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白点的是西餐,他一边切着牛排,一边抬眼看了看正在细细地小口小口咬着冰淇淋的小姑娘,“攸攸,你怎么想起去会所吃饭了?都有谁?”

阮攸攸吓了一跳,还以为他知道自己偷偷给赵旭丰喝酒的事,仔细看看他神色平静,又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我、我想吃会所的熔岩小蛋糕了呀,没别人,就赵旭丰我们两个人。”

沈沐白只是觉得她每次都是跟着自己去和几个兄弟聚会,从来没有自己去过会所,才随口问了一句,可是看小姑娘一瞬间慌张的神色,这里面倒是真的有问题。

他不动声色,慢条斯理地吃着牛排。

阮攸攸见他没有继续追问,估计他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松了口气,美滋滋地咬着冰淇淋。

吃完饭,两人重新回到办公室。

“咦?怎么变了?”阮攸攸发现办公室一角多了八扇开的大屏风。

屏风是木质框架,上面绘了水墨花卉,古香古色很是好看,和他这个黑白色调的办公室搭在一起,竟然有种意外的和谐。

沈沐白牵着她的手,绕到大屏风后面。

他这办公室过于宽敞,大屏风隔出来的这个角落也不小,里面摆了小衣柜和书桌,书桌一角的玻璃花瓶里插着一束娇艳欲滴的鲜花。还有一张十分宽大玫瑰粉色的沙发,沙发上摆了几个软软的靠垫,个个洁白柔软,像是云朵一般,有毛绒绒的,也有白色羽毛的。

“这……”阮攸攸不确定地看着沈沐白,问:“这是专门隔出来……给我的?”

沈沐白点点头,“攸攸喜欢吗?”

阮攸攸坐到沙发上,抱着那个片片羽毛的靠枕,轻柔地摸了摸,仰起脸看着他,抿着唇一笑,“喜欢。”

沈沐白坐在她身边,修长的手指搭在她小巧的肩头,“那攸攸就在这里陪我好不好?你可以学习,也可以玩儿手机,累了就躺在沙发上睡个午觉。”

阮攸攸把鞋子蹬掉,毫无形象地歪倒在沙发上,舒服地眯着眼睛,“我现在就想睡个午觉。”

沈沐白起身从小衣柜里取了个薄被搭在她身上,在她蓬松柔软的头发上轻轻揉了一下,“睡吧。”

办公室里静悄悄的,也没有人进来打扰。阮攸攸香香地睡了半个小时,窝在沙发上玩了会儿手机才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偷偷欣赏了一下沈沐白工作的样子,拿出课本复习今天上午学的课程。

顶层大BOSS的办公室安静了半个小时,这期间谁也不许来打扰,半个小时之后,等到阮攸攸睡醒,有急事要请示的属下才得到许可。

进了办公室也不敢乱看,不过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那八扇开的大屏风,估计这就是大BOSS不许打扰的原因吧。

属下已经做好了挨训的准备,没想到今天的大BOSS格外温和,不仅没有嘲讽训斥,还指点了他几句。

直到离开顶层,属下还有些晕晕乎乎的,有同事过来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被大BOSS给训了?”

“不、不是……BOSS他、他特别温和,还指点我来着……”

“卧槽,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属下激动得脸都红了,“大BOSS还鼓励了我一句!”

“难道大BOSS今天的心情……特别好?”

“啊,你这么说……我觉得是!”

沈大BOSS今天心情特别好特别温和的消息迅速在经理间传开了,有胆大的立刻上去请示工作,果然,没挨训!有指点!有鼓励!

经理们跟打了鸡血一样排着队等着上顶层,还因为有人插队差点打起来,有工作特别棘手的,宁愿付出高昂的代价,跟排在前面的人换位置,就为了赶上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刘安都纳闷了,今天夫人来了,大家不是应该老老实实不去打扰吗,怎么这么热闹,一个接着一个地过来要求见大BOSS?

阮攸攸好奇地从屏风后面冒出头看了沈沐白好几次,原来他工作这么忙呀?

沈沐白很快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修长的手指按在额角,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小姑娘在身边,他不想让她看到自己冷酷的一面,这些属下们倒是挺会抓时机钻空子。

沈沐白没再让人进来,留下一群属下抓耳挠腮地干着急,他起身舒展了两下,走到阮攸攸身边,看她已经把课本都收起来了,正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上玩手机。

“攸攸的功课都复习完了?”沈沐白坐在她的身边,阮攸攸自动地往沙发里面挪了挪,给他让了一小块地方。

阮攸攸正在看搞笑的视频,一边乐得揉肚子,一边点了点头。

沈沐白见她这么专注地看手机,有种被忽视的不爽,他捏了捏小姑娘的手,“攸攸,那咱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阮攸攸“唰”一下坐了起来,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热切地盯着沈沐白,像是小奶猫盯着主人手中的小鱼干似的:“真的?可是,你还没下班呀。”

“我想什么时候下班就什么时候下班,又没人管我。”沈沐白轻笑一声,“攸攸到底想不想去?”

“想去!”阮攸攸飞快地穿好鞋子,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把双肩包背好,眼巴巴地看着沈沐白。上次去电影院她光顾着看那对男女的热闹,都没能好好享受影院的大屏幕和环绕震撼的立体声。

沈沐白牵着她的手,从专属电梯直接到车库,开车离开了大厦,直奔影院。

阮攸攸给魏永发了信息,让他不用等自己了。

这次阮攸攸没受干扰,认认真真地看了一场电影。

……

转眼到了第二个周五,阮攸攸带着小酒瓶去了会所,和赵旭丰吃过午饭,想起沈沐白专门给她布置的屏风、沙发、书桌,又让魏永开车送她去了跃华集团。

沈沐白的笔记本电脑上开了好几个窗口,每个窗口都是一副地图,地图中间是个小红点。

其中一个小红点十一点半离开赵家,去了会所。

另外一个小红点十二点的时候离开燕城大学,从南门出发去了会所,在会所待了二十分钟,又向他移动过来。等小红点到了跃华楼下,沈沐白退出了界面。

不一会儿,阮攸攸上楼了。

她这次没有“当当当当”地闯进去,乖乖地敲了门,等沈沐白应了才推门进去。

“沈先生,我来啦。”阮攸攸把双肩包放在大屏风后面的沙发上,扭头问跟过来的沈沐白:“今天你吃饭了没?”

“啊——这么说的话——”沈沐白修长的手指按在额头,露出个懊恼的表情,“我竟然忘了。”

“怎么又没吃?!”阮攸攸皱着小眉头,担心地看着他,软软的声音里带着些责备,“你不会总是忘记吧?”

沈沐白低着头,黑色的碎发搭在他的眉骨,纯黑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只是偶然忘了,攸攸要是每周五来提醒我一次,我估计就能记得了。”

阮攸攸的小脑袋点了两下,“我会来的。”

想了想,仰起小脸认真地看着他,又说:“沈先生,就算你按时吃饭,我周五下午也来陪你,好不好?”

沈沐白愣了一下,他是故意不吃饭,好让小姑娘惦记着,周五下午来陪他,没想到倒是被小姑娘给看穿了。

他轻笑一声,拉起阮攸攸的手捏了捏,“攸攸吃饭了没?”

阮攸攸:“吃过了,我在会所吃的,不过我还可以陪你去吃,给我来个冰淇淋好了。”

沈沐白没有问她为什么周五中午都要去会所吃饭,甚至没问她吃饭的都有谁,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牵着她的手去了餐厅。

……

燕城的冬天来得很早,十一月的中旬就供暖了。

好像一阵冷风就卷走了所有绿叶似的,到处都光秃秃的。

阮攸攸穿了件短款的羽绒服,鼓鼓囊囊像只刚出炉烤得胖乎乎的小面包,从车里下来,小跑着进了会所。

不远处一辆兰博基尼刚刚停好,宋锦明一边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着周蓉蓉出来,一边看着跑进会所的小面包。

“锦明,看到熟人了吗?”周蓉蓉款款下车,理了理身上米白色的羊绒大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只有门口站得挺拔的迎宾,没看到别人。

宋锦明回头,修长的指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没有,天气有些冷,咱们进去吧?”

周蓉蓉回了一个标准又完美的微笑,一起进了会所的包厢。

宋锦明算了算,他已经和周蓉蓉见了四次面了,也算是完成了父皇母后布置的任务,接下来可以慢慢冷淡退出了,只要跟母后说两人不太合适就行了。

周蓉蓉算了算,她认识的人当中,宋锦明是最优秀的,也是身家最丰厚的,他无疑是最合适的结婚人选。她和宋锦明已经见了四次面,接下来可以适当地增加一些接触了,比如不经意地碰碰小手什么的。

宋锦明吃饭看起来慢条斯理,其实速度很快,吃完后,宋锦明站起身,“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阮攸攸和赵旭丰也点好了餐,赵旭丰本来要给阮攸攸点一个千层小蛋糕,被阮攸攸拒绝了,“算了,等会儿还要去跃华陪沈哥吃饭呢,我少吃点儿,到了那边再吃小蛋糕。”

她皱了皱眉,轻声抱怨着,“本来我都是过去加吃一个冰淇淋的,现在天冷了,沈哥不让我吃了。”

赵旭丰的嘴角翘了翘,露出一丝笑意,随即又拉平了,“那是沈哥关心你,这么冷还吃冰淇淋,要坏肚子的。攸攸带酒了吗?”

阮攸攸从双肩包里翻出小玻璃瓶给他,“要吃过饭再喝,喝酒本来就对身体不好,要是空腹饮酒更糟糕。”

赵旭丰接过小玻璃瓶,轻轻摇晃了一下,里面黑黑的灰烬浮起,在酒液中飘飘摇摇,他看着那些黑渣渣,眼中泛起暖意,把小玻璃杯塞在口袋里,“攸攸,谢啦。”

“谢什么。”阮攸攸不在意地摆摆手,她的羽绒服已经脱了,里面穿了件淡绿色的毛衣,上面一层细细的毛绒,为了吃饭方便袖口拉到了小臂,露出一截白|嫩纤细的手腕,“等你真的——以后,要把酒钱还给我的。”

赵旭丰眼里的笑意更浓,他低下头夹了口菜,嘟囔道:“小气鬼。”

吃过饭,赵旭丰去洗手间漱口清除嘴里的酒味,阮攸攸收拾好东西,门响了一下,她还以为是赵旭丰回来了,说道:“这么快,你嘴里的味道去干净了吗?”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声音不是赵旭丰,阮攸攸吓了一跳,一回头,宋锦明已经站在了她身后,他个子很高,低着头看她,一双眼睛隐在金丝边眼镜后面,目光探究。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来吃饭呀。”阮攸攸看了看一旁的桌子。

宋锦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桌子上摆着几个盘子,显然他们已经吃过了。

“接下里你们要做什么?”

他的语气平静,但连接两句质问却让阮攸攸很不喜欢,她白软软的脸颊鼓了起来,语气也变得冷淡,“这和宋先生没有关系。”

她拎着自己的双肩包,准备绕开他。

宋锦明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纤尘不染的镜片反射着白色的冷光,他低下头,低声警告:“不要招惹赵旭丰,虽然他傻了点儿,但他还有我们这几个兄弟护着。阮攸攸,不要试图去利用他欺负他。”

“嘶——”阮攸攸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手指却跟铁钳似的,捏得她手腕生疼。

阮攸攸抬脚,在他的小腿上重重踢了一下,骂道:“你有病呀!”

她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带着委屈和气愤,即便是在骂人,也没什么威慑力。

宋锦明愣了一下,松开了手,低头一看,那雪白的手腕上已经留下了清晰的指痕。

“这——”他没想到自己这一下竟然把她给伤了,脸上的平静就像出现了裂痕的面具,几乎要维持不住了。

周蓉蓉精致的面具更是直接碎成了渣渣,她趴在包厢门口,怒视着她中意的结婚人选宋锦明和接了自己烂摊子的阮攸攸,两个人靠得那么近,一个握着一个的手腕,一个踢了另一个一脚,显然是在“打情骂俏”。

“贱人!贱人!贱人!”周蓉蓉心里怒骂了几句,听到走廊尽头男卫生间那里传来冲水的声音,连忙悄无声息地掂着脚尖离开了。

阮攸攸听到了门口有人走动的声音,她看了一眼,包厢门开着条小缝,估计是宋锦明进来的时候没有关严实,这一层的包厢不止他们这一个,那脚步声也许是刚好走廊里有人经过。

宋锦明见她看向门口,估计赵旭丰也该回来了,他退了一步,刚想再警告几句,看看她雪白手腕上的淤青指痕,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阮攸攸白软软的两颊鼓了起来,像只气呼呼的小青蛙,“宋先生,我想你误会了,我绝对不会利用赵旭丰,更不会欺负他,相反,我希望他能越来越好。”

宋锦明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再次从那淤青指痕上掠过,“希望你真的像你所说的这样。”

他快步离开了包厢,从洗手间回来的赵旭丰只看到了他闪进另一间包厢的背影。

阮攸攸懊恼地看着手腕上淤青的指痕。

她不想惹书里的男主和女主,同样,更不希望沈沐白和男主女主出现矛盾,尤其是在沈沐白出意外的原因还不明的情况下。

如果沈沐白知道宋锦明捏了她的手腕,还把她捏伤了,恐怕这矛盾就不可避免了。

她身上没带现成的疗伤符,刚才那小玻璃瓶的酒里面倒是有,可是已经被赵旭丰喝掉了。

就算现在赶回家去,要想完全消除痕迹,恐怕也得一下午的时间。

房门一响,阮攸攸以为宋锦明又回来了,扭头气鼓鼓地说道:“我都说了——”

回来的是赵旭丰。

他目光一扫就看到了阮攸攸手上的痕迹,脸色一变,大长腿直接从沙发上跨了过来,怒道:“这、这他妈的是怎么回事?!”

阮攸攸双手往身后一藏,“没什么。”

赵旭丰长臂一伸,把她的手从背后扯了出来。

阮攸攸吓了一跳,急忙喊道:“轻点轻点,你别又给我弄出个印子来!”

赵旭丰又生气又好笑,“老子是那么下手没轻重的吗?!”

这么一会儿的工夫,手腕上的淤青更明显了,甚至还微微肿了起来,比旁边的肌肤略微鼓出来一点。

赵旭丰的脸黑了,眼中一片狠戾,咬着牙,那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似的:“宋锦明弄的?”

阮攸攸可不想让这几个兄弟内讧,宋锦明虽然伤了她,但对赵旭丰却是一片好意,她连忙解释道:“这是误会!宋锦明以为我要对你图谋不轨,他告诉我不要利用你欺负你,他说你、你还有他们几个好兄弟护着呢。”

赵旭丰一愣,神色缓和了些。

阮攸攸又说:“他不是故意弄伤我,就那么捏了一下,我的皮肤薄,容易这样。放心,一点儿都不疼,我回去用疗伤符处理一下,一下午就好了,你千万别跟宋锦明闹,也别跟别人说,尤其是沈哥。”

赵旭丰低低地“嗯”了一声。

阮攸攸想了想,“我今天下午不去跃华了,回家把这痕迹消了,万一沈哥下午提前回家看到了,你帮我打个掩护呗。”

“什么掩护?”赵旭丰问。

“嗯……要是沈哥问起,就说这痕迹是你弄的,是咱们两个玩笑时不小心留下的。”阮攸攸抬起头,歉意地看着赵旭丰,“虽然让你来背黑锅太不够意思,可是,我、我实在不想让沈哥和宋锦明之间起冲突。”

“这点子小事,值得什么!我们几个兄弟常常给对方背锅的,说起来,宋锦明给我背过不少次,这回我就帮他背次锅。”赵旭丰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左右看了看,目光落在吃完饭还没收拾的桌面,“万一沈哥问起,就说——咱们是抢吃最后一块辣子鸡,我不小心抓了一下你的手腕。”

阮攸攸“噗嗤”一下乐出声来,黑亮清澈的杏眼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好呀,就说是抢吃最后一块辣子鸡。”

作者有话要说:看到定位监控,想起攸攸第一天上学时的小白送的碧玺手串和魏永手机里的监控画面了吗?

至于为什么会有定位监控,这个是有原因的,后面会解释哒~

☆、033

阮攸攸本来想赶紧回家处理手腕上的淤青, 中午把疗伤符弄上, 等到晚饭时沈沐白回家就能好得差不多, 可是坐上车她却犹豫了。

她要是不去跃华, 简直是欲盖弥彰,沈沐白肯定会起疑心, 她要是没有个完美的借口,根本不用等到晚饭,没准他马上就会回家来看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时候手腕上的伤肯定瞒不过。

还不如就这么过去,像往常一样光明正大地去跃华陪他待上一下午, 反正现在天气冷,她羽绒服里面还是毛衣, 那淤青的指痕在手腕上面一点儿, 只要不把袖子撸起来, 他根本就不会发现。等晚上她偷偷用个疗伤符, 明早就好了,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过去了。

想明白了, 阮攸攸直接去了跃华。

沈沐白对于阮攸攸每个周五风雨无阻都要去会所吃饭有点意外,一个是智力受损的兄弟,一个是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这两个都是心地纯正的, 不会做出对不起他的事,就是小姑娘这么执着,一次都没有落空过, 让他稍微有些吃味。好在午饭时间也就二十分钟,之后阮攸攸会陪他吃午饭,和他一起待整个下午。

阮攸攸第一天准备了二三十个小玻璃瓶的时候,魏永就跟他说了,再加上她卧室里时不时淡淡的酒味,他早就发现了她衣柜里藏着的那瓶酒。他知道阮攸攸每次都会给赵旭丰带上一小玻璃瓶的酒,这是小姑娘对赵旭丰表现出的善意,这件事没什么大不了,小姑娘想瞒着他,他也就没有揭穿。

不过,每到周五,他总会打开定位监控,看着赵旭丰和阮攸攸的行动路线,只是今天跟往常不一样,在赵旭丰离开包厢的一会儿时间内,宋锦明也去了一趟包厢,在赵旭丰回来之前离开了。

赵旭丰的行动跟往常一样,倒是宋锦明避开赵旭丰的行为有些奇怪。不过,宋锦明今天是第一次出现,也许只是偶然。

等代表着阮攸攸的小红点到了跃华楼下,沈沐白退出了监控界面。

看着阮攸攸像只刚烤出炉胖乎乎的小面包一样地跑进来,沈沐白纯黑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笑意,小姑娘比较怕冷,还没正式入冬就把羽绒服穿上了,也不知道她吃冰淇淋的时候怎么就不怕冷了,要不是他拦住,她现在这种天气也会吃冰淇淋的。

“攸攸。”沈沐白起身,帮她把双肩包放下来,羽绒服脱了,露出里面毛茸茸淡绿色的毛衣,清新得像一片嫩芽。

他每次都会等她过来再去吃午餐,尽管阮攸攸已经说了即便他正常时间吃饭,她也会过来陪他,可每到周五,他总会等她到了才去餐厅。

阮攸攸点了个乳酪小蛋糕,用叉子一点一点吃着。

沈沐白不着痕迹地看了她几眼。

小姑娘有个习惯,如果穿长袖的衣服吃饭,会把袖口拉到小臂中间的位置,今天她却乖乖的,毛衣始终老老实实地贴着她的手腕。甚至有几次,她的手指都勾住袖口想要往上拉了,又莫名其妙地松开手,好像在遮掩着什么。

沈沐白没有问,阮攸攸不想说的事,他从来都是自己去找答案。

阮攸攸每天都会午睡二三十分钟,办公室很暖和,沙发又宽又大,她把沈沐白搭在她身上的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舒舒服服地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沈沐白听着她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知道她睡熟了,轻手轻脚地走到沙发旁蹲下,盯着她的睡容看了会儿。

小姑娘睡得很乖,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白软软的脸颊略有些鼓,饱满红润的唇瓣时不时翕动两下,让人怀疑她在梦中正在吃什么好吃的。

薄薄的唇角勾起一丝浅笑,沈沐白伸出手,指尖在她的脸颊上轻掠而过,随后来到她的手边,修长的手指勾住毛衣袖口,慢慢拉开。

柔软的毛衣弹性极好,只轻轻一拉就露出了手腕。

白皙柔嫩的肌肤上,赫然五个指痕,淤青,肿起。

沈沐白黑黢黢的目光定定地看着那指印,那肯定不是小姑娘自己弄的,从大小看,那分明是成年男子的手印。

是赵旭丰?

还是宋锦明?

他蹲在沙发边,黑色的碎发搭在眉骨,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纯黑的眼睛里幽深一片,好似寒潭平静无波,又像是水底已经翻涌起波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