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要个签名吗?你刚刚在台上超帅的!”

“是啊是啊我也觉得,尤其是人帅歌还棒, 你有微博吗小哥哥?”

顾予临笑了笑, 没说话, 准备接过纸。

江筱然最先反应过来,抢先看了看纸的正面和背面。

都是干净的,没有字, 这才问跟顾予临说:“好了,签吧。”

圈里有个忌讳,为了避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艺人只在干净的纸上签字。以免有什么合同之类的东西,艺人不小心签上了。

顾予临很快把东西签好,迷妹们雀跃地拿着纸走了。

“我们会继续支持你的!加油!”

李嘉垣撞顾予临肩膀:“这人气可以啊。”

顾予临笑着拉起江筱然的手,装腔作势道:“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

赵嘉映帮腔:“可不是嘛——‘后宫佳丽三千人,三千宠爱在一身’。”

江筱然撞进他笑意盈盈的眼神里,这才行了个礼:“臣妾谢陛下盛宠。”

“不必客气,”赵嘉映代替顾予临答,“每日让皇上不早朝就行了。”

江筱然笑着去踹她。

“赵嘉映你学坏了你!”

四个人一道,顺便吃了个晚饭,这才各回各家。

顾予临送她回去。

路过公园,江筱然想搭观光车,顾予临也随她,跟她一起上车了。

不知为何,今天车上的人很少,他们两个坐在后排,像单独开了一个小天地。

晚上的风扰得人渐渐有些困了,江筱然抱臂,轻声问他:“歌词的事…你怎么没有告诉我?”

他笑:“什么?”

“改了歌词…”她意有所指,“当时吓了我一跳。”

“为了给你惊喜啊,”他笑着说,“告诉你了怎么能叫惊喜。”

其实以前他对这种事并不上心,更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了谁去写情歌。

但是遇到她之后,一切都变了,他开始想要去学习一些简单的浪漫的小事,想逗她开心,想看她笑。

原本《朽》并不是一首情歌,但当他开始整理歌词的时候,惊讶地发现越往下看,脑子里越跳出一些有关她的事情来。

灵感这东西一旦来了,根本挡不住,他必须把它记录下来。

所以有了最终的,这样的版本。

并且,他乐在其中。

原本他都没有想过为谁改变自己生活的轨道,更遑论做那些让自己讨厌的事情。

所有人都为他好,劝他好好学习。

她从来没有说过为他好这三个字,她不愿意去束缚他,可她却是那个打心眼里希望他好的人。

他自己都不知道,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纯粹的感情。

他起先都不愿意相信她竟然为他做了那么多事:在天台上顶着压力站出来、陪他比赛陪他磨唱功、甚至还考到他的班上…

她好像一直在拼了命地,想把他从某种恼人的泥淖里捞出来。

他怎么可能不感动,怎么可能不想回赠她一样的热爱。

明明是在前方如灯塔一般坚定的目标,竟然会为了她,有片刻的迟疑。

要完成他的梦想,太累了。

他怕放她一个人。

他受不了看她一个人。

她的脑袋轻轻靠上他胸口。

“歌很好听,我很喜欢。”

他喉结轻轻滚动,半天才回答一声:“嗯。”

她继续说:“所以我说,你这样的人,生来就应该站上舞台嘛。不然别人看不到你,多吃亏。”

“可是只有你一个人看到我,不是很赚?”

“世上总没有能两全的办法嘛,”她在他胸口蹭了蹭,“等你以后红了,提携一下我,把我提携到你身边去,我们还不是可以每天都在一起嘛。”

说着说着,她自己也红了眼眶。

可能在一起太久了,一下子还没办法接受这一两个月的分离。

“复赛什么时候开始?”

顾予临:“下个星期。”

“复赛过了之后,没有休息的机会,马上就要开始封闭式训练了吧?”

他到底没能把话说出口,只是点了点头。

她稍微倾了倾身,手臂环住他脖子,把他抱紧,带着鼻音说。

“就算再累,我们也不能放弃彼此啊。”

“嗯。”

“到了那边,不许跟女孩子多讲话。”她不依不饶。

“好。”

“每天都要看我的照片,在心里默念‘江筱然美上天’一百次。”

“行。”

她被他一本正经地回答逗笑了,退开一点,问他:“今晚我说什么你是不是都会答应啊?”

“对,”他看着她,“你还有什么要求?”

她缩了缩脖子,像是有点不好意思,眼睑垂下去,很快又睁大眼睛。

想想,又闭上眼。

她眼睛是两道弯弯的拱桥,拱桥下垂下的帘幕,是河畔袅娜的杨柳枝条。

风吹开她耳边的碎发,把她小巧的耳垂露在夏夜的光影中。耳垂在暖黄色灯光的照射下,显出透明柔软的质感。

她带着点撒娇的语调说:“那你亲亲我。”

他看着她。

她第一次说这种话,怕他不答应,自己很掉面子。

眼睛闭了半天,面前这个榆木脑袋什么动作都没有。

她忍不住偷偷掀开眼帘,只拉开一点点,看他眼中暗潮涌动,却一动不动。

江筱然觉得没意思,急于给自己找一个台阶下,刚好这时候车也停了,她急忙往下跳。

观光车发动,继续往前走。

感觉到顾予临跟了上来,她愤愤不平地说:“不亲就算了…”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口,被人把身子转了一下,她低呼一声,后背碰上身后的小石狮。

他把她所有的要说的、来不及说的,全部堵住。

辗转厮磨。

她的耳垂像是他新找到的什么有趣的玩具,他用指腹轻轻地捻,缓缓地磨。上下地揉搓,又慢慢儿地刮。

他的指腹上带着淡淡的一层茧,触碰她耳垂的每一下,都向她的身体传递心惊胆颤的触感。

她不配合他,他全然是一个扫荡者,强势地侵入,像是攻下一座新城的将军,不留余地地搜刮每一样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前面是他柔软的唇舌,后面是坚硬的石狮,石狮被人雕刻出纹路,深深浅浅的形状压在她背上。

这样的反差里,她被吻得头皮发麻。

好不容易退开一点,他不舍地啄了啄她的嘴角。

她揉揉自己的耳朵,很可怜地说:“你老揉我耳朵干嘛呀…都揉烫了…”

他眼里混着一层水色,低低地说:“是么,我检查一下。”

手又覆盖上来,在她耳骨那块儿,把她柔软的耳朵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松手,耳朵像海绵,弹回来,又恢复了原状。

他又玩儿了两次,沉沉地笑,像是喝过酒的人,声音都染上低醇的度数。

“你这什么恶趣味啊…”江筱然伸手捂住耳朵,“越揉越烫了…”

他低声说:“乖,手拿开。”

她抬头:“你又要干什么呀…”

虽然这么问,还是不情不愿地放下手。

她今晚真是很乖,连声音都是诱哄的那种腔调。

他实在听不得。

他伸手托住她的脑袋,唇贴过去,描摹她耳垂的轮廓,手也从衣服下摆探进去。

“顾予临,”她推他,“你不要命啦,你看我们在哪儿?!”

他手下动作未有丝毫停顿,鼻息绕着她耳郭打转,很痒。

他干干脆脆地答:“不要命了,要你。”

她没辙了,只好顺着他的话题劝告他:“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你怎么要我啊?”

他这下停了,舔舔唇角,意犹未尽道:“那…换个地方就可以要了?”

江筱然看了看时间,遗憾地说:“十点了,我答应她们十点半回家的。”

怕他不高兴,她继续补充:“我有说今天是来给你加油的,假如晚上不回去他们会起疑心的。”

“好…那我下次…提前一点…”

江筱然到家的时候正正好好是十点二十,在楼下,她赶快跟顾予临确认:“你快看看,你没给我留下什么爱的印记吧?”

他眉毛一挑:“爱的印记?”

“就是那什么…小…”

顾予临突然严肃:“有的。”

“哪儿?!”

他突然附身下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没有留下过我的印记?”

江筱然一跺脚,气鼓鼓道:“你又逗我!”

“我不仅逗你,我还爱你呢,”顾予临漫不经心道,“有意见吗?”

“回来了?”

“嗯,”江筱然换好鞋,边走边说,“可累死我了。”

妈妈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抽空回她:“比赛比得怎么样啊?”

“挺好的,有惊无险,”江筱然拼命地夸顾予临,“顾予临一上去唱歌,人气就好高啊,而且评委也夸他…后来也有个很厉害的选手过去了,两个人比拼来着…顾予临也没有输,两个人都顺利晋级了!”

妈妈“嗯”了一声,说:“小顾年纪轻轻的,倒有两把刷子。你呢?”

江筱然:“我以前也跟他一起唱过歌的好不好…只不过这次选秀我没去而已。”

爸爸在一边玩手机:“不去也好,能不能过是一方面,万一到时候成了明星,要牺牲多少啊。”

江筱然:“是嘛,我也这么觉得,所以我还是安安心心在家写稿子好了。”

妈妈推她:“好了,别在这儿跟你爸侃了,赶快去洗澡,洗完睡觉。”

洗完澡之后擦干头发,江筱然坐在飘窗上,一边吹着凉风一边给顾予临发消息。

江筱然:“睡了吗?”

顾予临:“没,刚洗完澡。”

“现在在干嘛啊?”

消息很快过来了:“想你。”

这种话虽然套路,但是女孩子绝对受用,江筱然盯着屏幕,不自觉地就开始笑。

顾予临又发了一条消息来:“你呢?”

江筱然笑眯眯地打字:“我在跟你聊天啊…”

“…”

外面蝉鸣声阵阵,好像到了夜晚这些物种才真正开始存在。鸟鸣声混杂着不知名动物的叫声,一同融进墨绿色的深夜里。

她继续给他发:“我刚刚跟我妈夸了你来着。”

顾予临:“夸我什么?”

江筱然:“人美歌甜,是做女婿的不二良品。”

“你妈说什么?”

“说你年纪轻轻的,还有两把刷子。”

顾予临:“我想知道的不是这个。”

过了一会,她还没来得及回,看他继续说:“你妈说的虽然对,但是不全面,我不止有两把刷子。”

江筱然:“那你还有啥?”

顾予临:“三条腿。”

江筱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公寓楼!!!!”

顾予临:“我就是这样的公寓楼,怎么样?”

江筱然握着手机,发了个表情过去,这才按下锁屏键。

她有想过,她爱的顾予临,到底是那个舞台上光鲜的他,还是台下温柔的他,又或者是,她爱的,仅仅只是艺人的一个人设?

这一世重来的时候,她为了靠近他转去德高的时候,为了接近他选择去十班的时候,她都有做好准备——假如这个顾予临和她上一世喜欢的顾予临不一样,那么她该怎么办。

娱乐圈中人设倒塌的比比皆是,镜头下,很多明星择偶观都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下了台,找女伴的找女伴,有女友的找女友,甚至找同组演员当短暂的“剧组情人”。

她爱他的什么呢?

爱他努力?爱他坚定?爱他温柔?

爱他的所有缺点吗?

假如他不再是他,她也有说服自己爱他的无数个理由。

可他真真切切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