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不是在争头名,而是在互相谦让。赵宝颖拎着两张纸晃了晃:“我说,你们也够了啊,文无第一,诗词这种东西,本来就没有个评选标准,就好像描写梅花的,和描写菊花的,放在一起你们能说个一二三吗?我瞧着两个都是好的,不如两个并列第一?”

宋玮和宋琪没来得及说话,宋玒就点头拍手:“堂妹这个说法很对,文无第一嘛,你们两个再这样争持下去,倒像是在看不起我们几个了,显得我们几个没有高水平,来来来,咱们接下来换个题材的,堂妹刚才说到了梅花,那咱们今天就俗气一点儿,来个描写梅花的?”

女孩子倒是比较喜欢这个题材,赵宝倩和几个小公主小郡主立马应了下来,又有丫鬟太监过来替她们换纸张,赵宝颖耸耸肩,看杨思慧:“你要不要来试试?”

杨思慧干笑着摇头,抄袭她倒是会,可惜,这种没品的事情她才不会去做。于是,她就充当监考官,在众人身后晃悠,看看这个的,再看看那个的。

鉴赏她是会的,只是,有些典故,她闻所未闻,最后发现,连鉴赏这个事儿,她都做不好,只好鹌鹑一样缩在角落里了。

做了两首诗,众人又相约玩投壶,连诗,对对子,对不上的要表演节目,写一副字或者弹一首曲子什么的,在座的都是亲朋好友,倒也不用怕丢人。

闹腾了大半天,终于散场。杨思慧跟着杨世子一路出门,坐上马车回家。明和郡主正在屋子里做针线,看见他们兄妹进来,笑着问他们玩的可开心。

“我瞧着玒表哥和玮表哥有些不太对付,终归是有了些隔阂。”杨世子倒也没避讳杨思慧,杨思慧眨巴着眼睛,安静的在一边听。

“那有什么办法,位置只有那么一个,你三表舅能坐,四表舅就坐不上,你四表舅能坐,二表舅就要吃亏,总要有个人先退下去的。”明和郡主嘀嘀咕咕的说道,又问杨思慧:“可见了你玮表哥,觉得为人如何?”

“就是个书生,略有些固执的书生。”杨思慧想了一下说道,“不太喜欢说话,性子微微有些冷淡,但喜好作诗,谈吐也十分有意思,言之有物,现下是缺乏机会,若是得了机会,一飞冲天也不是不可能的。”

记得剧本中,就是这位三王爷继承了皇位的。后来剧本也说,盛世繁荣,那这位三王爷,大抵还是个好的?宋玮是三王爷的儿子,不过不是嫡长子,而是嫡次子,若无意外,以后肯定是个王爷什么的。

唔,好像和继承皇位没什么关系。

杨思慧抿抿唇,笑着说道:“大家都挺好相处的,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在她的想象中,但凡聚会,不管是男人发起的,还是女人发起的,只要人数超过三个,总要有一点儿阴谋诡计,尔诈我虞的,不是这句话里给你埋个陷阱,就是那句话里排揎你,或者干脆就分了阵营,你来我往的打嘴仗。

地位越高,越是会如此。尤其是这样的皇子龙孙们聚在一起,因着大家争抢同一个位置,所以更是水火不容。恨不得对方全身上下都是缺点,一句话说出来就能戳对方一个血窟窿。

所以今儿过去,赵宝颖一说带她到外面去玩儿,她立马就应下来了。她初来乍到,连人都还认的不太全,万一被谁当枪使了,那是哭都没地方哭。

可等回去一看,好像这个聚会,挺平淡的啊,说是诗会,大家你来我往的,也都是谈论一些诗词之类的,闲话顶多是问问你爹娘好吗,你弟弟妹妹好吗,你上个月不是着凉了吗,完全没有杨思慧想象中的针锋相对。

等杨思慧将这些说出来,明和郡主忍不住哈哈笑:“你们那边的话本,也着实太有意思了,不过,也太夸张了些,其实这些也是有的,不过是要分场合的。就说今儿这诗会吧,大家都是同辈的,既然明说了是诗会,说其他的,倒是显得你自己心胸狭窄,立身不正了。大面儿上,又不是有杀父之仇什么的,你喊一声表哥,她喊一声堂哥的,大家都是一家人,自然不会夹枪带棒了,不然,说出去也显得你没气量,心胸狭窄。”

明和郡主揉揉杨思慧的头发:“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只要没明明白白的撕破脸皮,大家都是要脸的,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去暴露自己的敌意。”

杨思慧恍然大悟,不好意思的揉了揉下巴:“倒是我想太多了,对了,娘亲可知道定国公?”

“你今天还见了定国公?”明和郡主更惊讶了,顿了顿,又说道:“京中传说,这位定国公命格极硬,连了然大师也说,命中带煞,这位定国公行事又一向只凭心情,阴晴不定的,你若是遇见了,要离的远点儿。”

顿了顿,又笑道:“不过,这命格一事,也有些说不准,了然大师也曾说过定国公前程远大呢,只是命中有劫,左右和咱们家没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多在意。”

若是别人说的,杨思慧还能不当回事儿,可了然大师,那就是个神棍,他说定国公命格极硬,这事儿,应该是十有八九的吧?

第 19 章

马上就要过年了,明和郡主也开始忙碌,杨家的近亲不多,杨开荣的亲娘也是个商户人家闺女,外祖家一直留在祖籍。因着之前杨开荣在杨家受罪的时候,外家也不曾出面,所以,明和郡主进门之后,也不过是逢年过节,让人送了节礼过去。

而老爷子这边,杨开荣不喜欢,明和郡主自然也不会热络,连个节礼都要再减掉三成。

杨家这边亲戚不多,但架不住明和郡主出身显赫,长公主那边,还有各个王爷家,还有先皇的兄弟侄子之类的,再有长公主的姐妹,堂姐妹,表姐妹,赵家的娘家外家,光是这份儿关系表,杨思慧都看的头疼。

原先明和郡主还说,要将杨思慧说的公司管理和现在的管家方法综合一下的,现在也没空了。每天带着杨思慧,也不是为了学管家,而是为了搞清楚这份儿关系。

拿着礼单,一一教导,谁家是什么关系,比较亲近还是比较疏远,除了年节,平常要不要来往,来往的多还是少,那边站队了没有,用不用避讳,送礼要送多少,贵重的还是一般般的,实用的还是面子上的。

老太太倒是提了两句,说大姑娘马上要嫁人了,这管家理事也该学起来了,让明和郡主带着一起。不过,明和郡主很硬气的拒绝了:“开荣这些天有些不太舒服,我一来要照顾开荣,还要带着思儿这丫头,着实没精力再另外照顾一个了,还请老太太见谅。”

说着,眼珠子转了转,看三太太:“再者,大姑娘若是想学管家理事,也不必非得跟着我,咱们这府里,以前吃穿住行,都是走的公中,我瞧着二姑娘和四姑娘年纪也不小了,也是到了管家理事的时候了,不如,咱们…”

没等明和郡主说完,老太太脸色就变了,啪的摔了手里的茶杯:“你想都别想!只要我还活着,你这辈子都别想分家!”

“老太太,看您说的,我可没想着分家,我啊,就是想了个主意,咱们三房,将账目分开,还是住在一起的,不过是吃穿方面,谁家想花多少花多少。”明和郡主笑眯眯的说道,其实各房都是有自己的补贴的,杨开荣没亲娘,但明和郡主嫁妆丰厚,杨开荣自己也本事,不光有俸禄,还有孝敬,一家子就算没公中那笔钱,日子过的也逍遥。

二房三房呢,是有老太太和老头子暗中补贴,手里也握着一些产业,私下里除了公中,再开个小灶啊,买些新衣服首饰啊,都是能办到的。

不过是想着沾沾光,有国公府这块儿牌子在,说出去他们就是国公府的。所以,才有个公中的账目在。

明和郡主现在提议账目分开,表面上看没分家,实际上,还是分家了。这点儿明和郡主能看明白,老太太一辈子为自己两个儿子谋划,自然也是能看明白的,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你倒是有主意,接下来是不是就是分产不分家了?”

明和郡主也不尴尬,笑了两声:“老太太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只是,我也确实是没空带着几位姑娘学习,老太太还是另想办法吧。”

老太太脸色更不好看了,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感觉:“你就不怕坏了三丫头的名声?同是杨家的姑娘,大姑娘二姑娘嫁出去,若是连管家理事都不懂,你觉得三丫头会有好名声?”

“这点儿就不劳老太太操心了,老太太只管安安心心的颐养天年就好。”明和郡主不在意的摆摆手:“就算我家姑娘什么都不会,也多的是人来求娶,不就是管家理事吗?回头请我娘带几天,这名头说出去更好听呢。”

说出去,那可就是长公主教导出来的姑娘了,比国公府姑娘这名头好听多了。

老太太气的脸色要发黑了,杨思慧坐在一边,颇有些害怕,万一晕倒了,虽说明和郡主手段高明,不会让传出来什么闲话来,可有二太太和三太太在,到底是不怎么好听。

正想着,门口就有小丫鬟通传,说是老太爷过来了。杨思慧也顾不上去想老太太会不会晕倒了,老太爷啊,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存在,自己穿越过来有半年了,连一面都不曾见过的人啊。

之前说是去祭祖了,祭祖回来就说生病了,后来又说去温泉庄子上住了,这会儿,大约是过年了,所以从庄子上回来了?

杨思慧盯着门口,然后就见小丫鬟掀开门帘,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背着手慢悠悠的进来,所有人,包括明和郡主,都站起来行礼。老头脸上带着三分笑,摆手:“不用多礼,都坐吧,一家人,不用客气。”

老太太让了个位置,让老头在自己身边坐下,亲手捧了茶杯递给他:“刚回来?怎的没让人回来说一声,也好让人去迎你一下,这悄无声息的,也不怕被人赶出去,你还当着府里是你能当家做主呢?”

果然老太太不是凡人,一开口就开炮,直冲明和郡主。

老头大约心里有数,并不接话,上下打量了一下杨思慧,转头问道:“三丫头年纪也不小了,转眼都这么大了,对了安康也十六了吧?大小伙儿了,他二叔在他这个年纪,都开始说亲了。”

明和郡主眼神立马和老头对上了,老头含笑点头:“你们这当父母的,心里可有主意?若是没有,我这当祖父的,倒是能给你们指条路。”

“不劳烦父亲了。”和老太太不一样,这老头是亲爹,哪怕杨开荣现在是皇帝,也得将老头给供起来。明和郡主在对待这老头的时候,态度也多了几分谨慎:“皇上当初曾说,会给安康指婚,圣命在上,我们这当爹娘的,也是有心无力,父亲也就不用操心了,您只要安享晚年,等着以后安康和安康媳妇儿孝顺您就行了。”

就是皇上没说过这话,等她日后瞧中了谁家的姑娘,请长公主到宫里求个圣旨,还是件儿挺容易的事情。

老头这话也不过是说说,当老太太却垂下眼帘,略有所思。

老头摸着胡子点头:“你心里有数就行,安康这事儿成了,就该是凯诚了。虽说凯诚是二房的,但也叫开荣一声大伯,也是咱们杨家的小辈,安康也没什么亲兄弟,日后入朝为官,身边没个帮持的也不好走,你和开荣都是聪明人,这兄弟齐心,才能断金,你说是不是?”

杨思慧低了头,将夫妻齐心其利断金这句话默念了三遍。

二太太本来之前正想着管家的事儿,被老头这么一提醒,当即笑道:“爹说的是,还是爹看的长远,孩子他伯娘,日后我们家凯诚的亲事,可就有劳你了。”

明和郡主嘴角抽了抽,看老太太,老太太脸色有些复杂。平心而论,她是想自己出马的,自己找的,将来肯定和自己一条心,那可是自己亲孙子,将来若是向着别人,就白养活了这么些年。可老头说的够清楚,这国公府,终究是杨安康的,若是没有杨安康扶持,自家孙子的前程…

不对,自家孙子那么聪慧,读书好,长的好,将来难道不会自己赚前程吗!难不成非得巴结这大房这些没良心的?而且,依照大房那死抠的德行,若是出手帮了忙,日后还不得要回千百倍的酬劳?

想想光是住住这国公府的宅子,他们就要去了杨家多少产业,简直就是一家子蚂蝗!

“郡主太忙,整日里管家理事,连教导咱们家姑娘都还没空呢,你啊,惯会给人找差事。”老太太嗔了一句,转头对老头儿飞了个媚眼,杨思慧运气不好,凑巧看见,倒不是说太难看伤眼睛,就是太违和了。又不是十五六的少女,更不是二十五六的少妇,要么是青涩懵懂,要么是妩媚性感,就是四十五六,抛个媚眼也好看,但五十五六,脸上褶子都有无数个了,再来学小姑娘抛媚眼,就有点儿为老不尊的意思了。

但老爷子好像很享受,笑呵呵的拍了拍老太太的手:“你若是高兴,回头这家就让你管着?”

老太太灵机一动,忙摇头:“我一把年纪了,也没那个心力了,我的意思是,让老二媳妇儿,和老三媳妇儿帮帮忙,也好让老大媳妇儿腾出手来看看安康的婚事,虽说有皇上赐婚,但咱们私底下瞧瞧,也能合了咱们自己的心意,老大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明和郡主笑着点头:“是啊,我原先就在说这事儿呢,我太忙了,也管不过来,不如咱们就分开管,正好让二弟妹和三弟妹带着姑娘们学学管家,我这边儿呢,顾着思儿这丫头,拿我们自己院子里的事情试试手,二弟妹就带着二姑娘和四姑娘,三弟妹就专心的教导大姑娘,还有这婚前的一系列事情,三弟妹怕是也要忙的分不开身了。”

老太太脸色就僵了僵,转头看老太爷,老太爷摆手:“不用,你是嫡长媳,咱们到底是国公府,得有点儿规矩,哪儿有越过长嫂管家的?你若是太忙,安康的事情,就让老大自己看着,毕竟老大是男人,谁家有助力,谁家正当好,比你们女人家看的更清楚。”

杨思慧低下头,原先以为老头儿是个耳根子软的,被继妻吹两句就能忘了亲儿子,现在看来,老头还是个野心大的。

第 20 章

明和郡主不是个软包子,杨开荣也不是个愚孝的,老头儿和老太太虽然占着长辈的身份,但这国公府当家做主的毕竟是镇国公夫妻俩,老两口又不可能真的去衙门告这夫妻俩不孝,顶多是打打机锋,言语上占几分便宜。有时候明和郡主和镇国公得考虑一下名声,不好将家丑弄的人人都知道。

所以,大部分时候,镇国公和明和郡主是占上风的,无关紧要的事情上,偶尔也会让让步,不会将老太太逼太紧,狗急乱咬人,老太太可不管什么名声,真要惹恼了她,全京城都该传他们夫妻无情无义不孝顺了。

虽说镇国公是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镇国公掌兵权,也是有不少人眼红的。朝堂之上,除了皇上,谁没几个政敌?就是皇上,也不是说每一道圣旨都是人人都愿意的。

万人之上,照样得和自己的臣子们打机锋,输输赢赢,都很正常。

杨思慧也不太管外面的事情,原主十来年的苦功,她半年时间当然是达不到的,只能是努力努力再努力,争取新年那会儿进宫,不要太丢人。于是,每天都是关在房间里,不是练字就是画画,不是画画就是做女红,两耳不闻窗外事,比上辈子的高三还要忙碌了。

有时候想起来,她甚至觉得,原主穿到现代,其实是沾光了的,因为不会再经历一次高三了。该考的证件,她都已经给考好了。当然,也会幸灾乐祸一会儿,因为光有证件没用啊,工作的时候要用计算机,出差的时候要讲英语,而且,现代社会,出门带证件,怕是原主光这些证件要弄明白都得花上一段时间了。

总之,各有各的好处,也各有各的烦恼,想要过好日子,谁也不轻省。实际上,现代那边,压力更大,因为没父母,衣食住行水电费,哪样不要钱?

她在这古代,只要等爹娘将她嫁出去就行了,那现代,没钱寸步难行啊。

一转眼就是过年,皇上这家宴是大年三十晚上。不过,明和郡主不用参加,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就是长公主都不用参加呢,更不要说明和郡主了。

但大年初一,一家子是肯定要进宫的。镇国公领着杨世子,先去太和殿,在家宴之前,还有百官觐见这回事儿呢。明和郡主带着杨思慧去后宫,皇后娘娘也正接待入宫请安的命妇,只抽空和明和郡主说了两句话,就让人先领了她们去暖阁歇着。

长公主有些年纪了,旁边两个儿媳照看着,明和郡主一进来,赵二夫人起身给她让了个座儿:“刚才娘还念叨你呢,小妹,来这儿坐,正好,我出去走走,闷的慌了。”

旁边另有一妇人笑眯眯的抬手:“等等我,正好呢,早上起来喝多了茶水,想去个净房,咱们一起?”

杨思慧看过画像,这会儿得一一和人脸对上,说话的这个大约是靖王妃,靖王是皇长子。这边两个人出去,那边有人伸手招呼杨思慧:“思慧丫头来这儿,让舅妈看看,这小半年,怎么没见你出门呢?”

杨思慧略有些羞涩的行礼:“给二舅妈请安,二舅妈越发的年轻了。”

二王妃笑的合不拢嘴:“思慧丫头嘴巴还是那么甜,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来来来,正好你表姐也在,你们年轻女孩子坐在一起说说话。”

二王妃身边的小姑娘笑着来拉杨思慧,杨思慧看明和郡主,明和郡主笑眯眯的点了头,杨思慧才跟着那小姑娘走。二王妃笑着问道:“怎么瞧着思慧这丫头又有些怕生了呢?这半年多也没见你带她出门,也没听说生病呀。”

明和郡主摇头:“这丫头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心思,非得要学算学,照我说,这算学是女孩子学的吗?偏偏她一根筋,让她哥哥给找了不少算学的书,黑夜白天的看,废寝忘食。”

这是明和郡主和杨思慧商量之后找出来的借口,这时代的小姑娘,每天除了读书写字弹琴作画,基本日常也就剩下喝茶作诗对对子之类的,隔三差五的就要举办个宴会。今儿是你家,明天是我家,京城里有身份的小姑娘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一圈轮下来,几乎两三天就是一个宴会。

杨思慧不出门也不能说生病了,也不能说在家练字,思来想去,只能找这么个借口。至少,这个借口不怕被拆穿,现在杨思慧的算学水平,怕是连朝堂上的大男人们都得甘拜下风了。

“真的?这丫头,怎么就喜欢算学了呢?”另外几个王妃听着都是惊讶的不行:“小孩子家家的,又是女孩子,居然喜欢算学,将来这这丫头又不用去户部苏安全,也不用去工部算什么长度高度的,你也不拦一下。”

“拦什么呀,咱们这样的人家,又不指望孩子将来卖诗词书画,她喜欢呢,那就学学,不喜欢就算了。再说,学了算学,将来管家也不会被人蒙骗,这可比诗词字画有用多了。”长公主忙替自家外孙女说话,现在活着的长公主里面,也就这位是皇上的亲姐妹,一母同胞的,说话也是很有分量的,于是众人都点头。

小姑娘们听着好奇,就偷偷的问杨思慧:“你真在家学算学了啊?好玩儿吗?”

“挺好玩的。”杨思慧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比如说,有一个大树,我想测量一下这个大树有多高,可又爬不上去,又不能砍掉,怎么算啊?”

小姑娘们一脸迷茫:“是啊,怎么算啊?”

“可我学了算学我就知道了啊。”杨思慧笑着说道,忽悠一群闺阁里的小姑娘,这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吗?小姑娘们也是真单纯,最博学的也不过是读了四书五经,算学这方面,顶多是学个加减之类的,会算账,不至于被人蒙蔽了就行。

可杨思慧小学就学应用题,高中学函数,大学学积分,甩这些小姑娘们九条街。那忽悠起来是一套一套的,一会儿算水池子进水出水,一会儿算来跑路程需要多少时间。

差点儿没将这聚会当成了个人秀,一群小姑娘从一开始就是一脸迷茫,后来更是一脸迷茫。长公主瞧着这边的动静,忍不住笑,压低了声音对自家闺女说道:“我还以为你找个借口呢,这丫头还真去学算学了?”

等明和郡主点头,又摸摸下巴说道:“这个倒是好啊,以前这些丫头们一凑到一起,你说说衣服,我说说首饰,说着说着就要闹个矛盾,这会儿倒是好了,谁也不出声了。”

大家出身都是差不多的,金枝玉叶,谁炫耀个什么,有不服气的,也立马炫耀另一个,小孩子们嘛,攀比来攀比去的,难免有火气,连带着大人们也不安生。

这会儿好了,谁也插不上话了,一开口就跟自己是个傻子一样,明明思慧这丫头说起来头头是道挺简单的,但偏偏自己就是不会,太丢人,于是,都安静下来了。

“我也没想到,她倒是在这算学上挺有一手的。”明和郡主也笑,正说着话,那边皇上就领着人过来了。今儿算是家宴,三族以内的都会来,都是亲戚,到也不用避讳男女。

众人行了礼落了座,皇上就开口了:“刚才在外面就听见有人说话,说这个修建桥梁测量长度的问题,是谁在说啊?”

杨思慧赶紧看明和郡主,明和郡主也有些拿不准,起身笑道:“是我家那丫头说的,她这段时间对算学有兴趣,学了一点儿,就有些忍不住来炫耀,小孩子家家藏不住事儿,让舅舅见笑了。”

皇上摆手:“朕听着说的挺好的,思慧丫头是吧?来来来,舅公问你几个问题,你要是回答的出来呢,舅公就赏赐你个好东西,你要是回答不出来,那也不要紧,等会儿就给舅公弹个曲子怎么样?”

杨思慧出来行礼,当然不能说不行。于是,就听着皇上出题:“一百馒头一百僧,大僧三个更无争,小僧三人分一个,大小和尚各几丁?”

这个心算有点儿难,杨思慧偷偷摸摸的瞄一眼皇上:“舅公能不能让人给我纸笔?”

皇上点头,让小太监送来了纸笔,不到一炷香时间,杨思慧就报出了答案。皇上还略略有些惊讶,又换了一道题,这次是测量问题,他整日上朝,听的都是国家大事儿,那些趣味的东西自然是记的不太多的。

“朕想修个宝塔,七层宝塔,第一层要放七盏灯,往上倍加增,总共要几盏灯?”皇上问道,杨思慧在纸上划拉了两下,给出答案,皇上都有些吃惊了:“没想到你还真学了点儿本事,不错不错,是个聪明孩子,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第 21 章

杨思慧又看明和郡主,明和郡主忙帮她推辞:“舅舅,不过是小孩子弄些东西玩耍,能逗您开心就是好的了,您别放在心上,又不是立了功劳,怎么还能要功劳?”

皇上哈哈笑道:“虽说是小孩子玩耍,但思慧丫头年纪还小,仅仅半年就能学的如此深入,确实是聪慧过人,日后好好学,说不定能帮上朕的大忙。你别插嘴,思慧,来,告诉舅公,想要什么。”

杨思慧没办法,太贵重的不敢开口,再说,她也不知道,更不认识,总不能说皇上您从宝库里随便找个东西给我吧,不识货要了也没用,因为这奖赏肯定是不能拿出去卖掉的。

太便宜的,好像有点儿不识趣的样子。想了一会儿,灵机一动,做出小心翼翼的样子来:“舅公,宫里的藏书阁有没有和算学有关的书籍啊?我想借来看看可以吗?”

皇上很是开怀,哈哈大笑,摸着胡子点头:“好,这丫头是个好学的,朕答应你,你以后想看哪本书就能看哪本书,随意看,将来学了好东西,也好为朕分忧。”

杨思慧嘴角抽了抽,赶紧低下头,你儿子孙子一大堆,朝堂上臣子一大堆,下面还有寒窗苦读十来年的学子们一大堆,用得着一个女孩子给你分忧?

不过,话说的真好听。

人都有好胜心,杨思慧一个女孩子,得了皇上的亲口夸奖,还说以后能为皇上分忧,给那些皇子龙孙们的感觉就比较微妙了。一方面是觉得自己比不过女孩子,太让人郁闷了点儿。一方面又庆幸,杨思慧姓杨。

等宫里的宴会结束,没过初五,整个京城全都知道杨思慧的大名了。这年头,才女是很受人追捧的,一首诗一首词一手字,只要好,都能扬名。

杨思慧是不走寻常路,不光用算学在女孩子里耀武扬威了一把,还力压男孩子,皇上当天随口问的几个算学题,十个男人里面,大约也就两三个能回答的出来。

初六镇国公去上朝,早上一身轻松的出门,中午带着一叠纸回来了:“工部说,负责测量的刘大人去了无定河那边,积攒了不少的算学工程,让我帮帮忙,看咱们家思慧能不能给指点指点。”

明和郡主嗔道:“你就这样拿回来了?咱们家思慧是女孩子,万一能算还好说,可万一算不出来…”

那不就成了沽名钓誉吗?

镇国公笑哈哈的摆手:“你以为我真半点儿不提防?没事儿,我已经说好了,不会让人说出来的,能算出来,咱们家思慧的功劳不会少,算不出来,那和咱们家可没关系,他们自去找自己的人算。”

明和郡主让人叫了杨思慧过来,夫妻俩都有些小紧张:“你先看看,能算的话咱们就给算算,算不出来就不算了,反正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就说你兴趣过来了,现在不喜欢算这个了。”

杨思慧忍不住笑,伸手接了那叠纸:“爹娘不用担心,我先看看。”翻了一下,心里大致有数了,工部给出来的计算题,能复杂到什么地方去,多是算算房间的大小,房梁的长度,还有桥梁路程之类的,她专业虽然不是建筑学,但算题的条件给出来的,她只要算答案就行了,这还不是小事一桩吗?

“爹,娘,我看了,能算出来,不过,明儿一早我再送过来?”杨思慧晃了晃手里的那叠纸,镇国公略有些吃惊:“真的全都能算出来?我还推辞了半天,说小孩子玩耍,皇上不过是看你辛苦,略客气了几句呢。”

“能,爹不用担心。”杨思慧笑眯眯的说道,正说着话,杨世子也进来了,一进门就笑道:“妹妹现在可出名了,我几个同窗都还问,妹妹是不是真会那些算学题,还想让我帮忙解答几个问题,我都给推了。”

看见杨思慧手里的几张纸,更惊讶:“这是哪儿来的?”

等听明来由,看杨思慧一脸淡定,半点儿压力都没有的样子,忍不住摸摸下巴:“那,回头我同窗要是再问,我能拿回来让你看吗?妹妹,你们那边,女孩子都这么厉害的啊?”

“可以试试,但我也不能打包票,毕竟,学无止境嘛,天大地大的,我也不过只是学了一点儿。”杨思慧谦虚:“哥哥不是知道吗?我们那边,男孩子和女孩子一样,都是从小就要上学的,小学,初中,大学,研究生,博士,全部念下来,也得十几年了,可不比这边的少。”

杨世子以前都是听稀罕,听过就算,现在倒是有了几分好奇:“你上次说,还有物理化学什么的,那些都是学什么的?”

杨思慧挑了一些有趣的说,说了一半,忽然一拍手:“我们那边,不管男孩子女孩子,升学的时候,都是要军训的,我也不知道这些有用没有,爹你要不要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