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嘉…”他极低地又唤了我一声。

我心底极奇异地动了一动,转过头去笑着对厉某人和某竹子道:“先生,羽先生,念如来找我,一定是有要紧事。思嘉先无礼告退了。”

厉某人笑眯眯地似乎想说好,但是孙念如已经突然极冒昧地抓住了我的手,拖住我就走。我连用毛笔抹了半天的乐器清单都没拿,就被他拖得脚下一踉跄,然后被迫紧紧跟在了他身后。

孙念如一言不发地拖着我就走,另一只手还提着剑。我使劲挣过,根本挣不开。他的力气大得吓人,骨节简直像钢铁一般。我觉得疼,有点想骂人。到远远地离开了吟翠居,他放开了,我倒因为惯性一头撞了上去,被他一把扶住。

我低头一看自己小手的红痕,不由得一把推开他,怒道:“孙念如!你到底做什么!闷声闷气地发什么脾气!”

孙念如也不辩驳,我刚才差点撞上他的剑,他就把剑丢到一边的地上,然后站在那里抿着嘴狠狠地盯着我。人来人往地看着,倒像是我这个刁蛮的大小姐又欺负了他这个闷声发大财的念如少爷。我愤愤不平地举起我被他抓得条条红纹的手,他的脸色一下变得更难看,紧紧抿着的嘴唇也松开了。

我气呼呼地挠挠耳背:“说吧,你到底怎么回事!”这两天他就一直不对劲,整天心事重重。我跟他说话他也常常听不见,练剑的时候几乎是要人命,逼得凌云隐等节节退让。问他是怎么回事,他都一言不发。我正愁没地方找切入口呢,他倒自己撞上门来了。

面对我被他抓伤的手,孙念如的气势顿时矮了一大截,他低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安地扑闪了两下。我突然又不忍心了。

“念如…”

“思嘉”,他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伸手来拉我的手,呐呐地道,“对不住,我太心急了…你疼不疼?”

疼,非常疼!我本来想这么大喊来着,但是看这孩子的样子我又实在装不出来,只哼哼地别过脸:“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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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长大成人(五)

更新时间2009-12-28 21:40:01 字数:2042

 一行丫头走过,他触电似的放开我的手,甚至还退开了一步。我想问,又问不出口,只得学他闷声发大财,走过去帮他把剑捡起来。瞪他一眼,我凶巴巴地道:“你是个剑客,怎么可以这样随便把剑丢在地上?如有下次,就罚你不许吃晚饭!”

孙念如低着头,我把剑收入他腰间的剑鞘他也一动不动。我叹了口气:“算了,我要回去了。”

“回去?回哪里?”孙念如突然紧张起来。

“回出云楼,怎么了?”

孙念如狼狈地别过脸,又一言不发。看那样子我就心下有气,转身地就要走,却又被他一把拉住。我火起:“孙念如,你不放我,又不肯说话,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漂亮的脸涨得通红,双唇又紧紧抿起,说不出的倔强可怜,却还是一言不发,也再不管人来人往,只管拉着我。我好气又好笑,抽不回手便不抽了,无力地推了他一下。

“算了,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念如,我们都知道你有心事,但是你不说,便罢了。不管你怎么想,我谢思嘉当你是朋友,绝不强人所难。”

他的眼睛眨了眨,里面突然有什么东西晶莹地亮起来。他手上的力道放轻了,低下头道:“思嘉。”

“嗯?”我抽回手,斜睨了他一眼。虽然我没什么男女大防的观念,但是人来人往的总归不好。

“我出身卑微,甚至连自己的父母是谁都不知道。若不是师父收留,别说是习武,连现在身在何方都不知道”,他说得有些艰涩,微微别过了脸,但接下来的话却说得异常坚决,“我这一世也不会背叛剑宗,无论是为了什么。”

我一愣,他突然对我说这个做什么?

“思嘉,若是我这一辈子都无法正名,你可会,嫌弃我?不再将我当做,朋友…”

咦?怎么会有这么傻帽的问题?我很想跳起来狠狠揍他的脑袋,但是最终还是没忍心。这孩子平日里话一向少得可怜,说的好听是少年老成,说得难听就是有些自闭。我心知这与他的生世一定有关,但是他又极能隐忍吃苦,为这个安慰他简直是对他的侮辱。今天他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就知道他果然还是在意的…想一想,又觉得为这个孩子感到心疼,我真是一丝一毫火气也没有了。

我走过去,低下头轻轻捧住他的手,柔声道:“念如,我说过,你是天之骄子,总有一天会名满天下。但是这不重要。不管你是谁,你都是我谢思嘉的朋友。我还待及笄之后,你带我下山去闯那重重楼呢。”

我手里的那双大手突然轻轻颤了颤。我抬起头,看见万年面瘫孙念如竟然笑了。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露出牙齿的笑容,他深麦色的皮肤突然变得光彩夺目,不可正视。仿佛千年的冰雪终于融化,炎炎夏日的黄昏,我竟觉出如春暖花开的酥柔温暖,仿佛堕入云中。

他反手握住我的手,带着笑意道:“重重楼之约,我定不食言。”

他老这样握着我的手,我不知道为什么觉得有些不自在,忙抽回手别过脸道:“你若食言,我必要你好看!”

孙念如又笑了。我在云里飘啊飘的时候,突然感觉听到他低声说了一句:“思嘉,答应我,防着厉空山。”

“…”

防着厉空山。

厉空山,人称空山先生,是大晋有名的学者,几年前就已经状元及第。曾经做过柳解元的先生,后来据说是觉得我年纪小有天赋而转而成为我的先生。但是他的出身来历甚至真名,谁也不清楚。再细想他来到谢府这段时间,什么坏事也没做过,谢宗主也对他礼遇有加。孙念如虽然与他并不亲近,但也一直很尊敬他。

也就是说,孙念如是突然和他有了矛盾。从他与孙念如说的那句“难道是想通了”,我可以断定,他们绝对私下接触过,而且厉空山似乎对他提出了什么让他反感至极的建议。难道是他想替柳宗挖走我们剑宗年轻的第一高手?

不会吧,那也不用大费周章潜伏在写宅中那么长时间啊。而且竟迟到现在才下手。况且看厉空山的为人,不像是会死心塌地为什么人效力的人啊。更不用说是一个小小的柳宗。

我苦苦思索,却百思不得其解。孙念如反常我看在眼里,他今天说的话让我急在心里。这孩子倔的很,指望他自己对我说明白是断不可能。那我如今能做的,恐怕只能以身犯险,故意多接近厉空山,把他逼急了看他会不会咬人。

其实厉空山其人,我虽说不上厌恶,绝绝对没有什么好感。此人虽温文有礼,却自恃才高,目空一切,是我最避而远之的类型。但是孙念如既然这么说,这厉空山必有所图。他的矛头应该是直接对准孙念如,但看孙念如的样子分明是怕他会对我下手。我这么做恐怕是任性,但是谢宅之中,优秀武者无数,谢宗主又岂是省油的灯,他厉空山一个文人又奈我何。

想来想去,越想越觉得心烦。我索性将灯挑亮一些,开始研究新从书房里搜罗来的异域毒经。

可惜没有能让人吃下去就把实话说出来的药,不然我也不用这么苦恼了。

夏夜的凉风吹起书角,我渐渐觉得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之中,似乎听见一阵清幽的笛声,乘着夜风而来,丝丝扣入我的心中。我的头“嘭”地一声撞上桌子,疼得我龇牙咧嘴,睡意也全无。我摸摸头爬起来,那笛声突然清明起来,好像就在我楼下似的。

我去推开窗,下面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难道是闹鬼了?

这内宅,除了羽竹子,我是不知道有谁的笛子吹得这样好。可是羽竹子的笛子走的是悠然采菊东南下的路线,有隐者之风。现在吹笛子的人,笛声中分明是寄托着一种高山流水式的清高,倒和厉某人有些像。可是不管是厉某人还是羽竹子,他们没事半夜在我楼下吹笛子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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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长大成人(六)

更新时间2009-12-30 21:51:58 字数:2209

 想到孙念如今天和厉空山对上的样子,我实在是坐不住,随便披了件外套散着头发就下去了。就是真闹鬼我也不怕,反正我都死过一次了,阴司我都随便拍。

小心翼翼地提着灯笼下了楼,我站在门外仔细听了听,突然发现笛子的声音其实离我挺远的。认准方向刚走两步,我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我吓得差点大叫。

“嘘,思嘉,别叫!是我。”沈一入即使捂住了我的嘴。

我气得连踹他几脚:“人吓人吓死人的好不好。”

沈一入无奈:“念如果然好定力,天天被你踢。”

我翻了个白眼,哼道:“你半夜不睡觉,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他们的住处离我这里可不近。

沈一入摆摆手,低下头吹了我灯笼拉着我就往我要去的方向走:“你来干什么,我就是来干什么的。”

我被他拉着往前走,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白色身影立在花园的亭子里,背对着我们看不清长相,但是那穿衣风格也太明显。我皱皱眉:“厉先生?”

沈一入拉着我躲入台阶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月光下,白衣人临月而立,身姿修长,玉笛半现。然后一个矫健的身影突然从他面前慢慢靠近。正是孙念如。厉空山放下了长笛。

孙念如的脸被隐没在阴影中,我看不见他的神情,但是他的声音隐隐压抑着愤怒:“厉空山,不要扰人清梦。”

厉空山似乎笑了笑,然后将双手背负到身后,青色玉笛在月光下隐隐泛光:“你是怕我吵醒了你的思嘉小姐?若我不在此处,你岂会来见我。”

孙念如一动不动地站在远地,声音愈加冰冷:“你要的答案,我早已经给你,并且永远也不会改变。但你若是敢伤害思嘉,伤害这里的任何一个人,我必不与你罢休!”

他的态度强硬,厉空山叹道:“念如,思嘉小姐是我的弟子,我又怎么会伤她?但思嘉小姐现在年幼,并无贫富观念,并不代表她长大以后也可以如现在一般与你交好。”

“这个不劳你费心。”孙念如冷道。

“念如,其实你自己心里也清楚你们现在不过是少年玩伴。再过一年,她便及笄了,取字梳髻待嫁闺中。你再也不能像今日这般执着她的手。从此能与她携手的人便只有一个,便是她未来的夫君。以你现在的身份,谢宗主再器重你,也不会将女儿下嫁于你…”

孙念如又惊又怒:“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对思嘉有非分之想!你今日,竟…”

“你们并不避讳。我在谢家日久,难道连个自己人都没有么?念如,你太天真”,厉空山似叹息那般摇了摇头,“就算你对思嘉小姐没有非分之想,你可想过你那三个师兄弟。他们个个出身非富即贵,终会离开此地,将来必定成为人中龙凤。你不随我走,又要怎么与他们并驾齐驱?”

厉空山从亭中走下去,伸手拍了拍已经将脸别过去的孙念如,沉重地道:“念如,你好好想想。落叶是终须归根的。”

孙念如狠狠地甩开他的手,压抑着怒道:“你无须再巧言令色,我绝不会改变初衷!”

厉空山轻轻地笑了,他摇摇头,道了一句:“念如,你和你母亲一样倔强。我等着你。”说着,他便负手走了。

直到他的影子消失在夜幕中,孙念如也没动一下。他的身影半边被隐没在阴影中,似乎倔强地绷紧。如此孤独。我的心一紧,竟有些不是滋味。厉空山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知道孙念如的生身父母是谁?难道孙念如有家不能回?

沈一入轻轻推了我一下,低声道:“出去吧。以念如的功力,他早就知道我们在这里了。”

我别过脸,低声道:“一入,现在出去,我不知道该对他说什么。”

沈一入半晌不出声。良久,他在我头顶叹了一声,低声唤道:“念如。”

我回过头,孙念如竟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我们身边,略嫌青涩的俊美面容在月光的阴影下被笼上了一层忧伤的神采。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说话。我突然这个不想从他嘴里听到任何话,一个字一个词也不想听见。于是鬼使神差地,我走过去环住了他的腰身,抱住了他。怀里的身躯一震,我将头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念如,你什么都不必说。不管怎么样,你永远是我们的孙念如。”我低不可闻地说出了这句话,心中只觉得有些酸涩。

孙念如似乎迟疑了一下,然后将我扶开,手却放在我双臂上没有离去。他低下头,艰涩地道:“我自幼无父无母,曾经也多么渴望有生之年能再见爹娘一面。我也常常想我爹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娘又是否是个温婉美丽如青夫人的女子。”

我笑了,虽然没哭,但真有些破涕为笑的意味:“念如你生得这样好,你爹娘一定也不差。”

沈一入静静地站在我们身后,不说话。

孙念如闻言,倒笑了一笑,他道:“师父于我有养育之恩,青夫人待我犹如慈母。还有你…思嘉,我本是无根之人,从师父将你交给我那天起,我就将你当成妹妹。我断也不能做出对不起剑宗之事。当初我宣誓成为剑宗弟子,一世效忠剑宗之道,就绝不会背叛!”

沈一入沉声道:“那厉空山,到底是何许人也?为何与你纠缠不清?”

我讶异地回头看了他一眼,但沈一入已经别过了脸。他冷声道:“当初他以教导思嘉为名进门,我就觉得他不简单,只不过一直未说罢了。如今看来,他的目的不在思嘉,而在你,念如。”

沈一入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冰冷,目中隐隐透着审视,仿佛居高临下。我心里一个咯噔,突然生出寒意。沈相纵横官场几十年,素来以老谋深算著称。他的儿子,又怎么会是毫无心计的温润少年!

面对他直截了当的逼问,孙念如笑得有些苦涩,他别过头道:“不错,那厉空山本是为我而来。那日柳宗上门提亲,他在席间认出了我,便以教导思嘉为名留了下来…”

“那他到底是何方神圣?”沈一入毫不留情地步步紧逼。

孙念如扶住我双臂的手突然一紧,然后便松开了。他将双手负在了背后,仿佛是终于下定决心,他艰涩地道:“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兄长…”

“…!!”我惊得手中的灯笼一下掉去了地上,“念如,你…”

“厉空山,乃当今辽南王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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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长大成人(七)

更新时间2010-1-1 20:05:15 字数:2138

 “厉空山,乃当今辽南王之子。”

辽南王,如花公主之子辽南王。当年大晋如花公主下嫁于大将军厉天青,二人从此归隐山林。辽南王少年从军,战功赫赫,又因其乃皇亲贵胄,遂被加封为辽南王。但因为他是戎马出身,是朝中与剑宗关系最恶劣的官员。以辽南王的雷霆手段,若孙念如是他的儿子,认祖归宗,以他的天赋必被送入柳宗。孙念如是宣誓入宗的正式弟子,又从小由谢宗主和青夫人收留,他怎能愿意另投他门!

“我绝不会跟他回去,也绝不会背叛剑宗!”他似乎有些激动,又向前走了两步,低头看看我,又抬头看看沈一入,终于还是道:“一入,厉空山一直认为我对思嘉有非分之想,我怕他会对思嘉下手!”

沈一入沉吟了一会,皱着眉道:“念如,他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然就不会在这里耗这么长时间。但这到底是我们的地方,我倒是不怕他会对思嘉明里下手…”

我忍不住道:“你们不必担心我,先生应该也不是行事苟且之人…”

孙念如不说话了,双唇紧抿。

我们三人又是半晌无话。良久之后,终于沈一入道:“念如,今日的事,我不会与任何人说。”

孙念如默默无言。

沈一入低头看了我一眼,温润一笑,道:“你我从小一起长大。我相信你绝不会背叛剑宗。如今既然我们已经知道了此事,你若有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沈一入,永远当你是最好兄弟!”

他用力拍了一下孙念如的肩膀。孙念如一愣,然后笑了。他好似终于卸下了重负一般,眼角的忧伤化为疲惫。

我哼了一声,心里还在计较刚刚沈一入的恶劣态度。

沈一入无奈地道:“思嘉,你又在气什么?难道是气我没把你算在内?”

我白了他一眼,走过去把他挤开,站到了孙念如面前,换了一副认真的表情道:“念如,如花公主和厉大将军当初归隐山林,辽南王以庶民的身份参军,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他是皇亲贵胄。他能有今天,你也可以!”

“思嘉…”

我嘻嘻一笑,斜睨着他道:“你们男子,总是自尊心太强,一天到晚想着建功立业。要我说啊,我宁愿就这么逍遥自在一辈子~”

孙念如又笑了。沈一入忍不住道:“照思嘉的说法,女子可比男子好命太多了。”

虽是盛夏,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站得久了,我不由得哈欠连连,直拉衣衫。孙念如低声道:“思嘉,我们送你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还要晨练呢。”

我答应了一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他们中间。

到了出云楼门口,沈一入突然伸手摸了我的头发,笑道:“除了着裙,思嘉一直跟我们一般打扮。如今见了思嘉将头发散下来的模样,我才想起来原来你还是个女孩子。听说青夫人在锦绣坊给你置了衣衫,不知道思嘉打扮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我打着哈欠道:“一入,你不要表现得像个怪叔叔一样,我现在才十三岁,还是个毛丫头呢。”

沈一入轻轻地笑了。孙念如看着我,没说话。

我跟他们倒过晚安,提着裙子乌漆抹黑地摸进了楼。路过半音的屋子的时候正碰上起夜的半音,半音迷迷糊糊地道:“小姐?你怎么还不睡?”

我笑道:“没事,去楼下寻口水喝。”

半音答应了一声,也没多想我屋子里就有茶壶为什么要大老远跑到楼下去喝水,便迷迷糊糊地走过去了。我回到房里,几乎是一躺下就睡过去了。

这真是一个,又长又疲惫的夜晚。

接下来的几天,孙念如虽不再像前几天一样阴郁,却也常常一个人落寂地呆在一边,半晌不说话。虽然他话本来就少,但是也还是谁都一眼就能看出他不开心。我一直忙着跟青夫人找来的乐师交流,也没怎么见他。但就是见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该说的都说了,他也明白了,根本不需要我多话。何况惹是生非我在行,安慰人无论是前世今生我都不行的。

到后来青夫人要给人给我做舞衣,我指手画脚了半天,终于送走了那几个似明非明的裁缝。看她们的傻样,我终于想起来,或许我可以自己下山走走?

谢宗主那关好过,我只说要下山去看看热闹他也就不多说了。倒是青夫人左一个不放心右一个担心,结果最后方案敲定由孙念如他们四个跟着我。这当然是最好的结果,我也想着带孙念如出去溜溜,或许他心情会好一些呢。

虽是武者之家,但谢家二小姐要出门,岂能打扮得像个野小子。于是我惊喜地看着半音从我屋子里那个我一直没怎么注意的大柜子里变戏法似的抽出了很多鲜艳的小女孩衣物。我捡了半天,选了一件嫩绿色的长裙,白色的腰带极宽,几乎就在胸下了,配合半开肩的样式,实在是很可爱。

半音给我梳头,因我尚未及笄,又不是出席大场合,便有大半头发都散着。我嫌她给我梳的两个包包头傻气,便自己用丝带缠了一个马尾在头上。半音正要抱怨,我笑嘻嘻地从首饰盒里挑了一个银色额饰,让她给我扣上,她这才没话说。怎么说前世我也是活了二十年的,岂能不会打扮自己。谢思嘉的眼睛生得好,脸上虽然婴儿肥未褪尽,五官却精致。我便最爱用各种额饰,将那双眼睛衬得好不璀璨。

打扮妥当,我临镜看了看,虽无那晚的正装华贵,嫩绿的色彩却尽显活力俏皮。我想了想,又抓了那晚我改的赤玉项链在怀里。

我下楼的时候他们四个已经在出云楼门口等着了。绿冉正和凌云隐说话,回头一见我,未出口的话几乎要呛死他,咳了一声瞪大眼睛看着我。凌云隐显得也有些诧异。沈一入愣了愣,便笑得如沐春风。孙念如抬头看了我一眼,也笑了笑,然后突然低下头去看地面。

作者有话要说

在此特地推荐一本恶搞作品《丐后》,作者草青青是本人非常喜欢的一位大人。

注意哦,作者是草青青。

该文的女主角,如花公主,书写了草鸡变疯狂丑女大翻身的传奇!

咳,也就被我借来用了用。。。。灭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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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长大成人(八)

更新时间2010-1-3 19:29:53 字数:2127

 身为武馆馆主的小女儿,出门若坐马车,未免娇气。我将许久未见的胭脂牵了出来,心里高兴:“胭脂胭脂,这么长日子不见,你变漂亮了。”

孙念如有些担心:“思嘉,你才刚学会骑马…”

我笑道:“不要紧。我们是进城,又不是赛马。闹市中若是纵马,倒要伤人。”

于是我们五人五马,便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胭脂和我一样,体型是同类之中最小的。而且它还老爱黏糊着凌云隐那匹个头最大的黑亮大马走,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牵着马步行下了山,我一边走一边回头看自己家壮丽得简直像布达拉宫的建筑群,感慨万千。

沈一入笑道:“剑宗已经有数百年历史。从两百年前当时的宗主寒衣大人将武馆从京城迁徙来此,日益壮大,是以有了今日。”

我将胭脂丢给孙念如牵,腻去沈一入身边道:“一入,我们号称剑宗,是指天下唯有我们是用剑的么?”

“当然不是”,沈一入好脾气地笑着,“我们之所以称为剑宗,是因为我们的剑,是天下第一剑。所有的剑法门宗,都是我们的分支,任何剑法,都是由我们的剑法演化而去。天下剑术都以剑宗为祖,以剑宗的理念为理念。”

剑宗的理念?

“以不被杀为胜,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理念”,我回忆了一下我背过的那些剑宗历史,“剑客的风范,便是留人一命,绝不随便取人性命。所以因此在对战之中,只要不败,便是胜利吗?”

凌云隐道:“剑宗曾经出过一位杀念颇重的前辈,与人决战必杀死对手。后来被逐出师门,自立门户。他们依然以剑宗为主,但是剑宗已经不承认他们。叛徒,无论怎么样都是叛徒!”

我忙看向孙念如,果然见他的脸又沉下去几分,遂赶紧过去插科打诨。我荡过去从念如手中接过胭脂,抬着眼皮道:“念如,你下过山没有?”

孙念如看了我一眼,淡淡地道:“每年至少一次。”

我笑逐颜开:“那就好了,你知不知道城里最好的珠宝,首饰铺在哪里?”

“…不知道。”

下了山,我们骑马进了城。他们四个都是相貌出色的少年,虽不能说是鲜衣怒马,一身劲装却也尽显身姿挺拔风采逼人。打扮过后我也自认勉强算个小美女,骑着小胭脂一颠一颠地被他们跟着,心情和回头率也还都是不错滴。我们这一行,算不算是,意气风发少年时?

此时正值正午,雍城的街道上也还是人来人往,两旁也有些小贩,却不多。我看到糖葫芦,想买,但又不爱甜,遂算了。闻到香喷喷的热气,伸头一看,原来是芝麻饼。然后又…

沈一入道:“好像也是时候吃午饭了。思嘉可是饿了?一路上都盯着人家的卖食物的小贩瞧。”

他一向细心,我也咧嘴一笑,道:“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些饿了。”

沈一入笑了。他身着白衣,高据马上,此时一笑,说不出的神采飞扬:“如此,我知道城里有个不错的酒楼,名唤醉香楼。就那里如何?”

咦?古代的酒楼?我自然是迫不及待地想去见识的。孙念如他们自然也没意见,于是我们一行就乐悠悠朝醉香楼去了。

到了地方,我抬头一看,古色古香的楼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机灵的店小二早来给我们牵了马去,另有一位伙计领着我们上了楼。暴发户绿冉请客,自然要楼上的上等包间。绿冉要我点菜,我叽叽咕咕地研究了半天的菜牌,干脆随手一挥:“小哥,你们醉香楼可有什么招牌菜色?”

小二点头哈腰地笑着,抬头看了我一眼,倒突然有些脸红,低眉顺目地道:“姑娘是第一次来吧,我们醉香楼别的不敢说,酒可是全雍城最好的…”

沈一入皱着眉道:“我们姑娘年纪小,不能喝酒。”

我幽怨地看了他一眼,他睬都不睬我。这人脾气虽好,对谁都乐呵呵的,骨子却是寸步不让的脾气。店小二一看这在座的五人,四个男子面上都显出不悦,立刻知道了风向,忙道:“除了酒,我们醉香楼的醉虾也是雍城一绝。姑娘可想尝个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