我定不会胡来,一切自当以乡试为主。”

毕竟如今的迟梅宁对他看不上,如若不考个功名出来,他哪有资本与人谈婚论嫁。娶了人家莫不是让对方跟着他吃苦?迟梅宁可不是能吃苦受累的人,与其这样

被人嫌弃,倒不如功成名就再去提亲。

程子阳想完便按捺住心思,第二日便收拾东西离开家,不同的是前些时日考试他得了廪生不仅能每月领取米粮还得了去县学读书的机会。镇上的书院的确不错,可与县学相比还是差了些,毕竟县学的教谕和夫子多是举人出身,对他们科考多有助益。不过离开之前他还是要去镇上书院与夫子和同窗告别。

到了书院时辰还早,程子阳先去拜见了夫子又看着时辰去了往日读书的房舍与同窗告别。

以往的恩怨程子阳不想再提,众人得知他将去县学也纷纷过来恭喜祝贺,程子阳与众人寒暄过后刚想离开就听钱玉堂与人道,“唉,可惜我堂哥最终也没能娶到那村姑,还在家大吵大闹来着,后来得知那村姑竟然有个有本事的哥,而且还有刘家撑腰这才算完。可惜了。我后头还去那村里偷偷瞧过,果真是个貌美的小娘子,那小脸看着就滑…”

程子阳见他越说越离谱,离开众人到了钱玉堂跟前道,“圣人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钱学兄的书大概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说完程子阳不管钱玉堂脸色多么难看,背上自己书袋提上小箢子离开书院。刚走出没几步后头钱玉堂便破口大骂,无非是骂程子阳目中无人等等又说让程子阳等着,定会给他一个教训。程子阳脚步不停,对钱玉堂的威胁丝毫不放在心上,他如今已是秀才,上一次钱玉堂带人殴打他,若非书院夫子等人按压下他定不会轻饶了钱玉堂,秀才是连县官都不用跪的,如何能怕一个小小乡绅都算不上的钱玉堂。

程子阳丝毫不停直接去了县里,先去与夫子见面又把自己铺盖放下,又去找学监请假又去街上买了条麻袋便匆忙回到镇上。

到了镇上的时候天已不早,路上行人也没几个,程子阳静静的蹲守在钱玉堂往日胡闹的那条街上。

天擦黑的时候钱玉堂才晃晃悠悠从酒馆出来,到了僻静地方程子阳飞身扑过去将麻袋直接套在钱玉堂头上。

“谁敢打小爷?”

程子阳默不作声,提着拳头闷头将钱玉堂打了一顿,再提了袋子往路上一扔,趁着天黑赶紧往县里走去。只不过到了县城的时候城门已关,程子阳无奈之下只能在城外对付一宿,第二日一早急忙进城去了县学报道开始读书温习功课了。

迟梅宁倒是没空关注程子阳了,更不知道程子阳为了她将钱玉堂偷偷打了一顿,买了笔墨纸砚回来当天就将自己关在房里开始练字。

手生了这么久用了好长时日才熟悉起来,练废几张大纸后迟梅宁开始罗列框架,构思自己要写的话本子。

之前去书铺的时候她就特意看了看如今卖的话本,然而看完她便觉得无趣,与她上一辈子看的那些相差甚远。回来之后她也研究了原主当宝贝藏着的话本子,仍旧兴致缺缺。只不过看的时候是一回事,自己拿笔写又是另一回事,写的好自然能赚钱,写的不好废时间不说还把自己的存款废的一干二净。尤其如今笔墨贵重,她就更不敢轻易下笔,非得在脑中构思的差不多了才开始写。

然而即便是这样,写起来的时候也很艰难,开了两次头都觉得不好,便弃之不用。而且她不想写如今市面上那些故事,反而想写一些不同的,可如何写的吸引人又是个难题。

迟梅宁写的烦了出门晃悠这才听说程子阳去县里读书去了,接着又有人来特地找迟老太说,“钱家有个少爷听闻被人打了一顿,腿都打折了。”

迟老太一听顿时高兴的拍大腿,“好啊,老天爷有眼啊,老天长眼啊!”然后又兴冲冲的问,“说没说谁打的?打成什么样了?要我说这样的人就该打的断子绝孙才好。”

迟梅宁听的汗颜,心道哪那么容易。

就听来人道,“哎呦,你个老太婆咋这么会想,听说那钱少爷真的被打到命根子了,本来还没事,谁知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他跑去大伯家里调戏堂哥的丫头,被他堂哥一脚踢中命根子,当时就疼的不行,找大夫看过,说是命根子往后都不能用

了。”

迟梅宁听的正起劲儿,迟老太一扭头瞥见她那副八卦的模样顿时冷了脸,“大姑娘家的听这个干啥,屋里去。”

“娘,我啥都没听见。”迟梅宁睁眼说瞎话,觉得这古代日子本来就无聊再不让人听点八卦还让不让人活了。

可惜迟老太不上当,直接戳穿她闺女,“瞅瞅你一脸的兴奋劲儿,赶紧的,回屋去。”老娘们说点这种话也就罢了,她闺蜜这么单纯的小姑娘哪能听这些肮脏事。

迟梅宁撅嘴耍赖,迟老太干脆站起来对来人道,“走,大妹子,咱上你家说去。”

迟梅宁眼睁睁瞧着俩老太太走远了,无奈之下跺了跺脚准备回屋继续构思她的话本子大计。可惜她心里存了看热闹的心事,写了没两行就写不下去了,干脆撂了笔数去转转看看能不能听点八卦回来。

不过她显然忘了她是什么名声了,别说去听听八卦,说八卦的人一瞧见她都跟见鬼是的就跑开了,更别提说八卦的人说起钱家的时候还顺带说了迟

梅宁了。

八卦没听成,把迟梅宁郁闷的不行,在村里转了一圈就回了家,然后她又不禁感慨,这原主人品忒差连个之交好友也没处着。

晚上吃饭的时候迟老太明显的很兴奋,还主动拿了铜板给马氏道,“明儿去割刀肉,好好庆祝庆祝。”

马氏不由奇怪,“这离着八月十五还有两日,要不十五一块做?”

迟老太瞪眼,“咱家还差这刀肉?八月十五的到日子再割,先把明日吃的割来再说。”

老太太发了话,马氏也不再推脱,心里却不由嘀咕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婆婆这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