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定好房子后,她又给老人打了电话,问她什么时候可以搬过来,她现在去找搬家公司,想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搬过来行不行。

  “行,你随时可以搬过来,你等等,你到校医院这里来,我给你拿钥匙。”

  慕清听老人这么说,还以为老人是个医生,在校医院工作,原来不是,她是刚好到校医院里测量血压,校医院后面就是南江大学的后门,从后门出去有复制打印店,可以在那里打印租房合同。

  等慕清走过来的时候,老人已经将租房合同打印好,在校医院外面等着她了。

  两人就在校医院的大厅里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房租半年一交,一个月的押金,旁边不远处就有银行,她一次性付清半年房租加押金,老人给她拿了大门钥匙和房间钥匙和单元门密码。

  老人道:“你明天搬家,要是有什么重物提不动的,尽管叫我孙子来做,别看他外表冷漠,其实内心火热着呢。”

  慕清笑了笑:“好的,谢谢阿姨。”

  解决了租房的事,她总算松了口气,又去联系了搬家公司。

  等这一切都安排好,天色也晚了,她在南江大学的校园里散了会儿步,打车回到他们现在租的房子。

  是的,现在他们住的房子还是租的,她和柳尚林完全称得上是裸婚,柳尚林当时给了十八万彩礼礼节性的走了个过场,就全部带了回来,一起带过来的,还有她爸妈给的几万块钱陪嫁及装了满满一大卡车的家用电器家具等,都放在他老家的房子里了。

  在原来的经历中,这十八万,会在六个月后,用来买房。

  十八万当然不够,主要大头还是柳尚林掏的。

  当时他们已经领了证,那个房子便算是他们二人的夫妻共同财产,应该说,后来柳尚林赚的所有财产,都属于夫妻二人的共同财产,虽然她从来没有搞清过柳尚林到底有多少财产。

  追她的时候,柳尚林每天说的话是,今天又赚了多少多少钱,当然,这钱她一分钱没见过;结婚之后,他说的便成了,今天又亏了多少多少钱。

  生怕她再向他要家用。

  那时她孩子刚出生,就隐约露出些端倪,她心思和精力都在孩子身上,不防枕边人会撒谎,也从未想过,枕边人会撒这样的谎,更觉得没必要。

  她以为他真的亏了,还颇为体贴理解他,让他安心在外面打拼,家里有她,还常说安慰他的话:“即使你亏了也不要紧,我也在工作呢,你要实在没钱,就我来养家。”

  后来想想,何其可笑。

  这世上的人,真不是完全如你想象中那样善良,也并不是你对人掏心掏肺,别人也会同样待你,他们只会觉得你傻,便宜占不完。

  好在,她醒悟的也不晚,柳尚林嘴里没一句真话,但谎话说多了,他自己有时候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可她却通通都记得,自然有他自打嘴巴的时候。

  而她也是在他一次次满口谎言又自打嘴巴的时候,彻底认清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也便一次次的冷了。

  当初她父母给她带过来的几万块钱都是现金,她早已忘记放哪儿了,只隐约有个模糊的印象,晚上到家的时候,她找了找,在她一个用旧的包包里找到,除了这六万块现金外,还有很多红包,大部分都是结婚的时候,娘家这边亲戚包的红包,爸妈都给她了,婆家这边的红包都是公婆在收着。

  她将这些都收好放到皮箱里,不重要的东西她都不打算再要了,只她的电脑、爱派,她爸妈为她订做的四床蚕丝被,全部都是她爸妈对她的一片心意,这些她都要带走,还有很多的书籍、衣服鞋子等物品

  她没做大的变动,只收拾了箱子。

  没一会儿柳尚林就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说一起去吃饭。

  她意兴阑珊,说在外面吃过了。

  “吃过了?不是说好晚上一起吃饭的吗?怎么不等我?你下次吃饭能不能提前和我说一声?”柳尚林不悦的话语从电话中传来。

  他从来就是这样,不论说话做事谈判,哪怕极小的一件事,他都习惯性的打压别人,将自己的位置处于上风,占据主动。

  慕清挂了电话,心说没下次了。

  柳尚林很快就赶回来,见她神色淡淡的,以为她还在生气,前一刻还在言语上想占据上风打压她,下一秒立刻软下态度,柔声哄道:“生气啦?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我工作忙,每天还要抽空陪你,我也很累的,为了晚上和你一起吃饭,我特地推了和韩总的应酬回来陪你,谁知道你说你吃过了,我也不是生你气。”

  “嗯。”她应了一声,朝他笑笑,便没再说话。

  见她不说话,柳尚林也不想惯着她的脾气,也没再说话,而是独自一个人回书房工作去了,打电话的声音很大,像是故意说给她听的,显示他有多么忙,以此来证明她有多么的无理取闹。

  对于柳尚林来说,人生处处是争斗,夫妻之间相处也是如此,不是冬风压倒西风,便是西风压倒东风。

  员工需要□□,妻子也是如此。

  慕清对他的套路熟悉无比,心底呵呵了一声。

  一晚上平静。

  柳尚林见她不吵不闹,还以为自己冷处理起效果了,早上起来又装作没事人的样子,凑过来要亲亲,被慕清忍无可忍的一巴掌推开。

  慕清脸色很不好,柳尚林脸色也有些不愉快,他没再说什么,起身刷牙梳洗,之后去公司,之间两人全程无交流。

  柳尚林走的时候,想了想,又回来打开门,打了声招呼,“老婆,我去公司了,你一个人在家记得吃饭。”

  慕清装作睡着了没听见,他知道她是醒的,装模作样的走过来帮她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还掖了掖被角。

  特么现在十月份,一点都不冷好吗?

  慕清无语。

  就感觉他做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带着目的和功利的,是做给人看的。

  慕清等他走后半个小时,才起床刷牙梳洗,下去吃了早餐后,打电话到市长热线律师平台咨询了律师,问只办了婚礼,没有领结婚证,离婚需不需要什么手续。

  咨询律师说:“没有办理结婚登记,仅是同居关系,不涉及离婚问题,双方可以直接分开,如果有财产要分割或者有孩子抚养等问题,则需要双方协商解决财产分割和孩子抚养问题。”

  “谢谢。”

  咨询清楚后,她总算松了口气。

  她根本就没打算告诉柳尚林,她已经有了孩子这件事。

  如果让柳尚林知道她怀了孕,别说分手,就算分开了,她家还在那呢,她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回家,除非她把孩子打掉,不然她爸妈就是押也会把她押回柳家,不会同意他们离婚。

  不是她爸妈不爱她,而是他们的思想和她这一代人就不在同一条线上,他们简单粗暴的认为,他们的行为,才是真正为她好,而她是年轻,还不懂事。

第5章

  慕清将自己的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带走了自己的六万块嫁妆,十八万彩礼当时走了个过场带回来了,但还在她这,她家当时家电家具陪嫁了约五万,买了四床十斤重蚕丝被和四床十二斤重的棉花被,加四件套等,总共花了大约有两万。

  这些都在柳尚林的老家,还有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加上婚前两人刚确定关系的时候,柳尚林因为开公司的事,向她借了两万块钱,她一起算了成八万块钱。

  结婚时买的项链戒指等五金,她都留在了出租屋里,因为对柳尚林人品的不信任,她还特地拍了照片和视频,至于剩下的十万彩礼,她准备到出租屋安排好后,再打给柳尚林,这样就会有个凭证。

  通过这些行为就能知道,她对柳尚林的人品是何等的不信任,对他防备至此。

  搬家公司很快到了,她现在怀孕初期,不能提重物,都是搬家公司的人帮忙搬的,好在东西不多,很快提完。

  当她坐在搬家公司的面包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车辆时,心头一片轻松。

  纠纠缠缠十几年,她终于和他分开了。

  不论他以后发达也好,默默无闻也好,都与她无关了。

  不过她知道,以柳尚林的性格和手段,达到前世的高度是一定的,只是时间问题,可是这些都与她没有关系,他的荣耀她半点都不愿分享。

  到达南江大学教职工公寓,搬家公司的人帮忙将东西都搬上去放在门口。

  慕清掏出钥匙打开门,屋内又和昨天一样,各种窗帘都拉的严严实实的,房间里光线暗的很。

  她也没去拉窗帘,而是将行李一件一件的往屋内搬。

  这时主卧室的门突然打开,一个穿着黑色长袖T恤和长裤的高瘦少年从房间内走出来,看到客厅动静皱着眉:“你是谁?怎么会有我家钥匙?”

  慕清正背对着他往客厅拖行李呢,突然听到声音吓了一大跳,“哎哟喂。”她赶紧拍着心口,侧身回头:“你突然出声,吓我一大跳。”

  因为她吓了一跳而脸色陡然沉下来的少年在她说完话后,脸色稍微好了些,目光警惕地看着她,等着她解释。

  慕清打开包,拿出昨天签的租赁合同,走到他面前,放到茶几上,“童阿姨没告诉你吗?我是这里的新租客,和童阿姨签了一年的租房合同。”

  饶是她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她也依然被这少年的半张脸给吓到。

  如果用一句话来形容眼前的少年的话,那就是,一半是天使,一般是魔鬼。

  他完好的那半张脸和照片墙上展现的一样,英俊完美,可另外半边脸,虽然已经做过整容修复,可皮肤依然呈现一种狰狞的浅紫色,上面宛如蚯蚓一样盘旋着的粉紫色疤痕,分外可怖。

  可她依然没有转过视线,反而像完全没有看到他半张脸的恐怖,目光盈盈的定格在少年的双目之间的位置。

  她说话,习惯性的看着他人的眼睛。

  少年拿过租赁合同看了眼,眉头皱了起来,随着他的皱眉,他半张脸是正常表情,可另外半张脸越发狰狞。

  他看完租赁合同,望着原本整洁的客厅因为多出来的行李而变得杂乱,“把客厅收拾好。”说完就要回房间。

  “哎,等等。”慕清连忙叫住他。

  少年站定,却没有回头,只完好的那半张脸微微侧头,似在等待她要说的话。

  “不好意思,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搬下行李,我有些不方便。”她一只抚着小腹,拜托地看着他。

  在前世,她这个孩子就怀的有些艰难,先是流产先兆,医生说有可能是胎心停止发育,她当时就吓得手脚发软,后来换了主任医师,主任医师说没事,给她开了中西两种保胎药,之后整个孕期都躺在床上保胎,吃什么吐什么,一直吐到第八个月,中间各种状况不断。

  好在,孩子是健康的。

  少年却以为她是大姨妈来了,肚子疼。

  虽然他还是个雏儿,但现在网络这么发达,该有的常识还是有的,很多女孩子大姨妈来了都会很疼,有多疼呢?她们曾经做过这样的比喻:“拽着你的蛋蛋使劲扯!”

  光是听到这个形容,席瑞安就觉得菊花一紧,走过去将她的行李都拎到客厅。

  慕清赶紧顺着杆子往上爬:“能麻烦你顺手拎房间去吗?”

  几床被子加一些书籍等杂物,对于怀孕初期还有流产先兆的慕清来说是重物,但对于席瑞安来说,却是很轻松的事,一只手提两个编织袋,两只手就全拎进去了。

  “还有事吗?”他面无表情的问。

  “没有了。”慕清感激地说:“真的太谢谢你了。”

  不是她矫情,一点重物都提不得,而是当年她怀孕的时候,她身边的好友真实发生了几件事,一件是她大学好友林韵,怀孕六个月的时候,在给她丈夫送饭的途中,因为劳累导致流产了。

  当时她和果果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不敢相信。

  林韵在她们心中一直是个女汉子般的存在,外表活泼开朗乐于助人宛如女汉子,实际上内心细腻敏感多思,也是个很要强的事业型女性。

  当时她才二十四岁,照道理说,正是女孩子身体最康健的时候,当时她老公出了车祸住院,她白天上班,下班后又要做饭送去医院,大概是劳累加惊吓各种原因,六个月大的孩子居然就这么流了,之后大半年林韵都沉浸在伤痛之中恢复不过来。

  还有果果的姐姐,也是一位开朗乐观的姑娘,结果居然因为胎盘低置导致生产时候大出血,连续做了四个手术,除了第一个手术是有麻药的,后面四个手术都是无麻药手术,摘除了自宫,换了7000CC的血,没有麻药,疼还是小事,后来她描述说,她当时躺在手术台上,真以为自己活不了了,最大的遗憾就是父母妹妹不在身边,她不能见到自己的父母。

  还有一个大学同学,怀孕第七个月的时候,胎儿心跳忽然停止。

  这个同学也是幸运,被及时检查出来,医生说要立刻剖腹产把孩子取出来,她还特别心大的问了一句:“我能不能先去洗个头?”

  医生差点给她跪了,“胎儿心跳都停止了,你不赶紧抢救洗什么头?”

  好在抢救及时,母子均安。

  身边朋友的种种经历告诉她,女人怀孕的时候千万不能大意,不能因为别人说你一声矫情,说一句:“人家怀孕还下地干活呢都没事,就你矫情。”

  “古时候孕妇都下地干活。”

  “我们那时候怀孕还下地插秧呢。”就真的什么事自己咬牙逞强死撑着。

  因为每个孕妇的情况都是不同的,爱护好你自己,既是对自己负责,更是对孩子负责,所以这个时候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她也庆幸当年没有勉强自己,不然前世她有流产先兆的时候,这个孩子恐怕就已经没了。

  席瑞安现在是陌生人,她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如果是她爸妈或者哥哥在这,她早已坐在沙发上休息了。

  之前整理打包这些东西的时候也是耗费体力的,她坐在沙发上休息了好一会儿,才开始重新整理和收拾。

  孕妇不能摸高,更不能久蹲,久蹲会导致胎盘低置,胎盘低置容易造成大出血,所以她是坐在床上,先将衣服一件一件的拿出来,挂在衣橱里,再将鞋子都拿出来摆放到鞋柜里。

  她年轻的时候特别喜欢穿高跟鞋,所以她现在的鞋子的鞋跟大多都是五到十厘米的高跟鞋,这些鞋子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穿不到了,干脆都收了起来,只摆放了几双她能穿的,回头再买平底的。

  之后是铺床,装被套。

  铺床倒是简单,装被套却有点困难,想了想,她又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少年打开门,有些不耐烦的问:“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