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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份又购置了一台缝纫机之后,锦绣衣装店产出衣服的速度直接翻了一倍还不止。加上各方宣传的到位,上个月的净利润直接达到了一百四十多元,瞬间一跃成为杭县最火的布庄,堪比方记布庄当年最火爆的时候,这是方氏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刨去前期装修的成本,截止到五月初,新店共盈利了三十多个大洋。

按照约定,林灯取走了其中的一半,也就是十七个大洋。

听起来好像不是很多,不过这只是前几个月的收入而已,等到后面林灯基本就可以坐等着收钱了。

当然,前提是方氏知道了她离婚的事情后还认她这个女儿的话。

现在林灯手中除了这十七块之外,还有大约五十块左右的现金,是她当初的陪嫁。

林灯这几个月付给杨哲思的学费大概三十多块钱,除此之外,她在吃用、课本上也花了差不多三四十块。

租新房子花了她三块钱的押金,九块钱的房租。搬行李的那几个工人是林修诚请的,林灯没花钱。

虽然林灯说她手上的钱够了,不过林灼还是塞给了她一小包银元:“姐,我这有二十块钱,不多,你先收着。”

林灯下意识地表示拒绝:“不行,我怎么能要你的钱?”

“咱们亲姐妹还用分彼此吗?”林灼坚持道:“你就当是先帮我攒着,等你需要的时候就用。你现在自己在外面,不比家里,可能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

“我有姚启安给的赡养费……”林灯知道林灼在家里不受宠,“月例”也就是零用钱不是很多,一个月也就两个大洋左右的样子,攒点钱挺不容易的。

“但是你现在出门都不方便,怎么去取呀。在我和哥哥搞定爹娘他们之前,姐你还是别出去冒险了。”

林灯感动得眼睛发热,没想到这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妹妹竟然这么贴心。

……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林灯在时隔几个月之后重新做起了宅女。

林灼怕被人跟踪,暴露了林灯所在的位置,这几天都没再来过林灯这里,所以杨哲思暂时只给她和彤云两个人上课。

彤云现在已经没有刚刚得知林灯离婚时那么惊慌了。不知是不是之前让她出去上培训班时打下了基础,经过杨哲思和林灯几日以来的劝(xi)导(nao),彤云基本上已经接受了林灯离婚的事实。

有一天吃完晚饭,彤云问她:“小姐,老在外面买吃的太贵了,要不咱们还是买点菜回来我做给您吃吧?”

林灯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两个多月而已,挺一挺就过去了。家门口有这么多吃的,你吃腻了?”

彤云摇摇头:“就是想给小姐省点钱。而且现在这屋子小,都不用怎么打扫,彤云觉得自己好没用……”

林灯本想说“你要想做饭的话等到去了上海再做”,可话到嘴边,她改问彤云:“你想好了吗?究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上海?”

彤云不假思索地说:“当然要了啊!小姐,我先前同您说过的,我是不会离开小姐的!”

林灯提醒她说:“可是你要想好了哦,上海那样的大都市,你真的喜欢吗?等到了那里之后,你可能会有很多很多不适应的地方。”

彤云想了想,实话实说:“小姐,我没去过上海,只听说上海很大、很繁华。我一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女孩儿,要去那样的地方肯定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只要小姐在,我就不怕。而且……”

见彤云突然变得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林灯好奇地问:“而且什么?”

彤云憨憨地笑:“而且我弟弟还在上海呢,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倒是有点想他了。”

听彤云这么一说林灯才想起来,彤云还有一个弟弟在上海。

那么带她去上海就没什么问题了。

……

林灯搬到新家一周后,林修诚偷偷地来了一趟,向她转述了这几天发生在姚家和林家的事情。

据说林灯和姚启安离婚当天,朱氏便气势汹汹地冲去了林家。她一进门什么也不说,就跟疯了一样地到处找林灯。

朱氏被林家人拦住的时候,姚启安恰好赶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脸上带着泪痕的云青青,哭得楚楚可怜。

闹清楚事情的原委之后,林老爷子沉着脸不说话,方氏不停地抹眼泪,林远山嘴里念叨着“太不像话了”,也不知道是在说谁。

姚启安看着这一室混乱,心知这一切也算是因他而起,因此长叹一声之后,他弯下腰正儿八经地向林家二老道歉。

方氏只顾着哭,倒是林远山亲手把姚启安扶了起来,满面愁容道:“这事儿也不能全都怪你,婉儿也真是的,怎么说离婚就离婚,现在还不回家……”

朱氏听了林远山这话,好像找到了支持者似的,理不直气也壮,叫嚷着让林家赶紧把林灯给交出来。

方氏哭着说:“亲家母,不是我们不想让婉儿回姚家,而是我们现在也不知道婉儿在哪啊!”

朱氏蛮横地说道:“我不管!你们林家嫁过来的女儿跑了,你们得负责给我找!不然我就呆在这里不走了!”

林远山为难地说道:“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只是……”他抬眼看了一眼姚启安,“如果婉儿回来了,启安你还愿意和她好好过日子吗?”

姚启安动了动嘴唇,没有说话。

一旁的云青青死死地拽住了他的袖子。

朱氏白了云青青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们家安儿有多优秀,亲家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就是这个姓云的小贱蹄子不要脸,非要缠着我们家安儿。等淑婉回来了,他们自然还是要好好过日子的!你们放心,这个云氏就是一个没名没分的外室而已,不值得放在心上!”

云青青听了这话,不由委屈地说:“我,我不是启安的外室,我是他的……”

“够了!”这时一直没有吭声的林老爷子突然发话了,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众人,寒声道:“你们姚家出了个名人,我们林家高攀不起了!既然此事已经登上了报纸,那就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你们请回吧!”

林老爷子此言一出,在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就连姚启安都没有想到,林老爷子一个清朝的进士竟然会同意他们离婚?!

林远山第一个急了:“爹,您在说什么呢!怎么能容着孩子们胡闹!”

方氏也哭着说:“就是啊爹,婉儿是受了委屈,但她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啊。她和姑爷离了婚,以后还怎么再嫁人?”

朱氏在震惊过后凉凉地说道:“可不是嘛老爷子,您可想清楚了。我们家安儿一表人才,再讨个好媳妇可不难。至于你们家孙女嘛……啧啧,被休了的女人,怕是没有人肯要了哟。”

朱氏本是想用言语刺激林老爷子,让他后悔自己方才的“失言”,却没想到林老爷子竟然毫不退让,目光好像冰刃一样扎到朱氏的身上:“你给我住嘴!我这辈子做过最后悔的事,就是让婉儿嫁去你们姚家!看你现在这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就知道我的婉儿在你们姚家吃了多少的苦。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让婉儿回娘家!”

故事听到这里,林灯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家祖父鼓掌。

老爷子实在是太给力啦!

可是很快,她就嗅到了一丝不对劲:“哥,既然祖父都已经发话了,为什么我还是不能回家呢?”

如果林、姚两家人都已经被搞定了的话,林灼和林修诚应该立马就跑来通知她了才对啊?

听到林灯的问话,林修诚的眼神闪烁了一下,有几分不自然地说道:“祖父……祖父病了,这几日正在卧床休养呢。那日姚太太虽然暂时被姚启安拉了回去,但她隔三差五就会上门来要人。父亲和母亲……表面上不敢违抗祖父,实际上八成还是希望你能回姚家的。所以在祖父好起来之前,你还是先不要回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掉落10个红包~

昨晚有聚会,大家在屋里喝酒聊天,我在院子里用手机码字,被外国毒蚊子咬了两手臂的大包,肿了一大块,哭唧唧~这算是工伤吧

更惨的是,晋江电脑后台和a后台同步出了问题,我丢了一章的稿子……qaq所以今天更新晚了,我重写了一遍,就双更合一了。

初见

第五十三章 初见

一听说祖父病了, 林灯心里不由咯噔一声, 担心地问:“祖父怎么了?严重吗?”

林修诚轻轻一叹:“你又不是不知道,祖父的心脏不好,老毛病了, 受不得气。请大夫看过之后服了药,已经好多了, 就是还要静养几日, 受不得刺激。”见林灯还是一脸愁容,他又补充了一句,“别担心, 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林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地说:“他老人家对我这么好, 我却没能在他生病的时候照顾他……”

林修诚温柔地摸了摸林灯的头,宽慰道:“别这么想, 你能过得好,就是祖父最大的心愿了。而且咱家里那么多人呢,不差你一个, 放心吧。”

林灯好久没被人这么摸过头了,这会儿她突然有一种自己十分受宠的感觉, 忍不住嘴角上扬。

不知不觉中,她好像越来越代入自己目前的身份了……

除了妹妹的身份之外,她现在还是个姐姐:“对了, 灼儿这几日都没能来上课,她的学业……”

林灼不比林灯,毕竟是从零基础开始学习的, 目前以她的水平上三年级都还有些勉强,所以她的功课不能落下。

“有哥哥在,不用你操心。”林修诚笑了笑说:“本来我还想着说找个临时工作干干,现在不用了,教灼儿就行了。”

“那店里……”

“我和灼儿盯着呢。”说起锦绣布庄的生意,林修诚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不在,二楼的事情我不大懂,都交给灼儿了。这小丫头最近成长得飞快,俨然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呢。”

林灼算是林灯一手带出来的,听林修诚这样夸赞她,林灯不禁有一点小骄傲:“那是,也不看看她是谁的妹妹。”

林修诚笑笑:“你是在夸我,还是在夸你啊?我不管,我就当你是夸我了。”

林灯也跟着他笑,故意逗他:“你要是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其实林灯看得出来,林修诚在尽量美化家里发生的事情,把一切都说得轻描淡写,不让林灯操心,言语间还有点逗林灯开心的意思。

估计从林修诚的角度来看,从小盼着嫁给姚启安的妹妹离了婚,心里应该是会很难过的吧……

但事实上对于离婚这件事情,林灯是真的一点负面的情绪都没有。她觉得能脱离姚家独自生活,哪怕要操心的事情多了一些,可是她自由了啊!

除了林家的情况让她有些担忧之外,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真的很好,很舒服。

可林修诚却不是这么想的。不说别的,他觉得妹妹从姚家那么大的宅子搬出来,住到这么小的一个院子里,反差这么大,应该是会有些失落的。

可她还是表现得这么乐观,这么坚强,真的是让他刮目相看。

不仅如此,搬离姚家之后,林灯还在坚持学习。学习之余,她还给锦绣布庄画了几件夏装设计图。

林修诚看着林灯的画,觉得好神奇——就他妹妹这绘画水平,是怎么做出那么好看的衣服来的?

“灯儿,你的绘画能力虽然还不高,不过在设计服装这方面似乎有些天赋。你将来打算做这行吗?”

林灯摇摇头,对着林修诚,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哥哥,我做这个,不过是为了帮母亲的忙,顺便赚点钱罢了。我真正想做的,是和电有关的行业。”

“电?”林修诚意外地看向她,“妹妹怎么会对电感兴趣?我还从未见过女孩子做这一行的呢。”

林灯说起自己的老本行来,眼睛都亮了:“哥,你不觉得电很神奇吗?你看不见它,它却能发光,发热……有了电,就等于有了光,有了希望,与之相关的无数产业都能发展起来。”

不出意料地,林修诚对林灯表示了鼓励:“灯儿,你的想法很不错,哥哥支持你。”

……

林修诚走后不久,屋外突然传来一片嘈杂之声。

彤云略显惊慌地跑过来说:“小姐,那群学生和工人又开始闹了!”

林灯很淡定地站在窗前,看着路过的游-行队伍:“他们不是在闹,他们是在救国。”

1919年的巴黎和会上,作为协约国之一的中国外交失败。大会将德国自1897年开始在山东行使的特权转交给了日本,充分体现了什么叫做“自古弱国无外交”。

在这样屈辱的局面之下,从5月4日开始,北京的学生们纷纷罢课、演讲、组织游-行。

不久之后,天津、上海、广州、南京等地的学生、工人们也纷纷加入。他们以“外争主权,内除国贼”为口号,开始了这场声势浩大的爱国运动。2

现在,这股反帝反封建之风蔓延到了杭县。杭县大大小小的学校基本都已经停课了。

学生们纷纷走上街头演讲、宣传、抗议。

林灯其实还挺好奇他们都在说什么,挺想跟过去听听的。就是前几日不知林家和姚家那边的情况,她不敢贸然出门。

今天得了林修诚带来的消息之后,林灯心里就有底许多了。恰好今天是星期日,不用上课,林灯决定出去走走。

她转眸看向彤云,含笑道:“我要出去一趟,你呆在家里好好看着家。晚饭时间我会带吃的回来。”

彤云见她要出门,不禁急了:“小姐,外头现在这么乱,您还是呆在家里避一避吧!”

“没事,我不去远的地方,就在附近逛逛。”

彤云见自己劝不住她,忽然心念一动:“不行啊小姐,听说老爷雇了好几个人到处找你,还给他们看了你的画像,万一被他们发现了……”

“我要出门的话,当然不能就这么直接出去了。”林灯说着,拿起一把剪刀,坐到了镜子前面。

彤云有点慌张地说:“小姐,你要做什么啊?!”

“别紧张,我就剪个刘海儿而已。”林灯说着便放下剪刀,先拿梳子分头发。

彤云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小姐想剪云氏那样的学生头呢!吓死我了!”她说着凑上前来,想要上手,“原来是要剪刘海儿呀,那我来帮您吧?”

林淑婉原先留的是“一字式”的长刘海,就是很厚重的那种齐刘海。

林灯嫌闷得慌,就把刘海给留长了,直接别到了耳后。

同一个发型久了,不说别人,林灯自己都看厌了。所以趁着现在有“变装”的需要,林灯决定动手剪一个比空气刘海厚一些、比齐刘海薄一些的刘海。

听彤云说要帮自己的忙,林灯看了她一眼,婉拒道: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

彤云留的是在这个年代非常常见的“前刘海”,就是额前只留一绺头发。在林灯看来极具时代特色,却不怎么好看。

见林灯自己动手,干净利落地剪完了刘海儿,彤云愣了一下,敬佩地说:“小姐真厉害,怎么什么都会呀。不过这个刘海儿是不是有点薄了?”

“薄点儿好,夏天就要到了,厚了怪热的。”

彤云应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

剪完刘海儿之后,林灯进屋换上了林修诚带回来的那套“文明新装”,穿上了这年头女学生常穿的丝袜和皮鞋。

彤云见她换上这套衣服之后,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小姐穿成这样,跟个女学生似的,倒真是有些叫人认不出来了……就是这衣服怎么是白色的呀,太晦气了吧!”

林灯弯着腰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长发,涂了一点口红,然后站起来说:“不是同你说过了吗,这是‘文明新装’,没什么可忌讳的。我出门了,晚上见。”

彤云还是不放心:“小姐!我跟您一起去吧!”

林灯摇摇头:“你这样子才容易被人发现呢。什么时候你愿意穿文明新装了,我再带你一起出门。”

林灯说着便跨上自己的小布包,出了门。

她拎的是锦绣布庄才推出不久的新款布包,灰蓝色帆布看起来既清新又淡雅,上面只绣了两枝白色的水仙花,看起来十分雅致。

包里还装了一个同色的小钱包,里面有一个银元、六七个银角,还有十来个散钱。

除此之外,林灯还带了口红、小镜子、草纸和钥匙。

林灯习惯了随身带些纸巾在身上,只可惜这年头还没有面巾纸。草纸虽有些粗糙,但起码能以防万一,林灯就先凑合着用了。

林灯出门时,大部队已经走在了前面。她顺着人群的尾巴走了一段路,因为不清楚这些人的来历,所以没有贸然加入他们,只是沿着街边行走。

这两天街上有些乱,许多店都关了。不过路过一家杂货铺时,林灯发现是开着的,就进去花两个铜元买了一把小梳子装进包里。她现在有刘海了,需要随时梳理一下头发。

走着走着,林灯发现人群停了下来。前方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头站着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人,正在举着喇叭做演讲。

林灯有些惊讶地发现,这人竟然还是个熟人——是《杭城日报》的总编谈聪健。看不出来他平日里文质彬彬的样子,在这么多人面前竟毫不怯场。

等他慷慨激昂地讲完话之后,林灯发现自己都有些受感染了,控制不住地感到热血沸腾。

他们是青年!是光!是热!是这个国家的未来与希望!

如今国家有难,他们怎能沉默不言?

他们要站出来,勇敢地为国发声,哪怕付出的代价是鲜血,是生命,也绝不向黑暗势力妥协!

“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在谈聪健高举右手,喊出这句话后,全场所有人一起手握成拳,高声喊道:“誓死力争,还我青岛!”

林灯本以为自己这个从后世来的人,观看这一切的时候会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睛控制不住地湿润了。

危急时刻,方知自己有多爱这个国家。

谈聪健这几天想必已经说了很多话,嗓子都是哑的。在他喊得声嘶力竭之后,他的另一个同伴很快顶了上来。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年轻男人,个子很高,身材偏瘦,脸非常小,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得惊人。

林灯不自觉地手握成拳,和其他人一起高高举起手臂,口中随着领头者高声呐喊:“收回山东权利!”

“废除二十一条!”

“宁为玉碎,勿为瓦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