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彤微微一笑,看向江淮岳道:“刚刚姑姑还说让你陪我你不愿意,原来是与佳人有约,表哥,这就是你不对,怎么能为了未来……忽略表妹呢?”

这话让萧灵薇变了脸色,她重生回来已经发誓不嫁江淮岳,现在怎么能和他扯到一起去。

“张小姐慎言,女子名声大如天,还请张小姐口下留情。”

萧灵薇冷淡道,眼神冰凉凉的。

张妙彤先是愣了愣,随即笑道:“萧小姐也知道女子名声大如天啊?”

这话明显就是讽刺了。

“张小姐,我想你是不是忘记了一件事,我是安远侯府的小姐……”萧灵薇这会缓和了神情,慢悠悠道。

话里的警告之意在场的人都能听出来。

“灵薇……你就不能……”江淮岳开口。

“江世子,再说一次,我们不熟,要是再被张小姐这样的人多误会几次,我也就只有以死证清白了。”萧灵薇半步不让。

江淮岳看向张妙彤疏离道:“表妹,给萧小姐道歉。”

“是我胡说,误会了萧姐姐,萧姐姐大人大量,别生我气了好不好?”张妙彤马上认错,态度诚恳。

这样一来,萧灵薇再得理不饶人,就是她理亏了。

只好道:“张小姐以后还望谨言慎行。”

张妙彤眼里闪过一道厉色。

看着张妙彤眼里的冷意,周沫儿觉得,这萧灵薇是不是……她这个话明显就是教训家里的小辈,这是不是表示她根本就没有从上辈子江淮岳世子夫人的身份上转变过来。

“世子,国公请你过去。”翠柏过来禀告道。

江淮岳这才想起,他今日应该在门口迎客,有的客人必须他这个世子出面接待才算不失礼。

见他离开,张妙彤也准备离开,刚刚还热闹的地方一下子空旷起来,周沫儿走在最后。

正欲跟上去……

“初夏姑娘,看戏看得满意吗?是不是比过会儿开始唱的大戏还要好看?”

带着些磁性的声音轻轻传来,周沫儿顿住脚步,回头看向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江成轩,他的脸上似笑非笑,眼神戏谑的看向周沫儿。

第9章

“二少爷,奴婢不明白您说什么?看什么戏?奴婢区区一个丫头,可不敢看主子们的戏。”周沫儿说完一福身,看也不看江成轩,转身就走。

见她离去,江成轩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最后低低笑出声来。

“咳咳……咳……”

“主子,您就别出来了,养好身体要紧。”

侍书上前一步,手里的披风披上江成轩的肩膀,担忧道。

走了一段路,才赶上前面的一行人,张妙彤看着面前幸灾乐祸的赵如萱,心里恼怒。

“张小姐没事吧?表哥他就是这样,经常为了外人委屈我们自己人。”

“谁跟你是自己人?”张妙彤上下打量了赵如萱,蔑视的神情毫不掩饰。

“你……走着瞧。”

两人又一次不欢而散。

准备回墨贤堂,张嬷嬷来了。

“表小姐,夫人去了荣寿堂,那边的戏已经开始唱了,您要不要也去瞧瞧?”

“走吧!去姑姑那里。”

于是,一行人又浩浩荡荡往荣寿堂去,这时已经是下午,越靠近荣寿堂,人群越来越多。张妙彤不时停下来和相熟的小姐夫人打招呼,或有人给她打招呼。

到荣寿堂时,里面张灯结彩,一番热闹的景象,张妙彤进去后,直奔国公夫人。

国公夫人坐在戏台前面一排,边上就是老夫人,老夫人一身暗红色八宝如意纹锦衣,外罩同色的披风,笑呵呵的看着戏台。

戏台上麻姑拜寿 。

“姑姑……”娇嗔声打断了国公夫人和坐她边上的一位夫人的寒暄。

张妙彤一副才发现自己失礼的模样,脸上羞得通红,上前福身。

“姑姑,我错了。”

国公夫人却没有不满,她满意的看着面前福身行礼的张妙彤,笑着对边上的夫人道:“这是我那调皮的外甥女,武安伯府的姑娘。”

“张家姑娘?”那夫人疑问道。

见国公夫人点头,她上下打量了张妙彤一眼,笑道:“武安伯府的姑娘定然不会差的,看你就知道了。”

国公夫人又笑,显然对这夸赞很是自得,对站在那里羞涩的张妙彤道:“还不过来谢谢柳夫人。”

闻言,张妙彤微微一愣,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她的谢字的。随即脸上笑意绽开,又是一福身,声音清脆道:“见过柳夫人。”

柳夫人就更满意了。她余光看了看张妙彤后面的丫鬟,谨慎规矩。扫过周沫儿时怔了怔,眼里闪过震惊之色,马上又收敛神情。

看向国公夫人,面色如常笑道:“好伶俐的丫头,武安伯府真会调教。”

国公夫人看向她眼神示意的方向,那里站着周沫儿和张妙彤的丫鬟抱晴。

“哪里?都是她自己教的。”国公夫人把功劳都安到了张妙彤身上。

如果张妙彤有个好名声,不管是嫁到哪里,对她都是有益无害,要是真的嫁到了国公府,外人也会赞一声天作之合。

见国公夫人语焉不详,并没有说丫鬟是国公府的还是武安伯府。周沫儿身上的衣服跟抱晴身上的不一样,显然做工精致些,布料也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且看起来稳重谨慎。

看到这些,柳夫人眉头微微一皱,往她边上站着的嬷嬷那里眼神一扫周沫儿。

谁也没注意到柳夫人身边的嬷嬷离开,就是注意到也以为她不方便。

一刻钟后,嬷嬷悄无声息的回来,头朝着柳夫人微微点了点。

又来了几位夫人,国公夫人一看,忙起身迎接,礼国公府的老夫人到了,国公夫人直接把她带到老夫人那里去。

随即,安远侯府的萧灵薇也来了,国公夫人也笑着迎进来。其实,如果不是武安伯府已经快要没落,她最属意的就是这位萧小姐,身份贵重,仪态大方,举手投足都稳重知礼,如今几个月不见,更是让人眼前一亮。

国公夫人眼神里闪过一丝惋惜,萧灵薇的模样简直就是合格的当家主母。

她不得不承认,就是张妙彤也多有不足,以前看还觉得张妙彤只是手段稚嫩了些,如今和萧灵薇一比,距离不是一点点。

更别提那个嚣张跋扈的赵如萱了,想到赵如萱,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冷意,江淮岳娶谁也不会娶她,要是逼急了……

威远侯府的人一来,也去了老夫人那里,那是她娘家人,身份自然不一样,和别的客人也要区别开来。

还有定远侯府,别的府里来都是主子丫鬟随从浩浩荡荡一群人,就是安远侯府萧灵薇,也带了个庶妹。

定远侯府只有侯夫人一人前来,但是她一来,不少艳羡的目光就落到她身上。

女人做到她那种地步就算最成功了。

当年从边关回来的定远侯,多少官家夫人心目中满意的女婿,多少适龄女子的梦中人。只偶然在街上见了她一面,当时还有她的嫡姐和庶姐,却单单看上了她。

不在乎她的身份,托人上门求亲,她以一个四品文官的庶女身份嫁给定远侯,当时京城里各家夫人小姐捶胸顿足,后悔不迭,遗憾自己(自己的女儿)那天没有去那条街上。

要不然说不定家里就要出一位侯夫人了。于是,就有人不怀好意的准备看着这位新出炉的侯夫人出丑,毕竟是家里的庶女,和嫡女的教养是不一样的。

谁知道人家不过是一开始忙乱了几天,后来就顺顺当当的坐稳了位置。

当然,这也和她没有婆婆有关。提起这个,又是许多夫人嫉妒的地方。

一般这嫁了人的姑娘,都没有在娘家舒服顺心,毕竟要侍候婆婆,说不定还有婆婆的婆婆。像定远侯夫人这样,一进门就自己当家,没有婆婆,只有一个待字闺中的小姑。多少人羡慕嫉妒。

而最让人嫉妒就是,定远侯这么多年来别说妾室,连个通房丫头都没,更别提让各家夫人糟心的庶子庶女。

如今再看这位侯夫人,算算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显得年轻不说,眉宇间没有一点愁绪,显然日子过得舒心。

哦,还是有点小事的。就是定远侯世子的亲事,有他爹的榜样在,他早已经成为了各家夫人选女婿的最佳人选。

这不,定远侯夫人一来,相熟的不熟的都打招呼。对于这些夫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熟悉,介绍了不就熟悉了。

周沫儿自从知道那夫人是定远侯夫人以后,就看向萧灵薇的方向……

果然,她也围上去行了一礼,得到了定远侯夫人的盛赞。

虽然定远侯夫人的身份差了些,做婆婆有点跌份,但身份低有身份低的好处,要是儿媳妇身份高些,她不就不能摆婆婆的谱了。到底为何外人不知,但是她们就是这样以为的。

戏台上热闹了两个时辰,客人慢慢的少了,终于,所有人离开后,天色渐晚 ,周沫儿肚子饿,随便在墨贤堂里吃了几口。

嗯,比起清晖堂的还是有区别的。毕竟在清晖堂她是大丫鬟,在这里最多能算得上是个二等丫鬟。

天色慢慢暗淡下来,热闹了一天的镇国公府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安静。

初秋在戏台那边伺候了一天,这时回到墨贤堂,看到周沫儿,她兴奋的急走过来。

“你慢点,被主子看到像什么样子。”张嬷嬷笑道,虽是责怪,却不见怒意。

“夫人找你们,赶紧去。”

见张嬷嬷面上带笑,心情不错的样子,周沫儿知道不是坏事,两人通禀后进去。

国公夫人坐在上首,看到两人进去,眼神往边上的丫鬟一扫,那个穿着打扮比周沫儿她们还好几分的丫鬟就从怀里掏出两个荷包递过来。

“夫人赏你们的,拿着吧!”语气温和,笑意微微,如春风拂面。

周沫儿福身道了谢,接过荷包。

两人站在那里,周沫儿心里想着该退下了吧!正想告退……

“叫倚梅进来。”

外面走进来一个纤细的丫鬟。

“这是倚梅,你们带她回去,世子要是问起,就说是我让她去照顾的。”

初秋诧异的轻轻抬头,赶紧低下道:“是。”

周沫儿则是面无表情,脸上神色未变。“是。”

国公夫人看来两人的表情,笑了。大概她很满意,看向张嬷嬷笑道:“你家那丫头今年多大?”

她这样一问,张嬷嬷显然很高兴,忙道:“十五了。”

国公夫人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周沫儿跟初秋两个人带着个丫鬟回清晖堂,一路上周沫儿都在想,心里有些恐慌,书里没有这个人啊!

是不是以后自己连这一点优势都没了?

第10章

随即她又高兴起来。

这是不是也代表未来是可以改变的?这段日子她表面淡定,其实心里还是慌的。如今看到倚梅,就好似看到自己可以改变的未来……

初秋见她沉默,以为她见了夫人赏下的倚梅失落。以前周沫儿的心思她多少还是知道一些的,最近一段日子,看周沫儿似乎没有了那想法,她还为她高兴。

可是这会看到她沉默,就以为周沫儿可能还是放不下。

想着回去好好劝,又皱了眉。这可不好劝,要是她以为自己站着说话不腰疼怎么办?毕竟自己娘在夫人身边伺候事实,一般事情不会牵连到自己身上也是事实。

正胡思乱想,忽然发现边上一直沉默的人心情似乎好了,疑惑的看过去。

周沫儿对她一笑,笑容明朗干净,好似阳光破开云层,绽开风华般。

初秋呆了呆。

“初夏,你怎么了?”初秋脸上呆愣,喃喃问道。

“没有啊!没怎么啊!”周沫儿疑惑的摸摸自己的脸。

初秋见她这样,噗嗤一笑,没有了那种感觉,她以为自己刚刚看错了,初夏还是初夏,没有变。

回到清晖堂,两人带着倚梅进了后罩房,那里还有一间空房 ,不过阴暗了些,一直用来放杂物的。

看了房间,外面已经彻底黑了下来,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这样啊……”三人对着满是杂物的房间半晌。

初秋试探道:“……那个……倚梅啊!不如你今晚先跟我住,明日再说?”

倚梅眉头皱的紧紧,显然很是嫌弃。见她这样,周沫儿和初秋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了计较。

当晚,倚梅和初秋住,周沫儿不习惯有人一起睡。她其实在心里庆幸过 ,自己好歹是个大丫鬟,吃的穿的还算精致。要是变成一个小丫鬟,那才真的要完。

第二天一大早,周沫儿起床,今日是她去送早膳,基本上早膳的活都是周沫儿的。

因为她既不想起太早熬粥,也不想伺候江淮岳洗漱,所以,只有一个送早膳的活,她自己也很满意。

初秋无所谓,初春和初冬就喜欢伺候江淮岳洗漱,这样离他最近,说不定有机会呢?

不过今日早上就出了问题。

本来初春和初冬两人心照不宣,一人一天轮流伺候江淮岳洗漱,一直以来还算相安无事。今日不同,多了个倚梅……

“你是谁?滚出去……”江淮岳压抑着怒气的声音传来。

周沫儿天天送早膳,早已习惯,说得夸张些,走几步开始抬腿过门口她都知道。

就是因为太过熟悉,所以,她现在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她看着面前的几个人,只觉得尴尬。

初春和倚梅跪在地上,初春脸上犹自愤愤不平,碍于江淮岳才有所收敛。

倚梅跪在那里 ,就算是跪,她也跪出了身体的曲线,脖子修长优美。周沫儿这个角度刚刚好看到她雪白的脖颈和绯红的脸颊。

“奴婢是夫人派来伺候世子的……”倚梅开口解释,声音绵软颤颤,听起来就让人怜惜。再加上她细白得葱似得手指拉着江淮岳的衣摆。

微微抬头看向站在那里的江淮岳。

周沫儿这边看不到她的表情,但从初春越发愤怒的神情上判断,应该是很好看的。

“谁把你带进来的?”这句话里冷意十足。

惊得倚梅手指都松了松,又抓紧。却不敢再看江淮岳,低头时余光看到门口尴尬站着的周沫儿,似是想起来什么般……

周沫儿心里“咯噔”一声,刚刚她还在看戏般心情轻松,这会儿心里只想骂娘。

果然,倚梅纤细的手指指向门口周沫儿的方向,绵软道:“就是这位初夏姑娘带我来的。”

再没想到这把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还有,什么叫“就是这位初夏姑娘带我来的”?

初秋呢?被柔弱的倚梅忽视了吗?

周沫儿只好进去,把手里的托盘放到桌子上,福身道:“禀世子,昨日奴婢回来时,夫人说让倚梅跟着我们回来伺候您。本来让倚梅住在后罩房的杂物房里,今日禀告您,当时天色已晚,倚梅就和一起回来的初秋睡了,奴婢不知道她怎么会这么早出现在这里。”

初春隐晦的瞪了周沫儿一眼。似嫌弃她将倚梅带回来。

周沫儿无动于衷,你厉害你拒绝啊!关我屁事。

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了。

“你们都出去。”江淮岳脸色沉沉。

三人出来,倚梅看向周沫儿“哼”了一声,就离开了。

初春凑过来,仿佛刚刚瞪周沫儿的人不是她一样,她总能忘记这些尴尬的事情。

看来脸皮厚还是有用的。

“初夏,那叫倚梅的,是不是夫人给世子的通房啊?看她不可一世的模样,以后哪里还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你就不想……?”初春眼神闪过一道厉色。

“你说怎么办吧?我们先除了她,以后再说,行不行?”初春左右看看,低声道。

周沫儿看了她一眼,道:“她在不在跟我有关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