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这样。夏天还成了标兵。郑子君等这个机会足足等了一年。荣誉多了也就升职快了。可到嘴的肉,被刚刚学会走路的婴儿抢走,她夏天有那资格吗?也不怕消化不了?

  去年是王红娟。她认了,人家资历在那。这次该是她和裴兵的机会了。如果是裴兵胜出,她也能咽下去这口气,可却被刚工作几个月的夏天得到了荣誉。

  她不服她不忿,可又能如何?

  她得跟几天前的夏天一样,收起所有的情绪,不能去找领导质问,生生地得咽下去这口气。

  夏天接受着所有人的祝贺,她看出来了,其他科室的不清楚,至少王红娟前辈的眼里满是探究。

  赵紫玲是觉得不可思议,以及满嘴的嫁的好就是不错啊,出手阔绰,恭喜她时居然说了句“因祸得福。”

  郑子君那个心机女就更不用说了,除了她堵着郑子君表态说了句“恭喜,”再散会后满脸寒霜,不过郑子君的不快,让夏天舒舒服服地长舒了一口气。

  除了裴兵是真心为她高兴,喜得就跟他自己得了标兵一般,咧着大白牙冲着夏天笑着,其他人都有些酸酸的。

  夏天知道很多人不服,不服气她工作几个月,能得了全年仅有一次的荣誉。可那又如何?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她前几天刚被领导说她不行,她不照样不服不行嘛!

  夏天重新哼上了小曲,骑着自行车七拐八扭地在冰天雪地里前行,姿态悠闲、表情娴雅跟开悍马的富婆似的,从容、大气。

  自行车没空调没音响,可夏天感冒上班捂得跟棉猴似的,自动加温,没音响也不怕,丰衣足食靠自己,自个儿嗨:

  “奥特曼奥特曼社会摇,打怪兽打怪兽社社会摇,买个表买个表社会摇,小蛮腰小蛮腰社社社会摇…哎呦我去…”

  裴兵目视着前方自行车上的背影,听不清唱什么,可明显车速起来了…过了一会儿,夏天屁股已经离开车座了,站在自行车的脚蹬子上,猛劲儿扭腰摆动加速骑…

  裴兵被感染了,猛蹬起自行车向另一个方向驶去,细听也在哼哼着歌曲:“驻守边疆年轻的战士,心中怀念遥远的姑娘。”裴兵用着俄语在哼唱着喀秋莎…

  夏天刚骑进大院,就看到大院门口徘徊着的俏丽丫头。

  宁浔漪对着夏天摆手叫停。

  “小宁?”

  那天宁浔漪来家时,夏天烧得迷迷糊糊的。

  虽然宁浔漪自我介绍时,又是茶道又整景,气氛弄得挺诗情画意的,可惜她抛媚眼算是抛给了瞎子看了,夏天都没记住她名字,只强迫自己记住个姓氏。

  宁浔漪披着长发光着脑瓜,穿着一身黑色大衣,蓝色裤子,小脸白净无暇,脸蛋儿颧骨处冻得有些发红。

  夏天心里咂摸了一下,她也想这样捯饬捯饬,别人爱看,自己也欢喜。

  可今儿个是零下三十度,这只为美、冻大腿的精神,她欠缺了一些,见着人家宁浔漪的样子,她就冷得打哆嗦…

  宁浔漪上前一步走,其实美真得付出代价,声音冷得有点儿发颤:

  “小嫂子,我等你半天儿了。走,咱俩去涮锅子,我请客。”

  夏天大概感冒没好太利索,刚才骑车子有些太猛。先头热,现在不活动冷,她也打着颤音儿回道:

  “小宁啊,真不好意思,你嫂子我可不成,回家得做饭。”

  宁浔漪一派狐疑、好奇的神情看着夏天:“为什么?不是有阿姨吗?”

  夏天心想,瞅瞅。瞅瞅。这就是差距!人家那天生有阿姨伺候的命,张嘴就是理所当然的大小姐语气,再看她…

  夏天低头瞅了瞅自己的棉猴样儿。不知为何,此时此地居然开上了小差,唉!自己就是贫下中农的形象代言人:

  “阿姨有事儿请假回老家了。我得回家给公婆做饭。不好意思哈,小宁。下次有机会的。”

  宁浔漪摇了摇头,表示出很遗憾的神态:“唉!小嫂子。那就只能这样了。本来要和你聊天吃饭呢…”

  夏天用腰部顶着自行车,两手一摊也表示出了无奈的样子。

  宁浔漪不走,夏天就不好意思先走,可夏天觉得真冷啊。有话一起说完,慢慢悠悠的语气,要急死她了。她这个急性子呀…

  “小嫂子,其实你可以跟你婆婆请假啊?嘻嘻。你也不爱做饭的对不对?再考虑一下嘛。”

  夏天嘿嘿的笑了,否决了宁浔漪的看法:

  “错嘞,我可爱做饭了。你还小,不懂。这成家了,给家人做饭,有时也是一种享受。赶明儿你就知道了。”

  她终于逮到个比她小的教导了。挺爽。夏天并不知道宁浔漪比她大,她还傻呵呵以老妈子口吻挺亲切地跟人家唠呢!

  等俩人摆手相约下次,但没说具体日期,夏天估计一拖拖到大约在春季吧,夏天骑着自行车就回了家。

  宁浔漪看着夏天的背影:居然靠讨好做饭伺候人才能有一席之地。真是可悲可笑…

  夏天当然不知道宁浔漪的想法,知道了也会冷嘲:你懂个屁啊,我愿意!

  宁浔漪冻得哆哆嗦嗦的回了宁家,和退居二线的宁老爷子打个招呼,看到宁老爷子去书房了,才拿起电话。

  叶伯煊正好规整一下办公桌,电话铃就响了。

  “叶伯煊,你好讨厌啊,居然没有跟小嫂子介绍我。”

  叶伯煊愣了一下,想起来了是谁的声音了:

  “浔漪啊,怎么这么说?”

  叶伯煊说着话就放下了手里正在整理的东西,一屁股坐办公椅上。

  “小嫂子没提你给她打电话啊?最起码电话里没有提我吧?还有啊,小嫂子刚刚拒绝了我的邀约。她简单地和我说了两句,还很客套地叫我小宁,你说是不是你的错?”

  叶伯煊皱了下眉,没接话。

  宁浔漪没有听到她想要的答案,马上开始下一话题:

  “不过叶伯煊,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我上次去你家拜访的时候,见到了你家那个帮佣阿姨。

  她对小嫂子特别不礼貌,我们正说着话呢,她就一派主人的样子质问小嫂子。

  不知道小嫂子怎么想的,也许是想家庭和睦吧,居然还得和那个帮佣阿姨好言好语地说话…我觉得你应该适当关心一下小嫂子,问问这个…”

  叶伯煊意外,浔漪一个外人是不会说谎的。于阿姨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好,我知道了。浔漪啊,等我下次往家打电话,跟夏天好好提提你啊。我手头还有工作…”

  宁浔漪连续眨动了几下眼睛,声音里全是笑意:

  “好,那你忙,以后我再给你打电话时,如果你忙着工作呢,可以不告诉缘由咔嚓就挂断的,哈哈哈,我不介意的,我又不是小嫂子。”

  叶伯煊好笑地回道:“那看来浔漪更善解人意,先这样。”真的就咔嚓挂断了。

  叶伯煊挂断了也没闲着,赶紧拨打家里的电话。他哪是手头有事儿啊,他是要抓紧时间,掌握媳妇是否真挨欺负的讯息。

  夏天手里攥着大葱,听着电话铃响,拎着大葱就进了屋:

  “您好。”小声特别甜美,心情爽、她连声音都加糖。

  叶伯煊皱眉关心打听:“我。嗯,于阿姨经常欺负你?”上来头一句就直奔主题。

  夏天翻白眼儿,这人后反劲儿呢:“欺负不欺负的,妈都开了她啦,你现在问,晚了点儿吧?”

  叶伯煊意外地挑了挑眉:“要是不省心的,开了就开了吧。你干嘛呢?”

  “做饭。所以不能长聊,咋的?有事儿?”

  叶伯煊装可怜:“没事儿。都什么菜啊?我得去食堂啃白菜土豆。”

  夏天嬉皮笑脸,一手摇晃着大葱,一手抱着电话,唱开了逗叶伯煊:

  “我做的是爆肚儿炒肉溜鱼片,醋溜腰子炸排骨,松花变蛋白菱藕,海蜇拌肚儿滋味足,四凉四热八碟菜,白干老酒——烫一壶!”

  门口那伫立着难得提前回家的叶志清,有些尴尬的立那儿,进退不得,瞅了一眼背对着自己打电话的夏天,叶将军不知道自己要不要此时换鞋进屋,很是犯难。

  “走四方,你看一看你尝一尝,我做的饭菜到底香不香,香不香——叶伯煊,我荣获七五年军报标兵啦!你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吖!掌声欢呼声呐喊声!撒花撒花!”

  叶伯煊情商上升了点儿,听着他小媳妇先是自娱自乐,跟着心情爽歪歪,又听到这么个难得好消息,特别高兴地配合:

  “撒花、撒,那必须撒!香,特别香,我媳妇从里到外都香!人香味儿香做菜香!我隔着电话线都闻到香味儿了。”

  叶伯煊跟着夏天智商偏低的一起胡说八道、兴奋异常…

  门口立正的叶志清,望了眼冷锅冷灶的厨房,然后低头解鞋带换鞋…

  夏天正要继续神侃,听到动静回头,她立刻就跟她手里被摇晃散架子的大葱似的,打蔫儿了…

  夏天脸红得不行,又急速地转回身来,对着电话小声道:

  “咳咳,不说了,爸回家了,我还没做饭呢…”

  就赖叶伯煊,好好的,这时候打电话!完了完了,当着公公面儿出了大洋相,丢死人了!

  叶伯煊对着电话筒“噗嗤”就笑出了声,闹半天儿,一个菜没做呢,就能跟他扯出那老些菜名,他媳妇这病刚好又开始瞎乐呵上了。

  叶伯煊挂了电话后,他步履加快去了食堂啃白菜土豆,居然吃的津津有味。

  夏天脸色红扑扑的,她就觉得脸蛋儿特别热,低着头怯懦道:

  “爸,您回来啦?嗯,我去做饭。”

  根本没用的着人家叶志清回答,自问自答式地快步跑进了厨房…L

第二八七章 团结紧张严肃活泼(二更)

  叶家找来了名新保姆王荷花,三十岁出头就守了寡,是京都军区一名勤务兵的亲大姐。

  这名女子的命运,有些让人戚戚然。至少让夏天听完直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王荷花十六岁外嫁距离娘家很远的异地他乡,刚刚开始幸福生活的女子,没过上两年知足的日子,丈夫就先一步离她而去。

  日子太过艰难,丈夫外出背石头挣工分,被山涧上掉下来的碎石头砸死。

  婆婆是那种刁蛮婆婆,说王荷花是八字太硬克死了儿子,恨上了她。给王荷花下了迷药,把她卖到了外省,给一家两兄弟当了共妻。

  王荷花受不了身体与精神上的折磨,跪求村子里认字会写字的人,给她当兵的弟弟写了信。虽然几经转折回了娘家,可这个年代的民风,她是很难嫁到好人家的。

  这次那个勤务兵听说了叶将军家找帮佣,就把他姐姐叫了过来。管吃管喝就是干活呗,至少不用在老家受人白眼,免得怕姐姐想不开。

  王荷花手脚勤快,人温柔不爱说话,也可能是生活环境太过压抑,导致她能一个字表达清楚的,都恨不得单字蹦。

  刚过三十岁的年纪,虽然王荷花经历过残酷生活的折磨,但仍能看出来底子长得好。

  宋雅萍和夏天坐在沙发上,听着对面的介绍人给介绍情况,都有些同情。就这样,王荷花被留了下来。

  新保姆找完了,宋雅萍就开始指导王荷花如何干好家里的家务,夏天就倒出了手,从琐碎的家务活中解脱了出来。

  即便没了其他事情分散夏天的精力。可是夏天依然有些疲惫。

  她手头的其中一份稿件,需要查找资料,另外关于一四二团参加演习的情况,她也并不了解,她走着后门絮絮叨叨地折磨着叶伯煊。

  奈何叶伯煊是一个总结能力非常强、细致描述非常差的人,夏天直折磨得叶伯煊都不期待媳妇电话了,夏天才算是放过叶团长。开始频繁电话请教翟远方。

  叶伯煊烦透了夏天。因为夏天总问:“你当时是咋想的?”

  叶伯煊就纳闷了,谁能咋想啊?哪有功夫啊?全凭本能和技术要领安排其他人,以及作战经验和可怕的直觉。

  叶伯煊认为夏天采访的全是废话。他想不配合来着,可叶伯煊不敢,他怕他媳妇上火,不过心里是非常嫌弃夏天废话连篇的。

  夏天很累。但她从不说累,甚至给外人看的表象则是。她很有精神头。

  夏天忙得每天都沉浸在各种资料中,已经到了脚打后脑勺的程度了,还有一拨人没接待呢,就是那四个嫂子。

  毕竟嫂子们这趟出来最主要是来看丈夫的。夏天联络上了四个嫂子听到了难处,就大手一挥再等几天吧,等你们呆够了。元旦前三天赶过来就成。

  文工团的何团长听说后急了,质问夏天:“谁给你的权力?上台上台。不多排练几遍,在领导们的面前出了差错,你们军报不露面不怕丢脸面,我文工团要脸面着呢!”

  夏天双手奉上歌词和乐谱,落落大方地就杵在文工团何团长的办公室里开唱,最后总结陈词:

  “何团长,我接了的活儿就会尽力,差错指数为零。这歌词送您了,您要觉得成,就定这首,不成的话,您再选其他歌,嫂子们一定高效率地配合,这点您放心。如果真定我那首歌,得找个人唱,我的提议是刘芸。”

  最后时刻,夏天“以权谋私”,还不忘拉她自己的姐妹一把。

  何团长立刻从瞪着眼珠儿变成了一条缝:“我研究研究。到时给你准信儿。刘芸不成,已经派到基层了。”

  虽然刘芸的事儿没闹到明面上,可风言风语也不少。何团长派遣刘芸去艰苦的地方,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保护。

  夏天似乎明白了何团长的用意,有感激、有合作的友好层面,夏天姿态放得很低,所谓共同合作的杂事儿,夏天都主动包揽了。

  何团长呢,本身就对夏天有好感,当初挖人没挖过来有些遗憾,两个人倒是在商量事情中,很默契、很谦让。

  夏天面对的虽然是团长,也许由于不是她的直属领导,所以说话的语气更像是老朋友在交谈,就这样,夏天忙完一件事又一件事,往前赶着过日子。

  叶志清和宋雅萍这对公婆,包括叶伯煊,都给予了大力支持。

  一切都以夏天的工作优先,甚至叶伯煊好不容易给夏天打个电话时,如果听宋雅萍说夏天睡了,他都没有什么情绪,甚至还负责安抚他妈:

  “等过了这一阵就好了,不用叫她了。妈,您多理解一下,家里有什么事情,也就得您多担待了。”

  宋雅萍视而不见夏天整颗心扑到工作上。

  可是当夏天挖门盗洞地私自买粮票,运回家五袋大米白面时,宋雅萍重新找回了自我,开口就骂夏天,也顾不上新保姆王荷花在旁边了:

  “怎么回事?你这孩子有没有脑子?你买这些是要养虫子啊?你怎么一天天瞎折腾?你这是跟哪为了贪便宜买的?痛快给我退回去。”劈头盖脸地就骂上了。

  夏天冲着王荷花摆手:“荷花姐,帮我抬客厅边上。”安排完了,拍了拍身上的白面:“妈,给军嫂的。”

  宋雅萍气坏了:“你缺心眼啊?让她们怎么弄回家?你自己挨着累还得搭着钱啊?”

  夏天顾不上宋雅萍的责备,一趟趟地跟王荷花抬着白面往屋里放。都忙活完了,抹了抹脑门上的汗:

  “仅仅是四个军嫂太过枯燥。我查了资料,想去拍几个老军人家属现在的情况。妈,那几个军人都牺牲了,我…”

  别说宋雅萍顿时哑声了,连王荷花都在心里想,等夏天妹子往军人家属家抬粮食时,她跟着去送粮食出把力气。

  宋雅萍扯着夏天坐沙发上:“你哪整的粮票?怎么不管我要?”

  “偷着买的。”

  “你有没有脑子?让人抓到小辫子,你百口莫辩。你个缺心眼的,还给抬家里来了。哎呦,我还得…”宋雅萍说完就起身穿大衣。

  “妈,你干啥去?”

  “你说我干啥?大冷天喝凉风出去转转唠唠嗑,我闲的。”

  宋雅萍气呼呼地出了门,她得给她儿媳的思想品德传扬出去,免得有其他麻烦,不知道的以为她家倒买倒卖呢。

  真是难为了一个不爱出门聊闲天的人,大冬天的,在飘着雪花儿的大院儿里四处溜达,见人就说:“嗯,吃饭了没呢?”L

第二八八章 我的勇敢充满电量(三更)

  夏天现在是痛并快乐的心情,忙得不可开交,却保持着精力充沛,工作、家庭,都有些志得意满。

  而夏天的娘,苏美丽,却是到了喝凉水都塞牙的程度。

  苏美丽心情抑郁烦躁,看谁都不顺眼。大冷天还会忽悠一下冷不丁就冒汗,常常会觉得屋里憋闷,她喘不上来气,要大冬天开窗户缓缓气,让夏爱国呵斥了好多次了。

  这家里可住了两位老人,夏爱国白天呵斥着苏美丽,晚上到了半夜三更的时候,再哄苏美丽,劝着苏美丽轻点儿折腾,跟老人一起住,要多多考虑他们,以他们优先。

  苏美丽心情调节的差不多的时候,就会点头附和,觉得自己最近有点儿作妖,对不起孩儿他爹,对不起这个那个。

  要是赶上心情一直低落,就会一脚丫子踹向夏爱国,也不管半夜三更都睡觉呢,她就大声喝骂夏爱国:“滚犊子!”

  夏爱国由最初的恨不得揍苏美丽,到无奈地哄苏美丽,最后看着年轻时那张美丽的脸蛋儿,现在都半边白发了,手脚都粗喇喇的,没嫌弃,心里倒愧疚了。

  都是跟他过苦日子熬吧的。于是夏爱国就趁着月黑风高、老人孩子们都睡着的时候,搂过苏美丽,一点儿一点儿地哄,脾气前所未有的温和…

  如果夏天在,夏天就明白了,就会指导她爹,她娘这是更年期到了。更年期是一种病症,咱大家伙都让着她点儿。

  更年期的妇女,更应该给些关爱,初潮和即将闭经的阶段,都会给女人们的心理增添莫大压力。她们有时也不想乱发脾气,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苏美丽虽然没有到闭经期呢,可由于常年劳作,吃的喝的也很差,没有什么条件保养,导致更年期的症状早早的就来报到了。

  在苏美丽这种旷日持久想爆发就来一发的情绪里,全家人都跟着或多或少要看点儿脸色过日子。

  日子艰难是让苏美丽满屋子乱走心烦的次要原因。还有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她大儿子夏秋放寒假了,要带着那个所谓的未来儿媳上门了。

  苏美丽就觉得,如果领未来儿媳出门。是件非常丢磕碜的事儿。

  她还不太会扒瞎,就未来儿媳那结巴样儿,一说话准保露馅。

  她在村儿里要强了一辈子,终于盼到儿子女儿都有出息了。结果却在村儿里的其他妇女面前,因为个不知道叫啥毛的女孩儿丢磕碜…

  她大儿子夏秋领着未来的儿媳妇小结巴即将登门了。也预示着,她曾经在别人面前说的话,要被揭破了。苏美丽只要想到这一点,就烦躁得很…

  头天晚上。这个小城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

  漫漫长夜过后,赶上地势低的人家,住的院门和院子。都被大雪遮挡了一小半儿。真是大雪屯门啊。

  天蒙蒙亮时,从县城通往梨树村的路上。有两个步履艰难的人在行走着。

  夏秋眉毛都是白色的,说话时都是雾蒙蒙的哈气:

  “小毛,冷不冷?一会儿有过路的牛车,我看咱还是坐车走吧。”

  这名叫小毛的女孩,由于她本身纤弱娇小,个头一米六左右,她需要抬头仰望着夏秋,才能回望到夏秋的眼睛。

  黑色围巾的掩盖下,仅露出一双滴溜溜转动着的聪慧杏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