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像只走了一步,却已经跨到我身边,伸手,抱住了我。

我的浴衣从身上滑下去,湿漉漉的头发贴在发烫的身子上,面红耳赤地落在他手中。

一夜狂喜。

第二天清晨,我在鸟鸣中醒来。其实也可以说是被憋醒的。某人的四肢都缠在我身上,将我用力勒在他胸口上。这个姿势,入睡时是恩爱,久了却觉得窒息。可是我却一点都不想挣脱,也没有力气挣脱。

想到昨天晚上,他这样,还要那样,我就觉得面颊发烫。什么叫小别胜新婚,我现在是明白了。

我在他怀里拱了半天,他自然是早就醒了。却是四肢更用力地缠上来,眯着眼睛,先低下头来找到我的嘴唇,湿湿地亲了一会。

“思嘉。”

我趴在他胸口上,细细地喘息:“念如。”

他似乎僵了僵,然后摸摸我有些打结的头发:“再说点别的。”

我奇怪地抬头看他:“说什么?”

他似乎松了一口气,放松地翻身压住我,亲昵地蹭了一会儿。我虽然有些狐疑,但到底是相思已久,就如他暂不问我是怎么回事一般,我也暂时不想过问这么多。只是专心致志地感受他的存在。。.。

第五十三节:天上掉下个拦路狐(一)

在被子窝了半天。我们两个都不想起来。我只觉得有一个能这样和自己纠缠不休的人,实在是太好了。即使肚子饿得咕咕叫,我也不想动。

我想了想,问他:“我…了多久?”

他的手紧了紧,轻声道:“要一年了。”

“…”我有点不知所措起来。起初在那边的时候我没有想那么多,只觉得一定要穿回去什么的,却没有想过,他对着一个傻姑娘,到底会怎么想。

按照一般人的思维,是会觉得自己娶了个间歇性发作的傻子,然后懊恼不已吧。纵使有几分情义,日久了也难保不会移爱。谁会愿意天天守着一个傻子,吃喝拉撒睡都要人照顾,而且还根本没办法跟你交流呢?

我缩在他怀里,不说话。心里其实忐忑不安。其实如果这个时候他娶了妾我也知道不能怪他,就算他不要,谢宗主一定会觉得对不起他,然后就要为他纳妾的。但是我却在想,如果他真的已经娶了妾,我怎么办?留在他身边是不能的了。

我可以有不顾一切回到他身边的勇气。却也知道自己绝对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如果真是那样,那么就是心里再舍不得。再痛,也是要走的。也不知道是该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还是该说傻。

他摸摸我的头发,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我哼哼了半天,最终,只吐出一句:“家里,还好吧?”

他很自然地就回答道:“夫人和师父,很担心你。”

我抱着他,不说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问出那种问题。

他把我翻过来,压在身下,声音中似乎隐隐含着怒气:“你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应该跟我交代一下?”

我莫名其妙,他突然间发什么脾气?而且他一般不会对我发脾气的,除非我红杏出墙…那么现在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走了这一年不到,他就变了?

还没有容我想清楚,他已经把我的双手拉了起来,举过头顶。我要挣扎,他就用帕子将我的手束在床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简直像一场海啸。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由着他抓着我的腿发狠地冲撞。

就好像他有千般委屈,一定要我负责那样。

“谢,思茶…”他低下头来,搂住了我。这一声,竟好像是低泣。

我一怔,顾不得手臂被折的疼痛,用力抬起身子贴住他。双腿环住他的腰身。

他起来的时候,分外的冷淡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却让我觉得他好像在赌气一般。他一边自己穿上衣服,一边冷冷地丢下一句给我:“你自己,看着办。如果,再有这样的事情,我会,让你后悔。”

我眼巴巴地缩在凌乱的被褥里看着他:“有些事,也不是我能够控制的啊…”气死人了,受害者又不是他一个。我也算是啊,起码我还撞了墙,跳了河,还裸奔过一次了,我容易么我。

他冷冷地看了我一眼:“我,不管。起码,你如果再这样,说都不说一声就走。你就,给我试试看。”

我浑身一个哆嗦。这死小子平时说话跟结巴似的,没想到结巴得越厉害,话就越狠。

他很快就穿上了衣服,简单地洗漱梳洗了一下。就出去了。到出了门也没看我一眼。我一个人咬着被子里在乱七八糟的被子里乱滚,滚来滚去还是觉得不解气。索性起床。结果脚刚沾到地,就差点栽倒。我的脸一红,扶着床头的柱子站稳,叫了黄莺进来。

打点完毕,随便吃了点东西,感觉总是怪怪的。这个时空给我的莫名亲和感,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觉得我就是该属于这里的。而现在真的回来了,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事实是我的确不止一次梦到过这样的情景。平凡的清晨,一个人坐在古色古香的亭台里,做着一些再平凡不过的事情。只是在梦里,吃的东西都是没有味道的,就像一个悲催无力的现实。我忍不住想起那个喧闹的时空。有谢先生在,姒女士应该没有问题吧。

我抬起头,问黄莺:“黄莺,姑爷呢?”

黄莺一直在好奇地打量着我,被我一抬头逮了个正着,不由得有些脸红,呐呐地道:“姑,姑爷,姑爷去练功了…”

我颦眉道:“练什么功?他不是武功尽失了么?”

黄莺道:“早就恢复了,听宗主说,似乎又更上一层楼了。前些日子,为了照顾小姐,姑爷荒废了武艺,还被宗主责骂过,不过姑爷也不在意便是。那个时候九霄宫的人上门捣乱,还是姑爷把他们给压下去的…”

什么叫作买一送十。我现在是明白了。我只不过问了一句,她就能七扯八扯把什么都说出来。而且还都是我挺想听的。

吃过早饭,我整理了一?***埃グ菁蛔谥骱颓喾蛉恕=峁蛔谥鞅展兀患拧G喾蛉死盼铱蘅扌πα舜蟀胩欤梦乙残睦锼崴岬摹V笫切火疤欤次业难酃庾苡行┖桑皇撬盗艘痪洌骸盎乩淳秃谩!?br />

我有些惊讶,怎么谁都说我是回来不回来的?难道他们都知道我是穿的?

后来我去见老妖怪,又被告知老妖怪在潜心研究什么东西,暂不见客。我更莫名其妙了,明明昨晚,我刚回来的时候大家都在的啊,还都很闲,怎么这下就都不见了?

挨到中午,孙念如一身也不知道水还是什么东西地回来了,我马上蹭上去,撅着嘴:“念如!”结果还没走近,就闻到他身上一股子不知道什么味道,好像什么香味,有点像胭脂香。我的眉毛立刻竖了起来:“你去了哪里?!”

他回过头,淡淡地看了一眼,似乎有点莫名其妙。但是却没理我,直接把手中的佩剑丢在一边,自己绕到屏风后面去洗澡。

我不死心,走过去,把他的佩剑从头到尾闻了一遍,果然有一股子胭脂味,不由得咬牙切齿。

“念如!”我直接冲到他面前。

他正坐在浴桶里,似乎正在闭目养神。此时也只是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就又闭上了。他根本就没打算理我。我气死了,伸手去捏他的鼻子。捏他的脸,甚至扯他的脸皮,他都一点反应都没有。我急了,手脚并用地爬进浴桶,衣服都不脱,正好掉进他怀里。

他吓了一跳,终于有反应了,扶住我:“你干什么?!”

我使劲扯他的脸皮:“你干什么?!你身上这个是什么味道?!你去哪里弄了一身骚回来?!”

他一把按住我,低斥道:“不要胡闹。”

我自然不依,可是这个小小的浴桶根本不经事,我若是要跟他打架,最后只能被他收拾一顿逃都逃不了的下场。但是我生起气来哪里顾得了这么多,仗着他不敢动手打我就乱来。结果果然被他按在浴桶上,收拾了一顿。我长这么大,还没被人打过屁股!而且屁股里里外外都吃了苦头,更是欲哭无泪。

似乎是因为发泄过,他的脸色好看了一些,却还是自己站了起来,收拾了一下,回头瞥了我一眼,就走了。我一个人乱七八糟地坐在浴桶里,气得直咬牙。之后打了个喷嚏,就觉得茫然起来。

他也不知道到底到哪里去鬼混了,一直到夜里才回来。我气他白天打了我屁股,还弄了一身胭脂味回来,索性插上门不让他进来。结果他在门外推了推,发现推不开,也不叫我。

我听到外面没动静了,正在疑心,他该不会是就这么走了吧。不由得又紧张起来。今天在外面兜了一圈儿,我知道他并没有娶妾,所以他睡到哪里去都没有关系,但是,心里就是觉得怪怪的。自从我跑回来,一切就都怪怪的。我心中的茫然越来越盛。

又等了一会,我坐不住,偷偷摸摸地趴在门上。听了听,确定没有动静。然后就偷偷打开门,伸出头去看了一眼,结果门外什么都没有。心里止不住地失望。他是铁了心不要理我了是吧,所以进不了门,连叫都不叫一声,直接就走了。

长吁短叹地关上门,又想,若是他突然跑回来怎么办?于是也不敢栓门,自己跑到桌旁去吹了蜡烛,摸索着爬上了床。

结果一伸手,就摸到一个人。我来不及惊讶,已经被一下捏住手,拉了进去。

“念如?”

他不说话,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伸手按住他,从他身下爬了出去,翻身朝里,气呼呼地做出一副不愿意理他的样子。他还是不说话,呆了一会,然后就下床,去关了门。我的耳根子都要红了。他从身后搂住我,安安静静的。

由于晚上没有做运动,所以我第二天早上醒得很早。他起身的时候,那动静就闹醒了我,不过我只当我没醒,由着他一声不吭地穿了衣服出去。我愈发狐疑起来,他成天到底是去干什么?去练功,练一身胭脂水回来?遂躺不住了,爬起来,自己随便套了一件衣裳,随便打理了一下,就跟出去。

要跟踪他,自然不可能。我在八百里以外他就知道我的动静。所以我只得耐着性子在院子里等,估摸着他走得差不多了,然后就一路打听过去。他似乎在内厢那个谢宗主专用的练功房里。

我知道他能认得出我的脚步声,踌躇着不敢靠近。最后看到花园里有些石头,咬了咬牙,抱了一块大的再走。如果还被认出来,我也不管了,XX的,一路被围观,感觉不要太好…

结果我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连串的女子笑声。我的脸沉下去,没时间惊讶我抱着石头也能走得这么快。走到这个室内练武场旁,我小心翼翼地搂着大石头,伸头一看,第一个印入眼帘的就是一个身形高挑的女子扶着剑在拭汗的情景。

“念如哥哥,你刚刚那一手好厉害,教人家好不好~人家什么都愿意拿来跟你换的啦…”

“嘭”一声,我痛呼一声。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我狼狈地抬起头。

“…”

“…思嘉?你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做什么?”

我正要回话,结果却看到他身后,一个长着一双狐狸眼的女子,偏着头,好奇地看着我。她身上的胭脂味十分浓,而且十分熟悉。

我的寒毛立起来,自己站了起来:“没事,我就是喜欢搬着石头砸自己的脚。你们忙吧,不用管我。”

说完,我转身就走。脚趾头痛得厉害,得赶紧回去看看出血了没。当然那样一块大石头砸下来,不出血是不可能的,我还是回去看看,伤到了骨头没有。

“思嘉!”

他从后面跑过来,拉住我的手,急道:“你搞什么名堂?你看看,你的脚!”

我低头一看,嫩黄色的小绣鞋上已经染了血,我竟然也不觉得疼。但是刚才不觉得疼那是刚才,我现在就觉得特别想哭,用力抽回手,吸吸鼻子,冷冷地道:“你不是不要管我吗?你不是不跟我说话了吗?你现在这是在干什么?”

说完,也不等他说完,我就冷笑了一声,踮起一只脚凑过去在他耳边阴森森地道:“我现在知道了,你不会没地方睡。不过你要记住,我也不是没地方去!”

他黑着脸伸手拉抓我,我是豁出去了,死都不想让他碰到我。我才不是无理取闹!那是谢宗主专用的练武场,他是谢宗主的女婿,可以用那是自然的。可是他把女人带进去,又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身上为什么会染上胭脂味?昨天就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今天又跟她在一起!难不成他是打算天天跟她在一起,然后晚上再若无其事地回来找我?!

做他的春秋大梦吧!谢宗主会体谅自家女儿傻了一年,女婿移爱也是自然,可是老娘就是没法体谅!

最后也不知道他是怕我再扭伤脚,还是怎么地,不敢再靠过来,只远远地站着,伸出双手,沉着脸道:“思嘉,不要胡闹。”

我想,他倒还有脸凶我?一抬头就看到那个女人飘飘欲仙地走过来,怯生生地跟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念如哥哥”。我浑身一个激灵,心想,好的很,不管到什么时候,他黏上的总是这种货色。一脸纯良,一肚子坏水!我垂下眼睛,转身就走。

就这样踩着一脚血一路走回凝香园。然后呆呆地坐了一会。最后苦笑了一声,自己脱了鞋子,清理了被我自己砸得血肉模糊的脚趾。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我还真做得出来。

黄莺小心翼翼地进来,只敢站在一边:“小姐,姑爷回来了。”

我“哦”了一声,垂着眼睛道:“你把这些东西收拾一下吧。”

一地染了血的纱布,一双脏了的绣鞋。还有一桌子乱七八糟的药品。

黄莺手脚麻利地把东西收拾了。我便缩在圆圆的凳子上,抱着膝盖发呆。他进来了,我只当没看见。他在我身边站了一会,然后跪在了我面前,捧起了我的脚。

我的眼泪滴出来。只是倔强地抿着嘴唇,不肯出声。

他伸手把我从凳子上抱下来,放在他单膝跪着的膝盖上。我闻到他身上的胭脂味,不由得挣了挣。

他把我按住:“思嘉,不要再这样了。”

我别开了脸。

他伸出手,扣住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认真地道:“真的不要再这样了。”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我不要再怎样?”

他垂下眼睛,低声道:“不要再搬起石头,砸你自己的脚了。”

“…”

我单脚从他身上跳下来,爬到床里,不理他。他拖了鞋,蹭上来,从后面搂住我。我挣了几下,都挣不开,火起来:“你走开。你身上的那个味道,我闻着想吐!”

他一僵,然后似乎低笑了一声:“原来,是在吃醋。”

我忍不住想骂他,结果他已经自己爬了起来。我听着动静,他是去洗澡了。我愤愤地想,用力洗,最好给我搓掉一层皮。

当天夜里我就没让他上床。他似乎笃定我是吃醋,所以也不恼,自己在屋子里的小榻上坐着,打了一夜的坐。

我心里本来还有些不忍。可是他第二天一大清早又自己跑出去了。

我伤了脚,一肚子气没法出,只好像一头困兽一样在屋子里乱转。

黄莺在我身后哀哀叫:“我的好小姐,您就消停点吧,您再转,奴婢的眼睛都要花了…姑爷走的时候明明交代过要您好好休息的。”

我回过头,愤愤地道:“凭什么他让我休息我就要休息!”

黄莺道:“小姐您就不要再折腾姑爷了。您大概是不记得了,您病着的时候,您的一举一动,衣食住行都是姑爷亲自伺候的。现在您好不容易好了,就别让姑爷再为您操心了。”

闻言,我心中一动,但是总还是扯不下脸子来,只是装模作样地坐去桌边:“黄莺,我问你,那个…就是那个,最近武馆里,是不是来了什么客人?”。.。

第五十四节:天上掉下个拦路狐(二)

黄莺立刻道:“有啊。现在还剩下立了大功的公孙仙师。还有就是一些慕名而来的小姐。”

公孙仙师?暂时忽略,我皱着眉道:“什么慕名而来的小姐?”

黄莺掩着嘴笑,道:“小姐病了这一年,姑爷就照顾了小姐一年。天下人都道他是为了小姐白了头发。不少闺秀女侠,都仰慕姑爷的痴情,自动送上门,做妾也甘心呢。”

我翻了个白眼。

黄莺又道:“姑爷自然是不愿意的,那些虽然是江湖女儿,终究还是女儿家,脸子还是薄的,挨不过几天便走了。只剩下那蝴蝶仙子白玲珑,说什么也不肯走,只以求艺为名留了下来。”

我狐疑地道:“白玲珑?是不是生了一双狐狸眼的那个?”

黄莺没发现我变了脸色,只道:“是啊,白小姐的相貌,也是不错呢。就是稍欠了一些端庄,媚了一些。”

的确,她是shu女,我是萝莉。靠之,又是这种对比。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材,虽说这个身体已经十八岁了。日益修长丰腴,但却还是清瘦佳人的样子。再加上谢思嘉虽美,却是一种年少风流的雅致风韵,再配上谢思茶那种淡漠端庄的气质,说是赏心悦目还差不多,要说摄人心魄,基本上是搭不上边的。

那个狐狸精…

不对,我才是狐狸精。虽然次了点,输给这个冒牌货才叫我不甘心。

什么仰慕他痴情,甘心为妾。若是真的让她进了门,她怎么可能只甘心为妾?反正我就是对这种喜欢用怯生生的目光看人的女人没什么好感。她要不是有被害妄想症,那一定是有一肚子坏水。孙念如若是上当,那是他活该。

一边不齿,我却有些耐不住。想到他可能还跟那女子在一起,我就觉得心里像有一万只蚂蚁在爬,难受的紧。熬了半天,因为脚伤黄莺哪里都不让我去,我只能呆在屋子里生闷气。

结果没想到我推不动山,山倒来就我了。

小侍女来报:“小姐,蝴蝶仙子白姑娘求见。”

我一愣,然后龇牙一笑:“请吧。”

黄莺吩咐人去沏茶,自己也出去了。我抬起头,看到那个假仙的女人飘啊飘地飘进来。

“谢小姐。”

我点点头,有些抱歉地道:“我不方便,白姑娘请自便吧。”

她用那种仿佛极力遮掩,却又让我不能忽略的眼神,在我受伤的脚上。瞟了一眼,而后坐在了我对面,脸红红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黄莺来上了茶,我客套了两句,有点不耐烦,遂不客气地直接道:“请问白姑娘为何事而来?”鬼才信她刚刚说的那套鬼话。如果是想来探望,怎么会挨到今天?

她倒也不避讳,直接道:“其实,我是来找念如哥哥的。不知道,谢小姐见过他没有?”

我的眉心一跳:“找我相公?”

她用那种很傻很纯良的眼神看着我,点点头,道:“是啊。念如哥哥先些日子说好了要教人家踏雪折梅,今天却不知道为何,没有如约而来呢。”

我忍不住道:“这大热天的,哪里有什么踏雪折梅?”

闻言,这白蝴蝶先是一怔,随即却掩着樱桃小口,轻轻笑了一声,道:“谢小姐说笑了。这剑宗的剑法,小姐身为剑宗之女。难道都没有听说过吗?”

我一愣。是了,过去太久了,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剑宗有一些适合女子练习的剑法。好像,其中就有一套,叫做 踏雪折梅。被这样取笑,尤其还是这个女人,说不恼是不可能的。意识到我现在样子大约像个呆瓜,我不由得有些暴躁,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来反击。

那白蝴蝶径自道:“看来念如哥哥是也不在谢小姐这里了,我还是到别处去找找吧。”

我憋了半天,吐出一句:“不送。”

她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又看了一眼我的脚,突然笑了一声,道:“谢小姐请好好休养,千万不要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说完,她就笑着飘然而去。

我呆呆地坐在桌子前面,怔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竟然被人这么直接地就挑衅了,还是在我自己的地头上,我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桌子上的茶一分未动,我忍不住伸手去轻轻碰了一下刚刚白蝴蝶用的那个杯子,突然觉得指尖一阵刺痛,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来不及细想,我只能从头上拔下簪子,划破手腕,鲜血激射之间,渐渐泛出黑色。

没想到她还是个用毒的。我捂着处理过的手腕。恨恨地想。

孙念如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来我伤了手腕的消息,几乎是立刻就冲了回来。他翻来覆去地看我的手腕,然后毫不犹豫地没收了我的簪子,以及化妆盒里一切金属质地的首饰。

我意味莫名地看着他。现在手也伤了,脚也伤了,TXXD,的确比较不幸。

他把我抱上床,勒令我不准动。

我翻了个身朝里,闷声道:“白姑娘来过了。”

等了半天,没见他有动静,回头一看,他竟然在脱衣服。我吓了一跳,坐起来:“你做什么?”

他淡淡地瞥了我一眼,道:“让你,看清楚。还有没有,胭脂味。”

“…”

他果然脱了衣服爬上床,把我抱起来,皱着眉道:“你身上,有那个胭脂味。”

我狐疑,低下头去仔细闻我自己的衣袖,果然闻到那一股子冲鼻的胭脂味。晕了,这什么人,用这么浓的胭脂。我连碰都没碰她一下,竟然就染到了我身上。我抬起头,脸红红眼睛也红红地看着他。

他摸摸我的头,低声道:“好了,不要再闹了。我和白姑娘,没有什么的。她是,那位公孙仙师的侄女。因为公孙仙师,治好了你,所以我答应,教他的侄女一套剑法。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让别人教她。”

“…公孙仙师?就是那个泼了我一身狗血的公孙仙师?”

他点点头,甚至笑了一笑:“他说,你是天女,因为仰慕我,所以下凡来与我成亲。可是违背了天条,所以,你是被抓回去了。”

我听得一愣一愣,然后皮笑肉不笑地道:“你信?”这种话,放在谁身上都可能信,就他不可能。

他摸摸我的头发:“不信。但,总想试试看的。”

我心中微动,火气便全都下去了,只是环住他劲瘦的腰身,把头贴在他胸前:“我不是天女。我是狐狸精。”

他似乎笑了笑,胸膛微微震动:“我,不管。”

我抬起头看他。他捧住我的脸,眼睛里深不见底,好似蛊惑那般轻声道:“本来,想等你,自己说出来。但是现在,你说给我听,你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