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说商学院对外公布的是不慎失火吗?那么说来…烧匾一事也是意外,并不会有朝廷介入来追究?

心里乱七八糟揪成一团,纪墨染的脸、姑姑的脸、小柔姐的脸一股脑的全部涌了进来,当然,最可怕的还是眼前这张…言慈允的脸。

可是…

暖歌捡起了笔,把被墨染了的纸扔掉,重新写,边写边叹气,轻声说着:“商学院已经是过去的事,我离开那里太久了,不大知道。王爷,我会在府里好好做事的。”

言慈允没再说什么,继续看他的书,良久,终于翻了一页。

暖歌不敢抬头,不敢说话,听到他翻页的声音却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稍有轻松。可是…王爷明明是足不出户,王府里的守卫也好,仆人也好,明明不问世事疲懒得紧。难道说都是假像?难道…王爷在外面有眼线,否则的话,山海郡山高水远的事情他都能打听得出来…暖歌头皮有些发麻,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

“余暖歌唱首歌听听。”言慈允忽然轻声说着。

“哦,我唱歌不好听。”暖歌本能的回应,忽地又明白过来,心里响起一个炸雷,慌忙捂紧了自己的嘴,一双眼睛瞪圆了瞅着言慈允。

言慈允无声的笑,手中的书搁在案上。暖歌倒有些怔忡。王爷的表情时常都是冷冰冰的,即使是微笑的时候也没什么人气,就好像那个笑是挂在脸上的而已,可现在他的眼睛很亮,这个笑容已经进入了他的眼睛,还有细碎细碎的烛光在他眼底,带了小小的得意和张扬。

可仍旧很短暂…言慈允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在暖歌怔忡的同时便敛了眉眼,不动声色的推着轮椅离开了案几前。

暖歌沉默的继续坐着,方才备课备到哪里早忘到了九宵云外。身后,言慈允悠悠的又来了句,“唱歌不好听,那么数羊吧。”

“哦,一只两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

“九百九十六加上五百七十四只。”

“呃…一千…五百…七十。”

“被偷了四百九十五只。”

“一千…一千零…”

“快点!”

“别催别催。”暖歌闭上眼睛心算,“零七十五只!”

“又买了八百…”

“王爷…”

36

36、第36章...

“讲。”

“其实那个商学院失火的事情…查清楚了没有,火是谁放的?”

“火是谁放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在王府,并且是我的管家。”

“哦…”暖歌放下心来,其实言慈允的语气真的很像少陵,他和少陵一样的胸有成竹、一样的霸道。可是少陵会帮她,在任何时候都会。

而言慈允…暖歌并不了解他,也看不懂他,他这个时候和颜悦色,或许下一秒就会掐住她的脖子对她冷言相向了。可奇怪的,暖歌并不十分的怕他,至于原因…暖歌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是因为他的样子吗?说来也怪,总觉得他会显的那么的熟悉,眉眼吗?还是嘴唇?看到他的时候会不自觉的去跟程少陵做比较,可他们俩个明明是完全不同的人。

外面的人并听不太清楚卧房里的两个人究竟在说些什么,只知道王爷和管家每晚都会讲很多的话,比言慈允几年来讲的都多,似乎只是聊着家常,程管家偶尔会发出公鸭一样难听的笑声。可再怎么听不清楚,也有一件事可以确定,王爷似乎对这个新管家确实是宠着的,不止是连续呆在他房里过夜,还有那么多的话…

其实王府里的生活很单调。比不得其他达官显贵府上经常会有客人走动,也比不上商学院的萃萃学子出出进进。暖歌不知道王爷究竟爱好些什么,可就算他有什么爱好,腿疾也会让他有心无力了。问夏告诉暖歌,王爷不喜欢一切出府的行为,他不喜欢被别人指指点点,更何况出了府也没什么地方可去。对此,暖歌在心里并不以为然,即便腿不方便,可坐车坐船都行啊,总闷在府里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不好。

可问夏却反对,她说王爷在府里也没什么不好,也有热闹可瞧,比如:听戏。

循例,每过一两个月,王府都会请京城最有名的五福戏班到府上唱戏。暖歌当了管家自然也不能例外,王爷安排她去联络戏班子。其实所谓的联络,不过也就是跟戏班子打个招呼让他们空出档期而已,反正份例银子、戏码,一切照旧。事儿虽简单,暖歌却极高兴去办,因为总算可以出府一趟。

坐了王府的马车先去了戏班,班主识得跟暖歌同去的家仆是王爷府的,一听介绍说暖歌是新来的管家也不由得多打量了暖歌几眼。只是寻常打量,并无其他人那种暧昧的意味,这点暖歌还是分得清,就对这位班主多了份喜欢,觉得他是利落的人,不八卦。

“程管家,王爷这次想听什么戏?”班主请暖歌坐了,恭敬的问着。

“王爷说以往的武戏听够了,换换口味,想听文戏,有一出叫做寻亲记?王爷问你们排了没有,若是排了,就听这个。”

“排了排了,没问题,三天后我们准时到。”班主一抱拳,颇江湖的作风。

暖歌学着他的样子也抱了抱拳告辞,却是极新鲜的表情,自己先倒笑容可掬了。惹得班主怔了怔,也不好多说什么。他哪里明白暖歌这是被憋久了,瞧着什么都有趣。

出了门,王府的马车就停在树下,暖歌刚抬步想走过去,斜刺里又冲出一辆马车,极大肆的横在了暖歌面前。若不是家仆拉了暖歌一把,那车辙就险些把她带倒。还没等暖歌生气,车门便打开了,从上面缓慢的下了一位年青公子。

说是缓慢,可真不是胡说。若是年轻小姐轻移莲步下马车倒也罢了,他明明是男子,可那步子动的…比莲步还莲步。

暖歌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下车之人,单看眉眼,真就赞叹了十分。若说相貌,程少陵、言慈允,甚至纪墨染,都是极英俊的,英俊里又各有不同。程少陵是爽气阳光的好看,言慈允是冷冰冰坏坏的好看,而纪墨染则是书香气息斯文的好看,而这位…则真真是…眉目如画娇滴滴的好看。再瞧他的身态,下车之时手指轻掂了袍子的下摆,落靴处稍显不稳,更如弱柳扶风。

男子长成这样…暖歌有些自惭形秽,可再仔细看,却是有些吃惊。他面色虽平静,可脸上细汗淋漓、眉心轻皱、薄唇苍白的没有一点血色,嘴角…竟是破损一块,有血渍浸出。他走的慢,并不是故意拿捏作态,而显然是忍了极大的疼痛,连步子都不稳了,双腿一点点的朝门挪去,每走一步就停一停,似乎牵动了哪里又在痛。

暖歌见不得别人疼,怔在那里傻看。

“你是怀献王府的人?”马车里忽然传出一个陌生的声音。

暖歌本能的看过去,马车里居然还个人,年纪颇长,约摸已有五十几岁的样子,面目…古里古怪的眼神,直直的盯着暖歌看,问的当然也是她。

怀献王府的马车上有徽标,懂得看的人自然明白暖歌的来处。

“那是提督严大人。”家仆凑近了暖歌,小声说着,声音轻颤,显然是怕了。

暖歌硬着头皮施礼,“拜见严大人,小的程歌,是怀献王府的管家。”

“哦?你就是那个新管家。”严大人居然呲笑了声,显然对她的身份颇有兴趣,“我还道会是怎样出色个人物,却不过如此。画声,你想着他,他可却忘记了你。我的提议,你考虑清楚。”

最后一句,是对着刚才下了马车的俊美男人说的。

被称做画声的年轻男人本已经走到了门口,听了严大人的话,身子滞了一滞,却并没回头看上暖歌一眼,只是平静的回答:“画声不过一介戏子,不敢和贵人相提并论,大人,告辞了。”

说罢,等也不等,看也不看,径直走进戏班,消失于影壁之内。

他的声音…如果只能声音也能让人向往的流口水,那么一定是说他。

暖歌抓心挠腮的在脑海里想找个形容词来形容下他的声音,可是…可是未果,像什么呢?铃音?没那么脆。清泉?没那么冷。蜂蜜?没那么甜。总之是悦耳的让人酥到了骨头里。他说他是戏子,那么有他这样的嗓音去唱戏,想不红都不成!难怪王爷点了名要听五福的戏啊。呃…等等,等等,那个阴阳怪气的严大人说的话…暖歌眼睛眯了眯,重点不是严大人对她尤余暖歌贬低,而是后面那句:你想着他,他可却忘记了你。

这个他…是指言慈允?

直到坐上了王府的马车,暖歌仍旧忘不了严大人粘的浆糊一样的眼神,以及画声渗着细汗的苍白侧脸。

“程管家,我们回府?”车夫回头问着。

“不,我还想再转一转。”暖歌心里恍惚了下,脱口而出。

“还去哪里?”

“你知道李将军府在哪里吗?”

“黎将军?知道知道。”车夫应了,调转马头奔向黎将军府。

一个李,一个黎,一个张冠,一个李戴。

这世上的事就是这么被错开的,像一张蛛网,纵横不断,或许总会有交接之处,或许南辕北辙,永世不得相逢。

这是命,也兴许是好事,不到最后,说不好,不好说。

黎将军府在城南,跟所有的达官显贵府邸差不多的规模,并无出奇之处。暖歌怕怀献王府马车有标识太过显眼,命车夫把车停在稍远的一个巷子,她下车来步行,仍旧不敢接近,缩到将军府对面的角落偷看罢了。

娘亲说过,想念一个人的时候,是先苦后甜。先苦,苦的会自己一个人偷偷的哭,无论做什么、吃什么、说什么,都会不受约束的想到他的身上。后甜,所有的事情因为跟他沾了边儿而变得有趣,会自己一个人偷偷的笑,偷偷的回忆,回忆也是带着甜笑。少陵和她的初见,少陵骑马带着她,少陵送她小沙漏,结为兄妹…

将军府已经近在咫尺,只要跨过这条横街,只要把脖子上戴着的琉璃沙漏给守卫看,请他通报一声:我是暖歌

暖歌的心里敲起了鼓,鼓点越来越密集,她很想现在就跑过去,现在就那样做。可是…自已的麻烦有一大堆,商学院的火是她放的,匾的事情会不会有人追究还是个未知数。但是少陵走的太过蹊跷,她至少得知道他是生是死…

咬了咬嘴唇,暖歌的脚步动了起来,朝着将军府的方向。这是她的机会,几个月来第一个机会。

袖口一紧,却是跟着她出府的家仆,此刻抓住了她的手臂,波澜不惊的提醒着:“程管家,那个摊子上杂七杂八的东西王爷也瞧不上,要不您还是去别处转转再买。”

暖歌怔了一下,家仆的表情让她不明究里,却不敢多问,只有强撑着笑笑。眼光下意识的搜遍了下,将军府前自然不可能会有可逛的摊位,就只有稍远处的巷口,有个老婆婆守了个小铜炉,上面炙了些蛋饼,偶尔也会有一两个人驻足在买。

蛋饼…山海郡街头最常见的小吃,程少陵最喜欢。可他却不肯承认自己一个大男人会喜欢这样的甜食,每每都是引着暖歌去帮他买,然后再一脸淡定的全部吃光。

暖歌心下黯然,她很怕回忆,所有的事情一旦有了回忆的意味,就证明已经是物是人非了。

物是人非…却不知这蛋饼会不会也不同。

“那个…好吃。我们买回去给王爷尝尝新鲜。”暖歌定了定神,借口是给王爷买的。

蛋饼有几种,红豆的、绿豆的、蜂蜜的,暖歌根本也没什么心思,胡乱每样拣热乎的挑了些,拿油纸包了便走。

黎将军府…在身后逐渐远了,暖歌不能停下,也不敢停下。

上了马车,直接回王府。暖歌恨恨的瞪着家仆,“你跟踪我。”

“你是王爷的人,不好跟任何大臣们做接触,若是被人看见了会害了王爷。”

他的话,在暖歌的意料之外,却也惊出一身冷汗。她一直生活在自己的小圈子,即便商学院里有明争暗斗,不过也是只涉及到银子的层面,她忘记了自己现在身处王府,这个圈子里的人若是斗起来…娘亲说过,天下最复杂的莫过于宫斗。智商低的人沾都不要沾。

“王爷让你看着我吗?”暖歌有些沮丧。

家仆并不回答,其实沉默本身也是一种答案,暖歌明白,叹了口气,车窗外市集上的热闹都与自己无关,京城毕竟不比山海郡。

回到王府后,一切相安无事。黄晚上,问夏伺候着王爷吃用膳的时候,暖歌站在一边发呆,本来也没什么,他吃他的嘛,偏偏他吃了几口就停下了。

“王爷,是否不合口味?”问夏关切的问着。

言慈允没什么表情,轻描淡写问了句:“口淡,可准备了甜些的?”

“呃,王爷不是一向不喜甜的?后厨并没准备…要不我命人马上做。”

这个时候做,等做好了都什么时辰了,王爷真挑食…暖歌不以为然的歪了歪嘴。

“你有话说?”言慈允的目光忽然转向了暖歌。

暖歌被问的突然,本能的摇头:“没有没有,岂敢岂敢。”

本是句恭敬的客气话,没想到言慈允听了之后面色反倒黑了,看也不看旁人,摆了摆手,“你们都退下吧。”

说罢,推了轮椅便走。暖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哪里得罪了王爷。难道是因为自己白天去了趟将军府?不是什么都没干成吗…心虚。刚想溜,言慈允又补充了句:“程管家留下。”

暖歌求助的看向问夏,问夏却只是施了礼,带了一众仆人垂首离开,只在回身关门的时候似有若无的抬起头瞟了暖歌一眼,倒是带了几分的失意,瞧得暖歌心里打突突。

没办法,硬着头皮凑过去笑问,“王爷,叫小的留下可有吩咐?”

“砚墨。”言慈允眼睛抬也不抬,直截了当的吩咐着。

“哦…”暖歌应了,左手捏了右袖口,砚墨对她来说是驾轻就熟,往日也帮王爷做过,可今天却做的心不在蔫。一是王爷的情绪多变,二是寻找程少陵又未果。

若是程少陵真在将军府,他会做什么呢?

37

37、第37章...

“你今天做了什么?”言慈允忽然发问,声音不大,却仍旧把暖歌吓了一跳。

“去了戏班给王爷订戏。”

“然后呢?”

“然后…然后阿德一定跟您说了。”暖歌闷闷不乐,“我去将军府不过是想找一个朋友,我没想给王爷找麻烦,不过其中的利害关系阿德给我讲了,我不会再犯,若是王爷想罚…那便罚吧。”

“这点麻烦我还应付得来。”言慈允的表情竟是轻松了一些,“再说将军眼下并不在京城。”

暖歌并没想到言慈允会以如此平和的语气来讲今天的事,壮了胆子连忙发问:“王爷,将军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年轻吗?”

“年近古稀。”

“啊?那他可有和王爷差不多大的子嗣?”

“膝下无儿,有三女远嫁在外”

“那怎么会…”暖歌皱紧了眉,心想那程少陵究竟跟将军是何关系?

王爷见她的表情,心下好笑,“你要寻什么人?”

“呃…没什么,很久之前的一个朋友罢了。”暖歌咬了咬嘴唇,不敢说实话。

“程少陵?”

“啊!你怎么知道!”暖歌瞪圆了眼睛,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完全是一脸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言慈允一声冷笑:“你惺惺念念的不就是他,夜里说梦话都会叫他的名字。不过将军府里并没有那号人物。”

“万一他只是个下人呢?王爷又怎知将军府的情况?”暖歌不信,壮了胆子反问。

言慈允不置可歪,“是不是下人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一件事,不论以前发生过什么,今生你们都再难有瓜葛。”

“为什么!”

“因为你是怀献王府的人,你的命在我手里。”言慈允手中的毛笔伸过来,蘸了暖歌刚刚砚好的墨,在纸上写了个大大的字:命。

暖歌怔怔的看着纸上的字,她不知该不该信命,她从没想过自己会离开商学院,却离开了,这是命吗?她从没想过会来京城,却来了,这是命吗?她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这样的寻找程少陵,却找了,这也是命吗?发生的一切的一切都非她所愿,她却只能一天一天的活下去,这都是命吗?

“余暖歌,唱首歌听听。”言慈允似乎很喜欢忽然间叫她的真名。

暖歌长叹一声:“我数羊,一只两只三只四只…”

“我的话还没问完,今天你做什么了?”言慈允打断了她。

“不是说过去了将军府啊。”

“之后呢?”

“之后回来了啊。”暖歌一脸坦诚,可却瞧着言慈允的脸色又晴变黑,着急的补充,“之后真的回来了,不信找车夫来问话啊,阿德一直跟着我的,我哪里也没去了!”

言慈允眯了眯眼睛,手中的笔也不叫洗,直接扔回了笔筒,脸上的线条绷的紧紧的,冷冰冰的吩咐了句,“替本王更衣,本王累了!”

“呃,要睡了?那我叫丫环进来伺候王爷洗濑。”暖歌本能的站起来。

若是以往,言慈允会默许,可今天却刚好相反,言慈允似乎更加的不悦,“这么早洗漱做什么!”

“呃…不是王爷说累了?”

“本王…”言慈允停了下,手臂不自然的抬了抬,似乎想说什么,又活生生的咽了回去的样子,犹豫了下,问了句离题八百里的话,“你…你可吃过了?”

“还没。”暖歌沮丧的回答,顺便在心里把言慈允批评了个底朝天,一回来就只顾着伺候他,哪有时间吃晚饭啊?

言慈允清了清嗓子,“那还不吃。”

“哦,那…那我去后厨?”暖歌抬脚试探性的想走,却见言慈允只是从鼻子里哼了声而已,便停下了脚步,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耐着性子又问:“王爷,行吗?”

“也不必非要去后厨,难道你在后厨藏了什么好吃的怕本王看到?”言慈允慢条斯理的问。

暖歌啼笑皆非,却还真是想起件东西,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啊,对哦对哦,我还买了蛋饼放在房里!有红豆的,还有绿豆的,很甜的!”

说着说着…暖歌怔然的停了下来…

对面的言慈允…看上去真的很奇怪,在听到蛋饼的那一刹,脸上冷冰冰的表情瞬间释然了,若是没看错的话,本来凛着的嘴角也不经意的向上扬了扬,虽然只是一瞬,可暖歌确定那是不同的。心中大乐,不依不饶的性子就立刻恢复了,“啊…我知道了,难道王爷一直惦记着的是蛋饼?哈哈,难怪方才一直嚷着要吃甜的!”

“放肆!本王从不喜甜,本王只是…只是体贴下属。”

“哈哈!骗人,骗人!明明是王爷一直拐弯抹角的想知道蛋饼的事情,哈哈,是不是阿德说的我买了?”

“还不去拿!”言慈允脸上忽然涨出一线可疑嫣红,声音抬高了几分。

可暖歌一旦放松下来,再想让她紧张也难。她越想越好笑,越想越有趣,王爷明明就像个小孩子性格,想吃蛋饼又不好意思,还千方百计拐弯抹角的启发她,便一边笑一边跑着出去拿蛋饼,好在她的房间离的并不远,没一会儿就拿了回来,油纸包的,虽不热了,但也不至于太过冰冷,反而糯糯软软的刚刚好。本来想一进屋就直接拿给王爷吃,转念又起了恶作剧的念头,刻意打开纸包之后深嗅一口气,先捻了一只自己咬了一小口,含糊不清的夸赞起来:“好吃,真好吃,真甜,哎,可惜王爷不喜欢吃…可惜。”

言慈允一直瞪着暖歌的举动,她吃东西一向不成样子,粘的小胡子也歪了半边,蛋饼里的一点红豆泥不小心被挤在了她的唇角,她还浑然不觉,照样吃的香喷喷的,可是…可是…,“阿德明明说这蛋饼是你买给本王的,你怎么…”

“哈哈!”暖歌笑了个不亦乐乎,“看吧看吧,王爷承认了吧,我就知道你一直在惦记蛋饼的事!小气极了!”

言慈允自知失言,手指习惯性的捏紧了轮椅扶手,又气又尴尬,更多的是对自己的懊恼,自己堂堂的怀献王,怎地真的对一个小女子买的东西这般的在意,乱了乱了,一切都乱了,怔忡间瞪着暖歌,竟不知如何回应才好。

暖歌却读不懂王爷那么复杂的表情,她只是瞬间心软了十分,安静的走了过来,把其它的蛋饼一股脑的塞进了言慈允手里,柔声说着:“王爷自小深宫大院的,一定没吃过这样市井的东西吧,试试,真的很好吃。”

东西很普通,被纸包了后还变了形,黄黄软软的一大团而已,色泽也不那么诱人,气味更是没那么的香甜。可是言慈允的确没有吃过,也从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吃这样一个丑丑的东西,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他真正在意的并不是这一口甜食,而是有人,有个人会送这样一个东西给他。

暖歌说的对,阿德回府之后就把暖歌整天的行程一五一十的向他汇报了,他不介意暖歌去了将军府偷看,若是有麻烦,他还有本事去解决掉。可阿德临走却补充似的说了句:“王爷,程管家后来买了几块蛋饼,说是给您尝尝。王爷可小心,吃的时候别忘记先试试毒,小心为上。”

因为阿德的话,言慈允发了好一会儿的呆,并不是怕毒,而是怕一份心意。一份从没有过的心意。

她买了蛋饼…要给他尝尝。

山珍海味他吃了不少,美酒佳肴一向不是他所好,可除了已逝的母妃,从没有谁会想到他,会递给他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礼物,并告诉他,“这是给你买的。”

没有,从没。

“怎么了,你吃啊。”暖歌的脸凑近了,奇怪的看着言慈允。

王爷今晚真的是古怪,拿着个蛋饼还能发呆,难道…怕有毒?

暖歌恍然大悟,抢过蛋饼先咬了一小口又递还给他:“你看,我也吃了,没事没事。”

言慈允怔怔的由着她的举动,看着被她咬掉一个小月芽儿的蛋饼,慢慢的又送到自己的唇边,小小的尝了一口,真的很甜,也是红豆的,里料磨的细细的,还加了些许的芝麻。

圆圆的蛋饼上,两个月芽儿,挨着。

“来跟我做,首先是手臂,五六七八,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好,每个系列做一个八拍。嗯,好,不错不错,注意手背。”暖歌拿了个小棍,煞有其事的指点着众多家仆们练形体,“收腹,注意提臀不是撅出去。”

“程管家,我们今天练了半个时辰了,差不多了吧?”阿德苦着个脸抱怨,他现在的姿势比较怪异。程管家说他后背不挺,让他双腿绷紧了直直的坐在地上,后背还不能靠东西,总之看上去简单,可坐下没一会儿就汗流浃背,腰挺的好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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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38章...