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萧凯好像有些担心自己的样子，林灯窝在他怀里，笑了笑说：“嗯，凯哥，你放心吧。有你在，我已经很知足了。”
她的世界是有无比阴暗的那一面，可那又有什么关系。
她有萧凯，便拥有了光风与霁月，拥有了世间的一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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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番外八 温柔岁月
“你是说，婉儿用□□, 指了黄氏的脑袋？！”
听林灼转述了昨夜发生的事情之后, 方氏不由一脸惊讶地看向林灯。
见林灯点头, 方氏不敢置信地说：“婉儿, 你……你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厉害了？”
林灯心想, 其实她本来就是这样的脾气, 只是以前一直都在伪装自己罢了。
她没有回答方氏的问题, 而是说：“娘，我都已经改名很久了, 你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婉儿了，就叫我的新名字吧。”
“我也是我也是。”林灼迫不及待地说：“娘, 跟您说过多少遍啦，我现在叫林灼！您可别再叫我以前的那个名字了，太让人烦躁了。”
“好吧。”方氏无奈地看着两个女儿, 很是不习惯地叫道：“小灯、小灼。”
姐妹俩听了，看了看对方，都开心地笑了。
“娘，我今天来给您带了好多新款的洋装，您换上试试。”
林灼说着, 拿出一大包衣服来，一件一件地摆在方氏面前。
方氏见了, 欣喜之余，心里忽然有点发酸。
过去她总觉得这个小女儿不懂事，不体贴, 其实林灼心里还是有她这个做母亲的，只是不怎么会表达而已。
虽说在方氏看来，林灼带来的这些衣服，有一些就是“奇装异服”，不过想到这是女儿的心意，方氏还是忍着心里的不舒服换上了。
没想到穿上所谓的洋装之后，两个女儿都说好看不说，就连儿子、儿媳，还有杨哲思见了都夸，说她现在看上去比过去精神多了，整个人瞧着都年轻了好几岁。
方氏嫁入林家这么多年，为林远山生儿育女，孝敬公婆，主理家务，几乎没有花过什么时间和金钱来打扮自己，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夸过她漂亮了。
现在冷不丁地好几个人都这么说，方氏不由地喜欢上了这种感觉，逐渐地也就不排斥穿新式服装了。
不仅如此，她还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事业”。
将杭县的几个铺子都变卖了之后，现在方氏手上有了一大笔现金。
除了将其中一部分用于林修诚的婚礼费用之外，方氏还给林灯补了一笔嫁妆，给了林灼一笔学习费用。
对于方氏来说，这笔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对于林灯来说，这点钱还不到她一天的收入。林灼现在做独立设计师，也不缺这些钱。
不过这到底是母亲的心意，林灯和林灼都没有拒绝，而是在银行开了一个账户，将这些钱存了进去，算是替方氏存了起来。
等将来在她需要的时候，她们会再把这笔钱花到方氏的身上。
剩下的钱，方氏决定用来在上海开一家自己的店。
方家是做绸缎庄发家的，按照方氏原本的意思，她还是想继续卖绸缎和布匹。
不过在上海这样的大城市，她一个外地人光靠卖原料，是很难赚钱的。
所以方氏打算开一个布艺店，店里卖窗帘、沙发垫之类的布艺品。
不说别的，方氏的手还是很巧的。再加上有林灼的把关，产品的式样连林灯看了都觉得很不错。
在林灯兄妹的帮助下，方氏的店很快便顺利地开了起来。
这回没有了家庭的拖累，方氏多花了些心思在事业上，店里的生意很是不错。
现在方氏每天早出晚归，忙碌的很。空闲时间，除了和几个儿女聚一聚之外，她还会去杨哲思家做客。
杨哲思是上海本地人，有许多同龄的朋友。渐渐地，方氏便打入了杨哲思的朋友圈子，还结识了许多思想进步的同性甚至异性朋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虽然偶尔失眠时，方氏还是会觉得有一点孤独，可现在的她一点都不后悔自己当初选择搬来上海。
她只后悔自己没有早一点醒悟。
……
入冬之后，林修诚和古语秋正式举办了婚礼。
林修诚本质上是个心很软的人，尽管之前他们已经跟林远山闹到了那般地步，他还是希望父亲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毕竟于他来说，结婚是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大事。而林远山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对他有过养育之恩。
结果林远山不知是出于面子还是什么缘故，到底还是没有来。
看得出来，林修诚有点失望。
他是真的没有想到，他和林远山那么多年的父子情，竟然就真的这样断了。
好在林远山这个做父亲的虽然缺席了，不过林老爷子却是赶来了上海，欣然参加了长孙的婚礼。
婚礼圆满结束之后，林老爷子便打算回杭县了。
可这一回，林灯和林灼说什么都不肯让他老人家走。
两人几乎说烂了舌头，劝老爷子留在上海和他们一起生活。
林灼忍不住问：“祖父，您到底为什么一直想回去呀？您不是不待见我爹么？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留下呢。”
林老爷子看着小孙女，慈爱地说道：“你们还小，不明白老人家就是喜欢生活在熟悉的地方。家里的条件虽然不如上海，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中国人都讲究落叶归根，我是想死在自己的故土上啊。”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祖父您说什么呢！”林灯不赞同地说：“您的身子骨这么硬朗，那些事儿离您还远着呢！”
“就是！”林灼帮腔道：“您也就心脏不好吧？要是少见我爹几回，还能少生点气，说不定还可以延年益寿呢！”
“你们啊！”林老爷子看着两个孙女，笑着摇了摇头，“好吧，那老头子就先在上海住上一阵子，麻烦你们了。”
见祖父终于松口，林灯姐妹俩都高兴坏了。
“您说这话就见外了啊，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一想到可以经常见到祖父了，林灯就很开心：“不如您就跟我一起住吧？我们家空房间很多的。”
林灼难得对林灯的意见表示反对：“不行不行！姐姐都结婚了，要和姐夫一起住的，不方便，还是让祖父跟我一起住吧！”
“你那儿周转不开吧，祖父需要有一个单独的书房……”
林灼立马表示：“那我可以花钱租一个更大的房子！”
林灯还要再开口，却见林老爷子摆了摆手，含笑道：“好了好了，你们姐妹两个就不要再争了。我可以自己住的。”
“啊？”林灯和妹妹对视一眼，都有些不放心，“您这么大年纪了，自己住……没问题吗？”
林老爷子收起笑容，佯怒道：“好啊你们两个小东西，刚才还说我身子骨硬朗，还能活好些年，这会儿便嫌我老了不中用了？”
林灯和林灼面面相觑，都没想到老爷子竟然用她们自己的话来堵她们的嘴，真的是……太机智了。
“祖父，我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林老爷子温和却不容置疑地说：“好了好了，没有什么只是，你们母亲不也是自己居住的吗？你们放心，我会把我在老家用惯的佣人带来的，不会一个人呆在家里。”
听林老爷子提起方氏，林灯和林灼才想起来，要是方氏听见她们姐妹两个这么争着抢着的要和林老爷子住，非得气死不可……
不过人和人本来就是不一样的嘛，像林老爷子这样既开明又亲切的长辈，实在是太让人喜欢了。
人本来就是趋利避害的动物，谁不愿意跟自己喜欢的人一起生活呢。
爱人如此，亲人亦然。
以前的方氏并不明白这个道理，好在随着她独立生活的时间久了，方氏也逐渐领悟到了这一点。
……
林老爷子在上海安家之后没多久，春节便到了。
虽说林家的老宅在杭县，林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也在杭县，不过他老人家并没有回杭县过年，而是留在了上海，和林灯、林灼姐妹一起去了萧家迎接新年。
若是换做别的“一家之主”，可能会觉得跟着孙女去婆家过年很没面子。可林老爷子不同，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样的事情没有见过？
在去萧家过年时，他表现得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就连萧启光见了他都敬佩地说，林老爷子颇有大将风采。
这不仅仅是林老爷子在上海的第一个新年，也是林灯作为新媳妇在萧家过的第一个年。
在此之前，林灯没有做人儿媳妇的经验。前几回到萧家做客的时候，她真是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好在萧家二老待她十分亲切，萧凯也事事替她考虑周全，所以林灯倒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感觉，渐渐地适应了这样的生活。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晚上守完岁，林老爷子竟然给他们所有人都准备了一份压岁钱。
钱不在多少，而在心意。
捏着手里的红包，林灯和萧凯都觉得特别感动。
好像无论他们长到多少岁，都可以被人当作小孩子宠。
晚上洗漱完，窝在温暖的被子里，听着窗外隐隐传来的烟火声，林灯突然间感到非常满足。
岁月是如此的温柔，和平是如此的可贵。
只要窗外传来的是烟火而不是战火声，哪怕生活中有一些不和谐的存在都无所谓。
如果可以的话，她希望战争年代永远都不会到来。她可以一辈子栖息在爱人的怀抱里，享受这个安稳而美好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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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二章 番外九 喜事连连
民国十四年的春天，林灯和萧凯的身边突然成了好几对情侣。
说是突然, 其实也是必然。
第一对就是张文茵和孟鹤渊这两个, 在林灯看来已经拖了好多年好多年的人。
她本以为这么多年过去, 孟鹤渊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会和张文茵在一起了, 却没想到突然传来了好消息。
身为张文茵最好的闺蜜, 林灯自然免不了好奇, 追问他们两个在一起的经过。
张文茵甜蜜又害羞地看了林灯一眼，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小灯灯, 是这样的啦……我本来以为，鹤渊一定是不喜欢我, 便准备放弃了。你也知道，我偷偷喜欢了他好多好多年，家里那边已经催得很急了。结果没想到, 就在我决定去相亲的时候，鹤渊他突然向我表白了，叫我不要去和别人约会。”
林灯惊讶：“他以前……真没看出来你喜欢他？”
张文茵汗颜道：“在一起后我问过他，才知道他和我一样，一直都不能确定对方的心意。可能真的是我没有谈过恋爱, 所以不会表现自己对一个人的喜欢吧。”
“哎呀，没关系啦, 反正你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那就皆大欢喜啦。”
看到好友暗恋多年，终于得偿所愿, 林灯由衷地替她感到高兴。
或许是因为太过幸福，所以她也犯了“已婚女子”的通病，盼望着身边的人也都能收获幸福。
和张文茵相比，小林灼要更为果断一些。
她没有像张文茵一样拖那么久，而是在自己中学毕业之际，向杨淮委婉地表白了。
之所以说是委婉，是因为林灼没有一开口就对杨淮说“我喜欢你”。
她把杨淮约到了黄浦江边，两个人边走边聊天。
林灼十分自然地问杨淮：“小淮哥，你到底为什么一直不结婚呀？是不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
杨淮侧首看了身旁的年轻女孩儿一眼，微笑着承认：“是啊，被你看出来了。”
林灼没有直接问杨淮喜欢的是谁，而是以退为进，半真半假地说：“其实我很早就想问你了，只是一直不敢说……你跟在我姐姐身边这么多年了，是不是因为喜欢她呀？”
杨淮被林灼的话吓了一跳：“不是啊，小灼，你怎么会这样想？”
“因为我姐姐真的很优秀嘛。她长得漂亮，又聪明，对身边的人还很好……当然了，不说其他的，光是长得漂亮这一点，就足以使很多很多人都喜欢她了。就算你喜欢我姐姐，我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虽说杨淮的年纪要比林灯小上一点，不过萧泗都能喜欢上林灯，杨淮也不是不可能。
“只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我劝你还是尽早死了这条心吧～我姐姐和姐夫的感情很好的，你恐怕没有机会……”
“小灼，”杨淮好笑地打断她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很崇敬你姐姐，但我喜欢的人是……”
林灼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是谁？”
看着少女闪闪发光的双眸，杨淮忽然间明白了什么，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是你啊。小灼，我喜欢你！”
“我就知道！”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林灼终于忍不住咧开嘴笑了。
她激动地抱住了杨淮的脖子，热情而轻快地说：“我也喜欢你！”
温暖的春风之下，一对年轻男女幸福地拥抱在一起。
于见惯了青年小情侣的上海滩来说，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副画面。
于林灼来说，那却是她记忆之中最为幸福的一天。
不仅仅是因为她拥有了自己喜欢了很久的人，更因为这一切都是通过她和姐姐的努力得来的。
如果当初她没有放开脚，勇敢地走出家门，来到上海读书，至今她还是个裹着小脚的旧式女子，不可能收获今日的幸福。
过去方氏总说“一切都是命”，可是现在她终于用自己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人定胜天”的道理。
林灼兴奋极了，和杨淮在一起之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林灯，向她分享自己的喜悦。
林灯听说之后，先是恭喜了妹妹，再是伸手去捏小姑娘的面皮。力道不重，林灼却是撒娇似的哇哇叫了起来。
“干嘛呀姐，我要毁容了啦～”
林灯好笑又好气地看着她说：“你这小东西，跟你男人表白就表白，扯上我做什么？”
“嘿嘿，姐，我这不是怕直接向他表白，会吓到他嘛～而且我找老师帮我分析过了，男女之间，女生可以主动，但还是让男人来表白比较好。所以我就想办法，让他先说出喜欢我的话来啦。”
“老师？杨哲思老师吗？”
见林灼点头，林灯都有点对自家妹妹刮目相看了：“你这小鬼头，还挺精明，都学会‘曲线救国’了，还知道先把人家男孩子的家里人给搞定……”
林灼虽然害羞，却是理直气壮：“怎么啦姐，不是你说的吗，这年头男女平等，恋爱自由，女孩子也可以想办法争取自己喜欢的人啊～”
“你说的很对，做的很好。”林灯欣慰地看着她说：“我的妹妹，终于长大成人了。”
不知怎的，明明是很令人高兴的事情，可林灯看着眼前的妹妹，忽然感到一阵心酸，甚至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第一次见林灼的时候，林灼才十三岁，还是个瘦得前胸贴后背，裹着一双半大不小的脚的小丫头片子。
在她最艰难的岁月里，她们姐妹两个一起学习，相依为命。虽然林灼总说是林灯一直在照顾她，可林灼又何尝不是一直都在陪伴着林灯呢。
看着妹妹越过越好，林灯真是比谁都高兴。
“哎呀，姐，你怎么哭了！”林灼见林灯竟然掉下了眼泪，连忙手忙脚乱地替她擦起了眼泪，“我都多少年没见你哭了啊！”
“没事，我就是太高兴了。”林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莫名其妙地变得有些情绪化。
平日里在公司时，她还能够用自制力控制自己。在自家妹妹面前，她便忍不住了。
“姐，你对我真好。”林灼看林灯竟然为了自己的快乐而落泪，眼圈也开始泛红了。
她感动地抱住林灯，真心实意地说：“姐，你放心，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最重要的人。就算我有了男朋友，在我心里你还是排第一！”
“不，小灼，你不需要这样。我只希望你能过得幸福，至于我在你心里排第几，真的不重要。”
林灯说着，轻轻地拍了拍林灼的背，像她小时候一样。
不同的是，她们都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小女孩了。
……
除了张文茵和林灼之外，彤云最近也传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