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红肿,右脸蛋儿更是有很明显的红肿,开口说话仍旧腼腆,不擅于言辞,只和夏天能掏心窝的说几句姐妹之间的话题,可她今天想尝试着对小毛道出心里话:

  “你别看你没爹没妈,可你比我有福气。夏秋、夏秋哥…是个好人,你在夏家,掉进福窝里了。”伸出两手洗毛巾、洗脸。眼泪噼里啪啦地掉落在洗脸盆中。

  换个人如果说小毛没爹没妈是有福气,小毛得连剜带瞪弄死她,即便不动手,也得吵吵几句。她最烦这种理论。

  说别人的“优点”时,总是带着没爹妈能如何如何真好,没爹没妈还能这样真是难得,这是戳她心窝子!

  可王小芳嘛,小毛知道她要表达的意思,看见那伸向手盆的两只手,粗糙干裂,哪像是个二十岁大姑娘家的手,世道不易啊!

  小毛眨了眨灵动清澈的大眼睛,劝道:“嗯,路还长着呢!自己要走出自己的天地,别瞎琢磨、琢磨那一堆一块,不解决啥,只能添堵。下一个转弯路口也许就在前面,听我的,好好和你娘谈谈,亲生的,没那个狠心。真心实意盼你好的,还有,小芳,会哭的孩子有、有奶吃。”

  小毛自从在梨树村开始生活,这个王小芳从不和她多说话,只冷眼旁观,碰到了。也只限点点头。

  虽然小毛听说过妹妹和王小芳要好。可她并未延续。她本以为村儿里的第一个小姐妹该是眼前这人,可王小芳呢,并没有伸手接过橄榄枝。

  不过就凭王小芳刚才的那句感慨。小毛觉得自己摸到了真相。

  夏秋、夏秋哥,她又不像自己似的结巴,可见夏秋的存在,不是好友的哥哥。而是个男人,是王小芳眷恋的心里人。而自己是她嫉妒的存在。

  她不和自己走近,也就正常了。或许,把人往坏了想,这个王小芳平日里还得琢磨。如果没有自己,她会有机会,是她掉进夏家这个福窝里。

  女孩子嘛。唉!可以理解。不过一切已经来不及,夏秋和自己老天牵线当媒婆的。

  小毛能猜到这些。甚至把王小芳往复杂了去想,可仍旧会劝,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劝导而不是讥讽,只因生在农村,被爹妈不重视的女儿身确实不易。

  苏美丽出了屋子,手里拎着一件带着补丁的旧衣裳:“小芳啊,你别嫌弃,这是夏天以前在家穿的。”苏美丽再同情王小芳,可谁家日子都不好过。她递给王小芳的是夏天都不太爱穿的外套棉袄。

  “夏婶儿,这就够谢谢你的了。”说着话,接过衣服后,王小芳就哭了。

  苏美丽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劝道:“婶子家不是不让你呆。可那毕竟是你亲爹娘,别置气了,有啥话好好说。待会儿等你夏叔回来的,我让他找你爹唠唠。不是还有你奶奶呢嘛。”

  王小芳穿着夏天在家干活时的衣服走了,手里还不舍得自己那件早已被刮得有些零碎的棉外套。她抵触回家,还是苏美丽正劝着她时,她那个嫁到外屯的亲姐姐听到了信儿,正好来接她。

  苏美丽站在院子里,望着在雪天前行的姐俩,摇了摇头。

  她在娘家时,也不值钱,就因为没儿子,她爹都魔怔了。拿她们三姐妹都不咋当回事儿。

  可多亏她们姐仨出落得都还行,自己找的条件都还像个样儿。就二姐找的那个张庆山不咋地,可这年代再困难,也没有谁家的好老爷们愿意倒插门的。也算不错了。

  小毛开门喊苏美丽:“大娘,干嘛呢?别、别冻感冒喽!”

  苏美丽进了屋,用手扫了扫肩膀处落下的雪花,十分感慨。老太太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块毛料不敢下剪子。

  “美丽啊,娘可不敢碰这么贵的东西,你给爱国做件衣裳吧。过年穿。”

  把夏天邮回家的黑色毛料递给了苏美丽,老太太问道:

  “回去啦?哎!那姐俩抱头的哭声,听得我这心都跟着乱七八糟的。你说这都第二回了吧?她爹也是,那么大的丫头了,咋能下死手。前段日子,大半夜砸门,把我和你爹吓的,半天儿没缓过来。”

  小毛拿着针线筐也跟着进了屋,随口问道:“她家咋那样呢?摊上了,真倒霉。女儿咋了?女儿更顾家!看我妹妹就知道了,就差自己吃块肉也往娘家倒动了。这是住得远,咱们要是前后院,我、我敢保证,妹妹得更大包大揽。”

  小毛这一番话,说得老太太和苏美丽的心里都开了晴。女人本就是情绪动物,被人带动着往积极方面想,日子过得和乐。

  苏美丽现在越来越习惯小毛天天跟她身边腻乎着。女儿远,谁不想有个像闺女似的贴心棉袄在身边嘘寒问暖,而不是夏冬那种小子,喊娘不是饿了就是渴了要钱花气她。

  老太太撇了撇嘴:“农村就这样,出门打听打听,前后几个屯子都那样,重男轻女呗!在咱们这个屯子,都不是啥稀奇事儿了!老王家那个大丫,刚才来的那个,当年就被打得够呛嫁了个心智不咋全的,人家十个心眼,那男人也就八个吧。就为了给大儿子娶能干活的媳妇,那家俩儿媳都花了挺多钱。”

  苏美丽接话道:“前两天也是。耳朵都打出血了,大半夜冷不丁进屋那个样儿,吓的我也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说这要是打聋了,老王家不后悔啊?真不知道她那个奶奶和娘干啥玩意呢,也不知道拦着。这都过多久了,出于礼貌都得来咱家坐坐唠唠嗑吧,毕竟是咱家大半夜留下小芳住下的。”

  小毛没多作评价,只是第一次对苏美丽表达了自己的不认同:“那天大娘,你太爱激动了,同情可以,咋人家一要妹妹地址,你就给呢?也太实惠了!”

  老太太在旁边点点头,认可小毛说的话…L

第四六六章 临时保姆(一更)

  夏天刚刚整理完家务,把早饭用过的饭碗收拾完毕,又笨拙地拿着抹布挨个屋子擦了一遍,此时正在歇着气儿坐在书桌前看着她娘指导、她嫂子代笔的信件,正好也看到了王小芳这一段,她不知道,梨树村再次结束如信中一般的剧情。

  夏天也是第一次意识到“重男轻女”到底有多让人神伤,她有多感慨,就有多庆幸…

  叶爷爷坐在书房里写着毛笔字,王荷花战战兢兢地敲门,听到一声“进”后,她才敢推开书房门,两手搓着身上的围裙,脸色发红,小声告诉叶老爷子:

  “爷爷,外公,外公要出门,还要骑自行车出门。您说他腿本来就不好,外面还刚下完雪,路滑…您能不能劝劝他?”

  叶老爷子“嗯”了一声,这就是表示知道了,只一声,也能分辨出来他的身体很好,年逾古稀,但底气十足。

  “我说,老伙计,这是要干嘛啊?”

  宋老爷子被叶爷爷按住了自行车,带着黑色皮帽的老头,胡子翘了翘,浓眉紧锁,未出声从表情上就能看出来不顺心。

  “我要出门抓药。”

  “噢?家里守着医院院长,出门抓药?容易被人误解你女儿对我们不好啊。”

  “我就是给医院院长抓中药。”囡囡自从看完孙子孙女和孙媳回来后,就病了,没有精神头,别人没注意,他这个当父亲的可看得明白。

  叶老爷子挑了挑眉头,这个表情,叶伯煊就是他完全的翻版。

  “来,咱们进屋说。说完你要再想出门。咱们一起,搭个伴儿,你驮着我。”

  两个老头坐在书房里,各自抱着个茶杯。宋老爷子曾被称作儒商,可这一刻,满脸都是焦急,儒雅全都不见了。

  “雅萍刚回来那天。我下楼听见他们两口子吵了几句。我呀,眼不花耳不聋也受罪,听了个大概。她重感冒也是岁数大了。要当奶奶了,去看我那孙女上火了。想让志清把小屈调到身边,有那么点儿把扶的意思,在身边呆着。脾气秉性能摸透。”

  一句“把扶”,宋老爷子眯了眯眼睛。瞬间了然。能扶住也能握牢:

  “糊涂!这违反志清的原则,她也是名干部,怎么想法和一名村妇似的。”

  这话,宋老爷子这个亲爹说行。叶爷爷决定不插嘴,毕竟是当老公公的,表达立场很坚定:

  “转过弯儿就好了。其实儿女的事情。都需要他们自己一步一步去摸索,就是咱俩这个岁数。回想从前,如果老伴还活着,有搞不明白她心理想法的时候,依然还是会拌嘴。

  雅萍是急火,吃什么药不如自己想的透彻。换成其他亲戚的事儿,老伙计,哪怕是隔着关系的亲戚,志清不出头,我都能出面去办,就我那孙子孙女不行。他们无论是事业还是家庭,都需要一步一个脚印才能让这一生不白活。侥幸,靠人帮扶,只会害了他们。老二家的孙子,我也是这个态度。”

  宋老爷子不知道为何,这次来这常住,才发现了自己女儿很多的毛病,囡囡越是年龄大了,倒越是给自己上了夹板,总讲究个身份地位,总想压别人一头,活得越来越不踏实。

  岂不知,这样的心理也存在着副作用,给自己施压。

  太注重别人的看法,把自己摆到明处注重名和利,听别人的评价,很容易脆弱,那些虚的东西应该远离。

  这些虚无的,应该是帮助生活更理想化,而不是干扰自己,快要当奶奶的囡囡,该学会泰然处之啦,唉!

  夏天正在提笔给小毛写回信,看着小毛夹在信封里的“私信”,闷头笑了笑。

  这是才找到机会汇报账目,第一次做“倒爷”的经验刺激得嫂子更迫切地想赚钱了。夏天看了眼给裴兵的回信,提笔给小毛回信写道:

  “我会拜托我的好朋友往家里邮很多果脯,大概他连买带邮到家里需要半个月时间,稍安勿躁,注意隐蔽,东西邮到小姑夫手里,写得你亲启。

  又要到了年底,这东西放得住,咱们那还缺,小孩子爱吃,价格我会让他写上告诉你,你加点儿就出手,卖不出去带回去给冬子和赵安当零嘴,问起就说我特意邮的,当然,如果全部出手了,也别忘记那两个小家伙,给他们留点儿。

  钱对于咱家来讲固然重要,可千万要注意安全,我先乌鸦嘴一声,被抓就提王红军的名字。记住叫王红军,问及你是谁,你说我名字,别说叶伯煊,估计你们那个市里,他应该能搞定…”

  夏天正写得来劲呢,听到敲门声,扶着肚子站了起来,慢慢挪动着步子,以为是叶伯亭到点儿又来蹭午饭来了呢,也没问一声,直接开门,刚要说“你今个儿够早的了”,抬头间愣了一下,话到嘴边儿、刹住了。

  门外站着一营营长刘行天的妻子张曼玲,这个和她见面也只是严肃着一张脸点点头交情的军嫂,并且怀里还抱着个孩子。

  张曼玲也许是习惯了面无表情,她想对夏天笑笑,可表情略显僵硬。

  “来,进屋,走廊冷,别凉到孩子。”夏天倒是很友好,先打了招呼。

  “你,你…我有点儿事儿,要出门一趟,麻烦你帮我带带孩子。”张曼玲直接双手奉上婴儿,连个眼角风都没施舍给孩子,扫都没扫一眼,像是累赘般递给了夏天。

  夏天手里还攥着钢笔,慌乱地赶紧接住襁褓中熟睡的婴儿:“喔,那你去哪啊?刘营长知道吗?”

  张曼玲急了,脸上带出了不高兴:“知道,就让你帮我带带孩子,不会不帮忙吧?”说完都没等夏天回话就走了。

  从夏天家门口到单元门口,张曼玲不顾夏天“嗳、嗳”声,几步就走了出去,没了踪影。

  夏天生气了,妈滴,真赶上小毛写信和她说的私房话了,一帮子闲人,每天不琢磨发家致富好好过日子,天天吃饱了闲的发慌干仗,今儿个这个如何,明天被拉着去劝那个。

  想要踹门发泄情绪,可她肚子…呃,以及怀里还抱着个熟睡的孩子。

  唉!这家属区住的,真是糟心。

  亭子的婆婆刚走没两天,楼上那小两口刚算是消停下来,这她从居委会劝解大妈又变成了帮邻居照看孩子的保姆了。

  “哇哇哇”…孩子的哭声响起,似乎知道她的妈妈扔下了她…

  “噢!噢!不哭不哭,来,阿姨看看,你是饿了还是尿了呀?”夏天迅速对小天使露出了最甜蜜的笑…L

第四六七章 手忙起来脚也乱(二更)

  夏天心里吐槽着:这特么是亲妈吗?走就走呗,你倒是拿奶粉啊,或者挤点儿母?乳?给她啊!

  心里是一句没少吐槽这妈真是不咋样,可嘴上却唱着哄着,手忙脚乱地抱着哇哇哭的孩子去厨房,边唱边找自己的奶粉,真是犯愁…

  “亲亲我的宝贝…摘颗星星做你的玩具…呼啦啦,还在上面写你的名字,啦啦呼啦啦,寻找传说已久的雪人…”

  哐当一声,饭碗掉地上碎了,夏天的歌声哑音儿了,孩子被吓得哭声停顿了一下,然后扯开嗓子飙高音继续。

  夏天欲哭无泪,还是寻找传说已久能喂你的奶瓶吧!

  放哪来着?那还是婆婆这次来给她买的奶瓶,早了点儿,可婆婆说看着欢喜,盼着有希望。

  “当当当”的敲门声响起,夏天赶紧低头学小鸭子的声音和小盆友对话:

  “是麻麻?啊哈?麻麻回来了,来接你了,不可以哭呀,爱哭会被大灰狼叼走啦!”

  一岁多一丁点儿的妞妞,听着夏天怪声怪调坏阿姨的声音,更是把嗓子扯到极限,夏天在她眼里才是大灰狼,哭声掀开了叶家的屋顶直冲九霄。

  夏天就觉得自己瞬间手心脑门全是汗珠子。

  “我的妈呀,这可咋办啊?”这一句是自言自语的哀嚎,紧接着,夏天也扯开喉咙,用着非常气愤的语调喊道:

  “谁呀?!等会儿!我是孕妇!”

  这一嗓子,连隔壁正挥舞着木头枪在玩耍的宝蛋儿都被吓了一跳,问他?妈妈:“隔壁阿姨?给我肉吃的阿姨喊啥吶?”

  赵玉凤拿着手绢给自家这个淘小子擦擦鼻涕,略琢磨了下:“等会儿给你做完饭,娘领你去看看那个送你肉吃的阿姨。”

  夏天终于从厨房抱着娃移动到了门口。开门就指使门外的叶伯亭:“快进屋,搭把手。”心里还有点儿泄气,不是麻麻啊!你麻麻去了哪里?!

  叶伯亭一身板正的毛料蓝黑色西服,无时无刻不忘记打扮自己,时刻保持漂亮已经印在了她的骨子里了,伸出手指,咧了一下嘴:“这什么东西啊?”

  夏天脸都急红了。臃肿的身材抱着孩子还得左右晃动着肥硕的身体哄着。闻言扯着嗓子压过孩子的哭声喊道:

  “孩子呗,你看不见啊!这都哭这样了,快帮忙哄哄。我喊一二三你接手,我得泡奶粉去,别撒手哈!”

  叶伯亭一听,往走廊里躲了躲。用实际行动想拒绝,可夏天没给机会:“一会儿给她冻感冒了!你吃不吃中午饭啦?!一二三!”孩子转移到上前一步叶伯亭的怀里。

  夏天转头就走。赶去卧室翻奶瓶:“带上门,你快抱着她两面悠着哄,哼哼歌!”

  叶伯亭就觉得摸哪哪软。脚丫那么小,这小身子。温热温热的,她也冒汗了。

  “你哪整来的?”叶伯亭只顾得上一脚蹬掉一只皮鞋,两脚换着来。都不敢弯腰换鞋,僵直着身子。马上执行夏天的指令,抱着孩子甩开膀子左右晃。

  “隔壁刘营长的,你快看看她是不是尿了,把手弄热再瞧,找个毛巾给她当尿布!”

  两个二十岁的小媳妇,碰到一岁的妞妞,真是被闹得蒙圈儿了。

  忽然,厨房里传来夏天的哎呦声,她肚子里的宝宝也许是感受到屋里有同类,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家伙做了个舒展运动,夏天胎动了。

  夏天赶紧驮着背弯腰深呼吸,放下奶瓶,一下接一下地安抚肚子:“别闹哈,妈妈可受不住。再闹让爸爸揍你们。”

  从胎教开始,叶伯煊等同于大灰狼。

  夏天缓了几分钟,才算缓过了劲。而外面的叶伯亭已经重新开启了话题:

  “咋整啊,你干嘛呢?!这孩子都…啊!妈呀,她真尿了!天啊!她又拉了!哎呦,我的手,啊,我的新衣服!”

  好嘛,叶伯亭抱着个全?裸?的妞妞,还不忘检查时继续甩开膀子左右晃悠,到底把妞妞给晃得大小便失?禁了。一点儿没浪费,她来时有多精神漂亮美丽,此时就有多狼狈多无助。

  听着叶伯亭那几嗓子,夏天赶紧用手背抹了把脑门上的汗,真是,真是,真是心情复杂…

  “当当当”的敲门声再次响起,夏天赶紧提醒叶伯亭:

  “你等我开门,你抱孩子站里面,别给她冻感冒了。”

  说着话,急赤白脸地从厨房走了出来,一看妞妞那样,叶伯亭伸直胳膊立起孩子,胳膊有多长,全?裸?的妞妞就有多远,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冻到她了!赶紧先拿被子,你给我抱着!”

  “可我,我衣服,她脏,那被子…”叶伯亭语无伦次,而夏天已经打开了房门,见到赵玉凤那一刻,夏天眼泪差点儿没掉下来:“玉凤姐,快帮帮我吧。”

  本该赵玉凤叫夏天嫂子,这次及时出现,夏天直接改口,亲切啊,她们姐俩单论叫法,就是姐,亲姐!

  在家打算做饭的赵玉凤,听着隔壁俩个高音女生子哇乱叫滴,她就有点儿坐不住了,毕竟夏天是孕妇,她怕是夏天有点儿啥事儿,岁数小,万一咋地再慌乱,她就把宝蛋儿扔在了家里,寻思敲门看看啥情况啊!

  局面稳定住了,妞妞喝了奶粉,拉完尿完被赵玉凤哄着睡着了,赵玉凤把妞妞放在大床中间,没敢关门,到了客厅还小声感慨道:

  “这孩子真省心,哄哄就能睡着,唉!她娘多有福气,女娃长得还好。”

  夏天和叶伯亭对视后怕,这还叫好哄?那不好哄的吶?得啥样啊…

  夏天坐在沙发上捶着腿,忙乱着急,本就缺钙,有点儿腿抽筋:

  “我算是服了,以前还嘴上服,心里不服呢,觉得生完我自己能带,别人都行,我差点儿啥?可…算了吧,要不我娘来,要不咱妈,反正没人帮我,我不成。亭子,你到时要在咱妈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叶伯亭穿着红色高领羊绒毛衣,看着自己的毛料西服欲哭无泪,哪有心思听夏天说啥啊,满脑子都是,这衣服可是新的啊!

  “玉凤姐,把宝蛋儿叫过来吧,这都中午了,又都不是外人,咱一起吃,煮点儿面条,正好我有事儿要和你商量,我家要请客吃饭,真离不开你,我就不客气了。”

  赵玉凤笑了笑:“说的啥话呢,外道,有啥事儿,吱一声。”心里琢磨,以后她到底要不要还继续叫夏天嫂子了…L

第四六八章 实习生(一更)

  这一天的时间,夏天连个午觉都没睡上,陪着叶伯亭和赵玉凤聊育儿经。

  刚开始时,她的本意是拿着小本子记录都去谁家能借几个凳子、盘子、碗筷儿,赵玉凤提出来楼上的小贾、贾金凤特别能张罗事儿,别看岁数小,可为人活络,要不要去喊她一声。

  可夏天想了想,今天还是算了。就因为那个贾金凤特别能聊,性格开朗,她怕召集过来,隔壁刘营长的妻子不靠谱的形象再人尽皆知可咋整,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就拜托她看孩子,再给人家传扬得谁谁都知道,不好。

  叶伯亭猜到了夏天的想法,穿着红毛衣,黑色棉裤盘腿坐在沙发上,那一身毛料衣裳,夏天也不帮忙洗一洗,她打算回去送给屈磊,当惩罚他的礼物。

  叶伯亭瞪了一眼夏天。人家都能干出来的事儿,你还帮着瞒着顾虑着,瞎好心。

  赵玉凤瞬间明白了,心里还感叹,不愧是团长夫人,这么小的岁数,想事情全面,就是比自个儿强。

  中午一起吃的面条,连叶伯亭这个不会干活的大小姐,都知道伸手扒个葱,进屋照看一眼孩子,给宝蛋儿削苹果吃,夏天欣慰啊!

  可见亭子不是跟人处不来,这不也挺随和活络人的嘛,就是老冷着一张脸,事儿多而已。

  三个女人一台戏,宝蛋儿满屋子耍枪弄棒,掺杂着妞妞的咿呀学语声,画面还算和谐,当然,如果孩子不哭。宝蛋儿不打碎东西。

  女人之间的话题,说着说着就能跑题,从筹集聚餐的会议变成了育儿知识讲堂,赵玉凤回忆自己二十岁生娃那阵的日子,讲述和婆婆照看孩子出现的矛盾,不善言辞的人,没有什么修饰词。句句朴实。夏天和叶伯亭也跟着参与几句,以心交心,话题不断。

  不过在养育孩子的问题上。夏天听得直咧嘴,看了看一边儿淘气的宝蛋儿,她都有点儿上火了,而叶伯亭更是从盘腿到跪坐。后来干脆斜躺着,从开始生到照顾。她一个听者都觉得骨头疼,遭罪。

  叶伯亭最烦孩子,路过儿科妇产科那些哇哇乱叫的地方,她都是绕着走。从来就没有过从心里羡慕有孩子的人家。她认为那是麻烦。看着夏天还能听到孩子咿呀学语时露出会心的笑容,叶伯亭直摇头。

  这个茶话会,以叶伯亭提出告辞而结束。

  赵玉凤看着她家宝蛋儿连吃再拿的行为。脸红道:

  “把苹果放下。阿姨肚子里有小宝宝,得给弟弟妹妹。”

  赵玉凤再抬头时。看着夏天和叶伯亭、这两个和她条件方面天地差距的妹妹,吱吱呜呜,刚才聊得有多热乎,现在就有多失落,瞬间敏?感了。

  叶伯亭穿鞋率先走到门口:“玉凤姐,骂人呢啊?!几个苹果,白聊一下午了。”然后抱着脏衣服,昂着头,穿着高跟鞋噔噔蹬上楼了。

  “听见没,玉凤姐,外道了!咱们奋斗就是为了让孩子好好生活,你家的好日子在后面呢。”

  “那、那妞妞我带走吧?你大着肚子,能行吗?”

  夏天还没说话呢,宝蛋儿不干了,苹果也不吃了:“娘!你敢带她回家,我揍她!”有点儿要耍驴撒泼的架势。他都要嫉妒死了,这一下午,他娘就围着小妹妹转悠。

  夏天笑着摸着宝蛋儿的头:“不啦,我坚持坚持,你看这不又睡了嘛,好照看。拜托给我了,我就得物归原主才算完成任务。”

  后来,后来的几个小时里,夏天肠子都要悔青了,直到叶伯煊回家,她才发现了乐呵。

  叶伯煊下班回来,刚打开房门,就看见夏天抱着包着小被子的孩子坐在沙发上哄着,那被子里的小孩子还在仰着头咿咿呀呀地跟夏天对话。

  叶伯煊傻眼了,他赶紧眼神瞄向夏天的肚子。有种错觉,有点儿恍惚。

  夏天乐了:“回来了?刘营长回来没?”

  叶伯煊被夏天给笑清醒了,用手指指隔壁:“他家的娃?”低头换鞋。

  “嗯。你说刘营长他妻子靠谱不靠谱,把孩子扔给我,上午开始到现在都没回来,那也算了,尿布、奶瓶、奶粉,孩子吃的喝的用的一样没有。”夏天牢骚完,再次问道:“问你话呢,刘营长呢?”

  叶伯煊摸摸鼻子:“下班看到他给犯错误的士兵加餐,需要…”抬胳膊看手表:“大概一两个小时后能回来吧。”

  “啊?”夏天傻眼:“那你来吧,抱着她,我去炒菜。”

  夏天还没等抱着孩子走过来呢,叶伯煊穿着拖鞋倒着走路往后躲:“别,我得洗手。”说完几个大步就没影子了。

  “嘿!你还能躲开是怎么着?”

  到最后,叶伯煊也没伸手抱妞妞,夏天脾气上来了,急了,他们大人不饿,孩子还得吃饭呢,她得给妞妞煮米糊糊呢,一伸手就要往叶伯煊怀里塞。

  叶伯煊和妞妞对视,孩子那双眼睛里干净透亮,像是讨好他似的,还咧开小?嘴笑了笑,叶伯煊立刻摆手,尴尬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