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爸爸!”

  她现在只会喊‘爸爸’,看到谁都是‘爸爸’。

  席瑞安很是吃醋,有时候趁着慕清不注意,会特别闷骚的教小阿瑾:“阿瑾乖,我才是爸爸。”

  他用手指指着自己的脸。

  阿瑾就笑的一脸天真无邪,特别响亮的喊他:“爸爸!”

第34章

  才分开三个小时,慕清就已经想她想的不行,恨不能把小阿瑾抱在怀里。

  而他也已经开始想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

  慕爸爸已经在下面喊:“清清,饭好了,快来吃,不然一会儿冷了!”

  慕清走到窗户边,掀了下窗帘,“马上来。”又连忙压低声音回席瑞安:“我爸叫我了,晚上聊。”她凑近视频:“嗯~嘛!”

  席瑞安原本有些失落的脸上立刻绽出笑容,握着小阿瑾的手对慕清挥了挥:“阿瑾,和妈妈再见。”

  慕清也亲了阿瑾一下,连忙挂了视频,检查了下小侄子身上的被子,确定被子不会盖住他的口鼻,才咚咚咚下楼。

  她早预料到回家会有涨奶的情况,包里放了吸奶器。

  慕爸爸对她一整年不回家相当怨念,才端放在小桌子上时还故意板着脸。

  好在慕清吃饭的时候,他总算不再念叨了,问她:“今年总在家多待几天了吧?”

  慕清筷子一顿,快速地夹了口菜吃完:“今年没考上,明年接着考,初三就得走。”

  她原本还想说初二走的,看老爸那难看的脸色,还是说了初三。

  慕妈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无奈地劝他:“你就当女儿已经嫁人了,她本来都嫁人了,还不是要在人家家里过年?就算回娘家,能待几天?孩子大了,哪有整天绑在身边的,该放手就得放手了!”

  可慕爸爸心里就是很不好受,但他还是听从了慕妈妈的话,没再计较女儿在家待不了几天的问题,说:“很难吗?今年有没有信心?”

  慕清摇头:“没有,明年没考上我就打算去报个编剧班,走编剧这条路。”

  “都努力了两年,哪能说放弃就放弃。”慕爸爸这时候也不一定要慕清待在家了,一切以她的学业为重:“你要实在是忙,不能回家,爸爸也能理解,别轻言放弃,今年不行,明年说不定就考上了呢?”

  慕清鼻子一酸,迅速的垂下头,用低头扒饭的动作掩盖自己对父母撒谎的愧疚和酸涩。

  好半响她才平复了哽咽抬头:“我会经常回来的。”

  慕爸爸这时候又想开了,挥挥手说:“没事,你要是忙打电话就行了,我和你妈妈主要是担心你。”

  “嗯,我知道。”她点头,刚才已经忍住的眼泪在她低头吃饭的时候,滚落到碗里。

  她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事情很少会落泪,但特别受不了来自家人真诚的关心,尤其是在父母面前,就跟没长大的小孩子一样,泪点特别低,也特别受不了委屈。

  慕妈妈看到在慕爸爸的背上拍了一下:“大过年的,又惹孩子哭。”

  慕清抬头笑了起来,撒娇道:“妈,我就是觉得你们是天下最棒的爸爸妈妈,我好爱你们。”

  慕妈妈性格内敛,很少会说动情的话,她大多数的表达方式都是用行动,而非语言,但慕清和慕辰都像慕爸爸,非常爱表达,尤其是家人之间的关心和爱,情之所至,嘴巴都跟抹了蜜似的。

  慕妈妈一听,果然十分高兴,口嫌体正直的收拾着慕清吃完的残羹剩菜,“坐车累了一天,赶紧上去睡会儿吧,别老是在家闷着,有要好的同学朋友就出去聚聚。”

  此时听到慕妈妈的话,慕清便想找自己的高中好友们出来聚聚,突然想到,其中一个好友的家离柳尚林的家离的特别近,和柳尚林也常有联系,而另一位同学和这个同学关系也特别好,当初她们三人做什么都一起,还是不能叫,只能和另外一位初中同学聚。

  这个初中同学原本是她最好的朋友,但两人高中就不是在一个学校,大学毕业后又是分隔两地,每年也就过年能聚一下,加上对方性格较为内敛,两人交流对方很少说自己的事,都是慕清在巴拉巴拉说,时间长了,慕清对她的事情都不了解,结婚后又各自忙于家庭和事业,各自生活没有交集,又不在同一个地方,话题越来越少,交流也就越发少。

  神奇的是,这么多年过去,有时候连她家人换了号码她都记不住,却始终记得这个好友的家中固定号码。

  她打电话约了这个朋友,两人约了初一下午聚。

  次日就是除夕夜,慕辰在确认过慕清不愿意跟他们一起出去玩后,高兴的将儿子丢给慕清,带着老婆出去浪。

  这都是慕辰的惯例了,每年都带着陈曦在外面各种玩各种浪,慕清都习惯了,从小哥哥就是这样有异性没人性,带嫂子玩从来不带她。

  慕清也不介意,带着小侄子和席瑞安视频聊天,席教授夫妇也在。

  今年多了个小阿瑾,席家特别热闹,欢声笑语不断,全都是席教授夫妇在逗小阿瑾的声音。

  自从儿子媳妇去世,席家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就连席瑞安也恢复了他没有毁容前的模样,脸上笑容一直没有停过。

  要知道,即使是他没有毁容前,那也是走傲娇高冷路线的,哪怕家人都知道他外冷内热,但外表看上去这少年就是酷酷的,不爱搭理人的模样。

  谁知道和慕清认识后,他还能有这样接地气的一面,从过去的高冷小王子,变成全职奶爸,怎能让席教授夫妇不高兴,不惊奇。

  这是他们第一次,家中没有被儿子媳妇死亡的阴影所覆盖。

  席教授夫妇年纪大了,他们对生活已经没有了太多的要求,唯一希望的,就是这个孙子能够开心。

  慕清向他们拜过年后,他们就将时间都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慕清正侧躺在床上给小侄子喂奶,原本懵懵懂懂的小阿瑾从视频中看到这一幕,突然就生气了,虎着脸用力的:“嗯!”

  指着视频里面的小表弟,很生气的大喊:“啊啊!”

  见妈妈一直给那个小宝宝喂奶,已经两天没有见到妈妈的小阿瑾,突然就想妈妈了,大声的嚎哭起来。

  小慕嵘听到哭声转头看了一眼视频,淡定的含住奶嘴继续吃。

  席教授夫妇听到小阿瑾的哭声,连忙赶过来敲门问怎么回事。

  “没事,阿瑾想妈妈了。”

  一直到慕清哭笑不得的把小侄子送到爸妈房间,小阿瑾才停住哭声,水汪汪的大眼睛噙着泪控诉地望着视频里的慕清,一直‘啊啊啊’的叫。

  席瑞安把阿瑾哄好后,抱着她,目光深深地凝视慕清:“什么时候回来?阿瑾想你了。”他抿了抿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羞赧:“我也想你了。”

  *

  慕清被席瑞安一句话撩的心里仿佛软成了水,眸光动人地望着视频中的人。

  两人一直低声聊天,很多琐碎的事情。

  这两天慕清不在,席瑞安一个人在家,闲着无事,他去宜家逛婴儿部的时候,买了很多婴儿用品回来,将剩下一个没人住的客房,改造成一个全部由泡沫软垫拼成的婴儿玩具房。

  他参考了外面一些室内游乐设施,将墙面上全部贴了泡沫软垫,又买了滑滑梯、秋千、积木,专门做玩具房给小阿瑾玩。

  小阿瑾此时刚学会爬,这些东西还不会玩,他只是想提前做好,等她稍微再大一点就可以玩了。

  “还没有做完,等你回来应该就能全部做好了。”他说话的时候声音低沉轻柔,昏黄的灯光下,他眸光如闪着波光的湖水般清澈。

  慕清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心里五味杂陈,复杂极了。

  即使两人现在已经成了情侣,很多时候,她也没有将自己当成那个房子的女主人,也不可能把自己当成女主人。

  她是一个租客,作为租客,她始终不会生出主人的意识,她基本从不去席瑞安的房间,从不去书房和客房,活动的空间一直都仅限于她自己租的房间和客厅阳台等公共场所,要动用什么东西,她都会提前问过席瑞安,他同意了她才会碰。

  包括对小阿瑾的教育上,哪怕她很小,她在教育她的时候,依然在不知不觉的向她灌输,这里不能进,那里不能碰,这个不是你的玩具,你不可以要。

  在她心里,始终有一道线,很清晰明确的横在那里,只有在她自己的房子里,在她自己的家里,阿瑾才能想去哪儿去哪儿,只要是她的东西,只要不是危险的,小阿瑾都可以碰,因为那是她和阿瑾的家。

  没有想到,席瑞安会将其中一间房直接改造成婴儿玩具房,这种感觉就像,他是完全把她纳入自己的生活的,这让慕清心里有些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复杂。

  慕清也和他说起,开年过后,她会去乡下住几个月,观察农民播种收割等全过程。

  席瑞安知道她是从事写作工作,以为她是写作需要,“要这么久吗?”

  “是,我准备写一个职业为农学家的主角,但我对农学这一块半点不了解,甚至种田都不会,打算实地观摩一下。”这倒不是虚言,慕清还真打算写这样一个职业的主角。

  早在种植系统说要种植的时候,她心中就隐隐冒出过这样的念头。

  “农学家?”原本他因为慕清说要去乡下带好几个月而闷闷不乐的他,立刻舒展了眉头,“你可以跟我爷爷去实习基地观摩,明年开春他正好要带一批研究生去实习基地。”

  南江大学生科院每年都会带一批学生去实习基地实习,席教授是这次的带队老师。

  慕清眼睛一亮:“可以吗?会不会不方便?”

  席瑞安唇角扬了扬:“不会。”

  他从小就跟着爷爷过去,农作物实习基地,野外实习基地,他都去过。

  这倒是意外的惊喜。

  两人又细碎的聊了一些关于实习基地的事,不知不觉她和小阿瑾就都睡着了。

  睡着了两人的视频也没有关。

  席瑞安关了灯,只留一盏台灯,一只手轻轻拍着已经熟睡的小阿瑾,一只手搭在床头柜上,一直凝望着慕清的睡颜。

  半夜他醒来好几次,抬头看到她就在身边,便又安心睡去。

  *

  慕辰一大早就去陈家接陈曦和陈爸陈妈过来一起过年,陈爸陈妈习惯了自己在家过年,没过来,倒是初一早上一大早被慕辰接了过来。

  慕爸爸慕妈妈各种事情要忙,嫂子陈曦带孩子,剩下慕辰、慕清和陈爸陈妈打麻将,陈曦抱着孩子在一旁看着。

  陈爸退休后没事就带带外孙打打麻将,他特别喜欢打麻将,无奈技术贼差,一桌四人就他输得多。

  正玩呢,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沸腾的狗叫。

  慕妈妈突然走进来,拉着慕清:“让你哥玩一会儿,你出来,我有事叫你。”

  刚一出门,慕妈妈就把慕清推到她家的民宿房中,“柳尚林来了,你在这躲一躲。”

  分手已经一年多,慕清其实已经不怕他再纠缠了,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慕清还是留在了客房内,掀起窗帘一角,看着外面动静。

  和去年相比,今年的柳尚林更像一个‘大老板’了,依然开着洗的发亮的奥迪车,蹬着擦的锃光发亮的皮鞋,毛衣外套搭配着休闲长裤,头发打理的一丝不苟,指间夹着根烟,深吸了一口,还有半截的烟蒂扔在地上碾灭。

  慕爸爸看到他皱了皱眉,“你来做什么?”大年初一,这边风俗一般是不吐恶言,也不好做出赶人的事。

  柳尚林从后备箱里拿出大堆的东西,两条好烟,一箱好酒,还有各种保健品,拎着东西笑容满面的往里面走:“爸,去年一年三节我都在外面忙,也没时间回来,现在过年就来看看你们。”

  “我们两家早不是亲家了。”慕爸爸连忙拉住他:“东西我们不需要,你都带走。”

  柳尚林目光在院中扫了一圈,没有看到慕清,又看了眼慕家晒在外面的衣服和鞋子,待看到有女鞋的时候,目光一顿。

  此时陈曦他们听到动静从包厢内走出来,柳尚林看到出来的人中没有慕清,又注意到陈曦怀中抱着小婴儿,她脚上穿着平底的保暖鞋,再想到外面晒的鞋子似乎也不是高跟鞋,才收回了目光。

  他知道慕爸爸不欢迎他,也不强留,而是就地放下手中的礼品,大步的坐上车,打开窗户笑着招呼慕爸爸:“爸,那你们忙,我先走了,清清回来和我说一声,我已经在H市买了房子,到时候放在她的名下。”

  慕爸爸拎着那些东西赶过来:“把东西带走!”

  柳尚林已经关上车窗发动车子离开了,油门踩的震天响。

  慕爸爸连忙追了出来,将东西扔在院子外面的马路边大喊:“东西带走!”

  柳尚林从后视镜里看到慕家人将东西全都扔在马路上边就回去了,东西也没要。

  他猛地一脚踩下刹车,坐在驾驶座上面色铁青。

  去年黄金崩盘,黄金价格从四百多每克一下子降到两百多,客户放在他们平台的钱一下子全部亏了出去,来公司闹。

  原本炒现货,愿赌服输,你情我愿,柳尚林也不怕他们闹。

  但当时黄金的市场行情实在太好了,柳尚林从开公司就一直顺风顺水,这一年多单他一个人就赚了有五六百万,钱赚的太容易,不禁让才二十八岁的他有些志得意满,其中有个客户入金入不进去,他怕流失掉这个客户,且金额不小,他就让这个客户走了他的账户。

  谁知道这一个不慎就为他带来了大麻烦。

  黄金崩盘后,这个客户硬说是钱是借给他的,叫他全部赔偿。

  因为当时钱确实走了他的账户,即使是上法院也是他必输,而且他做的这一行在国内目前来说本身就属于灰色地带,国家还没有明确法律对这一块该怎么管,还属于金融范畴,民不举官不究,但如果有人举报,也是很麻烦的,最后没办法,他全额赔偿,赔了有两百多万,让他一年的收入大幅度缩水。

  而且客户亏损太多,不少客户都找到公司来,三个股东商量了之后,都决定暂时把这个平台撤了,然后换个名字重新开始。

  这一次不做黄金,做黄铜、白银、原油。

  但重启平台不光是你有人脉、有技术、有金钱就能做到的,你得有政府批文。

  他做这一行,早就预料到未来和政府打交道的地方多了去,才会不经慕清允许,两人确定关系两个月就把请帖都发了出去,赶鸭子上架一样,把慕清赶上婚礼殿堂,就是考虑到,后面可能很快就能用上慕家的人脉。

  现在慕清离开,慕爸爸又在慕辰婚礼上公开表示两人已经离婚,从此慕家和柳家没有关系,当时慕家的亲朋好友全都在婚礼现场,听的仔细,之前他联系上的慕家亲戚们现在全都不搭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