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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妧妧比他小一岁吧?她怎么样,有眉目没有?”

按着旧时的婚姻来说,女孩子一过十六岁,就该考虑结婚的问题了,所以徐妧二十一二岁了,都还没有一点动静,她想起来问也是正常的。

徐柔当即笑了:“眉目是有一点,我听商会的人说,有人看见她和一个年轻的男孩子一起回家来着,不过是晚上,没有看清那人模样,我刚才还问她来着,结果她说只有一丁点的好感,泼了我一头冷水。”

她话音才落,顾良辰的目光又到了徐妧的脸上。

作者有话要说:本文正文快完结了,加上番外的话,应该会在31号完结

☆、你没良心啊

第一百零六章

徐妧的碗里, 放了一块肉。

徐柔还给她夹了一块鱼肉, 叮嘱她多吃一点鱼,要年年有余,徐妧笑着接下了, 偷偷抬眸看着对面的顾良辰,他离得她老远, 这时候筷子就在他手上,不过却没有吃什么。

顾云栖坐了他的旁边,此时也看着徐妧。

徐妧只觉头疼, 偏偏徐柔还在一旁和姨太太说着话。

儿子婚事定下来了,林娘高兴之余,对徐柔感激在心,是以很愿意和她说徐妧的事。

“我都听说了,现在的年轻人真的都不要媒人介绍的, 妧妧长得漂亮, 追求的小伙子一定不少, 也不急着定下来,好好挑挑的。”

赵姨娘一旁拍了下手, 适时也插了一句:“我想不到,这谁家小子要去娶了徐老板的女儿,那他家祖坟一定是冒青烟了,徐老板什么身价呀,虽然报纸上说都捐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娶了妧妧,那这辈子就直上青云了,乐死了!”

徐妧看了她一眼,也放下了筷子。

徐柔笑得温婉:“孩子喜欢就好,我不管的,她自己喜欢,能携手相伴就好,结婚不结婚的,我没太多想,我自己也离了好几次,所以结婚不结婚都没有什么分别,还是两个人有感情才好。”

她这么一说,桌上的人都把目光投向了徐妧。

顾修远也对路人口中的年轻男人产生了好奇心:“徐妧,不是吧,你妈说的是真的吗?有一点好感了,那不算什么,可千万不能急着结婚,女孩子么,多挑挑看看才行。”

顾良辰就坐在对面,徐妧哭笑不得。

这个她口中只有一点好感的人,此时目光沉沉,一万个不满,全屋当中,都是他幽怨的气息,不得排解。

她连忙说:“其实,其实吧,我还是挺中意他的,也不是一点点啦。”

徐柔侧目:“怎么这么一会儿,就变成了挺中意的了?什么情况?”

这么一说,更显得徐妧是故意说给他听的了,顾良辰微扬了眉,就那么看着她,来给她拆台来了:“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北城城中几大家的公子,就那么几个,他是谁啊?”

徐妧:“……”

她瞪了他一眼,没有回话。

顾修远经过提醒,也才想起来这件事:“对,北城城中就那么几家,那小伙子是哪家的,该不会是谢允那小子吧?”

徐妧连忙澄清,干笑两声:“不,不是谢允,是一个呃……你们都不认识的人。”

开玩笑,现在这个时候,徐柔才离开大帅府几天,要是知道她和顾良辰在谈恋爱,那整个北城的老百姓还不把这件事说一辈子?

她和顾良辰有没有未来,还不知道,至少现在,不是一个暴露的好时机。

所以,她没有承认。

她不说,顾修远又胡乱猜测起来,还是徐柔护着自己闺女,不叫他问下去了,这才算了事。这顿饭吃得,可谓是惊心动魄。

饭后大家一起陪着老太太说着话,徐柔把带来的礼物分发了,都是一些洋货,小玩意,唯独送给老太太的,是一对手镯,分量很足。

兄妹四个人都离得老远,顾则坐在窗边,林娘挨着他,细细叮嘱着他,让他千万给谢小姐准备好礼物什么的,徐妧在一旁听见,低下了眼帘。

林娘还是改不了骨子里的自卑,总是怕儿子低人一等。

她站了一会儿,累了,就随便坐了榻上,桌上还摆着瓜子和花生,顾云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了对面,剥着花生,手上动作飞快。

徐妧看了他一眼:“顾老板,你还好吗?今天都没听见你说话。”

顾云栖轻笑出声,也抬眸看着她了:“好,有什么不好的,出门车马必备,不愁吃穿,当然好了,再回到这里,感慨很多,但是庆幸的是我走了,现在也有媒人登门了。”

徐妧被他逗笑:“人总得往前看,到什么时候都是这样的道理,你能想得开最好不过。”

顾云栖是在场唯一知道点什么的人,他余光当中瞥见顾良辰越来越沉的目光,笑意更深:“那个我们都不认识的人,现在要气死了,为你祝福,我的朋友。”

徐妧回眸,果然,顾良辰站得老远,正看着她这边。

她拿了个花生,自己剥了:“……”

又过片刻,看着大家都不注意,徐妧对云栖摆了下手,让他被作声,她偷偷跑出去了。

到了外面院子里,徐妧靠了围栏上面,看着院子里的还未化净的雪,两臂都拐了围栏上面,很快,背后是轻轻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片刻之后,顾良辰站了她的身边来。

两个人并肩而立,旁边院子里还有人来来回回走过,她们背对着那些人,此时都看着彼此,目光相对。

顾良辰声音不高:“我什么时候变成他们都不认识的人了?”

徐妧笑笑,压低了声音:“不这么说,难道要跟他们介绍一下你?那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这个话题过,顾良辰又想起了一件事:“一点点喜欢,有多少,我是不是应该高兴一点,因为好歹还有一点点。”

一旁还有人叫了顾良辰一声:“二少爷!有你的电话!”

他答应了一声,转身从徐妧身边走过。

徐妧回头,看着他走远,不由叹了口气。

“怎么样,有没有觉得他这样拽拽的模样,很令人讨厌?”

头顶传来顾云栖调侃的声音,徐妧抬头看了他一眼,哭笑不得:“他一向这样,习惯了。”

云栖两臂伏在楼上的围栏上面,低着眼看她:“要不要上来坐一会儿?”

徐妧摇头:“楼下风景也挺好的,我随便走走。”

他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一个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这就都站了一会儿,顾浪潮一直没有回来,后来直到她和徐柔离开大帅府,也没出现。

她们回去的时候,是顾云栖送的。

在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里面,能够回帅府看看,也是一件幸福的事,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人,好坏对错都不重要了。

顾云栖把徐妧母女送到了她们门前,徐柔先下车了。

徐妧也打开了另外一侧的车门:“云栖,谢谢你了。”

她道谢,并非单单是为了他送她们回家,而是因为,他的放手,他的成全,顾云栖没有开口,醉酒那次已经知道了,他们之间不太可能,没想到守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他从口袋里摸出了一盒烟来,拿了打火机点着,吸了两口,这才回眸看了她一眼:“不必道谢,到现在我也不甘心。”

徐妧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摆了下手,指尖烟云缭绕:“你去吧,我没事。”

他这个人,少年时期就纯良无害,在他的笑容背后,总是隐藏了太多东西,现在他克制着,不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举动。

隐藏的黑化不知道会不会爆发,徐妧将担忧压在了心底,转身下车。

回了楼上,万万没有想到,马文才提前回来了。

他说回去看了老娘,老太太没什么事,他就回来了,这一次是要和徐柔坚定地站在一起,这两个人分明都不是第一春,也不是第二春了,不知道为什么,眼睛里都是甜甜的笑意。

徐妧直呼受不了,到一边去打电话。

她把电话打到了大帅府,问了顾良辰,接电话的丫头说,他接了电话出去了,徐妧只说有事找问个,问她可听着他电话里面说什么了,对方想了一会儿,说是听见公署两个字了。

徐妧连忙起身,拿着大衣就下楼了。

一年当中,就这么一天闲来无事的,过年了,当然想和他好好说上两句话,而不是白天那样说气话,她下楼叫了黄包车,这就往公署来了。

可惜到了公署,根本没有人。

是了,过年了,都过年了。

徐妧在门口晃了一会儿,遇着谢云亭的小跟班了,随口问公署都放假了吗,小跟班说大家难得聚在一起,还叫了警队的人和巡城队的,全都去舞厅了。

去舞厅了……

怪不得走了就没有动静了,徐妧气恼不已,转身回了家。

马文才和徐妧一起准备了小彩灯,挂了客厅窗户上面,徐妧回来时候看见,被她们叫住,恹恹的,这就敷衍着夸了两句,然后回房躺下了。

这个年代的舞厅,徐妧不喜欢。

因为里面有很多年轻貌美的小姑娘,唱着歌跳着舞的,陪着客人来回旋转,很多男人以此为荣,她胡思乱想了一通,起身到窗前把窗户锁死了。

平时都不锁的,锁上了耳根清净。

夕阳西下,很快到了晚上,马文才和徐柔一起包着饺子,叫徐妧过去帮忙,她答应了,拿着大衣回房间了,说是去洗手。

结果才回到房中,挂上了衣服,忽然听着当当地敲窗声,在窗帘后面传了过来。

她房间开着灯,在外面应该能看见她的影子。

这个时间了,谁能来她家敲窗户,除了鬼,那就只有顾良辰了,徐妧快步上前,把窗户打开了,迎着冷风站住了。

窗外果然是顾良辰,他身手虽好,但是在窗外已经扒了不知道多长时间。

她搭了一把手,顾良辰这才翻身跳了进来。

他手上冰凉,一进来差点站不稳。

徐妧又气又急又心疼:“不是说和公署的人去舞厅了吗?怎么回来了?这时候你怎么来了?”

顾良辰微怔之余,那冰凉的指尖就按了她的脑门上。

“谁告诉你我去舞厅了?你没良心,我还能没良心?”

☆、哎呀哎呀呀

第一百零七章

误会了, 顾良辰根本没有和公署的人去舞厅,他出去买烟花了。

他进了房间, 不敢再开灯,怕被人发现。

屋里没有开灯,徐妧冲着客厅喊了一声,说自己肚子疼,等一会再过去帮忙,她锁上了房门,和顾良辰并肩坐在床边,两手捂着他两手, 还给他呵着热气。

“我以为你去舞厅了, 那你去哪里了?”

“昨天买了烟花之后,你不是说好看,让人从外地带回来些, 都拿过来了,一起看。”

“什么一起看?”

“一起看烟花。

“你又买了?”

“嗯, 特意摆在了大剧院附近, 约定了八点就开始放, 一会儿放了,在你这个房间里能看得见。”

两个人并肩坐着,此时还没有到八点,都捂了好半天了,也没把他手捂暖。

顾良辰侧目看着她,伸出一臂把她肩头揽住了:“怎么样, 有没有更多喜欢我多一点点?”

徐妧点头,眉眼弯弯:“有,多了一点点,一点点。”

他蓦然失笑,一低头额头就抵在了她的额头上面:“今天晚上如果你不回来,那明天一早,就该有人发现我了,那时候我应该是个冰坨子了吧!”

他额头上,还有点凉。

徐妧伸手将他推开,然后用掌心给他捂着额头,顾良辰双臂一动,将她抱紧,二人才抱到一起,忽然有人敲门。

徐柔的声音立即在外面响了起来:“妧妧,现在怎么样了,吃药了吗?出来一起吃饺子吧,快好了!”

徐妧差点跳起来,顾良辰则冷静很多,他贴近了些:“太晚了,我也得回去了,记得,八点准时放。”

说着,快步到了窗边。

徐妧帮他扶着窗户,顾良辰这就从窗内站在了窗里面。

他脸上还有笑意,压低了声音:“现在好了 ,我所有的钱都买了烟花,是个穷光蛋了,你得多多挣钱养我了。”

徐妧轻笑:“好。”

顾良辰怕被人发现,又从原路反回。

关上了窗户,徐妧这才回头,到了门口,一打开房门,门外站着徐柔。

徐柔担忧地看着她:“怎么样了?肚子疼?现在还疼吗?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徐妧忙说没事,和她一起往出走。

“现在好多了,走吧,我们一起去包饺子吧!”

二人走到了客厅去,徐妧老远就看着广场上面的广告牌彩灯,大戏院前面有一个广场,平时很多人去那里遛弯,今天漆黑一片,估计得后半夜才能热闹起来。

徐妧走了餐桌前和马文才一起包饺子,徐柔过来帮忙摆饺子,母女两个对于做饭几乎等于一窍不通,所以包起饺子来,有点吃力。

一直看着时间呢,眼看着八点了,徐妧紧紧盯着窗外。

当时钟指着八点的时候,窗外不远处果然升起了一团彩花,徐妧一手指了窗外,直招呼着那两个人过来看。

“快看看!快过来看看!这是新兴的烟花!”

一团团的火花冲上夜空,随着爆声之后,是璀璨的星空,徐妧跑到了窗前去看,这一次,烟花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其实还没有到放烟花爆竹的时候,徐妧看着窗外从炫目到漆黑一片,回了餐桌边上来,这回可是一心一意地包起了饺子。

年三十,年夜饭。

到处都是年的氛围,马文才和徐柔母女在一起过了这个年,也意义非凡。

一夜过去,第二天早上,就是大年初一。

徐妧刚起来,家里就来客人拜年了,那文和陆嘉南一起拿着礼物来的,说起来也奇怪了,陆嘉南现在也不是中央空调了,他再也不暖别人了,单单去暖那文一个人。

警署的人都知道,他们的队长,结婚以后一切都听老婆的,好可怕。

所以人是会改变的,而这种改变是变好了,还是变得更坏了,全看他的际遇,他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他是不是有爱了,是不是懂得了人心。

徐妧很欣慰,和他们坐了一会儿,借着送他们抓了零钱这就出了家门。

她早起穿的是白色的毛衣和灰色的毛呢背心裙,走出家门了,才想起来没穿大衣,不过这个时候,真的是不想再回去拿了。

在门口叫了黄包车,坐了车这就到了公署门前。

一路上,徐妧早已被北风吹透,可能年轻的时候,总是想做一点疯狂的事情,她付钱下了车,到了公署前,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进去。

有些人是认得她的,以为她是来谢云亭的,指路楼上。

到了楼上,谢云亭和人正打着纸牌,看见徐妧来了,忙站了起来。

“你怎么来了?”

“我找人,”徐妧上前来了,到他跟前了,这才问他,巡城队在不在公署,顾良辰在不在。

谢云亭瞥着她,皱眉:“他不在,不过巡城队应该快回来了,你在这等一会儿,他要是不回家的话那会回这里的。”

徐妧谢过,转身下楼。

她漫步在街头,抱着双臂,站了一站。很快,谢云亭拿着一件军大衣追出来了,他老远看见她在街上,快步跑了过来。

“等等!”

追上了,他把大衣披在了她的肩上,看着她眉眼弯弯:“穿上大衣吧,天气这么冷,怎么没穿件大衣就出来了。”

天气还很冷,徐妧没有拒绝,张开手臂把军大衣穿上了。

她站在电车的车站,谢云亭和她站在了一起。

徐妧看向电车来的方向:“电车怎么这么慢,外面很冷的,你要是有事就回去吧,不用特意送我。”

谢云亭唇边还有见几分笑意:“我听说了,谢允说你有了恋爱对象,但是他没有跟我说是谁。”

徐妧嗯了声,没有否认。

谢云亭迎风而立:“现在,我知道是谁了。”

在这个时候,遇见他,他当然猜得到,她没有急于去说什么,只是看着他,想起了他的自在日子。

“你呢,三叔还是想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