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蜷缩在棉被里,只露出一张熟睡的小脸,叶伯煊出被窝的时候,夏天感觉到有凉风打扰了她的好眠,往床的里面缩了缩。乱发呼了夏天的半张脸,她的表情十分憨甜。

  全然不知,她的丈夫、爱人,在回来吃了顿并不团圆的家宴,开了个简短的表彰大会后,又要重新启程出发,他们想要再次见面,是需要她长途跋涉去异地过年的。

  夏天真是最近的日子太过疲惫,叶伯煊一回来了,她更是心情放松,踏实了下来,睡得不知今夕何夕。

  夏天贪图的是被窝里的温暖。

  叶伯煊不想离开,贪图的是那份舍不得。

  叶伯煊蹑手蹑脚地下床、穿衣,溜进卫生间里洗漱。所有的一切动作,都是小心再小心之下完成的。

  昨天晚上,叶伯煊听说了“大姨妈”的串门,并且“这门亲戚”量大、事儿还特别多,挺麻烦的一门亲,还不能断了来往,只能靠媳妇自己保养生息。

  叶伯煊了解清楚情况后,就蹿下了楼,冲了杯红糖水哄着夏天喝了。又当了回模范丈夫,打了热水给夏天洗脚。

  夏天坐在床上捂着嘴嘻嘻嘻,叶伯煊坐在小板凳上,两手给夏天的脚丫揉捏着。而脸上的表情,甚是柔和专注。

  夏天刚开始让叶伯煊揉搓脚丫的时候是咯咯笑个不停,之后就打起了瞌睡。

  半迷糊状态下,给鼻子上脸的提出想要“背背”溜达溜达,叶伯煊应了。

  人啊,就是不知足。夏天继续晒脸。趴在叶伯煊的背上,揪着人家的两只耳朵叫唱歌,叶伯煊投降了,哼哼着音律十八弯的、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歌的调子。

  哼着、哄着,把夏天放床上盖好棉被后、拍着。对于夏天,他拿出了所有的耐心、对待着。

  在穿戴好军装,准备要离开卧室的时候。叶伯煊走到床边。弯下腰来,棉被往下拽了拽,露出夏天的整张小脸。亲了亲,才大踏步地离开。

  至于夏天,她自始至终都还梦着吃韭菜盒子。

  叶伯煊下楼,宋雅萍赶紧摆手制止要直接离开的儿子:“你就不能晚点儿走?等等你妹妹和屈磊他们。车子捎上她们。”

  叶伯煊拿着个花卷,三俩下就吃嘴里一个。咽下去才用手指指楼上:“就亭子?算了吧,以后她的事儿我不管。您啊,也别操那份闲心,她现在有点不知道好赖。”

  宋雅萍用手轻拍了下叶伯煊的胳膊:“别胡说八道。那是你亲妹子。不捎脚就不捎吧,就屈磊那个妈,唉!”

  宋雅萍看出叶伯煊有些不耐烦。赶紧说道:“你坐那好好吃,吃完了再走。外面天还灰蒙蒙的呢,开车不安全。”

  叶伯煊摆了摆手,又往嘴里塞了一个花卷,含糊不清地回了句:“不了,上午出去拉练,我不放心。走了妈,辛苦了。”

  心里明白,他母亲本就心脏不好外加神经衰弱,早上起这么大早,就是为了嘱咐他两句,给他做口热乎饭,看着他开车走远才放心。

  这就是妈,那个风雨无阻默默为他付出的人。

  宋雅萍带小跑跟着叶伯煊出了门,叶伯煊上车前,忽然很感性地回身,给宋雅萍拉紧了一下身上披着的外套,只是脸上面无表情:“进屋吧。”

  留下了这么一句,就钻进了车里,开着车出了院子,宋雅萍直到车拐弯儿了才进屋。

  叶伯煊出大院门口,忽然间紧急刹车,摇下了车窗户:

  “浔漪?”

  宁浔漪光着脑瓜披散着一头长发,身上穿着件藏蓝色的大衣,脚上穿着半高跟的黑色小皮鞋,站在路边翘脚观望。

  宁浔漪俏生生站那抱怨,冻得说话声都有了颤音:“叶伯煊,你怎么才出来啊?你没有我爷爷勤奋喔,我爷爷回家后,一般都是第二天早上四点出门的。”说完话往车边站站,一双明亮的眼睛注视着叶伯煊。

  叶伯煊被这么一双眼睛直视着,又被比较他不勤快,忽然间有了点儿不好意思,握着拳头放在嘴边儿咳嗽了一下,才开口道:

  “有点儿事儿耽误了。”变相地解释了下,他其实是一名负责任的好领导。

  宁浔漪撅起被冻的发白的嫩唇,撒娇:“可我等你半天了,不信你看我的手,冻得都有点儿发红发胀呢。”

  叶伯煊疑惑:“等我?什么事儿啊?”

  “给你做了鸡汤啊,还给你做了一些炸丸子,你带回去吃吧。”宁浔漪提起保温桶给叶伯煊看。

  叶伯煊皱眉不解:“我又没要,你何必呢。”心里不明白,又不是不认识叶家大门,就为了这么一口吃的,在大院门口傻等挨冻,浔漪缺心眼吧。

  叶伯煊说完就抬胳膊看手表。

  宁浔漪观察到了叶伯煊的疑惑与着急,没敢多耽误功夫,打开吉普车的后座门,把吃的喝的都放好后,利落地关上车门:“我就是想显摆显摆我的手艺,快走吧,别耽误正事儿。”

  都老熟人了,叶伯煊觉得没必要客气,冲着宁浔漪点了点头,挂档就要出发,摇上车窗户时,听到窗外的宁浔漪喊道:“不能让我白挨冻啊,一定要全部吃掉,我要给你打电话询问我的厨艺吃后感,不准糊弄我!”

  叶伯煊无奈地回了句:“知道了。”脚下踩油门加速,消失在了这条宁浔漪驻足半个小时的马路上。

  不知道今天撞了什么斜,一条路上,两个女人等待着叶伯煊的出现。

  叶伯煊拿郑子君摇晃的双手当空气,他不认识,他就以为是在示意别人呢,依然踩着油门往前冲。

  郑子君看出了叶伯煊的意思。猛跑几步跑到车前。

  “吱”的一声紧急刹车,叶伯煊气急败坏地摇下车窗:“脑子有问题?找死啊!”

  郑子君吱吱呜呜的被骂得说不出完整的句子,戴着围巾都能看出她一张脸在迅速爆红,露出的额头也是粉红一片。

  郑子君眼看着叶伯煊要摇上车窗继续前行了,一着急,戴着手套的两只手迅速拍驾驶位的车窗户,叶伯煊就觉得这人有病。

  “叶团长。我是夏天的同事。嗯。我是军报的记者,这次被军报委派到一四二团去采访的记者。”

  “你谁?”

  郑子君通过上一句话的表述,现在站在叶伯煊的面前。虽然会紧张,但说话已经有了连贯性:

  “你好,叶团长。我是郑子君。这次被委派到你们团,采访上次演习的情况。再深入了解一下咱们一四二团的前身和现在的情况。当然了,也要通过这次采访。把咱们一四二团平时的训练学习生活了掌握一下。最后写成文章,宣传一下咱们一四二团的光辉事迹。”

  叶伯煊想摆手打断郑子君的啰里吧嗦,只因对方是女性,并且讲述起来滔滔不绝很投入。不过说了啥,叶伯煊并没多听,他就注意到了“郑子君”这仨字。

  原来就是你啊。给我媳妇气得大病一场、高烧不退,抢我媳妇的那个所谓名誉权、署名权。特么的。我还没找你呢,你送上门来了,还采访我们团的前身近况。

  叶伯煊满脸不耐烦:“你能不能简明扼要!你截车几个意思?”心里其实有了点儿谱,明白对方的用意了。

  郑子君满脸娇羞,忽然扭捏了起来:“能不能麻烦叶团长捎着我?因为我正好要下团采访…呃,咱们一起去团里。”

  叶伯煊皱了皱眉,干脆利落道:“不能。躲开啊!”摇上车窗户,隔着车窗户嫌弃地看了眼郑子君,郑子君迫于无奈,往旁边站了站,叶伯煊松开手刹,踩着油门,一溜烟就跑了。

  郑子君站在马路中间,使劲跺了跺脚。满心愤恨夏天,虽然夏天目前在被窝里呢,可郑子君就是把这种“被拒绝”的怨恨,赖在了夏天的身上。

  车里的叶伯煊摸了摸鼻子,这人可够大言不惭的啦。去下团采访不坐火车,要搭顺风车,谁认识你是谁家小谁啊!

  叶伯煊大步流星地往办公室走,手里拎着宁浔漪给的保暖瓶,心里还琢磨呢,要不是赶时间回团,这鸡汤啊、肉丸子啊,应该通通给自家媳妇享用。

  自家媳妇大姨妈还来着呢,正好补补。摇了摇头,浔漪这小丫头一点儿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喜欢跟他分享食物,把她认为好的,一定要送来给他。

  这丫头啊,依然很暖人心。同样都是妹妹,亭子那个亲妹妹,给他气得到现在想起来都胃疼。

  翟远方看着叶伯煊归来的背影,喊道:“我说团长,这么早就赶回来啦?不都跟你说了嘛,团里没事儿没事儿。开完会儿跟家呆一天没事儿!”

  叶伯煊驻足等着翟远方走近。其实他真想停留一天的,不是为了别的,是想要找个办法去见见张毅。

  自从张家出事后,叶伯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张毅的心理情况。他了解那些整人手段,他怕哥们扛不住,怕张毅即使有解脱的那一天,也把锐气磨没了、一蹶不振。只是终归不放心团里,还是守时地回来了。

  “没事儿,下次的吧。快过年了,哪哪都是事儿。过几天你去京都吧,开个关于明年上半年的工作任务方面的会议,顺便给嫂子和孩子们买点儿东西,毕竟那地儿大,东西全。”

  翟远方以为叶伯煊手里的保温桶是夏天给准备的,开玩笑道:“哎呦,夏小同志准备的?我得饱饱口腹之欲,正好没吃呢。”

  叶伯煊迈着大步往办公室走,没解释:“吃吧,来一趟我办公室。”

  翟远方坐在沙发上吃着丸子,叶伯煊点了颗烟嘱咐道:“据说军报记者要来咱们团采访。我跟你说哈老翟,来人查找任何资料,不成,那都是机密文件,不是谁去翻看都行的。还有不能允许她在驻地里乱走乱看,有什么想要了解的情况,让那记者来问我,这事儿我负责接手。”

  翟远方诧异,一般这情况都他处理啊,叶团长可是嫌弃这种接待的事儿麻烦的啊,怎么今儿个?军报来的?夏天?不对,那怎么还不配合人家同志呢。得,接手就接手,他静观其变吧。

  翟远方点了点头。

  就这,叶伯煊依然不放心:“待会下个命令,全团拉练回来后,学习保密条令,背诵、抄写,步骤一个都不能少。”

  翟远方扔下手里的肉丸子,飒然站起敬礼:“是!”心里基本明白了,似乎真不是夏天来了。怎么有种错觉跟进入警戒三?级似的呢!

  可想而知,当郑子君坐着火车晃晃悠悠地来了一四二团后,没有热情的接待,只有严正以待的纪律部队,走哪都被问道:“请出示工作证件!”“请马上离开,这里不允许拍摄!”

  郑子君拿出要跟夏天一战到底的决心,来个一战成名,好奠定自己在军报内部的地位,然而一切在磨合中,在一四二团全团冷漠的对待中,她的心气慢慢变成萎靡状态。

  当她气愤得去找政委翟远方反映问题,翟远方只是非常礼貌地回答:“不好意思哈郑记者,资料查找方面的事宜,你应该去和我们团长打招呼,得到了团长的批示,才能准许查看。”

  郑子君毫不气馁,非要一探究竟:“叶团长,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查找一下咱们团的前身历史,这些影像资料怎么能被称之为机密呢?”

  叶伯煊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逆光回头,表情严厉:

  “你是一个合格的军人吗?机密文件标注得非常清楚,你敢质疑?如果你们李和兴主任没有教导过你,那么我这次破个例告知一下你,领导们决定的事情,不容置疑!没有那么多为什么!”

  郑子君出了叶伯煊的办公室,很受打击,她不知道自己还在这里采访有什么意义,什么都不能碰、不能问…

  到了休息时间的叶伯煊,没有着急去食堂吃饭,而是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心里有点儿莫名兴奋:“媳妇,吃饭了吗?亲戚走了没呢?”

  终归没有说其他的,他觉得说了、会破坏他的形象。只是心里很爽,像是一个做了恶作剧却没被大人们发现的顽皮孩子,自己保守着小秘密…L

第三零一章 得心应手(四千字)

  通过这一次对军嫂的采访,给了夏天要争个一二三四的决心,她要在高考恢复之前,做一行爱一行,基础不牢、地动山摇,基础不稳、做题不准。

  同样是军嫂题材的大型演出设计,让夏天一?夜之间在基层士兵中间,得到了几个接地气的称号。“夏记者”、“夏小妹儿”、“小夏记者”、“夏天妹子”。

  她成了更多基层士兵“说句心里话”的代言人。甚至一传十十传百,传来传去演变成了“只要几年没见爹妈和媳妇,无论是否离家数万里,就找夏小妹儿替咱去拍拍照片,夏小妹儿人实在,能答应。”

  很多没到现场看演出的官兵,通过口口相传,也慢慢知道了。可以这样说,夏天在几个后续报道里连续露面,她短时间内,已经成为了部队中最有口碑最得“兵心”的记者。

  夏天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名人,业界中最实诚、勤恳能吃苦的忠厚人。

  短短半个月里,事情的转向让李和兴很是意想不到。

  李和兴站在办公室里,望着训练场上那个正举着相机拍树挂的年轻人,心中也甚是感慨。

  年轻时,会因为没有经验付出代价,可年轻也代表着朝气蓬勃,他们敢想敢干,最后的结果才会一切皆有可能。

  夏天站在训练场上,拍完了树挂,手欠欠地摇晃了一下树枝,好好的树挂样式被她双手一摇晃,散了,随风四处飘飘洒洒。

  夏天不知这是一种什么心态,看到太完美、太规整的东西有强烈的破坏欲。例如后世去超市,会偷偷捏碎方便面。

  莫名她就喜欢这样。无形的坏心眼会随时冒头,夏天轻哼着小曲,忙碌的工作居然也会偶尔无聊,心里无聊。她想买张车票,去给叶伯煊一个拥抱…

  抬头望天,夏天用手掌挡着自己的那双大眼睛,她懂了。恋爱欢喜轻狂想念不分春天夏季。不分白天昼夜,它在人的心里面,那是让人心里暖烘烘的美梦。她结婚了,已经过了梦的泡沫序幕,而是实实在在让她心暖的未来。

  夏天脖子上挂着个大相机,两手插着裤兜。走路不走直线,在军报后院的一个大树墩附近。晃动着凌乱的步伐,蹦蹦跳跳,划来划去,玩够了。两个皮鞋脚面来回轮换着蹭自己的裤腿儿,蹭掉皮鞋上的白雪,装作刚才欢脱的不是她。

  等夏天的身影消失后。裴兵从另一颗大树后面走了出来,看了看夏天刚才驻足的地方。那里用雪的痕迹写着“飞”字。

  临近下班的时候,郑子君手中抱着一沓资料回了大办公室。

  夏天正要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看到这一幕,仔细瞄了瞄郑子君怀中的那些纸张,看不清站起翘脚拔高,依然不成,她贱兮兮地凑近郑子君问道:

  “有新的采访任务了?哪方面的?”

  郑子君横眉冷目:“与你何干。”

  夏天嘿嘿的就笑了:“你不说我也能猜到,春节特别报道类的嘛!要自己找素材嘛!你抱着这些,是要借鉴借鉴?啧啧,那样可不好,复制是不?良习惯,代表你笔法思维思想都已经宣布枯竭。”

  夏天说完就出了办公室,来活儿啦,她得去跟范葭提提自己也要写。

  大办公室里的郑子君,气得浑身发颤:“你!”伸出食指指着门口早已经没有夏天影子的地方。

  裴兵低头闷笑。王红娟凑上前,摇了摇头:

  “没办法,挡不住了。她很显然已经是一名出色的记者了。连领导们都开起了紧急会议…她那一招很妙,成了热议话题。而咱们一生中,能有几篇文章是能引起强烈的共鸣感的,唉!也真为你遗憾啊小郑,一四二团的报道也是用的夏天的稿件,其实我一直认为你能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呢。”

  王红娟装作不经意的阐述,实则是不停地拱火。有嫉妒夏天小小年龄有如此好的运气,有看郑子君气急败坏的心态。

  裴兵全部看到眼里,办公室文化,总是如此微妙。虽然部队里的绝大部分人都是赤诚单纯,一心一意忧国忧民的,只是机关办公室搞人事这一块,总是有躲不开玩心眼的那一套。

  难怪夏天的梦想是希望尽快上学,至少徜徉在知识里海洋里,不用操心操肺,不用不择手段到没了心肺。

  夏天刚完美上交手里的几个活儿,又接了两个,忙不假,但有了些工作经验,她也能有次序地按部就班了,不用天天加班到深夜。那一阵,除了工作,她的眼里没有其他。

  正常下班回了家,陪着公公婆婆吃完晚饭就上楼忙碌。人就怕养成习惯,习惯成自然。现在的宋雅萍被夏天锻炼的,看到夏天撩下饭碗就没了人影已经习以为常了。她会自动脑补是因为夏天工作又忙了。

  实际上,夏天是上楼裁剪衣服去了。她很早之前给公婆买的布料一直没裁剪呢,她的裁剪做衣服手艺并不好,嗯,面料也很贵,可她依然想坚持自己动手自己来。

  夏天觉得自己没什么能送给叶志清和宋雅萍的,她目前的能力有限,即便是面料也是花的叶伯煊的钱,她能给与公婆的就是一片心意了。

  楼下的宋雅萍刚摆上茶碗,准备泡茶给叶志清和夏天都喝上一些,正和王荷花这个新晋帮佣阿姨有一搭没一搭说着闲话呢,就听到敲门声。

  宁浔漪一张甜美的俏脸出现在了叶家,对着宋雅萍露出乖巧的笑容,浅笑道:“伯母,我啊,浔漪。”

  宋雅萍也满面笑容地站起,摆出了非常欢迎的姿态,笑对宁浔漪道:“哎呀,你这小丫头越长越俏,还一副聪明相。真是太久不见了,一晃之间你就成了大姑娘。”

  两个人,一个逗,一个热烈欢迎的捧,非常默契地坐在沙发上攀谈了起来。

  “伯母,叶伯伯和小嫂子呢?”

  宋雅萍给宁浔漪倒上热茶:“一对儿忙公务呢。我这不自己都泡茶打发上时间了。”

  宁浔漪露出意外神情:“啊?我以为小嫂子得天天下班后回来陪您呢,最起码跟您聊聊每天的工作心得。多陪陪您解解闷呢。”

  宋雅萍没多想:“那倒无所谓。她平时话也特多。不过手头有事儿当然忙正事儿了,你们年轻人确实得有自己的事业,我得支持。”

  “伯母。我好羡慕小嫂子啊,她到了您这啊,都快赶上在亲妈面前一样轻松了,您和我叶伯伯都是开明人。没有几个公公婆婆能像您二位这样。”

  宋雅萍认可自己确实是开明的家长,觉得宁浔漪说的有道理。心花怒放,满脸骄傲,不过不忘了打趣:

  “浔漪从前给伯母说的都是哪个肉好吃,现在真是大了。都能聊家常了,还懂得这些了。看来你离成家也不远了。”

  宁浔漪身体拧了两个弯儿撒娇道:“伯母。”

  宋雅萍面上的表情放松调笑,心里却琢磨着。这小丫头大晚上来这,是要让我帮忙找工作的吧…

  两个人聊天聊了有一会儿了。宋雅萍问了一些这些年宁老爷子和宁浔漪在外地生活的情况,又关心地详细了解了一下宁老爷子的身体状况。

  到了宁老爷子身体是否健康这个话题的时候,宁浔漪才一改常态的变得有些像个无助的孩子,闷闷不乐、满脸苦涩,同时眼中浮现眼泪回答道:

  “前年爷爷的身体就每况愈下,总是好一阵,又忽然出现问题。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不再工作,始终在他的身边陪着。

  爷爷的调令,准确的讲应该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可伯母您也清楚,像我爷爷和叶伯父这样常年和士兵训练生活的人,一时是难以放下的。

  他、并没有如实的上报健康情况,其实真实情况是已经有些糟糕了。”宁浔漪哽咽了,宋雅萍拍了拍宁浔漪的后背给予安慰。

  夏天在楼上,已经把布料剪裁得差不多了,抱着这些面料下楼,准备用用缝纫机。很意外有客人在。

  宁浔漪迅速擦干眼泪,冲着夏天笑了笑。

  夏天暗自挑了下眉毛:“小宁来啦?”夏天也很囧,很尴尬又忘了这位冰雪聪明的女孩叫啥名字了。

  宋雅萍嘴角含笑,和蔼的问夏天:“你抱的那是什么?工作忙完啦?”

  夏天脸色有些羞红:“哪忙工作啦?我裁剪衣服来着。现在是下楼要用缝纫机。”

  宋雅萍眯着眼睛仔细望了眼夏天手里的布料,眼皮一跳,这个败家孩子,那么贵的东西,她那笨手笨脚的样儿,就敢下剪子比划?又缺心眼了,她这是跟哪翻出的好毛料啊。

  宋雅萍心疼的不得了,但由于有外人在场,她就只能强迫自己挂着笑脸。

  “夏天啊,这是浔漪,听浔漪说你们早就见过啦?都年轻人有共同话题,你把那面料扔那吧,待会我给你弄。你先过来坐。”

  宋雅萍是抱着挽救的心,希望没被剪成破布头还有的救,赶紧制止夏天用缝纫机。

  宁浔漪笑嘻嘻对着夏天摆手:“你看,好多年没见到伯母了,我一时激动就…呵呵,小嫂子,正说到我为什么才回来呢。”说完表情无害地转头看了眼宋雅萍,又目光稍显复杂地看着夏天道:

  “本来去年在我长成大姑娘的时候就该回来的。是不是伯母?我给你们的记忆还是小丫头的时候呢。

  呵呵。可我爷爷的身体到了最糟糕的时候。今年整整调养了大半年。哈哈,我和叶伯煊是什么关系,那可是从小的情谊。我居然没有在他结婚前赶回来…”

  宁浔漪露出异常遗憾的表情。

  宋雅萍呵呵的陪着笑。生活里本就有很多无奈之事,这小丫头跟她爷爷相依为命的,难怪受到了最好的教育,却没有参加工作。跟个勤务兵似的忙前忙后。

  夏天倒觉得小宁挺实惠。听听,没随上礼这个遗憾啊。咳咳,其实现在也可以买点礼物送我们的,结婚没几个月呢。

  送走来人宁浔漪,宋雅萍赶紧回屋去缝纫机那打开布料查看,松了口气。你还别说,看着心粗的要命的夏天,剪裁还算可以,只是很明显手法不娴熟。

  宋雅萍以为夏天是买给她梨树村的父母的呢,第一年离家,外嫁的姑娘有几个不惦念娘家的亲生父母的,她理解,花钱只要花得值得,不败家东西,她就不会有意见。得说宋雅萍在钱财方面、为人处事方面确实大气。

  可当夏天转动着圆溜溜的两个黑眼珠,一抿嘴笑露出酒窝,拉着面料显摆道是给她和叶志清的,宋雅萍确实意外了。

  婆媳俩人坐在客厅,夏天比划着、画着她设计的西服样式,尤其是给宋雅萍西服样式,宋雅萍踩着缝纫机忙活着,俩人边说话边干活。

  宋雅萍心里暗暗思考着,得投桃报李。夏天能想到给自己和叶志清礼物,她就得周到些,多准备一些邮去梨树村的过年礼物。

  “妈,小宁姑娘说她和叶伯煊很熟悉的,小时候总来咱家吃饭?”

  “嗯,那小丫头打小就爱往这跑。亭子倒不太爱跟她玩,呵呵,小时候亭子嫉妒宁丫头长得好,比她聪明,我老拿亭子和她比,亭子就不喜欢宁丫头了。

  不过倒是和伯煊处得好,刚才听她说前一阵她和她爷爷去了伯煊那一起吃饭了。她啊,从小就是个实诚孩子。不过现在长大了、不了解啦。

  我以为她是来找我活动活动工作关系的。她一个学医的,想要就职去个好点儿的单位,对口的无非就我们那。试探了一下,一听还真不是,说是要陪着她爷爷。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也懒得问那么多,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儿。”

  “夏天?”

  “裴兵,咋样?听说你又要出差?你这可不行啊,不是说努力工作不好,可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不能把美好青春时光都给它,你得四处撒,最后普照大地。”

  裴兵递给夏天一封信:“我看地址是东北的,估计你的家信,就给你带来啦。哈哈,你刚多大一点儿,就用老腔调教育上我了,我啊,还是先等着,等着…”凑近夏天,小声嘀咕了一句:“跟你一起上大学。”裴兵挥挥手走了。

  夏天坐在办公室里,一手端起旁边的热水杯喝了口热水,一手举起信开始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