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看我一个人变化着表情,不由得笑了一笑,捏了捏我的手,道:“走吧,我们,去巷子深。”

然后他就带着我七拐八拐,也不知道到底拐了多少个弯儿。我一向知道他说话就是这样,言语简单,有的时候简直莫名其妙。一开始他说“巷子深”,我还以为他说的是巷子深处。但是当我站在这家门面袖珍得简直可爱的小酒楼面前,闻着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香味,不由得傻了。

一块朴素的匾额,上书,“巷子深”!

“…”

他笑了笑,拉着我的手走进去。

我不知怎么回事,有些紧张:“念,念如啊,大清早跑来喝酒,不太好吧。”

他没来得及回答我,热情的老板娘已经迎了上来。老板娘是一位年约三十上下的女子,风韵正好,虽不十分美艳。却有一种难得的韵味。她笑起来的样子很爽朗,却又有些大气的娇媚意味在内,实在是很诱人。据说她是位寡妇。

这酒家的牌面虽小,屋子里的客人却不少。而且时不时有爽朗的笑声传出来,却并没有酒徒那种放肆和低俗。

孙念如带着我在最后一张空桌前坐了,低声道:“老板娘。”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最后视线定格在我们交握的手上,她大方地一笑,道:“小哥,这次可要改了吧?”

我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着孙念如。却见他淡道:“自然,内子不能喝烈酒。请多准备一些小菜,再上两碗三鲜面。”

老板娘笑道:“不喝酒么?”

孙念如看了我一眼,道:“一壶竹叶青。一壶…一盏果子酿吧。”

老板娘转向我,笑容依然明媚:“小夫人想喝什么果子酿?我们这里有桑葚子酿,梅子酿,萘子酿。”

萘,就是苹果。我听得眼前都要发亮,好想每样都试试。但是某人守在旁边,我不敢放肆,犹豫了一下,反正以后日子还多,大不了下次再来就是了。想来想去。于是我小小声地道:“我要桑葚子酿。”

一桌子的小菜很快就上来了,香味扑鼻,却还是压不过酒香。桑葚酒的颜色有点像葡萄酒,闻起来就甜甜的,十分诱人。我抱着那个小盏,小小地抿了一口,瞬间眉开眼笑。口感真好,简直称得上是沁人心脾。好舍不得啊,只有这么一点点。我不由得抬起头,有些哀怨地看着面前一杯一杯自斟自饮的人,然后哀怨的眼神。慢慢地就变成了眼巴巴的可怜相。

他低下头,笑了一笑:“不要看。除非,你想头疼好几天。”

我只得守着我的小盏子,趁没人注意的时候舔一舔,不舍得就这么喝完。好在这里的三鲜面和下酒菜也都不错,稍微弥补了一下我的遗憾。面汤清香,口感素净,令人欲罢不能。下酒菜却都是重味菜,尤其是那个凉拌皮蛋,风味尤佳。我填得肚子圆溜溜的,然后抱着小酒盏,专心致志地小口品尝。一边趁没人注意,我又摸了摸肚子。

吃饱喝足,我的心情自然也就好了,一下子也把我要把冷战进行到底的决心给忘了,兴冲冲地隔着桌子望着他道:“念如,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他早就收了筷子,坐在一边看着我。看我这样,不由得笑了一笑,道:“你吃完,正好外面的日头,也大了。不如,你去买点东西,带回剑宗去,送给夫人和师姐?”

我一愣。他这是提醒我已经玩够了,应该回家了。高涨的情绪有点下滑,我撅着嘴道:“剑宗…什么没有,还需要我带回去。”就算我要回去,也绝对不是那样一个喜滋滋的样子,还给青夫人他们买礼物。我心里,到底还是疙瘩的。

他只得道:“那么,我们就直接回客栈去,收拾一下,出发吧。”

我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头把小盏底部的几滴酒全都喝掉。其实我很想问我能不能带几壶酒回去,但是想着要拎着几个酒瓶子上路,确实有点傻。还是算了。

虽然喝的少,但是我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我竟然有点头晕。如果不是他一把扶住我,我就要摔倒了。

“看来,还是让你喝得多了一点。”他皱了皱眉,小心地扶着我。

我撇撇嘴,不理他。

走到外面,太阳果然已经大得吓人。汉阳是个小城,除了小吃,也没有什么值得我挂怀的东西。而有名的小吃,我在屋子里养伤的这几天,他差不多都已经喂过我了,今天又大大的吃喝了一场,说实话,我还是很满足的,也没有什么遗憾。哦,除了只喝了那么一点点酒,还有那个什么梅子酒苹果酒我还没来得及喝到。伤心。

我正沉浸在逆流成河的伤心里不可自拔,却突然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我起初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的脚步已经停了下来。我奇怪地抬头去看他:“念如?”

却见他死死地盯着一处。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却是一个在摊子上买面谱的中年男子,仿佛和小贩相谈甚欢,最后掏钱买了一个黑脸鬼面谱。然后他回过头来,朝我们这里看了一眼。那个笑容,不知道为什么,让我感觉有些挑衅。

接着他就转身走进了人群里。

我感觉到孙念如的身子一动,好像很想追上去,不由得抬起头:“念如?”

他好像一下子回过神,舒了一口气,扶着我,低声道:“走吧,思嘉。”

我懵懂地点了点头。总是觉得脑子还晕得厉害,也没有觉得这些事情有什么不对劲。

我们一路走回客栈,我本来想着,要赶紧收拾东西,因为孙念如说要上路了。可是他却把我扶到了床上,给我脱了鞋子和外袍。

“你,喝多了。还是休息一下。我们,明天再走。”

我点点头,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能这样最好了,我觉得床好舒服的,能躺一躺真是太好了。于是我拉着他的手不肯放,就要睡了。他摸了摸我的头发,然后自己脱了鞋子躺进来,陪着我。

我昏天暗地地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我心里直犯嘀咕,他又跑到哪里去了?于是有些头疼地爬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顺便在心里鄙视一下我自己,没用是一种境界了,竟然喝一杯,而且还是慢慢喝,都会成这样。桌子上留了一张条子,我凑过去看了看,果然是他的笔迹。他说是绿冉在汉阳,所以出去一会,不多时便会回来。

我嘀咕了一声,绿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不过能见到他,我挺高兴的。昔日少年时,我们师兄妹在一起,他并不是与我最亲近的。可是如今,除了做了我相公的孙念如,剩下的沈一入和凌云隐,已经多少有了些隔阂。反而是这个呆子,还与我们几个都挺要好。想来不禁有些伤感。

想来他们应该在楼下喝酒。我现在想起来,刚刚那个中年男子,只怕来历不简单,如果不是顾着我,孙念如只怕早就已经追上去了。八成和那个什么逍遥游有关系。所以孙念如是不会离开我太远的,他一定就在附近。

于是我简单地梳洗了一下,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拉开门,要去楼下找他们。我们的屋子是天字一号房。其实他一向是个简朴的习性,但是一般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安排都是最好的,大约是觉得我娇惯,不想我受委屈。可是这个客栈的天字一号房内里虽然不错,但是地理位置却不太好,在长长的走廊的尽头。我揪着小辫子,一路走过去。

结果正要走近楼梯口,却听到身后有人叫了一声:“谢思嘉。”

我有些奇怪地回过头,却见是一个年轻的男子。他对我笑了一笑,我突然就失了神。这男人,妖得很。待我回过神,他就已经走到了我面前。我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也可以如此妖冶婀娜,却不恶心,即使我身为女子,也不禁要为之心驰神摇。

“谢思嘉。”他出声叫着我的名字,眼睛里好像有些魔魅,要将我吸进去。

似乎是对我的反应很满意,他又笑了一笑,这下更加魅惑。他伸出手来,似乎想摸我的脸。

我回过神,然后直接一巴掌给上去,把他打得一愣。

刚才在我身边飘来飘去的魔魅气氛也消失无踪,我愤愤地道:“牙齿上卡了菜叶,也敢出来勾引人。”

“…”此男捂着脸,意味莫名地看着我。

接下来的场面就比较混乱了。看起来他是决定放弃勾引这条弯路了,直接就伸手来抓我。整个走廊被我们闹得鸡飞狗跳,我跟他一交手,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然后忙不迭地跑路。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楼下还是没有反应,我就知道悲剧了,孙念如这死小子八成是跑出去了。

正在悲哀,他已经伸手捏住了我的手腕,我一痛,就被他抓了过去,摁住。我挣扎之间,反手就随便在他身上随便抹了一下。他身上穿的那么花枝招展,八成是个变态,我就不信这么大一块污渍他会不动摇。

“这是什么!”果然,他失态地冲我咆哮道。

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道:“这是毒药!毒药!”

然后我后颈子就一痛,眼前一黑。最后一个念头是,王八蛋这么没耐心,好歹听我说完啊…

我是被颠醒的。一睁开眼,往下一看,脚下的地面有点遥远…

轻功…

漂移…

我想哭…

“…再动,你掉下去摔得四分五裂,我反而省事!”

我欲哭无泪,果然是刚才那个变态。我抓着他的袖子,哆嗦着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家很穷的,没有钱,你放了我吧。”

可是他理都不理我,突然就落在了地上,然后似乎低咒了一声,又飘了起来,速度更快。

直到奔到一处空旷地,他终于停了下来。我被拦腰扛着,腹部被他用手顶着,早就痛不欲生。这下一落地,我就连忙抓住他的袖子,“哇”的一口全吐在了他身上。

“…”我发誓我这次绝对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实在忍不住了而已。要知道我刚刚喝醉,还这么颠我,吐一吐是很正常的…

就在我以为我要被这个人妖给活剥了的时候,周围突然传来一阵哨声,然后一大群人就从四面八方围了出来。

黑衣,白纱。望星楼。

那人正愤愤地把外套脱下来,丢了,然后一把揪住已经开始害怕的我,沉声道:“阁下既然如此感兴趣,为何不现身一见?”

我一喜,可是却不是孙念如。管剑樵慢慢地从树后绕了出来,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原来是天下筏”,抓在我背上那只手不由得紧了紧,我身后那人突然轻轻笑了一声,其声风骚无比,妩媚入骨,“怎么,门主,还没有对月满丰神死心吗?”

管剑樵只比他更风骚,拂了拂头发,却慢慢地拔出了兵刃:“死不死心,同阁下没有关系。只是月满丰神却不能让阁下带走。她,还欠我一笔帐,没有算清楚。”

虽然他的话说的这么恐怖,不过我已经激动得热泪盈眶,就差没摇尾巴了。是啊是啊,我还欠你账呢,所以你快把我从这些人手中抢走吧。

我身后那人一僵,然后也不再废话,提着我退了一步。那些望星楼的活鬼立刻围了上去,跟管剑樵斗在一处。我看得着急。管子虽然轻功卓绝,但是武功却并不顶尖,最起码是不能与这么多人敌的。

正在着急,我身后那个人却已经冷笑了一声,拎着我的后领把我一下又扛了起来,转身就走。看来他是打算让那群人拖住管子,然后把我带走。

我忍不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我告诉你,你抓了我,可是要倒霉的。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你不要不说话,我知道你其实也怕。这样吧,不如你就放了我,再给我踹一脚,我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怎么样?”

“其实你抓我没有好处的。你一定会后悔的。与其将来后悔,不如现在就放了我。我告诉你,机会只有一次,你若是不把握,可就…”

我一路唠叨,他带着我飘出老远,大概是觉得没有我危险了,于是把我放下,提着我的后领,跟提猫似的,一边走一边冷笑道:“就再让你张狂一会。”

我的鞋子几乎要陷入地里,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变态停下来,瞪着我,似乎在考虑要给我点厉害尝尝。我忙道:“我,我要解手。”

“…”

既然是变态,他当然不可能让我拉在裤子上。我看他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这种人一般都是有点洁癖的,不然怎么会这么骚。他警告我不要耍花招,我乖巧无比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过身。

“你…”

变态发挥出变态的精髓,冷哼了一声:“你只管方便就是,我看着。如果你方便不出来,我就砍掉你一只手。”

“…你有没有带手纸?”

变态终于走了。大约看着我小解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如果是要看着我大解,我料他也受不了。我回头看了一眼,确定他是背对着我,就磨磨蹭蹭地解开腰带,然后又立刻系上,抬腿就跑。

变态冷哼了一声:“天真。”

我就听到了身后的破风之声。也来不及回头,我就迅速从怀里抽出一包药粉。NND,刚刚是要去喝酒,就没在身上带什么好东西,而且我已经被孙念如惯坏了,警觉性已经完全不行了。但是我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心跳得越来越快的同时,我仔细听着身后的破风声已经要擦过耳朵。此时不洒,更待何时?说时迟那时快,我就回过头,用力把手中的药粉洒了出去。

无意外的一声惨叫。我停住脚步,慢腾腾地走回去,居高临下地望着双目紧闭,在地上不停翻腾的人,哼哼了两声:“我早跟你说过了,抓了我,你一定会后悔的。”

说着,我就绷直脚尖,一脚踢上他腰间。XXD,竟然让我颠了这么久。我撒出去的是性烈无比的藏普,只是过一会就会失效。又踹了两脚,我悻悻地转身就跑。要顾着自己的小命才是。

可是我跑了没多远,就发现,我迷路了?!TAT!

一边胆战心惊地害怕后面会有追兵,一边却想着绝对不能退回去。问题是我也根本不记得那变态带着我跑过来的路了。郁闷,路痴害死人。

结果走了几步,就远远地看到前面有人。我眯起眼睛一看,发现是个黄衣女子。虽然应该不是望星楼的人,不过我还是不要冒险,与其上去问路可能是自投罗网,还不如自己慢慢找。于是我打定主意要避开那个人,刚回过头,就听到一声有点儿熟悉的女声。

“谢思嘉!”

X的,一听到人家连名带姓地叫我我就知道没好事。

回过头去,正面迎上气势汹汹的白玲珑。看她丫兴奋那个样儿,大约是好不容易逮到我落单了,想狠狠报复吧。看着她是仗剑而来,就知道她绝对是要一下解决我了。

我大急,平生头一次后悔自己没有随身携带武器的习惯。还是怪孙念如,我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怎么现在他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

可是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我转身就跑。她来势凶猛,是一心想取我性命,见我在树边脚步一顿,就立刻刺过来。我惊呼一声,从那棵树上绕过去。好险好险,差点就脑袋搬家了。

结果我回过头去一看,某女正咬牙切齿地想把自己的剑从树里拔出来。

“…”我顾不上笑了,赶紧跑路是正经。

“贱人,不要跑!”

不跑是傻瓜。再说了,我可不是贱人。要比傻,我可都比不过这位大小姐。

可是问题就是,我连轻功也比不过啊。只见眼前黄影一晃,她稳当地落在了我面前,而且是面对着我,狞笑了一声。我转身想还想跑,一眨眼她又绕到了我前面。

我心知我是跑不过她了。若是换了其他情况,我可能就好汉不吃眼前亏,稍微卑躬屈膝一点,先逃出去再说。可是面对这个三八,我的气势就是怎么也低不下去。她拦着我,一脸得意的笑容,挥了挥手,看起来是想先抽我一巴掌。

我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难听的话,火上浇油也无所谓了。可是她的巴掌还没挥下来,一道香风就从身后袭来。我下意识地一让,然后一个紫影就冲到了我前面。混乱间只听见一阵清脆的巴掌声。等我回过神,白玲珑已经喘气吁吁地站在那里,直喘气。她的脸上已经又红又肿,也不知道被打了多少巴掌。

如果能趁着紫罗刹和白玲珑打起来,让我跑掉,那可是再好不过。可是难保她们两个不会一起来掐死我。可是紫罗刹只是面色紧绷地看了我一眼,就从腰中抽出佩剑,指向白玲珑。白玲珑发狂那般叫了一声,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两把细长的小匕首,冲上去跟紫罗刹打了起来。

好的很,鬼打鬼也没这么好看。

不过现在当然不是看戏的时候,虽然不知道这两尊什么时候结了仇,我还是赶紧跑路的要紧。

这一连串的事情下来,我的警惕心都被累没了。跑了一段路,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朝什么方向跑的,竟然让我跑到了管剑樵那里。他还在跟那群人打,看起来旗鼓相当的样子。他的轻功卓绝,动作如行云流水,身形如电。连我这个外行人也看出来,那群人伤不了他,只是他要伤对方,恐怕也不能。

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快跑,管子在这里,那么离出林子的路应该已经不远了。可是我实在是跑不动了,气喘如牛腿如灌铅不说,连脑袋都一阵一阵的疼,冷汗直流。

林子里突然起了一阵大风,一种风声鹤唳的感觉陡然涌上心头。

那厢管剑樵突然朝我这里看了一眼,好似有些惊慌,高声道:“快走!”

我还没有回过神,就感觉到一阵强大威压扑面迎来。这种强大的气场,我只在谢宗主和孙念如比剑的时候见识到过。彼此是觉得与有荣焉,此时只觉得惊恐万分。一个白衣人身形如鹤一般从半空中飘落,我已经没有时间去管他到底从哪里来。只见那边,原先与管剑樵缠斗之人已经散了开去。然后管剑樵咬了咬牙,提剑与那人对上。一动手,我就看得出他只有挨打的份。

“快走!”

这个时候要我走,我能走到哪里去?我看着那群围过来的人,只觉得头疼万分。我身上能用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是绝对不够放倒这么多人的。

一个人冲上来,制住我的肩胛骨,另一个人立刻灵活地闪到我另一边,制住了我那一边的肩头。我挣了两下,只觉得肩胛骨如要碎裂一般疼,不由得叫了一声。

那边管剑樵的剑法一乱,然后就被那白衣人拍了一掌。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咬了咬牙,提着剑转身要走。可是走了两步,却又退回去,又跟那个白衣人打起来。这次不过三十招,就被白衣人制服。

我看得只在心中暗骂。这个傻蛋,明明知道自己的优势是轻功,竟然还要用这种拼命的剑法。他以为他是谁啊!

一群人扑上去制住了他,我们两个都成了俘虏。

白衣人擦了擦剑,然后将手中的白帕子一丢,收剑入鞘。他回过头来,我一怔,这才发现他竟然就是今天在市集上遇到的那个买面谱的中年人。他冲我一笑,好像挺和蔼,却令我毛骨悚然。

一个穿着单薄里衣的人从林子后面绕了出来,薄弱的双肩,红着眼睛,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竟就是那变态。

“楼主,如儿办事不利…”

中年人怜惜地摸摸他的头,道:“早就提醒过如儿,此女刁钻古怪的很,如儿怎么不听?伤势可好?”

我的鸡皮疙瘩一下就掉了一地。楼主,大约就是望星楼楼主,逍遥游。没想到他竟然是个同性恋!小变态加老变态,一双变态!

小变态看了我一眼,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然而回过头去,声音又变得甜腻,道:“如儿没事,谢楼主关心。”

我和管剑樵对望了一眼,然后彼此都恶寒地哆嗦了一下。

这个时候,一个女子被从半空中丢了下来。那些人立刻上去,把她提了起来。那熟悉的衣物,分明就是白玲珑。她果然不是紫罗刹的对手。紫罗刹施施然地从树后走了出来,停在一个远远的地方。老变态对她温和一笑,她亦点点头,然后就转身走了。

我们被蒙了眼睛,一路不知道带到了什么地方去。走了大半天,我闻到了一股新鲜木材的馨香味。然后我面前响起木门打开的吱呀声,就被人推了进去。

折腾了一阵,似乎管剑樵也被推了进来。身下稀稀松松,似乎是稻草。然后那群人就出去了,我听到了关门声。

我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既然他们不打算杀我,那么一定是想利用我。想利用我,那么必定是因为孙念如。只要他们能联系上孙念如,那么我就应该可以得救。

“管剑樵?”我试着压低声音,叫了一声。

有人哼哼了一声,他果然就在我身边。一阵动静之后,他过来给我解开了绳子。我自己把眼睛的蒙布拿了下来,有些惊讶地道:“你把绳子解开了?”

我这才看清楚这是一间小小的屋子,只有一个开得极高的天窗,很干净,除了半地的稻草,什么都没有。管剑樵的脸色有些发青,我不由得道:“你怎么了?”想来应该是刚才和那个老变态打架受的伤。想起他那个时候明明都要走了,却又回头,我心中不由得一动。

他摇摇头,却别过了脸,只道:“这点小伎俩就想困住小爷,真是天真。小山花,你是怎么回事,竟然一个人到处乱跑?”

我怎么会是一个人乱跑,我明明是被抓来的。

他道:“谁叫你随便出屋子的?如今弄到这步田地,真是活该。”

我一愣,然后蹦出一句话:“你一直跟着我。”

他的脸色一变,然后跳去老远,坐在稻草上,也不知道一个人在那里生什么闷气。

安静了半晌,我意识到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于是我道:“你有没有办法出去?”

管剑樵皱着眉头道:“没有。”

我有点失望。也对,对方的武功这么高,若是管子没有受伤,他一个人或许能跑出去。可是他现在不但受了伤,再带上一个我,根本就跑不出去。于是我移过去,轻声道:“我来替你看看你的伤吧。”

他依然皱着眉,好像还在生气,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在生谁的气。我动手去解他的衣服,他也不拒绝,嘴巴却依旧毒辣:“看了有什么用。就你这个光杆子,什么都没带,难道能徒手治好小爷?”

我突然闻到一股异样的香气,不由得面色大变。然后在我反应过来之前,我已经被他一把推开去老远。可是他依然紧紧抓着我的手腕。

“管,管剑樵…”我急了,忙往后躲。可是他虽然竭力克制,抱着头,好像极其痛苦,可是他的一只手却依然牢牢地抓着我的手不肯放。我急得简直要哭出来。我真是太大意了,没想到他们会把春V药下在他衣襟上,如今被我触动,这里小小的一间屋子,我们孤男寡女,岂不是要我倒霉?

“管,管剑樵,你冷静一点…”我的话没有说完,他就突然抬起了头,那眼中的火焰简直令我心寒。

“你好像还欠我一笔账吧,正好,现在还我。”说着,他也不管我拼命挣扎,就一把把我拉过去,翻身压在稻草上。

我急了,在反应过来之前就已经被他大力制住,左肩一凉,是他扯开了我的衣领。他低下头来,我急得直让,结果他就一口咬在我了我的肩头上,痛得我倒抽一口冷气。

想来这药下的份量实在太猛,他的动作无比急切。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他竟喃喃地叫着我的名字,抓在我胸前的手让我疼得几乎要掉眼泪。

“小山花…”

“不要…”我已经哭出来了。这根本就是嘛,没想到我这么喜欢炼药,结果却栽在了药手上。

他终于吻住我。陌生压力和急切,他好像要把我整个人都吸进去,手伸到下面去,极具技巧地。我的双腿乱蹬,脸也拼命想别开,却始终动弹不得。

然后他把我的双腿架了起来,喃喃地说了一句:“一次,就一次…终于,让我…”

我喘着气躺在他身下,整个脑子一片空白。

预想中的可怕情景并没有发生。时间像静止了一世那么久,他突然就喘息着倒在了我身边。

我回过神,赶紧翻身起来,手忙脚乱地穿上衣服。

“管剑樵…”看他那个样子,我不由得有些担心。他好像把他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面上青筋毕露。

“管剑樵?”

“滚!”他突然暴起来,双目赤红,做了一个要扑过来的动作。

我吓得一下子逃出去好远,可是他又倒了回去,钝重地喘息着,额头抵在稻草上,好像想把自己活活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