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只过了一夜时间,宋雅萍会气愤至极能对她的宝贝儿子挥巴掌呢?

那就是她设想之外的前提,夏天要离婚了!

她不容夏天惹祸,得是夏天还当叶家儿媳啊!

当宋雅萍想到了这一点,再联想到夏天那死犟死犟的脾气,她把所有的一切不满只能转移给了叶伯煊。

好好的一个家,如果因为叶伯煊多管闲事散了架。她饶不了儿子!

叶伯煊迅速爬起身,烦躁的情绪充斥了他整个大脑,他挥开手臂推他母亲:“够了!你们有完没完?”

三十多岁了。

他什么时候成了谁都能打的对象了?

他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是犯了多无法原谅的事儿,他怎么就不知道!

这是宋雅萍第一次动手打叶伯煊。

叶伯煊小时候淘气、上中学逃课、成年了和她顶嘴,她都没碰过这个孩子一根手指头。

叶伯煊在推开宋雅萍时,宋雅萍趔趄了一下。

她向后退了几步。看着人高马大站在她面前的叶伯煊。

愤怒、愤恨。她的儿子就那么望着她。

他不懂,他不懂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他更不懂,他自己到底哪该打!

“叶伯煊。我和你父亲培养你多年,你却干出了给叶家丢脸的事儿!

我们关上门说,妈妈相信你和宁浔漪没什么,而你妹妹和季玉生有什么。但为什么你这个没什么要闹到这种地步?!”

宋雅萍扬起手指指着叶伯煊,咬牙继续道:

“你是在拿着你的前途和家庭开玩笑!

你一会儿上班。马上就会有工作组找你谈话!

我和你爸爸现在已经成为了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叶伯煊,医院有多少人?你妈妈是干什么的你不知道?你们给我跑到医院去丢人!

王医生跟我说,夏天抱着孩子都走了,你为什么没跟出去?那个宁浔漪就那么吸引你?

闹闹病着被夏天抱走。你之前分不清里外拐,不会马上弥补吗?你最后让那个宁浔漪走出病房门跟夏天大打出手?”

“工作组?谈?可以呀!”叶伯煊大口喘着气,他双手插着裤兜看向窗外。他觉得他母亲非常可笑。他有什么可解释不清怕被谈话的?

似笑非笑又无所谓道:“妈,您要是觉得我丢人。我不回家了成吗?您也甭跟我这说教!挥巴掌都跟我这挥习惯了是吗?我三十多岁了!”

宋雅萍点点头笑了,他还知道他几岁,就冲他刚才那幼稚的语言,对工作组满不在乎的态度,她以为、她的儿子是三岁半!

宋雅萍攥紧双拳,她极力控制住情绪:

“你十多年当兵的履历因为一个宁浔漪被毁?我有没有说过让你离她远点儿?

你是偷偷摸摸背着我和夏天往上凑的吧?

叶伯煊啊叶伯煊!你放着你自己的儿子媳妇不管,管起了童家子孙后代的事儿…”

叶伯煊拿起军装搭在肩膀,没有洗漱就准备离开大院儿,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回身道:

“妈,您跟夏天也没多好,真不用替她出头,她能耐着呢!还有,别用偷偷摸摸来形容我,我向来敢作敢当!”

宋雅萍随手拿起书架上的钢笔扔了出去。

叶伯煊听到声响摇了摇头,您和她还真像,这时候像,像的讽刺…

叶伯煊把昨晚弯下腰来却不被原谅的难堪,深深地压在了心底,并且决定他不会再低下头来当孙子!

但离婚,夏天,呵呵,你休想。

刘芸对刚进家门的夏天使了个眼色,然后站在院子里继续洗着黄瓜,留给她们谈话的空间。

夏天的脚步一顿,她大概知道是谁来了。

夏天蹲下身来亲了亲小碗儿的脸蛋儿,陪着小碗儿说了几句,又向刘芸问了闹闹的情况,去了卧室亲了一口在熟睡中的儿子,直到一切都做完,她才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衬衣,走进了小客厅。

一身蓝黑色西服套裙的宋雅萍,盘的十分利落的发鬓,手边儿放着黑皮包,她腰板挺直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夏天。

当夏天露面时,宋雅萍微抬下巴转过头来,亦如从前。

夏天笑了笑,不是对宋雅萍,而是笑小碗儿。

亲奶奶就坐在屋里,小碗儿却亲昵的呆在刘芸的身边,

宋雅萍看出来了,从夏天进门没有第一时间出现,她基本已经猜到答案、那个她最不希望的答案。

也因为这一点,她不打算说一些无法弥补的埋怨话,没用。

“我从没有想过要换儿媳,我只认准你这一个。”

夏天忽然抬头,她看着和她平静谈话的宋雅萍,有多久她没这样过了。

“我打了伯煊,扇的是脸,他干的就是让我们没脸的事儿!”

夏天摇了摇头,她一直没开口叫宋雅萍,因为她不知道该叫什么,形式上没离婚,心却死了。

她平静地对宋雅萍说:

“我要离婚,请您高抬贵手。我什么都不要,只希望闹闹和小碗儿归我。我会记您一辈子的好。”L

ps:多重身份,宋雅萍做不到纯黑或纯白。你们说,我们会不会将来也像她似的?

第七三三章 让时间说真话(一更)

听到离婚的结论,宋雅萍没发火、没惊讶、没有像从前那样再瞪眼气愤的看她,实在是出乎了夏天的意料。

她看到宋雅萍甚至了笑了一下。

“我不想以一个长者、一个过来人的身份来挖苦你,然后说你幼稚,头脑简单、多大点儿事儿就要离婚。

诸如此类吧,别说我来教你,就是我那个亲家母坐在这和你讲大道理,你恐怕也听不进去。

夏天,妈在年轻那阵儿,并不嫉妒羡慕在一起共事的同龄女人。半生岁月年华,不乏有比我优秀的佼佼者,有比我在当时嫁的好的,其实以我的性格…

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我们那阵儿,有今天没明天。我在比你还年轻的时候就明白了一个道理,让人羡慕的不该是风华正茂的情侣,而是搀扶到老的夫妻。”

夏天欲要开口,宋雅萍摆手制止,她那双睿智的眼睛似看破了夏天:

“曾经我和你父亲也大吵大闹过,我理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现在在你眼里,恐怕多少大道理都敌不过你心里的那道坎儿,你迈不过去,毕竟是刚刚发生,我也有过。

恨不得重新开始,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暗恨,问着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儿,对吗?”

夏天沉默地低着头。她抵触宋雅萍说的所有话,她知道理智的婆婆很强大。

因为理智的宋雅萍得体、优雅、头脑清晰、谈吐不凡。

而她,不想再费神去思考已经下定决心的命题。

夏天劝着自己关闭耳朵,她没精力,她从昨天开始就很累。

“…夏天,妈是想告诉你。妈在那个年代因为伯煊和亭子吃饭、生活,为了他们俩就慢慢把那口心气儿搁下了。

女人嘛,总是永于挑战苦日子!

你们俩没有苦日子,但我希望能以我的经验告诉你,过了那个时期再回头想想,你会发觉,其实没多大的事儿。还会纳闷自己当时怎么就忍不了。

因为我就是这样。过后我有庆幸。那份庆幸不是离开谁活不下去,也不是庆幸我今日借了你爸的光当了首长夫人,而是没有意气用事影响伯煊和亭子。

有些事儿。沉淀下来再仔细想想,等一段时间过了情绪激动时期,答案才是最理智的,不是吗?”

宋雅萍的表情越发柔和。但她的心底却越来越沉。

她从夏天不吭声,神情并未有一丝改变上。已然明白夏天真要放手。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还剩最后两步。

宋雅萍不再以身示范打动夏天,她坐直了身子,侧头看了一眼她的黑皮包。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眼夏天后,她把东西拿了出来。

茶几上是几张照片。

宋雅萍意味深长道:“眼熟吧?”

“您什么意思?威胁我也犯过错是吗?可笑!”夏天腾地站起。

“你瞧。你现在看什么、做出什么事儿,都是在不稳定的情绪中去思考问题。”

夏天呼吸急促。她气愤地看着她和裴兵早在多年前,被人偷拍的那几张照片。

宋雅萍没有理会夏天,她一一摆开照片,每一张都清晰的呈现在夏天的眼前。

然后她摆摆手示意夏天坐下,自顾自说道:

“这些照片出现的时候,我还不了解你,你也没嫁进咱家门。

夏天,可以算作亲密的动作吧?即便拍摄的只是角度。

可想而知,你现在也当了母亲,作为一个当年正在审核儿媳的准婆婆,在不了解真实情况下,我当时看到是有多么的震惊、失望、不满。

但我要告诉你的是,当伯煊收到照片时,他还没和你有今天的感情基础,他选择的是相信你,毫无理由的相信。

他和我说:妈,请您相信夏天的品性很好,夏天她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她单纯,她被陷害了还不知情,裴兵和她只是朋友、战友、同事,从一四二团开始。我信她!

我的儿子伯煊那么霸道的性子,我想他当时一定嫉妒过,但嫉妒和相信并不冲突。夏天,你明白吗?”

夏天冷笑出声:“您是想说我也应该和他一样?大度宽容一次?”

宋雅萍也跟着笑了笑:

“你信他和宁浔漪什么都没有过,对吧?

你只是过不了他背着你、隐瞒你,直到被抓了现行的那道坎儿吧?

你们在本质上都相信着彼此,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夏天,你刚才对妈说了你的几个希望,那我也说一下我的希望。

我希望你能把离婚这事暂时放下,哪怕半年、一年后,结果也许就会不一样,给自己一份退路,也有利于闹闹和小碗儿的成长。

还有出于母亲的自私,过了这阵风口浪尖的日子,有利于伯煊的前途。他不对,妈扇了他巴掌,先放一放,嗯?”

说完,宋雅萍当着夏天的面,把所有照片都撕了。过了这许多年,要不是儿媳闹离婚,说实在的,她早就快忘了。

宋雅萍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一点儿也不夸张,但夏天油盐不进,即便是照片摆出来了,她也只是脑补宋雅萍是跟她来恶婆婆那一套。

可当宋雅萍准备离开时说的话,让夏天动容的站在客厅,有些不知所措。

夏天看着宋雅萍背对着自己,并未回头,只是给自己一个侧脸的背影,听她说到:

“夏天,如果你认为我以上说的都是废话,你仍旧执意要求离婚,那么我下面要说的不是希望你如何,而是要求你。

我要求你必须经过伯煊的同意。

你们结婚是自由恋爱,当初并没有我这个母亲什么事儿。那么,离婚也理当如此经过他的同意。

你们是爸妈、我们是爷奶这个事实永不会改变,孩子们没母亲,性情会随着时间改变。

所以,如果真走到那一步,我接受你的那个恳求。

你也离不开孩子,你不能什么都没有。”

她的婆婆永远做不到低头求人,这是她的极限。

夏天久久未动,之前的劝解也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

“毛毛姐,这几个是来咱工地找活儿干的?你看看留下哪几个?”

“毛毛姐”这个称呼和年龄无关。在工地,这个称呼相当于老板、经理、头儿!

小毛带着安全帽仰着头,她瞧了一眼张牙舞爪的吊车:“注意安全!”喊完后摘掉手套,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才抬头审核,恰巧和其中一人对视…L

第七三四章 刻骨的风吹向沦落的人

宋雅萍身着白大褂,她刚刚巡楼检查完一切事宜,她在想,她需不需要在下午开会时,在会议结尾笑谈几句她儿子那场闹剧。

宋雅萍途经几层办公楼,总是会觉得别人窃窃私语。

对于这种感觉,刚开始她让自己扬起头来,却控制不住脸发热。

可当宋雅萍心里劝着自己是“做贼心虚”闹的,她推开自己的办公室门时,摇摇头笑了。

儿子、儿媳,龙凤胎孙子孙女,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继续过日子,比什么解释都有力。

两天了,从魔都回来后,她就没休息好。

第一时间找夏天谈话完,实际上,她的心理并没有像是在夏天面前表现的那样从容。

夏天那个孩子,倔强起来,那真是一根筋的要命。

夏天看起来很听话,那是指生活上、脾气上,就是她拉下脸的次数都能数的过来,因为她总是笑呵呵的,让人看起来很容易亲近。

宋雅萍揉着额头无奈了。别说志清了,就是她儿子都不了解夏天。只看到自己和夏天有冲突时、她的咄咄逼人,却没有看到夏天的任性!

这些年,夏天但凡想干的事儿,她有哪一样没干成?

倒是她啊,她的良苦用心…

她每次都是叫嚣的厉害,却总是在帮儿媳扫尾。

儿媳怀孕吃了药,她去求好医生给查看;儿媳说走就走,给孙子孙女说戒奶就戒奶,她请假在家给带孩子,到头来,孙子跟她不亲!还有那个破包…

宋雅萍劝着自己不能想了。她去找夏天谈话时。本打算进屋先拍打夏天几下后背的。在她看来,儿子儿媳该各打五十大板。

多亏没打啊,打了还不得加快离婚?夏天现在那情绪根本不对。

照片为一步路,那下一步就是儿子根本不会同意离婚,她夏天现在不能挨自己那五十大板,碰不得,前提是要不当叶家儿媳了。

那她说的可以让孙子孙女都归夏天。前提就是叶伯煊同意离婚。

宋雅萍坚信离不了。伯煊一步都不会退。

真是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矛盾就在于两个孩子都很真。

太“真”的人,容易伤到对方。也伤害自己。

宋雅萍想到这…

“志清,今天那面儿又找谈话了?伯煊的表现怎么样?有没有改善?”

叶志清多么理智冷静的人,他居然脱口而出骂道:

“你养的好儿子!谁是谁的爹啊?!他知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叶志清差点儿没被叶伯煊气疯喽。

第一次叶伯煊被组织例行询问,叶大少闭口不言。倒是没翘着二郎腿,但他不配合。问急了就一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们能查就去查!”

等叶志清拿到笔录时,他大怒,拍着桌子骂道:“放屁!”这不是正在调查吗?这是他儿子吗?怎么无理到没了边际!

一怒之下,叶伯煊在离开夏天的第二个晚上。叶志清给他关了禁闭。

当时气狠了,想通报批评叶伯煊无组织无纪律来着,这六个“定罪”的字都写完了。叶志清又给撕了,这就是让他有气出不来只能骂宋雅萍的原因。

“你倒是说啊。哎呀,他又怎么了?”宋雅萍现在谁也不服,就服气她儿子、儿媳,都是一帮要账鬼。

“你的好儿子啊!

他居然在上午被询问谈话时递交给调查组一份名单,那里面一清色都是他帮过的烈属。

他居然讽刺组织上派去的人,那名单上全是孤寡军嫂!他让调查组要查就查个彻底。

这个孽子!”

“志清、志清你…”隔着电话,宋雅萍都慌神了,再也没有刚才当院长时的镇定从容。

“我告诉你,宋雅萍!我今天放他回家,今晚我非得用武装带抽他,你敢拦着我,我和你没完!”啪嗒一声,叶志清摔了电话。

打儿子,还得发誓赌咒带威胁,可见当了半辈子慈父的叶志清,他有多舍不得下手,他从来没打过叶伯煊。

他那个优秀沉稳的儿子哪去了?三十多岁了,居处高位,却干着都不如闹闹的事儿,混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