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喜欢喝豆浆?”

楚朝阳见楚母不在这里,脸上才露出明显的不喜神色,“我受不了那个味。”

杜景明闲聊似的问:“你伯母说,你小时候很喜欢?”

楚朝阳忽然又恍惚了一下,自语地自问道:“我小时候很喜欢吗?”她摇了摇头,“不是的,我……”

她又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好半响,神情才有些恍惚地说了句:“不是我喜欢,是她喜欢。”

“她?”

“嗯,楚依萱喜欢。”楚朝阳说完,皱着眉疑惑地说:“不对,楚依萱就是我,我就是楚依萱,还是不对,我是我,楚依萱是楚依萱,我是楚朝阳。”

她像是终于得到正确的答案一样,松了口气,点了点头,对他说:“我不是楚依萱,我是楚朝阳。”

说完她整个人都混乱了,用手捂着额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朝阳,朝阳?”

楚朝阳痛苦地抬起头,对杜景明露出一个恍惚的笑容,求助道:“我想可能需要一个心理医生,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

杜景明没想到,她的问题居然严重到这种程度。

她能够主动求助,说明她自己已经没有办法了。

*

“你到底是怎么了?”关绍和杜景坤从穿开裆裤就认识了,对杜景坤的了解不说第一,第二总是有的。

他望着一地的酒瓶子,用脚尖踢了踢喝的烂醉的杜景坤:“杜二,杜二?你不是喝傻了吧?到底什么事?说!”

要不是会所老板给他打电话,他还不知道杜景坤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醉成死狗。

杜景坤什么都不说,又望喉咙里灌了一口,双目通红。

关绍吓了一跳,“我擦,你不是哭过吧?”这句话他是小声说的,有些难以置信。

小时候他们一群人打架,关绍鬼主意最多,打架的受伤最少的是他,周峻松外表好学生,内心大混蛋,杜景坤一向是冲的最猛下手最狠的那个,杨小胖偶尔还会哭,他什么时候见过杜二哭过啊。

想了想,他将杨小胖、周峻松一起叫了出来,围着杜景坤。

杜景坤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三个人围在周围,跟研究外星人一样在研究他,吓了一大跳,皱了皱眉:“你们干嘛?”

“你问我?我还没问你干嘛呢?”关绍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想到之前电话里听到的声音,杜景坤搓了搓脸,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外走:“没事。”

“哎,你去哪?”

杜景坤没有回答,到了车库还想开车回家。

关绍真是拿这哥们儿没办法,“醉成这德性还想开车回家?”

他也懒得跟他废话,直接把他拖上车。

杜景坤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其他人早已睡下,他醉醺醺的上楼,走到他哥门前,扶着他哥房门把手,靠着房门坐下。

早上张嫂起床做早饭打扫卫生,看到大冬天的,二少就这么在走廊坐了一晚,吓了一跳,连忙叫他。

杜景坤痛疼欲裂的睁开眼,“我哥呢?”

“大少已经好几天没回来住了。”张嫂说:“我看你好像感冒了哎,你赶紧进屋睡会儿,我给你煮完姜汤来。”

杜景坤面色潮红,头仿佛有千斤重:“他最近总是在外面,没回来吗?”

杜景坤经常不着家,杜国梁也不管,倒是杜景明,从来不会再外过夜。

张嫂说:“大少估计是有事情吧,我也不清楚。”

杜景坤转头往自己房间走,整个人倒在床上,人事不省,张嫂进来的时候看到杜景坤脸通红,整个人烧的稀里糊涂的,嘴里还念叨着:“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

张嫂见他烧的都在说胡话了,杜先生又不在家,杜太太一个继母……想了想,张嫂连忙给杜景明打电话。

“叫了张医生了吗?先叫高医生过去,你先拿个冷毛巾给他敷上,我马上回来。”杜景明接到张嫂的电话,对楚朝阳道:“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趟。”

楚朝阳笑着说:“没事。”

杜景明非常不放心她:“你别担心,我立即联系心理医生。”

楚朝阳回房间,找到一张心理医生的名片递给他,“你帮我约他吧。”

她怕自己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无法处理这件事。

杜景明摸了摸她的头发,在她额上吻了一下,“等我回来。”

正是早高峰时间,京市的早上非常堵,杜景明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早上十点了,高医生已经先到了。

“怎么样?”杜景明走到杜景坤房间,摸了下他的额头。

高医生也是刚到,对杜景明说:“发烧到了四十度,可能是肺炎,要立即送医院。”

没想到杜景坤睁开眼睛看到是他,居然整个人像发怒的狮子一般,冲了起来,一拳砸在他脸上,神情萎靡地怒吼道:“是她!是她对不对?”

他看似吼的很大声,实际上像个病猫一般,声音嘶哑难听。

杜景明摸了摸脸。

那一拳看似很重,实际上并不重,但也有些疼。

“别闹了,先去医院。”

“你说!你说啊!”杜景坤满身都是酒气,整个人又狼狈又委屈:“为什么是她?为什么是她?”他大喝一声,眼底又伤心又愤怒,眼眶通红通红的:“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她?”

杜景明平静地反问了一句:“为什么不能是她?”

杜景坤被他问的愣了一下,双目赤红,像是随时都能哭出来。

*

杜景坤果然烧成了肺炎,要住院。

杜国梁听到儿子住院的消息时,还怔了一下,立刻担忧地问:“怎么回事?好点了吗?”

这个儿子从小身体壮的跟牛一样,极少生病,更别说住院了。

张嫂支支吾吾地说:“好像是和大少闹矛盾了。”

“景明?”

杜景明一边处理杜景坤的事,一边在在给楚朝阳找心理医生,他先是叫人查一下楚朝阳给他的心理医生的情况,再叫那边的朋友帮忙问国内外有名的心理医生。

后来得知这个医生在香江很有名后,才去预约。

杜景坤上了医院之后,问题就不大了,只是他情绪非常不好,像赌气一样,并不愿意见杜景明。

杜景明还拿他当小孩一样,坐在病床前,给他削着苹果。

苹果递给杜景坤,杜景坤不接,像是遭受了背叛一般红着眼睛质问:“你明知道我和她……”

“我知道,你们分手三年半,快四年了。”

杜景坤一噎:“那你也不能找她!”

杜景明将削好的苹果塞到他手里,整个人很平静的坐在椅子上:“为什么不能?”他问,“没有什么能不能,阿坤,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围着你转的,这件事不是以你的意志为转移,而是我和她。”

杜景坤动作非常大的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知道吗?当时我在水底。”杜景明声音平静,缓缓地说:“周围一片黑暗,水一点一点的漫进车厢,漫过我的脚底,漫过我的腿,漫过我的胸口,而我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死并不可怕。”杜景明声音很是低沉,“可怕的是在黑暗中等待死亡的这个过程,冰冷绝望,而你只能一点一点的等着死神来临,一点一点的窒息,无能为力。”

“她不只是救了我的命。”

杜景明回忆着那一刻的感受,心脏依然会颤栗。

“阿坤,从小到大,我从未执着过什么,唯独她。”

第167章

给楚朝阳请心理医生,和普通人还不同,明星请心理医生的消息,一旦传出去,就会立刻引起媒体的各种猜测,所以她看心理医生必须是秘密的。

京市的心理医生其实还不错,很多著名的心理医生都集中在这个地方,但楚朝阳身份太过敏感,狗仔跟踪跟的特别狠,尤其是她现在这么红,别说去看心理医生,就是看医生,下一刻就能传遍两岸三地,说不定就被打成了需要进精神病院的精神病。

正好柏林电影节到了,《深度追杀》电影剧组也受到了柏林电影节的邀请,楚朝阳以参加柏林电影节的身份,离开国内去柏林,将媒体们全部吸引到了柏林电影节上,实际上真正去柏林的,只有杨云岚和陈丹妮一行人,楚朝阳已经坐私人飞机来到了香江。

在媒体们的眼中,杨云岚可能还会有其他工作,不会和楚朝阳时时黏在一起,但陈丹妮的出现,基本上就代表着,楚朝阳一定在。

随着无名的名气越来越大,陈丹妮给楚朝阳画的妆也成为一时流行,被人争相模仿,跟着出了名。

当初她们那个班里,因为楚依萱的失势,陈丹妮还被人说傻,现在在其他同学还在剧组里混着,偶尔接个活,有的还在当助手时,陈丹妮在这个圈内的地位已经非常高,想要请她化一次妆,都要很高的费用。

楚朝阳找的这位心理医生,正是之前谢沐文给楚朝阳的,同时也在给秦项赟做长期心理治疗的著名心理医生,徐迪兰老师。

娱乐圈许多艺人都是徐迪兰的病人,不过所有消息都是保密的,谢沐文和秦项赟关系非常好,而秦项赟在圈内入戏太深,问题太重,是整个圈子都有名的,而另外很多艺人要看心理医生,却不是因为入戏太深的问题,而是其它各方面心理问题。

楚朝阳来徐医生这里来看病的事,自然也是被保密的。

楚朝阳并没有去徐医生的心理咨询室,而是被杜景明邀请到家里来。

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在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下,楚朝阳是很难放下戒备心理的,不论徐医生问她什么,她都不愿意说。

徐医生也不逼她,就和正常朋友聊天一样,试图打开她的心扉。

患者和心理医生在与患者沟通与治疗有一个前提,就是患者必须很信任这个医生。

然而在陌生的环境下,楚朝阳感到很不安,她很难放开心扉。

与其说,她不信任徐医生,还不如说,她不信任杜景明,很多事,如果说出去,可能会毁了她整个演艺生涯,毁了她的事业。

她总担心这房间里有摄像头,或是被人监听了。

这种想法让她越发的不安和痛苦,除了原本的幻觉症状,她还开始疑神疑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