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煊是一夜未睡。先是轻拍着媳妇,看着夏天闭眼入睡了,才起身下楼陪着他父亲继续跪着。

  后来是外公来了,他看到父亲拉住外公的手就哭了,留给他们空间才上了楼。

  夏天拉紧了下外套,走到阳台就被冷气冰得一激灵彻底清醒:

  “你一夜未睡?还抽了这些烟?”夏天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叶伯煊才有所察觉。

  叶伯煊动了动早已经站得有些麻木的双腿,用着沙哑的嗓子回道:“怎么起来这么早?再回去睡会儿。”

  叶伯煊说完就去拽夏天,夏天摇头拒绝,伸出手抚摸叶伯煊带有胡茬的脸:“你去跟我眯会儿,要不我就陪着你。”

  夏天执拗的态度、关切的表情一览无遗。

  叶伯煊想要咧开嘴笑笑,可由于实战演习时严重缺水,嘴唇干裂得不像样,一动就出血丝。

  “好,我们一起。”

  两个人都清楚再躺下也睡不了多久,索性抱在一起相互取暖。

  夏天一寸寸的抚摸着叶伯煊的脸颊,叶伯煊粗糙的大手也一下又一下的摩挲着夏天的后背。

  “我不在家,你怕没怕?”

  夏天趴在叶伯煊的胸膛摇了摇头。随后才说:“最开始是担心你的情况。后来奶奶…我就开始担心你知道后…”

  叶伯煊闭着眼养神,咕呶了一句含糊不清的“好丫头。”

  夏天知道叶伯煊没睡,他只是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了。他没正经的时候话特别多,等到真的过了心的事儿。相反倒不说话了。

  夏天心疼地搂紧叶伯煊,叶伯煊也紧紧搂着夏天,汲取着那份从心里散发着的温暖。

  俩个人相依相偎地靠在一起,迎来了雪后初升的太阳。

  夏天只说了一句话,再未多开口过,她不需要打听,她和他不需要过多交流。因为他们彼此都懂。

  “伯煊。你看太阳照常升起,我们要活在当下,珍惜眼前的人。然后用力地、狠狠地爱,才不枉我们来到人世间转了一圈儿。”

  叶伯煊用胳膊挡住额头,眯眼看向窗外,轻点了下头。把夏天的脑袋放在了自己的下巴处,从胸腔发出的声音、低沉有力:

  “热血付苍生。以和平慰奶奶在天之灵。她会知道,我会为祖国守岁,为她增辉。”

  断七、七七四十九天的祭拜仪式,根据民俗。叶家的外嫁女和媳妇们,每个人都提着一盏灯笼,而仪式是由姑夫张家和操办主持。

  为了能大操大办更加方便。所有的仪式都是在叶家老宅举办的,叶家在各地的亲戚。也都陆续从外地赶了过来,送甄玉娴的亡魂七魄。

  五更十分,叶家众人一起来到了院内,由叶志清打开了叶家大门。

  叶志清面向西面,用着期盼、失落、浓重悲伤三种截然不同的情绪高喊:“妈,回来吧。”

  叶伯煊上前扶住一夜之间半边白发的父亲返回到灵前。

  叶志清在最前面跪下,而后面跪倒的叶家众人,早已经大哭了起来,他们都清楚,这是最后一次让他们痛痛快快哭啼的时候了…

  叶志清仰着头看着遗照,强压着哽咽,用着祈求的声音缓缓叙述着:

  “妈,您在乡下帮助过那么多挨饿的孩子,您善待身边的所有人,您是善功极多的人,您一生信佛,儿子相信,您一定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

  也许是飘着五星红旗的蓝天下,大概是在祖国的秀丽河山中。

  无论您去了哪,都请您在天上看着,看着儿子如何把当初的誓言实现。如果有来生,妈,请等等我,我还要做你的大儿子。今日去,盼归…”

  叶伯煊扶住悲伤过度的叶志清。

  长夜里,大家把甄玉娴生前用过的东西全部烧掉,每当扔里面一件衣服,叶姑姑都会说那是妈生前最喜欢的。

  寒冬里,叶志清、叶志行、叶志昕、叶志华,甄玉娴的四个儿女围坐在一起,从小时候开始,一点一滴回忆曾经有妈的时光。

  他们说一起回忆抢吃食的日子,讲那段日子有多困难有多馋嘴儿,说着说着就能哭了。讲最困难的阶段,讲着讲着也能哭了。

  那个只属于四个人的房间里,除了宋雅萍送了几次水之外,再无人打扰。

  夏天负责陪着叶伯亭,她此刻不再像早上劝叶伯煊时那么话少,而是跟叶伯亭一起絮叨着奶奶给她的印象。那个慈眉善目对她释放善意的老人,她一辈子都不会忘。

  叶伯亭从回来后只要睁眼就没断了哭,夏天没讲叶伯亭心里都清楚的大道理。

  谁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谁都知道这个世界上谁死了你都要好好活的道理,亭子需要的是倾诉的对象,而非劝慰的人。

  当守孝期一过,叶伯亭就返回了岗位。而叶伯煊早在断七过后就返回了。

  这一次一四二团全团参与了实战演习,他有很多的工作报告没写,很多的后续事情也没有安排,匆匆返回。

  叶伯煊在家的那两天,由于叶家亲眷众多,外加叶伯亭精神不济,除了跟宋雅萍在一屋睡觉外,就是常常和夏天凑在一起,特别依赖夏天,叶伯煊也就没有多余机会和夏天多说说话,多嘱咐几句关心。

  这对儿小夫妻在彼此目光的注视中,用默契的眼神交流着。叶伯煊望着挺起脆弱腰杆儿的夏天,才刹那间明白了,夏天也可以当他的脊梁,给他撑起一片晴空。

  刚找到两天安全感的夏天,又一次眼睁睁看着叶伯煊离开,这一次她没有哭,没有过多舍不得,她只是劝自己,这只是以后几十年中很平常的某一次,要习惯。

  她恍然明白了,原来这才是军嫂的生活,

  所谓军嫂,就是无论生活给了她多少种艰辛,她给丈夫的信里只是那句:“家中都好,勿念。”L

  ps:断七日喊三声去世的人归家,是民俗的一种方式。据说只有这天喊话,去世的人才能听到。由于各地风俗不同,所以在这里简略说一下。

第二四九章 来者不善(三更)

  “夏天啊,你来,试试这个。”宋雅萍喊住了早起就要钻厨房的夏天。

  夏天意外地站住脚,看向宋雅萍手里的针织品。

  “来,试试。外面那大雪、你爸还早起出去锻炼,真是…我看吶,一时半会儿停不住了,你戴着这个去上班。”

  夏天接过礼物,上下翻看了一下:“溜冰帽?”

  宋雅萍和蔼地对着夏天笑道:“对,差不多。等再过几天,外面的冰溜子都冻瓷实了,赶上我休息,我准你放假,你去叫上三五好友滑冰滑子去。”

  宋雅萍走上前有点显摆地继续说:“不过这个给你,可不是只让你玩时戴上,你上下班骑车时带着吧。我的手艺还行吧?”

  夏天登时呲牙咧嘴,神马?骑车上班戴?又仔细看看了头顶带着尖儿,两边带有耳朵的花色帽子…

  饶了她吧,这个东西好丑。

  “你那是什么表情?我发现你这孩子不知道好赖。我熬了好几夜给你织的,你就这样?”

  “妈、妈,我没有。我就是觉得带着它上班…是不是影响不好?我们单位很严肃的。”

  宋雅萍没了好脸,觉得好心被当了驴肝肺,没好气地回道:

  “亭子在医院上班都戴着呢,上次走乐颠颠就拿走了,你再看看你!对,你就不戴吧,哪天把你耳朵冻掉就不臭美了。”

  宋雅萍说完就走,路过夏天身边时还推了把夏天,嫌弃夏天碍事的样子,可见真有点儿生气了。

  夏天就觉得婆婆在她面前总是耍小孩子脾气,跟她闺女叶伯亭面前一派当妈的样儿。怎么就跟她面前说耍就耍呢?真是奇了怪了,她看起来很好欺负?

  不过婆婆是好心,她不能不知道好赖啊。乐淘淘地冲宋雅萍背影喊:“妈,我给你炸大果子吃,补补。”

  卧室里传来宋雅萍的小声斥责:“天天吃油大的,怎么就那么馋。”

  夏天撇撇嘴进了厨房,瞅瞅手里的溜冰帽。心里琢磨着。她确实心眼太实、不太会说话。以后真得控制着改改。

  她才不信叶伯亭那个爱臭美的妞,能戴这个东西上班呢,可人家呢。就会表现,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人精一个。

  她呢,就很笨。总是把心里想法摆在脸上,这样不好不好。多破坏家庭和谐。

  最近婆婆的精神头刚刚才开始好转,也不知道公公和婆婆说了啥,总之婆婆现在又返回单位工作了,人也越来越精神。这个家终于回归了正轨。当然了,婆婆的找茬能力变弱了。

  夏天想到这摇了摇头,也许不是变弱。准确地说应该是婆婆有所改变了,比以前更包容她。这一包容关照她。她就精神放松,放松了就原形毕露了。她也真是够矫情的。

  夏天是当着宋雅萍的面,带着帽子出门的,还贱嗖嗖地冲宋雅萍笑道:“妈,你给织的是爱心帽。”

  宋雅萍看着夏天出门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丫头脑子确实不好用,牵着不走打着倒退。

  而今天的宋雅萍,其实心里是格外高兴的。因为叶志清没有早早上班,而是在等她一起走。一大清早起床看到外面厚厚的一层雪就表示要送她去上班。

  夏天的丈夫不在身边,自然没有她婆婆的好命,她正戴着溜冰帽吭哧吭哧蹬着自行车在雪路上艰难前行。

  快到军区驻地大门时,她单脚支住自行车,摘掉帽子塞皮包里,换上军帽再继续前行。

  最近一段日子,夏天由于家务事经常请假,更是因为叶家前段时间的事情,把到手的好机会放弃了。

  她现在在军报上班,手头上是没有工作的,属于边缘人物,范葭一直闲置着她。

  她没有觉得多遗憾。她始终相信是你的终归是你的,更何况成也叶家败也叶家,说句掏心窝子动心眼的大实话,她信还会有机会的。

  她夏天要的是机会,可给她机会了,她就要实至名归。

  今天到了单位,刚刚恢复正常上班的夏天,仍旧属于无所事事状态。打开抽屉看到了一颗大苹果,抬头瞟裴兵的方向。

  裴兵似有所觉地冲夏天眨眨眼。夏天真想调侃“好生活啊,好难得啊。”把苹果偷偷摸摸的揣到皮包里,就一颗,她不打算分享给别人。

  看看这个记下那个就混到了中午,都说冬天天儿短,可以她目前的状态,她还是觉得日子难熬、白天好长。

  午休时给文工团的刘芸播了个电话,叶奶奶走的时候,刘芸听到消息去看过她,可她当时太忙,要招呼的人太多,哪能顾及到所有来宾。

  约了刘芸晚上一起吃饭,又给宋雅萍打电话汇报了一下。

  宋雅萍倒是给了通行证,就是又啰嗦了起来,打听得非常详细,到底跟谁去哪的问题。

  挂了电话,夏天就有种错觉,都怪她太贤惠给婆婆惯的臭毛病,她怎么有种嫁人了倒有门禁的错觉…

  夏天和刘芸这次的聚会很是匆忙。见面伊始刘芸就表示必须早点儿归队。咱只有时间多少多少,精算到了分钟以内。

  夏天颔首表示理解,她一家庭妇女了,跟人家积极向上争取进步的小丫头片子不能比,甚是感叹感慨…

  夏天席间只来得及抱怨,她现在干的都不是十八岁该干的事儿,生活给予你的,你除了被迫接受,无力反抗等等。

  夏天用着乐观、多重的角度去吐槽,刘芸听完不但没害怕已婚妇女的转变,相反听得津津有味、很是憧憬。

  夏天这次终于当了把“夏大款,”点菜爽朗,买单痛快。两个人意犹未尽地出了饭店。

  夏天刚解开自行车的车锁,准备叫刘芸上车,表示要送刘芸一段路时,就看到了气冲冲赶到刘芸面前,两名当代打扮很“时尚”的时髦女郎。

  “就是她对不对?”其中一位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先开口问身边人。

  得到了肯定答案,夏天就听到了“啪”的一声。

  刘芸的头被扇得一歪。

  夏天被吓了一跳,扔了自行车就跑了过来:“你谁啊?你们怎么打人呢?”L

第二五零章 纸包不住火(一更)

  “关你屁事?你跟她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货色,一清色骚狐狸精。”

  动手的时髦女郎,扬着头傲气地用鼻孔冲着夏天,出言不逊,伸出食指指点夏天的鼻子。

  夏天上手就把那根手指给扇到了一边:“怎么不关我的事儿?你打的是我朋友!

  你这人有毛病吧?不认不熟上来就扇人,你精神病吧?出门没吃药?你骂谁呢?你才骚狐狸精。”

  夏天心想:我惯着我婆婆可不惯着你,妈的,碰到神经病了。

  夏天话音刚落,“啪”地一声,夏天也挨了一巴掌。打的她溜冰帽上的尖尖也随之晃了下。这特么得多足的力道,脸当即就肿了。

  夏天被扇得一蒙,蒙过后就要起身往上上,欲要揍死丫的!好战基因全部叫嚣而起,誓要拿出一战成名、斗歹徒的决心恒心,与恶势力拼死到底。

  只能说什么事情有一就有二,动过手了,打习惯了,也就不怕不躲了。惯性是个很可怕的人体反应。

  夏天嚎叫了一嗓子,一把扯住了对方的头发…

  另一名时髦女郎以拦架的姿势,却是大着嗓门叫嚷道:

  “大家快来看啊,这名同志叫刘芸,她搞破鞋!破坏我弟弟和弟妹的婚姻。”伸手指着刘芸骂道。

  刘芸最开始是杵在旁边被打得惊愕,随着夏天被打也加入了战团,欲要和夏天搭伴儿二打二,打完还毫发无伤,试试手法找找从前的影子。

  可听完这句,震惊地往后倒退了几步。捂着嘴…

  就这么两分钟的功夫,算是饭店一条街的商业区吧,围满了人。

  那个年龄略大喊话的时髦女郎仍在继续:

  “同志们,让我们一起唾弃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吧。我弟妹都生了孩子了,我侄女都三岁了…”

  夏天听到了喊话,扯着那时髦女郎头发的手,松了松…

  夏天不记得这场无名之战是如何结束的。只知道刘芸也跟着一起拉开她。扯着她扶起自行车,在很多人的“呸!呸!”声中离开的。

  那种不用回头都能感受到正在被人指指点点,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这是个在外面跟异性多说话都要脸红的年代。可今儿个却遭遇了在后世碰到都能成为一大新闻的情况,真是够挑战人的精神承受底线的。

  俩人都挺直着僵硬的脊背,走到了人烟渐少的地方,夏天侧头看向走一路、默默哭一路的刘芸。

  想要说话。结果脸颊的疼痛,让夏天的嘴巴一抽。嘶嘶倒吸了两口凉气,用着平静的态度开口:

  “是真的吗?那人是谁?”

  刘芸倒也洒脱,目视前方没磨叽就直接道出:“张毅。夏天,我欠你的。对不起。”

  刘芸做了就早已想到了后果,只是觉得夏天因她受到了无妄之灾,却不能像往常一样去对打、去讲理。心里难受也大多数是因为夏天替她挨了一巴掌。

  “到什么程度了?嘶…”

  “我问你话呢?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夏天单手捂脸急切地继续问道。

  刘芸眼睛含泪地回望了一眼夏天:“我要赶回团里。我们再约。”转头就跑。

  “你!你怎么这么糊涂?嘶…”

  刘芸跑动的脚步顿住。站在远处回头冲夏天喊道:“这就是我要的!夏天,不要怪我!”然后就快步跑了起来。

  夏天把着自行车。被气得站在原地直跺脚:“疯了!真疯了!嘶…”

  推着自行车往前走着,心里碎碎念:这可不是后世啊,岁数小就是不经事!这是让人骗了啊!大龄男就爱骗纯情小女孩啊!张毅你个坏东西!

  这要让人知道了,可是破坏军婚啊,而且你刘芸就是军人,啥形象啊?什么影响啊?抓起来可咋整?即便没抓起来也是一条作死的路啊!

  你能扶正是咋的?离婚可是要经双方同意的,你瞅瞅那母夜叉她要同意能揍你?换我,我也揍你啊!这才哪到哪就抬不起头地活着,以后别人的口水,会吐得你犹如行尸走肉…

  夏天蹑手蹑脚推开屋门,先往客厅里探了探头,发现客厅里没人,心里十分庆幸自己的聪明。

  她就觉得她脸蛋儿的情况不好,找了个小饭店儿要了盘花生米坐着干熬,靠一会儿时间算一会儿啊。

  等天儿稍微晚点儿了,公公婆婆都吃过饭喝过茶了,一个上楼办公,一个回卧室了,她再回来,睡一宿觉了,脸部情况有好转后,怎么都好编了…

  拍了拍胸口,很是庆幸地关好门,就想几个健步蹿上楼。正蹿到客厅中间呢,眼瞧着一切计划都很完美了,就听到:

  “干什么呢?你,什么样子?一点儿大家闺秀样儿都没有。”

  夏天没敢回头面对宋雅萍,小声含糊地问:“妈,您和我爸吃过了吧?我爸呢?那我先上楼了啊?”

  “都几点了还能不吃饭?你爸早就开始办公了。唉!他啊,白天晚上的忙工作,前一段没影子,这一段回来了也没消停。”

  夏天嗯嗯地应承点头,就要继续往楼上去。刚走了一步,宋雅萍制止道:

  “你等会儿。你奶奶刚去的那段,我那头发…你过来再帮我重新染染。”

  夏天心里转悠了一圈儿要是拒绝会怎样…

  “快点儿,前几天刚刚好点儿,这一段又完了。你呀你,你就不能干点什么随我心意?”

  夏天埋头走了回来,说了句知道了。

  宋雅萍都忙活完了,坐在镜子前的凳子上准备好,夏天始终闷着头少说话。

  “哎呀,你这丫头,都染过一次了又蹭我额头上了,你…”

  宋雅萍断了话音儿,瞪大眼睛看着镜子里夏天。

  等夏天反应过来再低头时,宋雅萍已经站在了夏天面前:“抬头!”

  “我让你抬头!”

  夏天抬起了那张半边红肿到发紫的脸。她暗自埋怨自己脸皮太薄,瞅瞅这个样儿,看起来吓人,实际上真不怎么疼。

  联想到小饭店儿那些异样的眼神,她早就猜到了,她要是这幅鬼样子回家能引起怎样的轰动。

  可惜啊,人算不如婆婆算,不该知道的还是知道了…L

第二五一章 婆婆出马(二更)

  宋雅萍又仔细查看了一下夏天的半边侧脸,抬头往楼上瞅瞅,扯着夏天的胳膊,就给夏天拎自己的卧室去了。

  宋雅萍往床上一坐,夏天杵在床边站着,耷拉着个脑袋。

  宋雅萍表情严肃地先开口道:“是不是单位里有人欺生?欺负你了?你跟妈说,到底是谁?胆儿肥了,你就是再笨吧,说一说谈话什么的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动手?”

  宋雅萍说完看到夏天怯懦着嘴?巴,半天没说出话来,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