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失望,拉着我的手安慰了一声:“不要紧的。反正,他就要,出来了。像你说的,到时候,就能把球卸了。”

我撑不住要笑,他的笑话真冷,不过他说笑话的样子真可爱。

今年过年分外热闹,也没有多请山下的舞团或是戏班,大多都是剑宗弟子自己的表演。我和青夫人被人扶着,在漫天的烟火中坐到了一处空旷的地方,身下垫着厚厚的软垫。孙念如跟在我身边,照顾我们这两个孕妇。

青夫人笑道:“到底是年轻好,鸢天弄的这些玩意儿,可叫人心里都活络了几分。”

我眯着眼睛笑了笑,看着场子中间翩翩起舞的少女,感叹道:“想起来,我只在家里过过一次年。那一年还是我要及笄的时候呢。”

青夫人道:“是啊,时间过的真快。眼看,你也是要做母亲的人了。”

我笑了笑,抚摸着自己的小腹,垂首不语。

青夫人握住我的手,轻声安抚道:“其实你不必为那些事情挂心。那个神棍说的那些事,我们都是不信的。说什么借尸还魂,你明明好端端的在这里,哪里的尸体可借?我们自家的女儿,即使是傻的,也是最好的。只是念如要辛苦一些,还望你以后能吉人天相。”

我心中微微一动。却原来,他们不是接纳了我,而是,突然想通了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什么怪力乱神的事情。只不过现在的我,却已经不会再斤斤计较了。与人相处其实就是这样,彼此都要留一些余地。

只除了这一个。我永远不会给他留任何余地。我也不许他用其他方法来麻醉他自己,我要他接受最真实的我。

孙念如感觉到我的视线,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思嘉?”

我含笑摇了摇头,伸手轻轻抚摸自己隆肿的腹部,轻声道:“念如,准备好了吗?”

他面色渐渐凝重起来,低声道:“你,有把握?他们一定会趁今天下手?”

我轻声道:“我是这样猜想的。最近这段日子,剑宗上下虽然小心,却并没有戒严。那他们应当不会知道我们已经有所察觉。为了能再一次下手,那必然会挑选在今日。因为今天是我们上下同庆的日子,戒备最松弛。而且我们会到外面去请歌舞团,他们可以趁机混进来。”

他握住了我的手,轻声道:“你跟在我身边。”

我含笑拍拍他的手,道:“应该是你跟在我们身边。”

待会,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能离开我们身边。这样,才是我们母女俩,不,是我们四个人安全的保证。

烟火绚烂到最美丽的时刻,灿若朝霞,照亮生命的川流不息,也照亮了每个人的脸。我仰起脸,眯着眼睛看那个烟火,可是却感觉到身边的青夫人有些不安。

我奇怪地回过头去:“娘?”

青夫人捂着肚子,面白如纸,指着那天空的烟火,失声道:“这是,这是婉卿的烟火!”

我一惊之下便是面色一沉。

那边,已经传来了隐隐的骚动声。谢宗主离得远,在看台的首座上,已经不能自已地站了起来,有些动容地望着那个烟火。

青夫人倒抽一口冷气:“当年,婉卿就是在放了这最后一次烟火之后,引颈自戮的!”

我吓了一跳:“我母亲不是病死的吗?”起初,是有人告诉我,祝夫人是难产而死,后来,又有人告诉我,祝夫人是生下我之后过于虚弱,才去世的。现在,我听到的,莫不是祝夫人是自杀的?

青夫人的面色越来越难看,突然就抓住了我的手:“谚之,谚之…”

我惊道:“娘?”

青夫人的面容突然扭曲了一下,好像看到了无边的恐惧:“我有红酥手,徒夸好颜色,弦上相思尽蹉跎…难道今日,所有的一切都要重演吗…”

我急了,一把抱住她:“娘,你在胡说什么啊,什么重演…”

青夫人突然发了狠,用力推开了我,咬着牙道:“当年谚之就是看到莲姐的相思琴,才在婉卿险些流产都不管!后来婉卿觉得是自己坏了别人的姻缘,伤心之下才引颈自戮!如今用痴恋烟火换了相思琴,难道他也要不管我了吗?起码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孩子是无辜的…”

我抬头一看,那边谢宗主已经在众人的喧哗声中面色铁青地走过来。青夫人好似是糊涂的了,只喃喃着“孩子是无辜的”一类的话。我伸手一探,果然在她强烈的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心愿下,她的羊水已经破了。我慌了神,转身对孙念如道:“念如,快把娘抱回去!娘早产了!”

“青儿!”谢宗主大步跨过来,身子一矮正要把青夫人抱起来。

一切嘈杂之声却突然不见了。有个女声,幽幽地叫了一声:“谚之…”

谢宗主的手一顿,僵在当场。。.。

第六十八节:来日,方长。(大结局)

青夫人眼中破碎开来。一把推开谢宗主:“你不要管我!”

谢宗主被她推得一个踉跄。我恢复了镇定,大声道:“念如!快把娘扶起来!”

那边乱成一团,我根本没眼睛去看。孙念如把青夫人抱了起来,转身就走。我扶着肚子站起来,差点摔倒,急忙追了上去。回头一看,谢宗主已经背过了身去。他的正前方,有一个婀娜的女子,身着白衣,好似是从月中来,婉约天成,倾国颜色。那模样,比之谢鸢天更美艳,比之谢思嘉更加娇媚。

祝婉卿。

我恨了一声,扶着腰身上气不接下气地一路追着已经越走越远的孙念如。XX的,什么都算到了,就是没算到他们会用这一手。让过去重演?我呸!青夫人不是祝婉卿,我也不是当初祝夫人肚子里那个还没有生出来的孩子!

孙念如一路把青夫人抱到了最近的屋子里。我气喘吁吁地扶着门,差点就要被门槛绊倒。孙念如忙过来扶住我:“思嘉?”

我摇摇头,抹抹汗,喘着气道:“快去叫产婆来。还有把我的银针带来。”

孙念如小心地扶着我进了门。然后又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才夺门而去。

我大步走到床边,握住了全身都已经开始痉挛的青夫人的手:“娘,你要撑住,现在我们先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都会好起来的。”

青夫人的脸在烛光中显得大汗淋漓,颤抖着双唇,显然是痛极了。

我咬了咬牙,伸手解开她的衣带,把她的裙子和下衣都解下来。有了上一次的经验,我这次冷静了很多。虽然挺着大肚子,行动不便,但是青夫人一心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十分努力,也并不像苏三姐儿那般难产了。

我大汗淋漓地就着汗液的润滑给她全身做按摩,一边声嘶力竭地安抚她:“娘,用力!深呼吸!努力!”

青夫人咬牙用力,一声一声的痛叫声,听得我几乎要手软。我自己还带着个球,被她叫得如同身临其境一般。

门外传来动静,我以为是产婆来了。可是推门进来的却是两个我一看就要变脸的人。

青夫人的惨叫声瞬间变成了惊呼。我挡在了她面前。该死!早知道就不该让孙念如离开我们娘儿俩。弄到现在两个孕妇守在一起,能有什么用!

那两个人我都认识,一个是霓夫人,一个,是佩姨。

我看着她们慢慢走近,几乎要脚软,只得道:“表姑。你…”

霓夫人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佩姨望着我的眼睛充满了恨意,好像我害了她祖宗十八代一样。但是很快她就把注意力放到我身后的青夫人身上:“小姐,请让开。”

我咬了咬牙,抽过床架上佩剑,对准了她们:“我可警告你们,如果我这里出了一丝一毫的岔子,我父亲和我相公,一定会灭了九霄宫!”

霓夫人冷笑了一声:“自不量力。”

身后青夫人已经休克过去。我大急,这个时候若是放着她不管,她大约就要归西了。我心里快要哭死了。谢宗主果然又重蹈覆辙了吗?那么孙念如又是怎么回事?到现在还不回来?

正在僵持,却突然听得门外有人高叫了一声:“青儿!”

然后门就被踢开,谢宗主仗剑而入。我松了一口气,差点要晕过去,但是只是赶紧丢了佩剑。

霓夫人有些惊讶,随即却冷笑:“表哥,你果然是薄情之人。”

谢宗主啐了一声,道:“雕虫小技,就想要我再次家宅不宁?我告诉你们,你们带来的那些人,皆已经被制服。思嘉早就料到你们会挑今天下手。霓儿。我总也不相信你会真的这么做。你竟真的要对你表嫂下手!”

霓夫人冷声道:“我只认莲姐一个表嫂!你这个薄情人,祝婉卿为你而死,你却连见她也不动容?或者你只有见到莲姐才会…”

我大叫了一声:“全都给我滚出去!”

谢宗主目中一凛,仗剑而去,霓夫人躲避不及,被削下鬓边的一缕头发。面对表妹愕然的神情,谢宗主的目光前所未有的冷漠:“我不会每次,都犯同样的错。何况,青儿并不是婉卿。你若是还认我这个表哥,现在就出去。”

霓夫人面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捂着脸,出去了。剩下一个佩姨,一直静静地站在一边。这个时候她大约也知道自己难成事,低了头要出去。但是谢宗主方收了剑,她低头走了两步,却突然目中一狠,直接朝我扑来。

我正要回头看青夫人,此时眼角瞥到这个疯女人扑过来,登时大惊。然而她就在我面前停住,双手还保持着张牙舞爪的姿势。然后她慢慢地倒了下去。

谢宗主把剑抽回去,松了一口气,道:“幸好没事。”

我面色惨白,捂着肚子,结结巴巴地道:“爹,爹…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个世上,还存在受惊过度这种事…”

谢宗主一僵。

我挺了挺肚子,转身去看青夫人,连忙去掐她的人中。按摩她的身体。她的脸已经憋得色如金纸,这下终于一口气提上来,发出一声细弱的痛叫声。

谢宗主急忙上前:“青儿?”

青夫人一看到他,竟然就泪流满面:“谚之…”

谢宗主一下把我这个还大着肚子的女儿挤开,握住了她的手:“青儿,挺住!”

我看着地上佩姨死不瞑目的样子,胃中一阵抽搐,勉强道:“念如呢?不是让他去找产婆吗?”

谢宗主没空理我,一心一意地安抚青夫人。我有点无语了。我才是大夫好不好,我才会接生好不好?而且生孩子又不是受惊过度,安抚一下就能够跑出来。而且你先把地上这个尸首弄走好不好?我看着好想吐啊…

我受不了了,一把揪住谢宗主:“爹,让开!”

谢宗主立刻跳起来,给我让出位置:“思嘉,你快来看看你母亲,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痛成这个样子?”

我要翻白眼了:“生孩子啊!您先出去好不好!把地上那个也弄出去好不好!”

谢宗主傻了:“生,生孩子?”

阵痛袭来,我变了脸色,不会吧,连我都要早产了?不过这是第一次阵痛,应该还没这么快。我赶紧把谢宗主赶走了,专心给青夫人接生。结果阵痛一阵一阵地袭来,青夫人叫一声。我就叫一声,我别说帮忙了,只能靠在床柱上捧着肚子直喘气。

屋子里只得我和青夫人两个人,谢宗主只会在外面团团转,一路念叨:“生了没生了没…”

我快气死了,你怎么当爹的,你女儿叫得这么大声你没听见啊?而且青夫人也是,好像我在一边叫,让她充满了要跟我比赛的,全身都有了力气。

孙念如带着产婆跑回来的时候,我的羊水都破了。产婆接了手。我这才抱着肚子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跑。

“你这个王八蛋…”你去哪里了!

孙念如一把扶住我:“思嘉?!”

我痛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要生了…”

“什么?!”

“我要生了…”

孙念如吓死了,一把把我抱起来:“那怎么办?我带你回凝香园!”

我已经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有了。哥哥,你不结巴了,我高兴啊。可是你能不能不这么驴,就近找个房间让我先把孩子生下来行不行啊?你想便便的时候附近有厕所你还会特别跑回家去吗?何况我这不是上厕所啊,我这比拉肚子还严重一百倍啊!

还是谢宗主镇定,他拉着孙念如道:“不必回去,隔壁有干净的屋子,产婆也是现成的。你把思嘉抱进去。”

孙念如已经慌了神,抱着还在胡思乱想的我急匆匆地一脚踢了隔壁的房门就冲进去了。他把我平放在床上,刚想直起身子来,我却已经抓住了他的手,痛呼了一声。

“思嘉!”他急得满头大汗,不知所措。

我喘着气道:“脱,脱,脱裤子…”

他一愣,然后就二话不说要解自己的腰带。我一巴掌挥出去,打了个空,惨叫道:“我的!我的裤子!”

“…”他连忙帮我把裙子衣带全都解开,把我的裤子脱了下来。

打开了身体,舒服了不少,但是那种痛感更剧烈了。我惨叫连连,一抬头发现他在往我双腿之间看,登时吓了一跳,只是没有力气抬腿去踹他:“你,你干嘛啊——”

他抓住我的手,声音有些发抖:“思,思嘉…”

我翻了个白眼,男人果然靠不住。谢宗主如是,孙念如也如是。最后还是产婆自己进来了,一看到我这个样子,就拼命给我打气,技巧地按摩我的小腹。我痛得好像在地狱里走了好几遭,哭都没力气哭了。

“用力,小姐,用力…”

好,我用力…“休息。休息一下再用力…”

“小姐,不行啊,一口气要到底!快用力,等孩子生出来再休息!”

我掐着不知道哪个倒霉蛋的手,拼了命地用力,顺便惨叫几声来唬人。痛痛痛痛啊,妈妈,好痛啊!我能不能不要生了!

几度昏过去再醒过来,痛得我把我认识的人的名字全都叫了一遍,也掐烂了我身边的不知道是谁的手,直折腾到大天亮,终于生下一个男婴。八个多月,挂在早产的尾巴上,一点都不胖。生下来的时候也不会哭。

我蔫蔫地躺在潮湿的被褥里,看着她们把孩子吊起来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看到那个孩子皱巴巴的嘴角有点抽搐,然后才不情愿地发出“哇”的一声哭声。大约是我多心了吧,刚出世的小孩子怎么知道什么是敷衍,怎么会随便叫一声来敷衍大人。

孙念如握住了我的手:“思嘉。”

我眯着眼,好累好累啊,能不能不要吵我。他让人把孩子带出去清理,然后让人打了热水来,把我抱起来,清理我的身子。擦过身子,我浑身舒畅,挨在他身上乱蹭。然后他把我放到床上,是干燥柔软的新被窝。我汗湿的头发也干了,舒服极了。

生孩子,真TMD的是件大工程。但是比起苏三姐儿,我还是赚了。

迷迷糊糊地睡了不知道多久,我醒了过来。这才知道青夫人比我早一点,那天夜里就把女儿生了下来。那孩子比我的还小几天,竟然要比我家宝宝胖!靠之,难怪青夫人肿成那样。我琢磨着,等我的宝宝长大了以后,我要教他叫那个小阿姨,做“大胖妞”。

孙念如在我身边喂我喝鸡汤,我在发愣鸡汤从嘴角溢出去了,便温柔地伸手来给我擦掉。我尤在发愣,他便把我掰过去。

“念如?”我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他眼中一暗,扣住我的下巴把我的脸抬了起来,然后凑过来在我嘴唇上亲了一下。我眉开眼笑,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念如,你好久没有亲我了。”

他笑了笑,在我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把我的手拉下来,轻声道:“先喝汤。”

我握着他的手,低头一看,他手上到处都是指甲印,虎口那里已经上了药,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先前是怎样的血肉模糊。我一僵,然后瞪圆了眼睛:“我生产的时候,你一直在身边?”

他倒抽一口冷气,伸手搂住我:“嗯,产婆,把我挤开。但是你,一直握着我的手。我就,跑到你脚边去了。所以你才,没有看到我。”

我的脸色一下就变了。那么他就是看到了我生孩子的全过程?啊啊啊啊啊啊,太可怕了!会不会给他留下心理阴影啊!人家都说让男人看到女人生孩子会降低X欲的啊…不对,我在胡思乱想什么!

他一下把我搂紧,轻声道:“真的,不生了。思嘉,我们,不要再生了。”

我一愣,然后暖暖地靠在他怀里。

孩子有奶妈喂,也有奶妈带,几乎没我什么事。孙念如天天守着我,逼着我吃一大堆补品。我想着,等我坐完月子,大约就要为减肥奋斗了。

那个孩子我见过几面,原先皱巴巴的脸已经平了,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这么屁点大的孩子,看人看事竟然都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也不哭不闹,该吃吃该睡睡,更多的时候就是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到处乱看。人家说他是早慧,我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他就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青夫人那个妞妞是早产,特殊照顾中,连她自己也没见几面。

最高兴的是谢鸢天,她那个样子,简直比孙念如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开心,成天在我这里和青夫人那里两头跑。

等我坐完月子,终于能下床走走,我跑去看妞妞和宝宝。结果发现我的宝宝正在和奶娘较劲。奶娘要喂他吃奶,他一副嫌弃得不行的表情,说什么也不肯把那个含进去。

我皱着眉头道:“怎么这么皮?再皮,家法伺候!”

奶娘忙道:“小公子听话的很,许是吃饱了,不想吃了。”

我笑嘻嘻地伸手去戳他嫩嫩的面颊,他翻了个白眼,我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孙念如从门口冲了进来:“怎么了?”

我抖着手指指着他:“他,他对我翻白眼…”

孙念如一愣,随即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我想,大约也是我多心了吧,小孩子怎么会翻白眼。大概是要睡觉了,打瞌睡呢。我想起来我还没有抱过我的宝宝,遂跃跃欲试:“来,给娘抱抱。”

奶娘把孩子递到我手里,我小心地接下了,然后乐不可支地道:“你看我这不是抱的很稳吗。”孩子满月的时候他们还不让我抱,怕我抱不稳。真是的,这么大一个孩子我都生了,难道还会抱不稳吗。

孙念如漫漫地道:“你的身子,刚恢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的好。”

我有些鄙视地瞥了他一眼:“你干嘛想要把支走?是不想我和宝宝培养出感情来?还是说你想独占我的宝宝?”

他有点无语,拥着我的肩,看着我怀里的宝宝,道:“胡说八道。这个小子,让你,吃了这么多苦。我才,不要管他。”

我有点不高兴了,扭了扭身子躲开他:“你也知道我吃了很多苦才把他生下来?那你还不管他?好,我是知道了,你嫌弃我们娘儿俩了。”

他一愣:“思嘉,你又,害喜了?”

“…”

我索性不理他,转了个身走到一边去坐下,专心逗我的宝贝儿子,一边和奶娘一起叽叽喳喳。我的心情一下子又好了,道:“大毛,你的名字叫大毛。”

这一次一定不是我的幻觉,我分明看到宝宝的嘴角抽了抽。

我想了想,试着小心翼翼地又叫了一声:“大毛?”

“三八!”

“…”

下一刻,我抬头看了看已经惊呆了的奶娘,和一脸错愕的孙念如,然后试着道:“刚刚,谁骂我?”

怀里好像抱了个定时炸弹,一个嫩嫩的声音突然爆出来:“三八!你有完没完!”

我惊呼了一声:“妖怪啊!”就把怀里的肉团一丢,夺门而逃。

“思嘉!”

孙念如赶紧把孩子接下来,塞到奶娘手里,追了上来。

一代文豪谢大毛,初成名时被人称作谪仙,道是若是天上来,绰号,就叫天上若。据说他满月就会说话,家人皆异之,其母惧,抛之于地,安然无恙。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

彼时,我正坐在屋子里,咬牙切齿地对一脸担忧的孙念如道:“我一定还要生一个!哪有孩子第一声叫的不是妈妈,而是三八!我不管,我一定还要生一个!”

转眼十年过去。这十年来,我们过得安稳极了。孙念如步入三十,愈发英俊沉稳,他终于有了一副宽厚的肩膀可以让我拥抱。我这个身子也二十九了,算是正宗的风韵了。只是这些年来,相公体贴的紧,也照顾得很周到,因是我还是那副白白嫩嫩的样子,皮肤身材都让二八少女也还要羡慕。我虽然已经不是二八少女,但是还是和以前一样喜欢到处乱跑。

谢鸢天一心想把谢大毛培养成她的继承人,但是谢大毛并不好武,而是好文。倒是青夫人的女儿谢淑娉,完全辜负了她的名字,五六岁的时候被谢大毛叫了一声大胖妞,就一拳揍在他眼镜上,让他的眼睛肿了好几天。她才是那个习武天才。

我在心里狂呼揍得好。谢大毛根本就是个妖怪,开口就叫我三八不说,到后来也很少叫我娘。他只跟他老爹亲近。但是他老爹还是比较疼爱我,哼哼,臭小子,一边哭去吧。人家说我那个时候害喜的厉害,所以宝宝聪明,可是我却怎么看他都觉得古怪。他又跟我不亲近,我也懒得管他。

其实我挺伤心,毕竟是我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孩子,竟然不喜欢我,虽然我一早就想把他送人,可是也不用弄的我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嘛。于是我卯足了劲头想再生一个,可是孙念如很坚决,说什么也不肯让我生。色诱的事情经常有,被扑到的时候也经常有,但是孩子,就是没有。他已经学会了再激动也不让我怀孕,我就算给他下药也没用。

我心中一直惦记着重重楼。但是重重楼却在前几年出了事。澈水的叔叔突然发难,杀了澈水的父亲,夺了重重楼楼主之位。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替澈水担心,于是煽动谢宗主打压重重楼,不承认他们的新楼主。叶双净和玄生还有沉天沙和澈水一起杀入重重楼,最后虽然终于助澈水夺回了重重楼楼主之位,但是叶双净重伤,玄生生死不明,天沙香消玉殒,我心中难过,不敢再抱着玩耍的心到重重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