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在场面乱成麻团的时候,原来夜若离所设定的主角云暖暖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流苑阁中。

离开厨房后,她又返回到宴会举办的院落中,却发现那里早已经空无一人,就连凤渊辰也不见了踪影。

拉了一个丫鬟问了之后,才知道所有人都跑到这边来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怀着一丝好奇,云暖暖有重新返回到方才那个空落的院子里,没想到居然看到了如此混乱的一幕。

她不明觉厉,但来到这里的第一时间并不是打探发生了什么事,就是四周张望去寻找凤渊辰的身影。

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因为凤渊辰就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云暖暖很容易就发现了他。

云暖暖的嘴角扬起了一个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立刻朝凤渊辰快步走了过去,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飞扑进他的怀里。

重新见到凤渊辰,她还是很高兴的,毕竟在这个鬼地方,她熟悉的就只有他一个而已。

抱着怀里那个柔软的身躯,凤渊辰先是一怔,而后才反应过来,低头看向怀中的云暖暖,语气略带责怪地问:“暖暖,你刚才去哪里了?”

他注视她的黑眸里是掩藏不住的担忧。

云暖暖有些心虚地低下头,小声地解释道:“刚才带路的丫鬟说肚子痛去茅厕了,我就在附近逛着逛着迷路了…然后去找你的时候,府里的丫鬟却说你们都来这边了。”

“那以后别再乱跑了,万一遇到危险就不好了。”

“嗯!”云暖暖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以后会听话。

“对了。”她说着,又将目光投向了混乱一片前方,有些好奇地问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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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只是有一群自以为是的人自作自受而已。”凤渊辰下意识看向前方,眸光闪过一抹冷意,随即转身握住了云暖暖的手,微笑道,“我们回去吧。”

云暖暖的小手被凤渊辰的大掌包围,温暖透过掌心渗透到心里,填满了她的心窝。

这一刻,云暖暖突然觉得安下心来,刚才被落在空无一人的院落里那种心有余悸的感觉也消失全无了。

“好。”看着凤渊辰柔和的目光,云暖暖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一丝羞涩而甜蜜的笑容。

这种感觉,似乎是比烤鸡翅还要美好的事物呢…

“呃,不过…”

突然想起了什么的云暖暖不由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纠结的神色。

凤渊辰也停下了脚步,侧头看着她:“怎么了?”

云暖暖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我迷路走到厨房去了,好奇翻了他们那里的食材,现在还没有洗手…”

“…”

而同一时刻,被宾客重重包围的夜若离依然在迷昏之中。

碍于凤御尘身上散发出的煞气,众人都不敢轻易靠近,离夜若离有二十步的距离,形成了一个包围圈,纷纷询问起她的情况来。

“邪王妃怎么晕倒了?”有贵妇人用手帕掩着嘴偷笑,假惺惺地说,语气中带有几分幸灾乐祸,“这太不吉利了,今天可以是王妃的好日子…”

也有不少人装模作样地提醒凤御尘:“对啊,王爷,还不快请府医前来?邪王妃现在怀有身孕,问题可大可少…”

“本王自然知道,但邪王府还轮不到你们一帮外人在指手画脚!”凤御尘一边急切地低头查看夜若离的情况,一边对着对着人群就是一声怒吼。

围观的宾客立刻噤了声,面面相觑,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之中。

“王爷,宫神医来了!”

还好这时从流苑阁入口传来一个声音打破了这揪心的沉默,原来是夜若离的贴身侍女把宫梧衣带来了。

凤御尘下意识看向入口,一个如雪般清冽的身影映入了他的眼中。就如同初见时的一样,宫梧衣浑身带着淡漠的气息,就宛如天山上出尘不染的仙人,翩若惊鸿,举止优雅,却森森刺痛了他的眼睛。

凤御尘登时警惕起来,凌厉的目光扫向了侍女,不悦地问:“他来干什么?”

“邪王殿下,若不想若离有什么三长两短,你还是让我看看比较好。”未等吓呆了的侍女答话,宫梧衣已经出声接话道,淡淡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强硬。

尽管凤御尘十分不情愿让宫梧衣接触夜若离,但还是不甘不愿地让了位。

若离?

在宫梧衣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周围围观的宾客都竖起了八卦的耳朵。

为何这位名动天下的宫神医邪王妃“若离”,莫非这两人…

不少夫人小姐都开始用嫉妒的眼神看着夜若离,凭什么好的男人都围着她转?

宫梧衣毫不客气地将凤御尘挤开到一边,从衣袖里摸出一个小瓶,打开放到夜若离的鼻子下,又用手指掐了掐她的人中。

终于,夜若离悠悠转醒过来,睁开了朦胧的眼睛:“尘…”

第一个喊出来的名字,让凤御尘明显松了一口气。

“若儿,别怕,我在。”他恶狠狠地瞪了宫梧衣一眼,接着将夜若离接回到自己怀里。

被推开的宫梧衣愣愣地站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黯然,身影显得孤单落寞。

夜若离醒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握着凤御尘的手,紧张地问:“尘,我们的酒…酒窖…”

凤御尘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怒色,有些艰难地开口道:“若儿,酒窖被那个老头…”

“老头?”夜若离扶着脑袋,支撑着起身,顺着酒窖的方向看去——

被醉酒老头破坏的酒窖此刻正大门趟开,门外尽是被砸碎的酒瓶碎片,透明的白酒正从里面哗啦啦地流了出来,在阳光的照耀下冒出不少泡沫,但却无人去看管。

“啊!我的硫…酒!”

夜若离不能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似是承受不住打击一样,又晕了过去。

“若儿,你不要慌,就算没有了那些…若儿!”凤御尘脸色一变,顿时一股无名火从心底窜起,但他无从发泄,只能将怒火撒向周围的人身上,“滚!全部给本王滚!还有,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个死老头找出来!”

“各位贵客,请跟小人离开这个院子。宴会已经快要开始了,希望各位尽快入座…”

匆匆赶来的王府管家见形式不对,赶紧疏散周围被吓得脸色苍白的宾客们。

前来捉/奸看热闹的宾客逐渐散场,云暖暖和凤渊辰也随着人群离开了流苑阁,但他们并没有跟随着众人入席,而是直接离开了邪王府。

不过离开的时候,凤御尘和夜若离片段式的对话却引起了云暖暖的注意。

酒窖,硫磺?

她的心里立刻有了某个猜测。

咦?夜若离把邪王府的硫磺都藏到了这个院子里了?刚才误打误撞,被人破坏了,所以——

藏起来的硫磺都被酒弄湿了?

这…

云暖暖知道,除了邪王府外,夜若离和凤御尘藏在其他地方的硫磺都被凤渊辰收缴还回去了。

要是他们藏在酒窖里的硫磺就是他们全部的储量的话,那么他们应该没有剩余的硫磺了,这么说来…

夜若离还会用那些被酒湿透了的硫磺制造火药吗?

硫磺微融于乙醇,上过初中的学生应该都会知道,但是被破坏了什么,会产生什么效果,这她并不清楚…

但是夜若离会知道吗?

不过,这其中的利害关系…身为万能女主的她应该会知道吧?

云暖暖不确认地想。

她略带犹豫地看了那乱糟糟的邪王府最后一眼,然后跟着凤渊辰上了回府的马车。

至于还趴在楼顶上打探情报的殷九九和小皇帝…

“真是感人肺腑的一幕!”殷九九满眼放光地看着还留在现场的凤御尘、夜若离和宫梧衣三人,在记录本上疾笔奋书,“邪王因为宫梧衣而吃醋,因爱生恨,而宫梧衣黯然失落…这是好一对怨偶!”

听着殷九九的感叹,凤御痕忍不住嘴角抽搐。

…你确认他们两个真的是怨偶而不是互相看不对眼的情敌么!?

更让夜若离和凤御尘没有想到的是,继酒窖和醉酒老头事件后,麻烦接踵而来。

凡是在邪王府参加过宴会的人,只要吃过邪王府所准备的菜肴,几乎全在宴会过后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那些高官贵人、夫人小姐在回府的路上活在自家府中,不断恶心呕吐,腹部绞痛难受,最严重的更是昏迷了好些天才醒过来。

总之这次用来向皇室耀武扬威的宴会到最后变得一塌糊涂。

事后,众人都怀疑邪王夫妇是想借这次宴会谋害朝中的重要大臣,可是大家又没有十足的证据证明此事是邪王夫妇所为——因为中毒现象,是在宴会结束后才开始的。

但是大家都肯定,这次事件跟邪王夫妇绝对脱不了关系,然而各位受害的大臣却不敢贸然行动,因为他们都不约而同想起了在邪王府中,邪王发怒那可怕的一幕——谁也不想成为他手下的亡魂。

但自从这一件事后,就连邪王一派的大臣们也开始动摇,从此对邪王夫妇敬而远之。

而在宴会结束之后,夜若离早早就被凤御尘扶回到房间休息了。

依然不肯离开的宫梧衣在凤御尘从房间出来后,立刻拦下了他。

被挡住了去路的凤御尘忍耐着一掌将对方拍飞的冲动,朝他扔去了一个凌厉的眼神:“宫梧衣,这里已经没你的事情了,你怎么还不走?”

“若离如此爱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宫梧衣并没有正面回答凤御尘的话,而是直直迎上了他的目光,愤愤不平地责问道。

凤御尘不禁冷笑出声,双手紧握成拳,毫不客气地回驳道:“所有人都可以责怪我,唯独你不能!”

宫梧衣不甚赞同地皱起了眉:“为什么?既然你娶了若离,就应该…”

“闭嘴!”凤御尘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狠狠咬牙道,“哼,难道你忘记那一晚发生的事情了吗?”

“那一晚?”宫梧衣一怔,“是!我是对不起若离,可这跟你…”

“你真的以为那一晚,那个人是若儿?”凤御尘不怒反笑,脸色因为愤怒涨成通红。

宫梧衣怔怔地看着凤御尘的神色,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

“不、不,这怎么可能…”宫梧衣脸上的血色褪尽,他声音颤抖地喃喃道,“那一晚明明是若儿,怎么会是…”

可是,那一个“你”字始终没有说错口,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的他再也不敢看凤御尘一眼,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凤御尘握紧了双拳,缓了缓脸色,推门回到了房间。

这时夜若离已经清醒过来,正要翻身下床。

他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若儿,你醒了?怎么不多休息些?你现在…”

很不巧合,夜若离的视线落到了凤御尘那布满痕迹的颈上,不觉往后一缩,躲开了凤御尘的手。

就这样,凤御尘的手僵在半空。

这对甜蜜一时的夫妻顿时陷入了尴尬的气氛中。

夜若离一愣,随即有些掩饰地撇开了脸,不去看凤御尘的脸色:“尘,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那些宾客会出现中毒的症状?”其实连她也不明白,为什么她的身体会对凤御尘产生了抗拒。

“是他们!云暖暖和凤渊辰…”凤御尘有些失落地收回了手,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宴会开始之前,他们就离开了,一定是他们干的!”

夜若离低着头,久久思索。

良久,她抬起头,看向凤御尘的眼中尽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尘,我们不能再等了,这个腐朽的朝廷,也该换一个领袖了!”

一刻钟后——

一个小丫鬟跌跌撞撞地冲入了白雪公主居住的雪园,冒失地推开了门,惊慌失措地喊道:“公主,不好了公主!奴婢…奴婢刚才不小心听见邪王和邪王妃说…说他们要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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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邪王和邪王妃要谋反?”正在雪园中为宴会上的阴谋诡计得逞的白雪公主一怔,立刻紧张兮兮地将小丫鬟拉进了房间,锁上门压低声音追问道,“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刚才奴婢前去浣衣房的时候,天色已暗…所以、所以奴婢走错了路,无意中走进了邪王的院子里,结果听到了邪王和邪王妃的对话…”小丫鬟压制着内心的害怕,支支吾吾地说道,“他们似乎在商量什么…朝廷要换一个领袖,还、还说要将什么运出京城,跟、跟哪个将军汇合,准备逼宫…”

见白雪公主沉思不语,小丫鬟有些急了?:“公主,这可怎么办?万一牵连到我们…”

白雪公主却抿嘴一笑,打断了她:“不,小彤,你不觉得这样正好吗?”

小丫鬟吓了一跳,无法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公主,你说什么?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谋反罪!”

“小彤,这你就不懂了。”白雪公主眸光一闪,缓缓勾唇,“这对于我们来说,可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公主的意思是…”小丫鬟一怔。

“邪王要谋反,这也只算是凤临国内部的事,若失败了,我们就将他们的计划告之太后和皇上,自然能抽身事外;但如果他们成功了,对我们也是极为有利的。”“但是,这个好机会,我们麟涟国怎么能白白放过?”

小丫鬟眼珠一转,顿时明白过来了:“公主是想要坐收渔翁之利?”

“小彤你总算聪明了一回,既然邪王想要跟皇帝两蚌相争,这样大好的机会我们怎么能放过?”白雪公主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志在必得的笑容,“我必须立刻回国,将此事告诉父王…”

“我明白了公主的意思了,要是邪王和邪王妃谋反失败,那么公主的做法就成了帮助朝廷的援军,不但无罪而且有功;但倘若成功了,公主带来的兵马就可以趁机作乱,好挟天子以邻诸侯,让公主坐上那最高的位置…”小丫鬟一脸惊喜地看着自己的主子,“恭喜公主,若邪王妃真的君临天下,那么公主就是母仪天下了。”

“小彤,不可这么说,现在就下结论言之过早。”白雪公主一脸淡然地打断了她,但是眼中流露出的喜色还是泄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是的,公主。可是…太后和皇帝会同意放行吗?”小丫鬟略带犹豫地问,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白雪公主的神色。

“这个问题不必担心,小彤,你明天派人到宫中给太后传个消息,就说本王妃因思念成疾,身体不适,急需回过探亲以解相思之苦。”白雪公主微微眯起了漂亮的黑眸,“太后还欠本王妃一个要求,相信她不会拒绝的。”

“是,奴婢遵命。”

这一晚,邪王府的夜分外静谧。

邪王院落的密室中,凤御尘亲手将一卷给交给了最信任的手下,脸上一片严肃和郑重:“血煞,将这一卷东西交给岳父大人,让他作好准备。”

“是,主子。”血煞抱拳,面无表情地应道。

“还有,协助王妃的人,将府中的硫磺制作好的火药全运出城外,不得让任何人发现。”

“是!”

凤御尘转身,静静凝视着木桌上燃烧的烛光,目光却亮如寒星,声音带着一种凝重的坚定:“这一次,只能成功,不许失败!”

这一夜的邪王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夜深人静之时,邪王府通往城外的密道却是灯火通明,迦夜阁和凤御尘所培养的暗卫联手,将一车车的硫磺和炸药从密道中运出。

在同一时刻,夜若离也是忙碌不停。

硫磺全被酒沾湿,真正所剩下的能用的数量并不多,因为夜若离更加不肯丢弃被污染的部分。在跟凤御尘商量一番后,她决定放手一搏,全部拿来制作火药。

直到四更天,两人才回到卧室中。

像往常一样,凤御尘上前搂住了更换好睡衣的夜若离,语带疲倦地开口说道:“若儿,事情已经办妥,我们只需要…”

然而话未说完,夜若离动作一僵,转眼间已经躲开了他的拥抱,不经意伸手将他推开到一旁:“尘,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她神色闪躲地转过脸,敷衍着说道。

“那,你好好休息,有事我们明天再…”凤御尘一怔,想要说些什么时候,夜若离已经翻身睡下了。

他黯黯叹了一口气,眼底下是掩饰不住的失落…

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

但是殊不知,凤御尘和夜若离的小动作被凤渊辰在京中埋下的眼线打探得一清二楚。

或明或灭的烛光之中,隐匿在阴影里的男子将一封已经拆阅的密函扔到桌上,面无表情地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飞沂,冷声开口道:“凤御尘和夜若离,终于按捺不住…要开始行动了吗?”

因为最近的中毒事件,弹劾邪王夫妇的奏折多了起来。

加上爱好男风,当众在宴会上□,更是给了其他人借题发挥的机会。

或许是下井落石,又或许是为了给自己出一口气,由翊王和景王作为领头人的一众大臣在奏章上给凤御尘和夜若离陈列了无数条罪状,一时之间,两人在人们口中简直成了口笔诛伐的罪人。

原本凤御尘以为凤渊辰必定会借题发挥,狠狠惩戒自己一番,但没想到这次只是训了他一两句,就放过了他。

凤御尘颇感意外,但却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被弹劾、被训斥这类的事,此刻在他看来不过是无关要紧的事情,眼下最重要的,是要为他们的计划寻找一个机会,突围而出。

然而在一瞬间,只顾着在心中嘲笑那群朝廷重臣愚蠢的凤御尘,并没有看见凤渊辰看着他那凝重的眼神。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也许是上天的眷顾,一个对于凤御尘和夜若离来说是极好的契机终于出现了——

没等他们出手,战争,却提前爆发了。

禹国,本来只是凤临国边境上的一个小国。

可自从两年前新皇登记后,这个不起眼的国家就逐渐成长起来。

据传禹国的新皇娶了一位智勇双全、美貌无双的皇后。为了这位传奇式的女子,他更是三千溺水,只取一瓢。

禹国这几年的壮大,与那位女子离不开关系。

不过这一切只是传闻而已。

禹国也的确愈渐强大起来,只是,国家的强大导致了野心也开始不断膨胀——这一次,禹国的皇帝居然将手伸向了凤临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