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兴趣地转过头,却不意对上程昊的视线。

他站在那不知看了她多久,幽蓝的灯影落在漆黑的睫毛下,留下一片扇形的睫影,皮肤被映得像吸血鬼那样白,连眼下的泪痣都被晕成了幽蓝色。

英俊得不像话。

“跳舞吗?”

唐咪承认自己深度颜控,不能自拔。

重新回去抱大腿,除了女主的玛丽苏光环不可控外,恐怕还有一层因素,是基于程昊这张打遍天下无敌手的帅脸。

程昊从侍者托盘上拿了一杯长岛冰茶,摇头拒绝:

“不跳。”

唐咪不强求,她有一颗舞者的灵魂,虽然不怎么纯粹,可这音乐,却让她有放飞自我的冲动。

薛祁轩眉飞色舞地过来:“小唐,跟我来一段?”

正好,舞曲换成了热烈的探戈。

唐咪将披肩一摘,人就像穿花蝴蝶一样旋了出去,裙摆四散飞扬开来,长腿在明暗的光里若隐若现,细编带小高跟交替踏出细碎而魅惑的舞步。

强灯交映下,她眼角有银星闪烁,眼波柔媚、腰肢纤细,整个人都如同是舞台诞生的暗夜精灵,美得让人屏息。

舞台周围的人,不自觉避让开来。

薛祁轩配合着,也追了上去。

“哇,小唐这是专业的吧,身材也……”魏冉苒捂着脸,就她一个女人,也看得眼红心跳,“太、棒、了!”

唐咪之前披了披肩,现下披肩一解,她才发现这条裙子的心机。

前面平平无奇,可后背美翻了!

除了两条细细的交叉带,背部没一点布片遮挡,蝴蝶骨漂亮得不行,最关键的是,她背上一点坑坑洼洼都没有!

整个人一“雪背”的代名词!

脸丑可以化妆,胸小可以挤挤;唯独背部,却是甄别骨相的分水岭。

不能弯,不能驼,颈子必须修长,姿态必须优雅。

而唐咪这样的,明明就是武侠小说里“骨骼秀丽清奇”的代表!

魏冉苒爱一样东西,必定会把它夸上天。

她注意到,身边的男人眼睛都看直了。

有意朝程总瞥去,魏冉苒愣了:……这是程总?

她对程总的印象,一直停留在那个冷面大帅比上,可眼下,这个大帅比非但不冷,相反,还非常的hot。

头发整个抓乱,几绺刘海凌乱地耷拉下来,扣到顶的扣子解开三颗,露出来的一点胸肌很漂亮,不是健美先生那种夸张,却也遒劲有力。

衬衫下摆抽出,换了个站姿,随意又慵懒,整个像是换了一个人。

像个……

性感的雅痞。

魏冉苒眨了眨眼睛,有点反应不过来。

心口却扑通扑通狂跳,艹,这爆棚的荷尔蒙、男人味!

如果孙特助知道她心中所想,必定要说一声:少女,你见识太少,资本家都是多变的。

说起来很长,实际很短。

程昊抓了抓头发,像一只健美有力的豹子,也滑入了舞池。

他腿长人高,不到半分钟,就挤到了唐咪身前。

“May I?”

薛祁轩知趣地退开,让位给程昊,他其实跟不太上唐咪的节奏,唐咪像是专业的舞者,他只是业余中的业余。

唐咪只是拿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与程昊对视了一眼,指尖与他的手掌一触即分,却又被迅速拉回,旋转地扯回胸前。

探戈,就是产于暧昧的舞蹈,它若即若离,你与他情深难舍,却又在最浓烈时丢开,你与他无缘,却偏偏在平淡中激昂。

强烈的肢体碰撞,摩擦、摆胯,提臀,旋转……

舞池渐渐给这一对空了出来。

这一对男女,气度出众,拥有堪比专业舞者的技艺,以及……怎么模拟,都模拟不出的激烈情感。

秦思思和林智斌也停了下来。

林智斌脚快被踩废了,可望向唐咪的那一刻,眼里是怎么遮也遮不去的惊艳,他忘了秦思思,也忘了刚才呢赌咒发过的狠誓,她像是头顶的星辰一样耀眼。

秦思思却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狼狈不堪。

程昊刚才的“不会跳舞”言犹在耳,现在却毫不在意地跟唐咪合舞,他跳得那样好,丰姿迷人……

她痴痴地看着,心里的欲望,却在这激烈的靡靡之音里,越发膨胀起来。

舞池中的程昊始终能及时地接住她递来的节律。

他俊朗而落拓,潇洒而不羁,视线在她眼角的星星徘徊,在她明媚的笑容里迷失。

再一次的碰撞里,程昊忆起第一次的怦然心动,那时是在学校的九十周年庆典上。

那个扬言要追他的女人,在校庆上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为他单独跳了一支舞,他看到了她舞步里燃烧的灵魂,如同不屈的凤凰,他从前往后都不曾再见,惊艳至今,不曾有一刻忘怀。

探戈激昂的音乐渐渐柔缓了下来,换成了慢步舞曲。

程昊手一放一收,唐咪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鹿旋到了他怀里,脸上还残留着运动过后的红晕,她缓缓摇摆着腰肢,两人耳鬓厮磨地靠在了一起。

气氛一时因这癫狂的舞池,也暧昧了起来。

“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唐咪仰着脸问,眼角的星星在闪,两人靠得极近,几乎鼻息相闻,程昊几乎一低头,就能亲到她。

他看着她,却没回答她这个问题,视线落到她锁骨。

“这个链子,你还留着?”

唐咪眸光闪了闪:“当然留着啊,好歹是你当年攒了很久才买的。”

程昊眼里的冰霜渐渐软化下来,他知道,她就是利用他这点心软。

也许是气氛太好,也许是回忆太动人,他知道,这一刻,自己的意志力全面溃败。

“啪——”

刚才还闪得疯癫的灯突然齐刷刷灭了。

唯有主持人一声:“Bravo!午夜十二点,逢魔时刻,拽住你身边的人,来一场热吻吧!”

唐咪想:终于来了。

她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程昊几乎立刻攫住了她的双唇。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一次主动亲她。

第20章 善后

一片浓重的黑暗里,整个世界都仿佛消失, 只剩下他们两人。

唐咪被动地承受着程昊的亲吻。

过去, 他们也无数次亲吻, 校园湖畔, 花前树下, 宿舍楼前, 可没有哪一次,有这样的惊涛骇浪。

何昊正通常温柔而克制些, 亲她时总带着小心翼翼, 好似她是一尊精美的琉璃。

可程昊, 却更像一个残忍的掠夺者, 他如鹰隼般快稳准地咬住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齿,裹挟着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身后是滚烫的大掌, 裸露的后背完全在他手掌之下, 唐咪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

她往后退了退,谁料却被搂得越发紧,两人紧紧地贴在一块, 严丝合缝。

唇齿交缠间,呼吸越发急促, 轻薄的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暧昧而热切, 唐咪感觉到有热铁一般的东西抵住了她。

“你……”

“别说话。”

程昊舌尖卷住她, 声音发哑,连眼角的泪痣都像染了一层欲望。

他劲瘦有力的手臂把她往上提了提,迫她将头仰着,薄唇雨点似的落在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直至锁骨。

他的攻势,在锁骨处又变得柔缓了。

唐咪被他亲得发颤,恍恍惚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烘热的夏天,宿舍小而单薄的硬板床上,少年少女生涩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知了在旁边一声又一声地叫唤,连汗液都是滚烫。

“阿正……”

她睁开眼睛,窗外的一点微光泄露进来,散碎地落在程昊刀刻一般的俊脸上,睫毛很长,敛住那双漂亮的玻璃球体。

程昊也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两人对视。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烈开来。

程昊一把拽住她,唐咪提着裙摆,两人快速穿梭过热吻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走出舞池,侍者奇怪地看着他们。

可他们已经顾及不到了。

程昊抽出房卡,两人进入电梯,又重新亲吻在了一起。

像是两条渴水的接吻鱼,热烈而无所顾忌。

电梯晶亮的天花板倒映着人影。

女人鬓发散乱,无力地被男人按在电梯的横杆上亲吻,葱白的十指紧紧地攥住男人的领子,颤颤巍巍地像风中摇曳的芦苇。

有人进来,又立刻退了出去。

电梯一路往上,直接去了顶楼。

1601,总统套房。

程昊直接刷卡进门,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关门声传出老远。

两人黏黏腻腻、边走边亲,踩过厚厚的波斯地毯,一脚滚入了雪白的大床。

两人迅速滚在了一起。

程昊只觉得早前喝下的酒,一路从胃里烧到了大脑,烧得他浑浑噩噩,成了昏聩的昏君,明知身下是株食人的罂粟,也顾不得了。

唐咪的一只鞋早不知道掉到哪去了,鞋还没脱,软软地耷拉在床沿,裙摆卷到大腿,露出弧度漂亮得惊人的双腿,一双桃花眼浸了水气,又柔又媚,像是只惹人怜爱的波斯猫。

“你……没穿内衣。”

程昊道出刚才就发现的事实。

唐咪眼角的星星在闪烁:

“带了胸贴,笨。”

那样的裙子,怎么能穿胸衣。

她娇娇悄悄的模样,似曾相识。

程昊好像听见了那个少女在耳边嘟囔:“阿正,你可真笨,这都找不准。”

火一下子燎原。

程昊强迫她翻身,细细的肩带下,美丽的蝴蝶谷,下凹的腰线,他早就知道,这女人有怎样一副得天独厚的身体。

“撕拉——”

细肩带不经扯。

“喂别撕……”

唐咪失去的一半理智,被这人民币的撕裂声招了回来。

她转过头,眼泪汪汪地阻止,还没说完,又被程昊捉住下巴,鲸吞似的吮咬起来。

“啪地”,床头灯按灭了。

月色如水,轻烟似的笼在床头,起伏的人影像在奏一曲永恒的夜歌。

——————

唐咪第二天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人。

床单不知什么时候换过,身上也套了一身簇新的真丝睡袍,清清爽爽的。

程昊不在。

她掀开被子,才一落地,双腿就一阵发软。昨天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程昊猴急的像个毛头小伙子,第一次结束的很仓促,可第二次却怎么也不肯消停。

她这才有时间打量周围。

唐咪记得,他们来的是顶楼,今夕八层往上,向来不对一般人开放。

整个房间呈现浪漫的地中海风格,昨天刚滚过的床,约有她家主卧一半大,横躺十几人都不会觉得拥挤——

难怪昨天感觉那么酣畅淋漓。

唐咪揉着腰,走到窗前,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巨大的落地窗,白纱轻舞,右边是一排旋转沙发椅,左边一个棋盘室,环绕着休闲的吧台,吧台上放着各种洋酒。

落地窗外是阳台,平放着两把地中海风格的躺椅,躺椅中间一张小茶几。

她轻轻地推开了阳台门。

浓重的烟味预示着抽烟的人没离去太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浸了十几个烟蒂。

唐咪笑了笑,又重新进了门。

冲完澡出来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唐咪披着浴袍,踢踢踏踏地去开门。

门外孙特助手里提满了东西,门外一左一右还站了两位保镖,很面熟。

“唐小姐。”

孙特助抬头看了一眼,又立马垂下头去,心里暗骂程总缺德,让自己一个小年轻来面对这么个漂亮宝贝。

不过一夜,唐小姐就像被雨水滋润过的新荷,越发娇艳,看一眼,都觉得要少活一年。

“程总让我给您送东西过来。”

唐咪让开:

“请进。”

孙特助头也不抬地进了门,将零零碎碎十来个纸袋往沙发上一放,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照本宣科:

“程总说,这些您可能需要。”

粗粗一眼看去,CPB的粉饼,阿玛尼的唇釉,浮生若梦的散粉,甚至还有赫莲娜的水乳精华套,等等,不一而足。

都是唐咪用惯了的牌子,从大学时就是如此。

那时候,她就很舍得在脸上花钱,花光了,就只能每天乖乖跟在男朋友身边,等着他一起打卡吃食堂。

何昊正素来节俭,为此很不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